酈城花苑小區,6號樓,602室陽台。
杜風拿著一塊抹布擦拭陽台玻璃,他的手,來來回回機械性擺動著,呆滯、無神的目光透過窗射向遠方,腦海裡翻來覆去不停地迴響著幾句話。
「……杜風,不管怎麼樣,我姐姐是你的女人了!你得負責任!……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清楚。是你婉轉的向徐綺芸提出解除婚約?還是讓我來告訴她?……娶了我姐姐知道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你以後就是資產超十億的雲森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徐綺芸能給你帶來什麼?她只不過是一具美麗的空殼!杜風,你是個聰明人,可得想清楚了……」
空蕩蕩的客廳內,徐綺芸腰繫一條藍色圍裙,雙手握著拖把,仔仔細細地拖地板。
雖然清理屋子很累人,但她的嘴角洋溢著歡快的微笑。
明天親自設計的傢俱就要運到這裡,佈置完畢後,一個屬於自己和心愛人的家即將誕生,那是多麼幸福,多麼開心……
想到這,徐綺芸情不自禁地看向陽台,見杜風木立在窗前,長時間擦著一塊玻璃窗。
相處久了,徐綺芸明白杜風是在思考,只有思考問題的時候,他才會如此的專注。
可是,不到半個月就要舉行婚禮,過幾天又要去中恆置業工作,什麼事能令他想得如此入神呢?
在好奇心驅使下,徐綺芸忍不住問道:「杜風在想什麼呢?」
但杜風毫無反應,徐綺芸秀眉輕皺,將拖把依靠在塑料水桶上,緩步往陽台走去。
到了杜風身後,徐綺芸再次問道:「杜風,怎麼了?」
「沒什麼!」杜風回過頭,笑得有一些勉強,將手中的抹布扔進小水桶,順勢甩甩酸脹的胳膊。
「你好像很不高興?是不是怪我醉酒了?」徐綺芸雙手輕揉著杜風的胳膊,輕吐了一下舌頭,道:「昨晚,妤馨和我談到她的爸媽,讓我想起……不自不覺就陪著她多喝了一些,沒想到幾杯就醉了。對不起啦,我不該喝那麼多酒的。我保證,保證以後一定乖乖的,絕不喝醉!」
杜風對上徐綺芸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神,天真純美的笑靨,心猛地一顫,實在難以啟齒。
徐綺芸父母之間的情變,對她造成的傷害太大,這令杜風異常顧忌。如果實話實說,會出現何種情形?根本無法預料!
不說?更不行!
紙是包不住火的,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郭燕佔盡上風,她小小年紀,居然卑鄙到茶水裡面下藥!事後,輕描淡寫的一番話,極盡威逼利誘,心機之深不得不讓人畏懼。
總而言之,不達目的,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現在,只能先建立個緩衝帶,讓脆弱的徐綺芸有個心理準備,才能將實情說出!一同應對危局。
「綺芸,我不是因為你醉酒而不滿,可我確實有些不開心。有件事,讓我很頭痛,很為難……」
「什麼事讓你很頭痛,很為難?」徐綺芸感同身受,臉上的微笑消散,眉宇間夾著一絲憂色。
「哎……!」杜風長長一歎,似乎這樣就能將胸中的悶氣吐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說呀!」徐綺芸急了,拉著杜風的手不停搖晃。
杜風緩緩低下頭,迴避徐綺芸的目光,說話聲沙啞低沉:「昨晚,送你們去KTV後,我去了方永德家。他最近遇到了一個難題,向我討個解決的辦法。」
「啊?原來是無德和尚遇到麻煩呀?」徐綺芸噌怪的白了杜風一眼,笑道:「害我白擔心!快告訴我,他有什麼連你都覺得頭痛的為難事?」
杜風簡單扼要的將昨晚發生的事,敘說一遍,當然主角成了方永德,郭栴換成了一個虛構的女孩。
為了試探徐綺芸對此事的態度,同時也為避免引起懷疑,用方永德酒後亂情替代了郭燕茶水中下藥。
說完後,杜風惴惴不安的注視著徐綺芸。
徐綺芸白皙的俏臉漲得通紅,大聲說道:「無德和尚這個傢伙怎麼能夠這樣呢?!他對得起趙曉蕾嗎?!太可恨,太氣人了!不行,我……我一定要告訴曉蕾,讓她看清無德和尚醜惡的嘴臉!」
清脆的怒聲在空曠的屋內,顯得尤為響亮,杜風乾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進一步解釋道:「其實,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和永德發生關係的是他的前一任女友。因為女方家嫌棄永德,強迫他們分開……」
「這麼說,無德和尚和那個女孩還是有一定感情的?」徐綺芸心頭高熾的怒火略微減弱。
「是……是那個女孩對永德餘情未了。」杜風強裝鎮定,接著編造:「他們偶然在酒吧相遇,女孩向永德傾訴離別的相思。回憶過去的那段往事,兩人都喝多了,沒有控制住,去旅館開了房。但後來,這事被女孩的家人知道。女方家很要面子,非逼著永德娶女孩為妻。但永德深愛的人是趙曉蕾……」
「這確實是讓人頭痛!」徐綺芸咬著嘴唇,想了想,問道:「曉蕾知道這事嗎?」
杜風站得筆直,搖搖頭:「永德不敢說,怕曉蕾……所以,讓我幫想個主意。可我不懂女孩的心思,也不知道怎麼辦!綺芸,你站在曉蕾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會有什麼想法?」
「如果……如果我是曉蕾?」徐綺芸抬頭看向懸在天邊的夕陽,輕輕一歎:「方永德既然做了那種事,就要對女孩負責任!但無情地拋棄曉蕾,對曉蕾絕對是一種莫大的傷害!以後,就算方永德和那個女孩在一起,他們倆估計也難以心安,愧疚一輩子。我想,換做我是曉蕾,我會選擇離開……」
「離開?!」杜風整個人彷彿被一根巨大的鐵錘重擊了一下,渾身一顫,雙手握住徐綺芸纖秀的肩,幾乎是歇斯底里的高聲道:「不!不許離開!」
杜風忘形之下,手上用力過猛,徐綺芸眉頭一蹙,輕呼道:「疼!」
杜風慌忙鬆開手,將徐綺芸抱入懷裡,喃喃自語道:「綺芸,非要離開,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徐綺芸反摟著杜風的腰,雙手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我只是發表我的意見,看把你急得?或許,曉蕾有其它的想法呢?還有那個女孩,我也不瞭解。興許,方永德他們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也說不定,事在人為嘛。杜風,別管他們了,感情的事,外人是幫不了的。」
杜風將徐綺芸抱得更緊,很是明白,她說的是違心話,要真是知道事情真相,一定會如剛才所說的那樣,斷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