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是什麼?」
「就是,我、我想說,我……」
「你什麼?」
話說到這兒,接下來的話,我是怎麼擠也擠不出口了。心頭更不受控制的緊張起來,臉上滿是火辣辣的。
「怎麼了嗎?」她神情頗感迷惑,雙眼更直盯我臉上看,似乎想藉此把我看穿了般。
見到此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臉上的躁熱感越發強烈,不禁別過頭避開她的目光。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緊張害臊起來。
真是該死!我到底在做什麼啊!天哪!氣死!
只不過就是一句話,四個字而已,很簡單說出口才對啊!沒錯,非常簡單!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特地又在心底,自我演練了無數遍,確認一定沒有問題之後,便將頭轉正望向她,開口說:「阿日,我想跟你說,我……」
「嗯?我在聽。」
「我喜歡……你……」
「嗯……」她微微愣住,直盯著我看。
「嗯……喜歡你的穿著,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看起來很漂亮,看起來非常可愛,哈哈哈……」
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我單手摀住臉,頹然低下了頭。我是白癡嗎?我是白癡嗎!到底在說什麼鬼話啊!
很快回過神的她,彷彿意識到什麼事,臉蛋卻也跟著紅起來,隨即低頭看了看身上衣服,並稍作整理:「衣……衣服,是嗎?真的這麼好看啊?」
我連忙抬起頭來,回應說:「啊?是……是啊。」
點點了頭,手指玩著頭髮,緩緩問說:「你想說的話,就只有這樣?沒有其它的嗎?」
「其它的……」我愣了一愣,又猛搔一陣頭後,強開口說:「其實也沒什麼話了,哈哈,那就先這樣子,我先走了。」
話說完之後,我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逃離她的房間。想當然,我衝出她房間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在阿日房外,四處找尋暗中窺視的維亞那群人。
只是我卻找不到半個人影。這讓我感到相當的迷惑。我很快就衍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我又被維亞給耍了。
「維亞,你這個白癡,給我滾出來!」
結果當然是沒人回應。氣得我是趕緊衝到維亞房間,想找那傢伙算帳。只是,跑到他房間裡,也仍舊見不到他人影。
才待沒一會兒,我便見到維亞那傢伙,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
「哈!給我逮到了吧!」我興奮的衝上去,很想直接就這樣把他掐死。
「阿羽,不好了!語兒她……她……」他氣喘吁吁急忙喊出的話,讓我動作頓時停下。
「咦?」
「語兒她的狀況,好像……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難道是心臟病又出了問題?心底擔心起這點。我連忙快步衝往語兒的房間。
只見,躺在我房裡的語兒,臉色與嘴唇皆微微發青,額頭更不斷冒出細汗,與心臟病的症狀完全不同。
單從「望診」就能察覺,這並非是心臟病所致,倒像是中了毒。
該死,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慌張的追問跟在我後頭的維亞,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他簡略的敘說,方纔他在阿日房間外,眼見時機差不多可以了,就想找語兒過去看看證據。
只是,沒料到站在門外的他,叫了好久卻都沒人回應,最後擔心的推門進來瞧瞧,就見到語兒變成這副模樣。
難道,這件事也是陳尚偉做出來的?想當然,事情如果真是他做的,恐怕就不是能輕易解決的了!
「該死!」我不自覺的緊握了雙拳。
「阿羽。」語兒似乎是被我倆的談話吵醒,她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轉頭望了我幾眼,伸手握住我的拳頭,柔聲說:「阿羽,別那麼慌張,我什麼沒事,只是感覺沒什麼力氣,覺得有些累而已,放心。」
她彷彿是為了讓我放下心來,勉強的對我露出微笑。她那有氣無力的一舉一動,令我相當難過與自責。
我反握她的手,強作鎮定的點點頭,她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不動聲色的觀察她的病症,想試著從中發掘出線索,而初步觀察的結果,僅知中毒者會乏力與疲憊,臉色呈現微微青黑之外,就查無其它的線索了。
此外的重點是,她究竟何時何地被下毒的?下毒的手法又是什麼?而我和維亞卻為何沒被下毒?這些都是待解的謎。
在苦思時,一個彷彿「謎」一樣存在的身影,剎那間從腦海一閃而過。
火紅色的狐狸。
想到這點,我連忙衝去虹兒的房間。
結果兩位相擁而睡的大小姐,也是神色痛苦的躺在床上,而外觀顯現的症狀,與語兒是一模一樣。
「可惡啊!」有鑒於此,我幾乎是可以肯定,這是陳尚偉暗中預留的一手。為的就是能隨時扳回局面所設下的。
後來趕到的維亞見狀,同樣露出驚訝的神色。似乎沒想到兩位大小姐竟然也變成這樣。
「阿羽,這下怎麼辦才好?」事情來的太突然,讓維亞也有些慌了。
稍微思量了一下,我便請維亞幫忙去看看阿日與小白的情況,順便將突發的狀況告知她們。
而我則負責將三位大小姐,移至這棟宅院裡最大的房間內,準備同時照料。
等大家匯聚一起,經過診斷,語兒三人的確中了不知名的慢性毒,而其它的人則未有毒發現象。
詢問之下,我們之中,也只有中毒的人有受到狐狸攻擊。這種情況證明了我的推測沒有錯誤,但是卻不怎麼值得高興。
只因為推測越是準確,就越代表著一切事情,在往我預料之中最壞的情況下走去。
在未查清是什麼毒之前,我用效果較輕的去毒療方來延緩慢性毒的擴散。
此外,在找尋解毒辦法的同時,也請維亞到外頭找尋其它名醫,試著替她們解毒,並暗中通知太醫院,請燕老爹幫忙。
不過對於這些辦法,我只是懷抱著一絲可能性罷了。因為,我很清楚解藥陳尚偉一定有,而他就是在等我主動去找他。
當晚深夜時分。
已經照顧病人一整天的我,在阿日半拉半拖的情況下,才離開了安置三女的病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只是,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回房第一眼就見到酷酷的小白,完全霸佔住我的床,雙眼迷濛,一副快睡著卻又睡不著的模樣。
光看就知道,她是來找失眠專用的「床墊」。
對此,我只能很無力的望著她,心底更無限讚歎她怎麼這麼能睡,都已經躺了一整天,還有辦法睡不飽?
想當然,我一出現在她的視線內,她整個目光是為之一亮,更迅速爬起身,示意般的拍了拍她跟前的床板。意思很簡單,這是叫「床墊」就位。
我倒也什麼都沒說,便乖乖的躺到床上,任小白「為所欲為」的調整好姿勢,舒服的趴在我胸口上後,她就靜靜的閉上雙眼,彷彿是已經累到不行的模樣,趴下之後沒過一會兒,就立刻呈現睡死的狀態。
真是會睡!我對她是感到萬分佩服。
雖然說,我也早已累到不行,很想傚法她瞬間入睡,但是在陷入這般窘境之際,我困擾到難以入眠,腦海不斷思考該怎麼解決問題才好。
「解除催眠……」
想來想去,也只有盡快將她們的意識送回去,才是唯一解決的辦法,而腦袋轉了半天之後的結果,就只有頭昏腦脹而已。
我無力的甩甩頭,像是發神經般自以為是催眠師,對睡夢中的小白,半開玩笑的說:「小白,小白,醒醒喔!快醒醒喔!小白,小白,醒醒喔!雞腿來看你了喔!快醒醒喔!」
看到她眼皮突然眨了眨,像是聽到雞腿兩個字,因此被驚醒了一樣,她在恍惚間,還將手指放入嘴裡,輕咬吸吮了起來,彷彿自以為是在啃雞腿。
我覺得很好笑。原來發發神經,也是紓解壓力的一種好方法。
「小白,小白,醒醒喔!當我連說三聲『雞腿』後,你將會因為這樣解除催眠而清醒,回到現代原本的狗身體去。清醒之後,睜開你的雙眼,就會見到成堆的雞腿等著你喔!雞腿,雞腿,雞腿,清醒喔!小白。」
話說完,我還故意輕拍了她額頭一下,想藉此讓她清醒過來,尤其想看看她見不到成山成堆的雞腿時,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神情。
只是,被我這麼一拍,小白臉上雖然剎那間露出猛然驚醒的神情,可是隨後卻像是傻了般,神情目光顯得呆滯恍惚,整個人就像在回想什麼事一樣。
察覺到她神情不對勁,我略微爬起身仔細看著她,問說:「小白,你沒事吧?」
然而,無論我怎麼叫,她卻都沒有半點回應,情況維持了好一會兒,她才像是回了神一樣,用極為陌生的目光,對我打量戒備了起來。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整個人,趴臥在我的身上,驚愕的迅速翻身下床,遠遠的退到房間一角。
只見,她對我打量了好一下,才用著冷漠的語氣,問說:「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這番意外的舉動,讓我是深感意外,尤其她這時全身上下皆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彷彿只要我有任何舉動,她就會立即動手宰人的模樣。
我愣了一下,困惑的反問說:「耶?我是誰……你不認得我了?這裡是我房間。」
「你房間……」她像是對眼下情景,感到相當的迷惑,而在努力回想的樣子,喃喃自語說:「奇怪,我不是被那些人給抓住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是雞腿被下了……」
看到她一連唐突舉動,我立刻醒悟到一件事,該不會我剛剛誤打誤撞,意外解開了小白的催眠,將她的意識送回去了吧?
我試著問說:「你……認得項羽或是陳尚偉嗎?」
「項羽、陳尚偉……」她顯得有些困惑,但是她並未立即否認,也就是說她還保有些印象囉?
「那你認不認得我?」
「你……咦?」她轉頭看向我時,像是意外發現到了,擺放在我身旁的貪狼刀,使得她目光整個吸引過去。
我記得她提過,她之所以會與陳尚偉相遇,好像就是為了奪回貪狼刀,才會意外被許子謙擒住。
「接住,你的東西。」我迅速將貪狼刀拋還給她。
連忙接過貪狼刀的小白,露出驚喜的表情,連忙把刀攥入懷中緊緊抱住,就像是什麼不得了事,顯得相當感動不已,眼角落下了滴滴淚水,語帶哽咽的喃喃說:「父親的刀、父親的刀,太好了,總算是拿回來了,太好了……」
至此,我可以確定小白的意識,真讓我給意外的送回了現代。
只是,我卻不知是該喜悅,還是該憂愁了!雖然好運的將人給送回去,但那個人卻是我們之中,戰力最強的一員。
雖然說,那完全是湊巧解開,但要是能從中發掘出關鍵要素,可就能一舉解決眼下所有窘境了!
「那個……」
當我才想向她走近時,小白卻露出警戒的神情,這讓我不禁有些心急了起來。
我連忙又退回到床邊,對縮在角落的小白,謹慎的說:「小白,呃……我以前都是這麼叫你的,我的朋友,只是你現在記不起來而已,別緊張,乖喔……」
「小白……」她臉上困惑的神色,明顯又加重許多,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我。
我特地兩手懸空晃了晃,說明自己手上沒有武器,並盡可能表現出沒有敵意的模樣,解釋說:「呃……解釋現在這狀況是說來話長,因此,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說什麼好。不過,別想太多,我並沒有其它意圖,如果別有企圖的話,我就不會二話不說將貪狼刀還給你了,你說對吧?」
她看了看懷中的貪狼刀,猶疑一會兒才點點頭,彷彿同意我這番解釋,戒備的神色,也因此稍稍緩和下來。
眼見機不可失,我便趕緊提議的說:「小白,我呢,只想問你一些事情而已,所以我們打個商量好嗎?如果,你願意回答完我的問題,我就請你吃雞腿如何?無論幾隻都可以。」
這是我唯一能想到「利誘」她的東西,當然天知道這招是否還有用?
「好耳熟……」這彷彿勾起她的記憶。
「當然耳熟啊,因為你以前常常這麼對我說嘛!」更正確的情況是,她常常用這句話恐嚇我,方便她搾取雞腿。
「雞腿……」
「沒錯,就是雞腿!」
「好,成交,我會盡量回答你的問題。另外……」她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頓一頓又說:「可以的話,希望能在回答完問題後,你可以為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狀況?還有,我的身體是怎麼回事,感覺好像一夜之間,突然長大了好幾歲……」
「你願意相信的話,當然完全沒問題!」我猛點頭同意。
「另外,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雞腿,我就會聯想到二十七這個數目?如果你知道這是為什麼,請幫忙解釋一下。」
「呃……」
那應該是我欠她的雞腿數目。
此後,她不再對我那麼戒備,接下來與她溝通的情況,登時變得順暢的多了。
我先大概向她解釋完情況後,才試著向她詢問些事,確認她現在的狀況。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在意識回歸現代之後,我們向前世所借用的身體,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我想,站在幾位前世的立場來看,我們大概就像會侵佔身體的衰鬼吧?不但身體被別人給借用,還因此而慘遭被追殺。
一連問了幾個關鍵性的問題,並觀察她的神情舉動,我大概可以確知一些事。
簡單說,她失去自覺醒以後的記憶,直到剛剛才重新接上幾年前的記憶。因此,她才會有像剛剛那樣怪異的舉動。
但是,小白佔據她身體的期間,她卻並非完全沒有印象,而是恰恰好相反。
她無法很清楚表達出,那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作了一場漫長的夢,沒有什麼真實感,對許多事情都相當模糊。
至於,小白在現代具有的記憶,聽她回答我的方法與用詞,感覺像是絕大部分的記憶,都被打碎成凌亂無法接續的片段。
真要形容她這樣子,就像是一個滿腦子背滿英文單字,卻不懂英文的文法與單字的字義一樣,記憶毫無組織性可言。
假若這是正常狀況的話,也難怪陳尚偉會需要如此麻煩,運用腦域計劃先封印記憶,想必是擔心會意外露出馬腳。
至於,關鍵問題部分,也就是找出解除暗示的方法。雖然,我很詳細詢問她意識送返前後的狀況,但是卻無法從中找出有用的訊息。
這讓我很沮喪,也很頭痛。
此後,我便說明情況給她聽,也仔細的回答她的問題。
可能因為還保有一些記憶,所以,她對我說的事似乎還有點印象,很快便能全盤接受事實。
談論的情況一直維持天明,見她神色頗為勞累,我才離開房間,讓小白休息。
一整天沒睡相當疲憊,但為了搶時間,坐在庭院外頭涼亭內,我又將身體互換過來,那沉重的疲勞感,也才隨之消散許多。
想當然,第一件事,還是檢查自己的身體,經過雙眼對身體上下掃射一番,似乎已經恢復原狀,看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這讓我是鬆了口氣,更高興的是左手腕上,又刻滿密密麻麻的字體,上面有著姨丈傳來新訊息,只見上面刻著——
「可愛的侄子,近日可安好?有空就多刻些字回信給姨丈,你欣姨可很想念你們了。對了,還有你四位『未來岳父』也是想念得緊啊!有機會也讓你四位女友,刻字回信報個平安,切記。」
看到這裡,我差點拜倒在姨丈的智慧之下。他好像真打算把我的身體,拿來當家書用「紙」……
「另外,姨丈將身體突變異常的因素,歸咎於有吸納能力的左手上,也就是AWI的補強計劃。
「雖然,姨丈不知道你的左手,到底是吃了什麼東西?但是經過細胞抽檢後,姨丈初步猜測,原因出於吸納能力過於強大。
「當初在設計AWI時,為了能讓全身更快、更完全吸收掉養分,便設計在絨毛上會產生特製酵母激素,也許正因為如此,在吸收活性細胞時,反而意外發生化學反應。
「尤其,在吸收對像細胞的活性高於本身細胞,可能會造成細胞暫時性突變,或是影響細胞核的RNA結構,狀況就有點類似過濾性病毒入侵細胞,致使細胞發生異變等等情況出現。
「總而言之,就是意外衍生出的副作用。所幸這一次的細胞異變,很快就被本體細胞產生的抗體,當作是外來病毒,但很難保證下一次會發生出什麼變化,尤其當吸收細胞活性越強,本體細胞被迫變化的情況,也就會越加明顯強烈。
「雖然說,姨丈是個超級天才,但是在一夕間也很難找出原因,所以在那之前,你切忌別亂吃生食,否則下次可不是單單變成黑人而已。」
這些是姨丈所傳來最重要的信息,而剩下小部分的刻字,大多都是左手「飲食」注意規範,以及可供我吸納的種類。
當看完這些之後,我心底登時只想到一個特別的想法。
細胞發生異變……不知道算不算是同化的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