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法則 第三部 異星大陸 第十八章 月球基地·亡靈皇帝
    神殤沙漠,驕陽下,沙粒在風中流動,發出唦唦的聲響,把天空掩成一片土黃色。站在下面看,太陽彷彿被沙子埋起來了一般,連偶爾露出的真容也晦暗無光。但周圍的溫度,並未因為陽光的隔絕而有所降低,依舊那麼熱,那麼悶,那麼令人心煩意亂。幾頭披著短毛的走獸在風沙中緩步前進,在沙丘上留下兩行腳印。腳印並不長,因為風沙無時無刻不在改變地面的形狀。它們抬起頭來,用銅鈴般的,帶著幾分智慧的眼睛望了望昏漠的天空,又低了下去,半合上眼瞼。風沙在加速,更多的沙粒被風從沙丘中捲起,經驗告訴它們沙暴即將降臨。它們停下腳步,用蹄子在地上刨了幾個坑,躲了進去,眨巴著眼睛,等待沙暴過去。

    但沙暴沒有來,不僅沒有來,連天空中飛舞的沙塵也消失了——風停了。走獸們糊塗了,無法理解沙暴為何不來,個個抬高了頭,驚訝地往外看去:上面艷陽高照,發出酷烈的光芒,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一樣活物,沙丘消失了,變成了平平的沙地,彷彿被雨澆透了似的,比平常更凝實幾分。遠處空中,懸浮著兩個人類,一高一矮,高的是男性,矮的為女性,因背著陽光,看不清容貌,身上華服麗衣在身後陽光的照耀下多了幾道金色的鑲邊。目光掃過那名男子,它們就莫名地感到一種恐懼,為了排解心中的不安,它們慢騰騰地站起來,列成長隊往遠處走去,不一會兒,消失在沙漠的彼方。

    「啊——」遠處傳來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嘯,聲音急速接近,然後有個六十來歲的老神甫斜豎著身體,頭朝下,腳朝上,張牙舞爪地從遠處飛來,論飛行的姿勢,只怕找遍整個神域,也找不到比這更難看的了,更讓人瞠目結舌的了。到了兩人面前,神甫來勢頓止,懸在空中,他慢慢游啊游,總算把身體擺正過來,忽然見到兩人,臉上的懼色頓時全消,大聲嚷道:「是你,王祺,這位是王天吧,原來是你們在搞鬼。」兩人哈哈大笑,王祺道:「亞力克祭司長,我本想過去找你的,可我的同伴說這樣比較好玩。」亞力克罵罵咧咧道:「好玩?好玩個屁,差點沒把我嚇死。」王天笑道:「祭司長閣下,你好歹也是地下教派的頭領,怎麼膽量如此之小。」亞力克心道:「我好端端地呆在教堂,身體莫名其妙地不聽使喚,又莫名其妙地飛來這裡,能不怕嗎?」但對傳說中的王天,這話可說不出口,定了定神,正色道:「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王祺揚了揚手上的戒指,道:「意志指環已全部到手,我們需要你幫忙召喚女神。沒問題吧?」

    亞力克聞言一驚,繼而狂喜,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王祺見狀微微一笑,將指環摘下,輕輕一吹,飛落在亞力克的手心。亞力克往周圍看了看,對兩人道:「讓我下去,在空中不好主持儀式。」王天輕輕一揮手,三人徐徐降下,站定在沙地上。亞力克捋好頭髮,整理了裝束,表情嚴肅起來。閉目半晌,一手托著指環,一手豎在胸前,擺出個類似佛教徒的手勢,低聲吟誦咒語。王祺眼睛微閉,感應著儀式的魔力變幻,試圖借此找出女神的位置,可是魔力異常飄渺,根本沒有固定的方位,讓他徒呼奈何;王天放開了生命探測,罩定整顆行星,但此刻也未發現異常的生命反應。

    亞力克的咒語聲越來越響,手上的三枚指環上萌發出淡淡的光暈,光暈彷彿煮開了的水似的在掌心翻滾,活潑潑地跳動著,將三枚指環托了起來,呈正三角形排布,時高時低,沉浮不斷。這時,亞力克的吟誦驟然高亢,接著嘎然而止,指環上發出不可逼視的強光,強光驀然迸出,衝上天際,隨即消失無蹤。再看意志指環,上面的能量已完全潰散,光暈瞬間消失,重新落入亞力克的手中。王祺往周圍上方掃了兩眼,卻沒發現有什麼人出現的徵兆,問道:「女神怎麼不來?是儀式失敗了嗎?」亞力克搖了搖頭,道:「儀式是成功的。這個儀式並非用於召喚,只是通知女神的方式,所以上次殺異界惡魔,她也不是儀式後立刻到達的,過了三天她才降臨。不過這回她可能受到了封印,成敗與否我也不敢保證。」

    王祺不說話了,轉過頭,看向一直沉默的王天,心下不免生出些許緊張的意味。王天的感應信息源源傳入意識之中,星星表面的一切生物都在他們的觀測之內,可是始終找不到出現特殊波動的生命氣息。王天收了感應,搖頭道:「看來你這三年罪是白挨了,那女神根本就不在亞蘭達行星。」王祺道:「還說不准呢,既然沒被封印在亞蘭達,過兩天她來了也說不定。」王天嗯了一聲,道:「這倒也是,我們有的是時間,就等上幾天又何妨。」王祺轉過身,對亞力克微微一笑:「亞力克祭司長,陪我們等幾天吧。」亞力克將意志指環全部戴上,道:「不用你說,我也不會馬上離開。我要向女神匯報大陸上發生的一切,請求她懲治光明神殿,恢復我們女神教昔日的榮光。」王祺想起先前的軌道空間炮,微笑道:「恐怕你無法如願。」亞力克奇道:「為什麼?」王祺笑而不答,懸浮在空中,閉目養神起來。亞力克又待問王天,卻見他紋絲不動地站在地上,目無焦點,不知神遊何處去了。

    亞力克無奈,也坐到地上,他早給自己施行了法體儀式,沙漠中雖熱,他卻滴汗不流,在滾燙的沙地上坐著也沒有灼熱的感覺。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思索著如何給女神進言,一時間心情又激奮起來,臉上不時高興,不時苦惱,不時憤怒,變幻萬端。時間過得很快,三天很快過去了,女神依舊沒有出現。亞力克不免有些心慌,卻有在心裡安慰自己:「上次用了三天,並不是說這次也只要三天而已,我又何必這麼著急呢。」這麼一想,他又繼續枯坐。終於到了第七天,亞力克腹中不免飢餓,嘴唇也終於有些乾裂,見王祺兩人面色始終不變,而且七天裡纖毫不動,不由叫了聲怪物。

    王天和王祺相繼睜開眼睛,王天笑道:「祭司長大人,這個稱呼我們可當不起。」王祺道:「祭司長,這麼多天過去了,你覺得女神還會來嗎?」亞力克歎了口氣,面容彷彿蒼老了許多,道:「多半是沒希望了。」王天轉向王祺,道:「你準備怎麼辦?」王祺低著頭,思索片刻,道:「再來一次儀式吧,這回放大探測範圍,如果還不行,我們再另想辦法。」王天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就這麼辦吧。」輕聲道:「亞力克,動手吧。」亞力克按住戒指,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不能再舉行儀式了。」王祺沒想到他會違背自己的命令,訝道:「為什麼?」亞力克道:「傳說中意志指環只有三次效力,對付惡魔用了一次,我們又用了一次,只剩下一次機會了,現在明擺著她不會來,我們這邊又沒什麼大事,怎麼能隨便浪費呢?」王天笑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指環是我們找回來的,你只是代我們舉行儀式而已,哪有你選擇的餘地。」王祺道:「你不答應,我只好用精神控制了。」

    亞力克見兩人根本不在乎他說的,知道拖延也是無用,歎氣道:「我做就是了。」捋下戒指,依舊放在掌中,念起了咒語。王天放開生命探測,無形的能量立刻往地外空間擴散開去,轉眼遍及數千萬里的宇宙空間。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咒語漸漸終結,終於吐出了最後一個音節,王祺沒有從王天那裡感應到任何異常的變化,心中失望異常。但就在這時,就在亞蘭達行星旁邊的地方,一個強大的能量反應猛然出現,而後又突然消失。兩人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月球。」話音未落,兩人雙雙消失。亞力克本待問他們說月球是什麼意思,卻已找不見兩人,心中有些沮喪,又有些期待,忽聽手上卡嚓卡嚓幾聲響,連忙看去,只見三枚指環上出現裂縫,接著裂成了黑色的碎片。亞力克掏出一塊手帕,將這些被他視為聖物的碎片小心包裹起來。

    臨近亞蘭達衛星的宇宙空間,王祺二人凌空而立,微笑著眺望遠處清冷的月球表面。王祺笑道:「沒想到竟會在這兒,真是失策。」王天道:「我們上去看看吧。」王祺點點頭,兩人快速向月球飛去。只剩數公里時,前方虛空中忽然張開無數道空間裂口,那裂口兩人異常熟悉,正是當日的軌道空間炮隱藏的地點,不由得吃了一驚,戒備起來,接著就見萬炮齊發,光束如雨而至。兩人轉身就走,將將躲開了第一波攻擊。那光束拉開了時差,一道接著一道,或直或曲,從四面八方落下,罩得兩人根本無路可逃。王祺的次元斬早被王天學會,見狀立刻在身前一劈,割開一道縫隙,與王祺雙雙消失在裡面。

    一眨眼功夫後,地球背後,兩人跳出空間裂縫,面面相覷。王祺念頭一轉,欣喜道:「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空間炮守護,看來我們的推斷應該沒錯,依麗絲就在那裡了。」王天沉默不語,良久,道:「真是奇怪,照理說,守護她的武器不該攻擊你才對啊,還記得在地球上的時候你在死寂海域那個飛行器中的經歷嗎?」王祺回想起過去,不勝感慨,道:「當然記得,我的權限比希露達還高。」王天道:「對呀,如果我們推斷不錯的話,那些空間炮絕對不會攻擊你才對,可是現在卻毫不留情,你不覺得奇怪嗎?」王祺沉吟半晌,道:「也許是武器上面沒有權限認證吧?要不然就是我們推測有誤。」

    王天思索片刻,道:「不想了,我們先回地面,應付那些東西,也只有合體一種辦法了。」下了大氣層,在半空中向西普洛斯飛去,越過海洋,很快便到了科斯特城,來到伯格拉姆的塔上。王祺在平台上落下,能量體幽幽浮出,衝進王天身體裡去了。兩人心神一合,神力貫通,瞬間融為一體,懸在空中,隱隱透出幾分恐怖的氣息。這時,平台上的樓梯口走來一人,面容蒼老,鬍子拖到胸前,正是伯格拉姆。伯格拉姆見了王天,正欲招呼,忽然注意到他氣質的變化,驚聲道:「你不是王天,你到底是誰?」合體人哈哈大笑,道:「你的眼力倒好,我的確不是王天,確切地說,我才是完整的王祺。」伯格拉姆正感詫異的時候,他一指往地下的少女身軀擊去,在身體表面罩上一層淡淡的螢光,令它漂浮起來。王祺道:「給我看好那個軀體,我去去就回,絕對不允許發生任何意外,明白了嗎?」他的威勢比起還是王天時強了許多,伯格拉姆還能說什麼,唯有點頭而已,再抬起頭,王祺已經消失不見,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大氣圈外,王祺一聲暴喝,能量噴薄而出,把全身包圍起來,下一瞬間,就突破無數軌道空間炮的封鎖,將它們隨手擊毀,來到月球表面。能量探測能力一開,掃遍整個月球,接著就是一陣驚愕,原來那月球並非天然星體,明顯是超級文明的產物。它通體由特殊材質所造,只是表面多了一層岩石的偽裝。因為材質關係,內部探測的效果不怎麼好,不過整個外型,他卻摸得一清二楚。再一閃,來到月球的另一面,那裡是一座巨大的環形山,正是這個人造星體的入口。王祺伸手一指,欲將隕坑中的岩石表層擊碎。不過還未攻擊,岩石層就忽然出現了變化,越來越透明,漸漸隱入到周圍空間中去了。王祺停了手,飛低些許仔細看去,只見地下露出了一道巨大的圓形閘門,晶瑩透亮,卻奇怪地見不到裡面的情形。

    門上忽然發出微弱的晶光,接著有人從裡面衝出,此人一身華服,四十多歲,面容嚴肅,王祺只看了他一眼,視線就落在他的手上。他手上提著一桿長槍,通體銀亮,微微透明,首尾印有字符環,槍頭下面飄著絲帶。這桿槍王祺再熟悉沒有了,不是侍神槍還能是什麼?王祺的視線再次回到那人臉上,卻發現他竟然沒有呼吸,身體裡浮動著亡靈族特有的魔法能量,不由心中一動,笑道:「你是亡靈皇帝羅瑟斯吧?」宇宙中雖然沒有空氣無法傳音,但王祺的聲音卻確確實實傳導過去了,羅瑟斯似乎知道這個常識,繃緊的臉微微露出驚色,卻用意念道:「你來這兒幹什麼,趕緊回去,否則只有死路一條。」王祺笑道:「你既然是裡面出來的,應該已經見識過我的實力吧,還敢大言不慚,我倒想試試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羅瑟斯表情一滯,挺槍飛到王祺對面,用意念道:「那便來吧。」

    王祺哈哈一笑,身形忽閃,轉眼一拳轟出,打在措不及防的羅瑟斯身上,將他擊出數十里開外,打裂了數座山峰。碎石中強光暴起,羅瑟斯從坍塌的山體中衝出,又飛了回來。王祺笑道:「如何,還不快帶我去見依麗絲。」羅瑟斯冷著一張臉,道:「不許你直呼女神的名字。」王祺老實道:「這種叫法並沒有什麼不敬,我跟她關係特殊。」羅瑟斯哪裡肯信,冷笑道:「你是外宇宙來的人,怎麼會跟本宇宙出身的女神有什麼關係?」王祺訝道:「你怎麼知道?」羅瑟斯哼了一聲,道:「女神殺那個被召喚者之前,曾跟我解釋過。」王祺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我從另一個宇宙而來並沒有錯,可是我並非那個宇宙的土著,也是從這個宇宙去的。只是繞了一圈而已,所以你的看法並不正確。」羅瑟斯冷笑道:「你以為我信嗎?」王祺決然道:「你最好相信,你非信不可。」羅瑟斯只是冷笑。王祺道:「依麗絲在哪?恢復了意識沒有?」羅瑟斯依舊不答。王祺盯了他半晌,歎道:「那我只好自己動手了,不想冤枉死去,就給我讓開吧。」「哈……」的一聲,羅瑟斯發出一道精神攻擊,一提長槍,向王祺撲來。「冥頑不靈的傢伙。」王祺歎了句,屈指一彈,便將長槍遠遠彈開。羅瑟斯好不容易消了去勢,使長槍連刺,發出幾百道晶亮的光芒,向王祺打來,隨即將身一縱,衝向王祺,一槍掃向他面門。王祺一揮手臂,先將那數百道光芒隨手拍出,然後捏住了快速刺來的侍神槍尖。羅瑟斯前進不得,又掙脫不開,臉上又驚又怒。

    王祺臉上露出懷念的表情,神色溫和了許多,道:「換作以前的我來使,說不定還能傷我,可你的精神力太差了,魔法積累雖遠比普通人高,還是調動不了太多魔力,要想戰勝我是不可能的。我再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領我進去?」羅瑟斯哼道:「做夢!」王祺搖搖頭,眼睛一亮,精神力瞬間襲去,卻在半路被羅瑟斯彈了回來,怔了一下,心想這人畢竟是活了幾萬年的存在,果然非凡,精神力雖然不能與我以前想比,但卻明顯勝過現在的自己,要控制他根本就沒有可能。沒奈何,歎了口氣道:「我的確與她有關聯,奈何你就是不信,算了,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了,不要再來送死。我自己進去就是。」將槍尖一抖,震開羅瑟斯,自己逕自向大門處飛去。飛到門前,忽然無奈地笑笑,往後一揮手,將再次撲來的羅瑟斯遠遠打了出去。這時月球此處因為自轉的原因已經面向亞蘭達,羅瑟斯被一股神秘力量壓制,根本無法掙脫,一直落進亞蘭達大氣圈,掉落在大陸北面的海洋之中,激起了千層高的巨浪。浪頭還未消失,羅瑟斯便再次衝出,向天空飛去,飛了一段,忽然折向東北,往大陸方向飛去,很快回到科斯特,在法師塔上落下,伸手去拉王祺的肉身,卻被外面的光暈擋住,恨恨地罵了一句,往西方而去。伯格拉姆適才為他所驚,這時才反應過來,喃喃道:「那是什麼人,好強的死氣。難道是……」

    王祺試著像羅瑟斯一樣穿越入口,卻碰了壁,被擋了回來,飛退幾步,就要暴力破開門戶。還未動手,周圍晶光閃爍,出現了無數由能量線和淺淺的能量光構成的能量體四面錐,先是擋住了正面,接著更遍佈四周,然後四面體的六根能量線一抖,道道晶亮的長線輻射開來,把月球表面數十里映得刺眼無比。王天吃一條光線割過,竟然傷了手臂,心下大驚,連忙翻身飛退,好在速度夠快,只一瞬間,就衝出包圍,飛出了數千里外,返身轟出一道能量,向閘門打去。只是光束轟進四面錐體中央,很快就被無數道晶光分裂開來,消於無形。王祺越來越是吃驚,知道不毀掉那些晶體,想進入月球內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當下不再收斂能量,連連發招,轟擊能量錐群。這回他看清了,那些能量錐還未接觸他發出的攻擊能量,就隱沒在臨時製造的次元空間中,攻擊能量再強,無法打中也是無用,可是能量錐卻能在隱入次元空間之後繼續攻擊,打消他發出的能量的去勢。

    王祺冷笑一聲,雙手一抖,從指尖放出十條光線,迎面向月球割去,那能量錐體雖強,但數量並不多,而王祺的指光連綿不斷,又靈動異常,終於被他切掉表層的岩石,讓人造星體的真實模樣暴露出來。這是一顆黑色的巨型球體,表面彷彿雲霧一般,看起來輕飄飄的,像是一個巨大的棉花團,但仔細看,卻可以發現那不過是表層的附著,裡面依舊是黑色的不明材質。王祺收回指光,倒飛出數千里,費勁地將感應能量透入球體,找尋人形物體。很快就在裡面某個房間處找到了相似的東西。身高約在一米六出頭的樣子,從體型上判斷,應該是女性。至於具體樣子,因為神秘材質的阻擋,根本就無法探測清楚。不過王祺也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他只要保證攻擊不傷到裡面的依麗絲就行了。小心地又掃瞄了兩遍,確定不會有什麼疏漏,再次放出指光,九道纏住四面椎體,用最後一道在星體表面鑽了個洞。王祺大喜,將身一縱,就往星體內部飛去。

    通過那個洞,他便來到最外層的一個房間。房間裡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於是他開了門,往外面走去。正在這時,周圍景色忽然一陣模糊,接著王祺的腳就陷入了地板,地板彷彿變成了虛無,讓他一個勁地下落,王祺連忙止住去勢,看周圍,這裡似乎是個太空基地,到處都是看不明白的設備和房間,但王祺沒空理會這些,這時,周圍的景物已越來越虛,漸漸消失不見,而外面的星光卻越來越醒目,最後完全化為星空。他定定地飄在那裡,茫然無措。剛才顯然是那基地為了對付入侵者,而特意遁入次元空間,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可想,便離開了月球軌道,往大陸方向飛去。

    ……

    西普洛斯,某座山崖的黑色城堡中,貝爾曼正在會見自己領地中最強的幾位有自主意識的亡靈騎士。他坐在王座之上,臉色不大好看,邊上是其他五位亡靈君主,倒是笑意盈盈。他們是來這裡挑人的,因為只有這種有意識的騎士,才能統領亡靈大軍。貝爾曼在他們面前吹了牛皮,說自己實力如何如何雄厚,結果引來這幾位君主的覬覦。因為西普洛斯的傳統規定,貝爾曼根本沒辦法拒絕他們的要求,無奈之下,就讓他們來挑人了,不過還是隱瞞了幾個最中意的下屬,五位亡靈君主心知肚明,但行事倒也有分寸,裝作不知。各自將幾名騎士納入麾下,說了幾句冷嘲熱諷的場面話,正要離開,忽然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城堡前面多了一人,往眾人所在的半山腰飛來,很快進了偏廳之中。眾人見到他的樣子,一起大驚道:「羅瑟斯陛下,您怎麼回來了?」亡靈騎士們立刻跪倒,貝爾曼六人圍攏上來,羅瑟斯道:「長話短說,我要你們幫我對付王祺。」一個亡靈君主驚道:「陛下,對付他做什麼,我們可不是對手,萬一惹怒了他,恐怕我們亡靈族就得步神族的後塵了。」貝爾曼卻道:「既然陛下這麼說了,我們自然要幫忙。可是我們的實力確實起不了什麼作用。」羅瑟斯道:「放心,我自有辦法。」

    說完,身上魔力湧動,往六人身上罩去,片刻之後,幾人只覺得實力暴漲,竟比先前強了數倍,不由驚喜萬分。羅瑟斯一揮手,阻止他們道謝,道:「時間緊迫,立刻回去集結你們下屬的全部亡靈,我要擺大亡靈陣,集結所有亡靈的力量。」六人神情激動,各自回頭往外走去。五人駕著骨龍四散回了自己領地,貝爾曼則到了廣場上,放開自己的精神感應,精神力輻射開去,很快,領地內的所有亡靈都向城堡而來。十多分鐘之後,其他幾位領主也飛速趕來,在廣場相聚,六位亡靈君主圍成一個六芒星,將羅瑟斯圍在中央。外界,忙於集結的亡靈們的精神意識瞬間與羅瑟斯連為一體,力量也很快衰退,源源傳導到廣場上的羅瑟斯身上。羅瑟斯體內魔力大增,精神力也立刻上升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貝爾曼六人委頓在地,依舊充當著練習亡靈與羅瑟斯之間能量通道的角色。這時,天空中月亮忽然消失,羅瑟斯睜大的眼睛,一陣驚愕,提著侍神槍,望著那裡一動不動。很快,天空中毫無徵兆地多了個人,這人兩眼神光湛湛,看上去極有威勢,正是合體後的王祺。王祺從神界回去之後,伯格拉姆就將王天回來和滅亡神界的事情通知了他們。這些人雖然服從羅瑟斯的命令,但親眼面對他,還是心悸不已。只有羅瑟斯面色憤恨,源源放出魔力,輸入到侍神槍中,將槍抖了一抖,水色光華頓時大作,他飛上天空,一槍朝王祺刺去,晶亮的光芒從槍尖突出,奇速無比,威力也遠不是先前可比。王祺側身閃過,羅瑟斯立刻改變方向,繼續攻來。兩人交戰幾合,王祺忽然在他頭上一拍,將他打進了廣場地下。他剛從碎石中衝出,王祺屈指彈出一道紅色能量,進入羅瑟斯體內,羅瑟斯只覺得自己昏昏欲睡,勉強站了片刻,終於倒在地上,侍神槍也隨即掉落在地。

    王祺道:「你怎麼這麼衝動?」羅瑟斯掙扎道:「你毀了基地,我不會放過你的。」王祺笑道:「誰說我毀了基地,你看那不是又出來了。」羅瑟斯回頭望去,果然,天空中月亮再次出現,先是一呆,隨即面露喜色。王祺歎道:「它剛才不是被我毀了,而是自己藏起來了。」羅瑟斯笑道:「沒辦法了吧,你活該。」王祺笑道:「我現在奈何不了你,不過你遲早都會告訴我進去的辦法的。」羅瑟斯冷哼一聲,道:「別自信過頭了,我沒那麼容易背叛她。」王祺笑了笑,也不多話,又是一指,將羅瑟斯擊昏過去。

    貝爾曼等人咬牙切齒地望著王祺,王祺卻哪裡理會他們,意念一動,將侍神槍收入精神空間,手指微微一勾,將羅瑟斯抓到身邊,帶著往東方直飛,頃刻來到科斯特,落在法師塔頂的平台。伯格拉姆是亡靈法術的大師,先前感應到西方強大的魔力變動,早已知曉了羅瑟斯的身份,見他昏迷不醒,詐做不知,施了一禮就要離開。王祺把他叫住,將羅瑟斯扔在地下,道:「把他關進地牢,嚴加看管。」伯格拉姆道:「這位是……」王祺朝他意味深長地一笑道:「你不知道嗎?這是你們亡靈族的皇帝。」伯格拉姆默然。王祺也不管他,微微凝神,將兩個意識分離開來,能量體脫體飛出,鑽進邊上的軀體,活動一下手腳,站了起來。王天也恢復了原樣,道:「你知不知道對我也無所謂,把他帶走,下去吧。」伯格拉姆負起羅瑟斯,沿著邊上的樓梯下去了。

    王祺兩人在平台中央面對面地坐下,王天道:「看來我們短時間內,是別想找到依麗絲了。那些武器雖然恐怖,倒也好對付,只是遁入空間這一招簡直無敵。」王祺道:「你的下次進化還需要多久?」王天道:「不發生意外的話,至少也得幾年吧。如果我力量大增,倒有可能稍稍提前。不過眼下我也不清楚下次進化會有什麼能力,能打破空間也只是我的猜想。」王祺道:「看來還得靠我了,幾個月時間,應該足夠讓我的精神力超越羅瑟斯了。」王天笑道:「說起來也真是不公,我明明跟你地位對等,我怎麼就沒有你那麼強的精神力。」王祺微微一笑,思索片刻道:「也許是因為艾彌斯的原因吧,他的人格已經融入我能量體之中。我們之間除了性格不同之外,也就是這個差別了。你的精神力現在雖然不強,但畢竟只經歷一次進化,要下判斷還早著呢。」王天笑道:「也是。」兩人隨便聊了幾句,下了塔,來到先前兩人從神界回來時伯格拉姆給他們安排的住所。王祺忙於恢復精神力,王天忙於增強實力,各忙各的去了。

    伯格拉姆將羅瑟斯背下法師塔,招來幾個學生,抱著他隨本人一起前往法師塔下方最深層的地牢。剛剛走進牢房,羅瑟斯忽然呻吟了一聲,驚醒過來,伯格拉姆連忙揮退了幫手的學生。

    大門在外面關上,囚室中又恢復了原先的黯淡,伯格拉姆蹲了下來,看著羅瑟斯。羅瑟斯道:「你是亡靈大導師伯格拉姆吧,我怎麼會在這兒?」聲音聽起來極為疲憊,哪裡還有先前的半分神采。伯格拉姆解釋了一下,苦著臉道:「羅瑟斯陛下,你怎麼跟他打起來了?我們哪會是他們的對手,不是自找沒趣嗎。」羅瑟斯歎道:「我也不想的,只是他們找到了女神的下落,我不能讓他們輕易得手。我本以為集結足夠的亡靈,可以與他一鬥,沒想到差距這麼大。」伯格拉姆恍然道:「原來你在守護女神,怪不得消失了這麼多年。只是……」他頓了頓道:「他們好像不是女神的敵人。」羅瑟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麼會這麼認為?」伯格拉姆道:「從他們的言行中自然可以看出,而且你既然見過女神,就沒注意到王天和女神的外表特徵非常相似嗎?」羅瑟斯道:「我當然注意到了,可那又能表明什麼呢?黑暗女神也是她的同族,還不是敵人?何況基地攻擊他們這一點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只可能是敵人。」見伯格拉姆一臉疑惑,他勉力揮了揮手道:「你就不必追問了,知道了對你沒好處。」伯格拉姆見他不願意多說,站起來,欠身行了一禮,道:「委屈陛下了。」出了牢房,鎖上了門,羅瑟斯忽的又道:「如果貝爾曼他們來找你,你別讓他們下來。」伯格拉姆點點頭,回上面的法師塔去了。

    剛剛回到實驗室,貝爾曼等人就聯袂趕來,氣勢洶洶地闖進伯格拉姆的房間,道:「好你個伯格拉姆,我們以為你是同志,過來找你商量如何解救羅瑟斯陛下,沒想到你竟然聽從那兩個人的命令,把陛下關起來了,你究竟意欲何為?」伯格拉姆苦笑道:「各位,你們也太自信了,以我們的實力,就是增強幾十倍,也無法戰勝他們兩個的,你們還是回自己領地去吧,別為了救陛下把整個亡靈族牽扯進去。」貝爾曼陰沉著臉,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還是你擔心陛下收回權利,想利用他們取而代之?」伯格拉姆神色不變,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伯格拉姆豈會做出這種事來?你們要解救陛下,就先拿出辦法來,若有可能成功,我當然會幫你們。」貝爾曼惱羞成怒,道:「我們就是沒有辦法才來找你的。」伯格拉姆歎道:「很遺憾,我也沒有主意。聽我一句話,回去吧,這件事你們少插手為妙,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眾人氣勢洶洶趕來,又灰頭土臉而去,實驗室裡再次恢復了安靜。伯格拉姆搖頭苦笑道:「這幫傢伙,也不想想三萬年那個被召喚者做了什麼,這兩人雖然相對溫和,但惹怒了也一樣是場災難,神族的結局還不能說明問題嗎,真是有頭無腦,唉……」當下撇開思緒,翻開書,繼續自己的研究不提。

    貝爾曼等人於路分手,各自回歸領地,貝爾曼剛剛落地,天空忽然變色,一道強烈之極的光芒從天而降,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自他頭頂劈了下去。光芒速度雖快,但並不暴烈,彷彿一層淡淡的光膜,在體表緩緩浮動。但貝爾曼的臉在扭曲,滿是痛苦之色,在光芒中狂亂地掙扎起來,良久,貝爾曼發出一聲無聲的吶喊,隨即身體發生了變化,體型忽然增大,眼睛發紅突出,體表的皮膚開始硬化,變成近似鱗甲一類的物質,肌肉膨脹到了極點,彷彿金剛一般。天空中光芒不斷,能量源源不斷地滲入,將貝爾曼幾乎撐爆,終於化作一道道的電弧,在體表胡亂竄動,發出啪啪的電流聲。貝爾曼一聲怒吼,強大的衝擊波從身上爆射而出,只一瞬間,將邊上的城堡連同大山一起吹成了平地,變作一片石頭荒原。

    與此同時,大陸上其他地方也是光雨不斷,落在貝爾曼五位同伴頭上,落在神殤沙漠,落在死亡森林,落在所有與世隔絕的所在,所有被光照到的生物都發生了異變,吼叫之聲響徹大陸,巨大的爆炸震動大地顫抖不止。六位亡靈君主迷失了本性,急急往科斯特城方向飛去。神殤沙漠和死亡森林邊緣,強大的飛行魔獸扇動著翅膀,也急速往東北方向飛去。無法飛行的魔獸們撒開四蹄,急速奔馳著,也往東北而去。貝爾曼眾人最先趕到科斯特,六人將王祺王天居住的校內別墅團團圍住,虎視眈眈。伯格拉姆聽到消息,叫苦不迭,急急趕來救他們,哪裡知道,這些人全然不聽他的話,個個紅著眼睛只想殺人,無奈之下,急忙將學院的師生遣散,又派多人將科斯特城的居民們遷移出去。一天過去了,王祺王天在裡面始終沒有動靜,貝爾曼等人也沒有輕易出手,第二天中午,南方天空中接連不斷地飛來無數魔獸,黑壓壓的一片,掩住了大半個天空。氣氛越來越凝重,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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