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祺兩人連忙回頭,就見一名穿著禁衛軍制服的男子微笑站在那裡,王祺連他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禁衛軍都是庫恩的下屬,他們出現在這裡可不是好事,王祺下意識地拉著柯琳絲退到一邊,面色雖然未變,心下卻已繃緊了弦。
那人道:「希爾文博士,難道你認不出我了?我們雖然沒有見過幾次面,但也不是生人吧,這可太讓我傷心了。」
希爾文哼了聲道:「伊格爾,我怎麼會認不出你來,只是對你會來我這裡有些驚奇罷了。」
伊格爾笑道:「驚奇?希爾文博士,驚訝只怕是有一些,驚奇我看倒未必,你幫基斯驅除了我的禁制能量,應該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他瞥了一眼王祺,又道:「你本來就是嫌疑人之一,現在又有一個活生生的證據在那裡,你也就不用否認了。」
「那麼你是庫恩派來的了?」
「這麼說,你承認了?」伊格爾笑道。
「我為什麼要否認?基斯付給我診金,我給他診治,就是這麼簡單,我又何必隱瞞,隱瞞又對我有什麼好處?」希爾文冷笑道。
「沒有直接的好處,但可以避免壞處,如果庫恩知道你幫他的犯人治療,他可饒不得你。」伊格爾笑道,「不過這事與我無關,你只要告訴我基斯的下落就行。我感覺不到留在他身上的能量氣息,他應該已經傷癒離去了吧?」
「伊格爾,你說話的口氣可真刺耳呢,我為什麼要聽你命令?」希爾文冷然說道。
「怎麼,我的話很刺耳嗎?我可不覺得呀。」伊格爾道,「莫不是你經常跟患者打交道,有點不會與常人相處了?我可不是你的患者,我們可是平等的。」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道:「不說這些廢話了,對我的提議,你意下如何?」
希爾文博士冷哼道:「他往南方荒原之海去了,剛剛離去不久,你要想找他,就趕緊滾吧。」
王祺站在一旁,聽到基斯行蹤被洩露,一言不發。基斯實力已經增強了一些,就算不如伊格爾,逃跑總是可以做到的,何況基斯到底在什麼位置,他們根本不知道,伊格爾能不能找到他都是問題,因此他並不擔心。
「那就多謝你告知了,這麼說,應該是跟我在路上錯過了。」伊格爾嘿嘿發笑,也沒有詳細問明地點,也沒有對他的說法有任何懷疑,說道,「這且不提,希爾文博士,對遠來的客人這個態度,你也需要檢點一下了,今天如果不是我來,而是換了別人,憑你剛才那句話,你現在已經無法站在那裡了。」
希爾文不去理會他話中的輕視之意,冷然說道:「你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請你離開這裡。」
伊格爾笑了笑,卻走到王祺身前,盯著他有好半晌,道:「你就是艾彌斯?」
柯琳絲緊張地靠近了王祺,王祺只好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說道:「我不否認,你怎麼認出來的?」
伊格爾笑道:「很簡單,我可以看出你的大體實力,可比大多數第一代強多了,還有你的形象雖然和庫恩說的有些出落,但大體特徵相仿,又出現在我推測可能幫助基斯的人之一的希爾文這裡,兩個懷疑相互佐證,你是誰,不就不問可知了?」
「原來如此,你準備拿我怎麼辦?」王祺道。
「拿你怎麼辦,我尋找基斯的路上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現在還沒有一個答案。」伊格爾道,「雖然庫恩給我下了命令,奈何我實在不想聽從,所以你的命運還是未知之數。呵呵呵,那邊的小姐,你該不是在祈禱我不要聽從庫恩的命令吧?那你可犯了一個錯誤,因為庫恩並不想殺他,倒有繼續讓他擔任管家的念頭。而我想的,可是直接殺了他,讓庫恩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
柯琳絲嚇了一跳,眼神中戒備之色更濃。
伊格爾笑著看她幾眼,然後盯著王祺思索了半日,心想:「不過是小事而已,就讓庫恩占一次上風吧。」決心已下,便對希爾文道:「希爾文博士,我要把他帶走,你不會反對吧。」
柯琳絲緊張地看著希爾文,希爾文走到他們一旁,一把將柯琳絲拉到身邊,冷聲道:「隨你的便。」
柯琳絲大驚失色,當下就欲掙扎,卻被希爾文死死按住,王祺也不知自己命運如何,但伊格爾沒有必要,也不屑對他們說謊,這點卻可以肯定,而且他先前就估摸到了庫恩的反應,他會這麼交待也在情理之中,生命危險暫時應該是不會有的,便示意柯琳絲安靜下來。柯琳絲哪裡肯聽,庫恩的殘暴在整個神域都是有名的,就是王祺向她發誓保證,她也不會相信,何況只是一個眼神。所以她大喊大叫,把伊格爾和庫恩一頓臭罵。
「呵呵,真是有情有義,都讓我有些不忍心了。」伊格爾調侃了一句,對希爾文道:「那麼這件禮物我就收了,希爾文博士,告辭了。」他對王祺道:「走,跟我去見你的舊主人。」王祺也不反抗,對柯琳絲點點頭,就跟著伊格爾,在柯琳絲的呼聲中去了。走出門外,王祺立刻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包圍,然後就被牽引著往北方飛去。
庭院中,希爾文鬆開了手,柯琳絲冷不防撲到在地,她立刻爬起來,剛要奔出院外,又被希爾文攔住,幾次三番都不得出,又知道以外來者的速度,自己根本追不上,哭著說道:「希爾文博士,你為什麼不幫我們,你不也是外來者嗎?你先前那麼努力幫他,為什麼現在輕易就讓他被人帶走?為什麼?」
「為什麼?」希爾文臉上露出微笑,淡淡地說道:「這個問題問得好,我有好幾個理由,現在有空,我就一一說給你聽吧。還有幾件你先前不知道的事情,現在也可以告訴你了。」
柯琳絲先前雖然那麼問,只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已,心中原本以為希爾文是無力對抗伊格爾,才不得不把王祺交出去,這時注意到他神情奇怪,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只是片刻之間,倒也想不到是什麼。她盯著她的醫生,喃喃道:「希爾文博士,你到底……」
希爾文道:「第一條,就是你想的,我根本不是伊格爾的對手。這個沒什麼丟臉的,我的實力比基斯還有所不如,而他是王庭禁衛軍中的強者,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要不是我是極少數可以治療外來者的醫生,他未來可能有求到我之處,我根本不敢用先前的那種態度對他。第二點,王祺是你的朋友,可不是我的朋友,我為什麼要幫助他?你以為我以前是真的在治療他嗎,我只是把他當作研究對像而已,而他現在對我已經失去價值。第三點,我本來就想處理了他,伊格爾把他帶走,還省得我多費事了……」
柯琳絲驚道:「希爾文博士,你到底……」她說了完全相同的話,但先前只是疑惑,這回卻充滿了震驚,根本不信這是事實,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她頓了頓,用不可置信的語氣道:「你……你真的是希爾文博士?」
希爾文笑道:「假冒我可不容易,有幾個人有我這麼精湛的醫術或者說生物學造詣?所以我如假包換就是希爾文。」他停頓一下,對著思維完全紊亂的柯琳絲道:「你之所以這麼驚訝,是因為你們先前見到的我,只是我做給你們看的假象而已。柯琳絲,你身上其實根本就沒有病,我也不是什麼心懷歉疚的醫生,而我這次讓你來,接受的不是治療,而是……哼,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跟我來吧,你的生命歷程到此為止了。」他說到最後,臉色忽轉陰鬱,對她下了個命令,便往裡屋走去。
柯琳絲聽到一半已然明白,吃驚之下本能地就要逃跑,希爾文冷笑一聲道:「看來你的覺悟不夠呢,這點你應該多跟你朋友學學才是。當然,到現在反正也無所謂了。」待她就要逃出大門,希爾文伸手一抓,便將她吸了過來,抓著衣領提在手中,往屋子裡去了。一會兒,整棟建築漸漸下沉,再次來到地下。希爾文帶著柯琳絲走進了秘密研究室,柯琳絲的掙扎呼喊引起了地下關著的那些實驗體的騷動,被希爾文呵斥一聲,頓時一片寂然。柯琳絲越來越是恐懼,才知道了這個醫生的真正面目。
希爾文帶著她向裡屋走去,這回進的卻是西首的房間,這個房間中央,修了一個半人多高的平台,邊上有兩三級階梯,通體瓷白色,上面有一個長橢圓形的水池,倒有點像是浴缸,而裡面乳白色的液體,有點像是加了許多牛奶的水,看起來,好像希爾文是要帶來她洗牛奶浴一般。
希爾文進了房間,隨手關閉了房門,把柯琳絲往中央一扔。柯琳絲跌在了石階之上,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希爾文,希爾文冷聲道:「脫掉衣服,躺到裡面去。」
柯琳絲沒有照做,下意識地抱住身體,往後一縮。希爾文嘿嘿冷笑道:「真是可笑,你難道認為我會對你的身體有興趣嗎?如果你自己不動手,那我就親自來了,你以為可以反抗我嗎?」
柯琳絲心中滿是驚懼,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就在這時,希爾文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然後柯琳絲身體立即失去了自由,被操縱著走到那個小水池邊上機械地脫起了衣服。柯琳絲雖然還太過年輕,遠未成熟,但身段已是極美,但希爾文也不知多少歲數了,生命體對他不過是研究材料而已,哪裡會有半點興趣,看也不看便走到一邊,在牆邊的光屏上操作起來。
柯琳絲心急如焚,拚命想要停止,但身體卻無視她的意志繼續動作,很塊去掉了最後一件衣服,接著裸身躺進了那個水池,裡面很深,柯琳絲一下子就被完全浸沒,接著感到那種奇異的液體滲入了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暖洋洋的,好像回到了母親的胎盤中,異常舒服,隨後神智開始迷糊起來,在最後時刻,柯琳絲忽然想到了她從未見過面的,連影像記錄都沒有保存下來的母親,在心中低聲呼喚了一聲:「媽媽……」接著意識就沉入了黑暗。
希爾文完成最後的操作,走到小水池邊上,看著沸騰起來乳白色液體怔怔發呆,說道:「柯琳絲,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我花了數百年時間,才終於完成了這項使命,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快些獲得新生,然後履行你先代的承諾,把我從束縛中解脫出來吧——」
他說著意義不明的話,語氣中哪有先前那份猖狂,倒像是刑場上懇請法外施恩的犯人,他又看了一會兒,然後回頭出了房間,房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整個房間立刻恢復了安靜,只有水池發出噗嚕嚕的聲音。
「你不去南方找基斯,是因為不知道他的行蹤嗎?」希爾文家北方極遠處的天空中,王祺對帶著他飛行的伊格爾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伊格爾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難不成你想我去了南方,路程長了,你就有機會逃跑不成?呵呵,你以為我像庫恩那麼無能嗎?要找基斯也不急於一時,只要他沒有被別人殺掉,就算不知道他的行蹤,也終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神域根本是無限大的,有他那樣的實力,什麼地方不能去,你為什麼這麼自信呢?」王祺道。
「神域是無限大的這不假,可我們也幾乎有無限的時間。」伊格爾道,「何況,在荒原極其遙遠的地方,就是外來者也無法長期停留,我們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大。」
「是荒原之海外面嗎?」王祺道。
「錯,還在外面,不過荒原之海已很接近了,居住在那裡的人已經不多。」伊格爾笑道,「這些事你們原住民因為無法深入那裡可能不瞭解,我們可是一清二楚。」他說到這裡,忽的輕笑道:「說起來你還真是頗有膽略呀,竟然敢去庫恩那裡救人,還讓他吃了個啞巴虧,厲害厲害。呵呵呵,他不想聲張,我偏要弄得人盡皆知,我伊格爾豈是任他驅使的,不讓他見識一下我的手段,他還真以為我好欺負了。」
他說完這話,便不再與王祺交談,只是露出了思索之色,不時嘿嘿冷笑,似乎在想具體的辦法。
飛了不久,前方忽然出現一道黑影,正好擋在兩人之前。見了那人,伊格爾頗為意外,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希爾文膽子好大,竟然騙了我,下次有機會,我得好好誇獎他一下。基斯,你莫非是被那個無良醫師治傷了腦子,我不去找你,你不感到慶幸,竟然找起我來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祺也是詫異萬分,一時也想不明白基斯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有了基斯幫忙,他逃走的心思便活絡起來。伊格爾瞧見他神色,只是冷笑,當下鬆開了對他的禁制,然後道:「在我和基斯戰鬥期間,隨便你怎麼逃,如果你逃走了,那是你的本事,也是我的無能,我再也不去抓你,你看如何?」
王祺恢復自由,瞄了他一眼,飛到了遠處,卻沒有立刻離去。以他的速度,就是給他幾個小時甚至一天,也跑不出多少路程,伊格爾用不了兩刻,就能輕易抓到他。所以他要脫困,必須得依靠基斯的幫助。只是不知現在兩人實力對比如何,心中有些忐忑。
伊格爾含笑注視著基斯,卻沒有半點放鬆,對於基斯這種速度奇快的對手,一旦讓他抓住先機,無窮無盡的打擊就會緊隨而至,伊格爾雖自信吃了這等攻擊也對他無礙,但被弄得灰頭土臉卻是不可避免,到時豈不狼狽?
基斯也是全神貫注,已然擺出了戰鬥架勢,但一時也不忙著攻擊。兩人對視了有小半天,伊格爾忽的大笑一聲,第三隻眼放出能量,包圍了全身,然後霎時衝至基斯面前,雙手成爪,向基斯抓去,這臨空一抓要是對準了,基斯就多半就會與上次同樣命運。
伊格爾很自信,這種速度的攻擊就是基斯不像上次那般大意,也很難躲避,就是他能躲過第一次,未必能躲過第二次,所以極為放心,但見到基斯不閃不避,他心中不由生出疑惑,不過這種疑惑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眼看他這一抓已經接近控制基斯,心中疑念已然全消,但就在基斯即將遭到禁錮的瞬間,他忽然往左前方,輕巧地躲開了攻擊,又到了伊格爾身側。伊格爾驚愕的剎那,一個巨大的能量球從旁射來,一下轟在了他的身上,伊格爾一時不備,還未反應就被光球包圍起來。正待掙脫,就見基斯雙手在身前連連揮動,無數的能量球像暴風驟雨一般急速轟來,瞬間融進了光球之中,伊格爾一時竟然掙脫不開,不由得懊惱無比。其實他已經很小心了,但基斯速度忽然加快卻不在他預料之中,基斯又抓住了唯一的機會,他豈能不中套。基斯見他掙扎不開,半刻也不猶豫,立刻疾飛至王祺身邊,抓了他就跑,一瞬間就沒了蹤影。
兩人走後不久,能量球忽然一收縮,然後劇烈地爆發開來,整個區域立刻化為荒漠。伊格爾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禮服,從地下的大坑中飛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直流,令人觸目驚心。他飄在空中,看著剛才兩人遠去的方向,忽然笑了起來,先是小聲,再來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就化作了怒笑。笑了一陣,額頭的眼睛裡放出流質的光芒,再次籠罩全身,傷口立刻以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然後他倏然遠逝,向兩人消失的方向去了。
眼前的昏暗漸漸退去,王祺意識恢復清明,就聽基斯淡淡地說道:「你還好吧?」
王祺道:「沒事。剛才時間很短,只是暈了一會,算不得什麼。」
「那就好。」基斯道。
王祺被基斯帶著已經飛了一整天了,期間不斷變幻方位,但也不知伊格爾是有特殊能力,還是在王祺身上做了基斯檢查不出的手腳,每次剛剛擺脫不久,他便再次追了上來。於是兩人也不再繞彎子,而是沿著直路飛行,希望憑借稍快的速度,可以甩掉伊格爾。因為越來越往荒原深處而去,強烈的法則風開始作祟,對王祺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好在基斯對大多數法則風的出現地點都極為清楚,就是碰到了陣風,也能憑借超速度迅速脫離,剛才王祺恢復之後,知道短時間的法則風不會把自己怎樣,已經不怎麼擔心了。
又過了整整三天,他們越來越遠離都市圈,但伊格爾死死咬在後面,哪有一點放過他們的意思,基斯只得拼了命地飛行。下面的風景都是在瞬息間變幻,剛剛還是森林,轉眼就變成了遍地黃沙,一會兒又變成遼闊的海洋,三天之內,也不知究竟飛過了幾千萬上億里路,王祺對兩人的速度已經麻木。
這天他們飛過某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又飛了一陣,天空的顏色徒起變化,變得昏暗莫名,王祺忽的又是一陣眩暈,基斯連忙調轉頭去,一直到了山的那邊,王祺才恢復過來。基斯拉著他,沿著大山背面一直向側邊飛去。王祺道:「怎麼了,那裡不能硬闖過去嗎?」
基斯道:「不行,你承受不了,那是提前爆發的法則風暴,異常強烈而且範圍極大,就是我也得飛上兩個小時。我們必須找路繞過去。」
王祺往左邊看去,那裡是伊格爾來的方向,隨著兩人被迫繞路,他越來越近了,隱隱似乎可以聽到他的獰笑之聲。
這條山脈也不知有多大,基斯整整飛了一個小時,才到了盡頭,前路已經打開,但兩人都沒什麼高興的意思,因為伊格爾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身後。基斯知道到了這個時候逃也沒用,便停了下來。
「呦,兩位,我們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伊格爾抬了抬手,微笑著招呼道,「真沒想到你們會特意繞遠路等我。」
「伊格爾先生,你與我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需要你這麼窮追不捨呢?」王祺道。
伊格爾笑道:「你畢竟是普通人,還是不瞭解我們外來者的想法,如果有深仇大恨才要互相廝殺,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身力量。我比你們強,你們又與我有怨隙,自然不能放過你們。別提你們還弄爛了我一身衣服,讓我如此狼狽了。」
王祺閉口不言,兩人的觀念完全不同,還有什麼可說的。基斯散去包圍王祺的能量,對他一示意,就獨自飛上前去。王祺也不猶豫,立刻飛到遠處不容易被波及的地方,才回頭觀望。
兩人沒說什麼話就開始戰鬥,伊格爾能量強大,基斯速度略快,勝負一時三刻也決不出來,只聽得轟隆作響,山下的森林頃刻便被破壞,也不知有多少生靈死去。王祺站得極遠,還是有強烈的衝擊波迎面而來,力量擋無可擋,他就好像遇到強風的氣球,不時被吹往遠處。好幾次之後,他才在強風中勉強站住,只是離兩人的戰鬥地點越發遠了,又因為跟不上他們速度的關係,基斯和伊格爾在他眼裡,就變成了兩個時隱時現的黑點,唯一區別他們的辦法就是速度,相對快的黑點就是基斯。
沒過多久,兩個黑點就開始糾纏,速度漸漸拉近,王祺知道基斯恐怕是被壓制住了,心中正自焦躁,就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後面響起:「哈,你怎麼又跟外來者搭上關係了?」
王祺回頭,先驚後喜,因為這人竟是安提瑞斯。忙道:「我的朋友處境不妙,你能不能出手幫忙?」
安提瑞斯哈哈一笑道:「開玩笑,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幫他?」
王祺不由一愣,才想起他的秉性,卻道:「你不是說我們的朋友嗎,對我朋友,你總不好見死不救吧。」
安提瑞斯呵呵笑道:「你這話說得有理啊,好,我就去助他一次又何妨。」
王祺大喜,兩名外來者聯手,就算伊格爾再強,也不一定是他們對手,何況他與基斯作戰也佔不了多大的上風,就是剷除了他也不是沒可能。
安提瑞斯見他高興,微微一笑,往前方掃了一眼,放開了能量探測能力,然後「咦」了一聲,接著嘿嘿冷笑起來:「沒想到是他,哈哈,太好了,我尋他不著,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來了。」他說完話,身子一閃,便來到了戰場上方,兩個戰鬥者不知來人是友是敵,一下子分了開來。
伊格爾看了他兩眼,一時沒認出他的身份,便露出疑惑之色。
安提瑞斯嘿嘿一笑道:「伊格爾,認不出故人了嗎?我是你的老朋友安提瑞斯啊,我找你報答上次的恩情來了。」
伊格爾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你這個手下敗將,你來得正好,可以把你們兩個不知死的東西一塊兒消滅,也省得我日後辛苦奔波。」
安提瑞斯笑道:「你是不是被打壞腦子了,你難道以為自己可以以一對二嗎,也自大過了頭吧。」
伊格爾忽然衝了上來,伸手向他抓去,安提瑞斯沒有反抗就被他一把抓住,可是還沒等他發出攻擊,安提瑞斯兩手一合,就發出一道光束迎面衝來。伊格爾於千鈞一髮之際把光束擋開,然後停在了原地,吃驚地看著他。
安提瑞斯冷笑道:「上次那個身體太不中用才讓你禁制了一下,你可別忘了我的真正能力,還想故技重施,那不是做夢嗎。」
伊格爾哼了一聲,看看安提瑞斯,又瞄了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基斯一眼,臉色有點難看,本來兩人夾攻倒也不懼,只是兩人忽然全都實力大增,他要想再佔上風又如何能夠。
這一會兒,基斯已經知道安提瑞斯是友非敵,與他對望一眼,便同時衝了上去,三人開始混戰。
伊格爾咬牙死鬥了半天,被打得左右支措,而這還是基斯和安提瑞斯先前不認識,配合不到位的緣故,已知再打下去多半要死在這裡。他也是決斷之人,又戰片刻,抓了個機會便向北方逃去。對於逃跑他還是很有自信的,因為安提瑞斯速度不如基斯,兩人不可能同時追上來。
果然跟他想像的一樣,基斯速度雖快,但獨自一人也不是他對手,基斯只好帶著安提瑞斯追擊,但因為兩人的飛行方式完全不同,速度效果無法疊加,反而會抵消一部分,基斯的速度就與先前帶著王祺一般,比伊格爾快了只一星半點。幾次截住,卻又幾次讓他逃走,過了不久,兩人也認清了現實,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無法殺死伊格爾了,而且再追下去,等伊格爾呼叫援助,倒霉的就是他們了,便停了下來,回頭向王祺處飛去。
三人匯合一處,安提瑞斯得知兩人被追殺的原委,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王祺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正如伊格爾所說的,我根本就不瞭解外來者,所以無法預料他們的反應,但我想,他們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基斯不說話,安提瑞斯打量他一眼,笑道:「既然你們兩個都成了王庭的目標,不如就跟我去南方吧。我們呆上個幾百年,增強了力量,再回來也無妨。」他看著王祺道:「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幾百年的時間,已經可以讓你擁有與一般外來者對抗的實力了。」
王祺微微詫異,隨即想到他跟自己在一起足有數月,後來自己實力大增後又見了一次面,安提瑞斯看穿了他的力量成長速度並不奇怪,當下也不否認。忽又想到一個問題,便把自己無力抵抗法則風的事情說了出來,安提瑞斯想了想道:「放心,那邊也有許多法則風終年不至的地方,只要我們去那裡就行。」
王祺想到柯琳絲,知道這一去多半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是回去又是自尋死路,心下有些黯然,往北方看了一眼,艱難地點了點頭。基斯思索片刻,也同意了。計議已定,三人便向南方飛去。
伊格爾已去,就算聯絡其他禁衛幫忙,也沒有那麼快到來,加上他們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幾天之內可以飛得到的,所以他們並沒有全速飛行。飛過一片海洋的時候,三人發現了一頭海獸,基斯便停下殺死了它,然後取出了那種晶亮的珠子,吸收到自己體內,卻留著不立刻融合,安提瑞斯得知這是他力量成長的方式,稱羨不已。
吸收了能量,基斯再次帶著王祺飛行,王祺一邊與安提瑞斯說話,一邊就琢磨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基斯也就罷了,但安提瑞斯會幫助他們實在有點讓他摸不著頭腦,是因為同樣是伊格爾的目標,還是覺得與基斯聯手對他較為有利,還是說他的目的在自己身上?有時他挑明了問,但安提瑞斯的回應總是模模糊糊。問了兩次,王祺便放棄了。
擺脫兩人後,伊格爾向北連飛數日,才到了可以聯繫天空城的地方,然後他立刻啟動了通訊器。他壓根兒沒有報告庫恩的想法,而是聯絡了他的好友尤里斯。尤里斯的影像現出,伊格爾不覺微微一怔,訝然道:「這種極限距離,怎麼圖像如此清晰?」
尤里斯冷道:「我離你不遠,自然清晰了。」他話一說完,伊格爾就見遠方飛來一人,正是尤里斯。伊格爾訝然道:「你倒來得快,莫非是庫恩讓你來的?」
「跟庫恩有什麼關係?」尤里斯道,「你別忘了我們的通訊器上有警示系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知道它受過強烈的能量衝擊,我自然知道了。」
伊格爾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就在附近。」
尤里斯看著他直皺眉頭,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既然碰到強敵,為什麼不聯絡我?」
伊格爾笑道:「什麼強敵,兩個稍微增強了實力的手下敗將聯手而已,倒是把我追殺了一回。你來得正好,這下我們兩人聯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實力。」
尤里斯道:「他們離開那麼久了,我們還能追上嗎?」
伊格爾指指額頭的第三隻眼,得意笑道:「嘿嘿,你忘了我的特殊能力了,我這隻眼睛雖然比不上西格森的生物探測能力,但實力強大的生命體是絕對逃不過的。」
尤里斯失驚道:「你瘋了,那會讓你縮短壽命的!」
伊格爾嘿嘿一笑道:「現在說這個已經沒用了,因為我前幾天就使用了一次,還在有效期限範圍之內呢,不用也是浪費啊。」
尤里斯盯著他,道:「你……」
伊格爾笑道:「不必在意,我們的壽命都長得數不過來,少個幾百年,不過九牛一毛,又算得了什麼?何況在漫長的歲月裡,我隨時可能找到補回來的機會。」
尤里斯哼了一聲道:「你真是亂七八糟,不過那是你自己的命,隨你的便吧。」
「我的親友尤里斯啊,你的關心真是讓我感動。呵呵呵……」伊格爾裝出感動的樣子,然後道,「具體情況路上再告訴你,我們走。」
尤里斯也不廢話,兩人往南方急速追去。
六天後的下午,王祺和基斯漂浮在空中,望著下方的巨型火山口,安提瑞斯正在裡面吸收能量,能量生命體雖然未必就比其他兩種類型的生命體高級,但在力量成長上速度卻是極快,而安提瑞斯又是其中最快的一個,要不是被神域法則克制的比較厲害,就是迪爾克斯也遠不是他的對手。比起來,先前得到他稱讚的基斯的方法,可說是麻煩無比。
安提瑞斯只用了短短半天時間,就把整個火山蘊藏的能量吸了個乾淨,然後輕飄飄地浮出了已經失去熱量的火山口,雖然大部分能量迅速流失,實力還是略略增強,他淡淡一笑,試探性地放開了能量感應,想試試探測範圍增大多少,但他的笑容忽然僵住,立時飛到兩人身邊道:「我感應到伊格爾的氣息了,他正在往這邊來,速度很快,而且多了一個幫手,與他能量等級相當。」
王祺與基斯都是一驚,對望一眼,接著基斯問道:「還有多久時間能到?」
安提瑞斯恨聲道:「用不了一個小時……」這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怔了一下道:「咦,怎麼回事,他們跟一頭空間獸打起來了。好強大的空間獸,奇怪,我們過來時怎麼沒發現?」
王祺推測道:「他們不可能是為了獵殺空間獸而來的,你說是不是他們的探測手段不那麼精密,弄錯了緣故?」
安提瑞斯道:「這話說得有理,在這麼大範圍內能精確定位自己目標的人,在整個神域也不會超過五個,伊格爾他們雖然也算是禁衛軍中的強者,但應該還沒有這個實力。」
王祺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安提瑞斯也沒有辦法,只道:「恐怕以我們的力量,要想戰勝他們是不可能的。」
基斯忽道:「伊格爾知道我的速度,也知道王祺跟我是一起的,如果你們的推斷沒錯,也許我可以引開他們。」
安提瑞斯驚訝地看著他,接著略一沉吟,說道:「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你一個人能夠逃走嗎?」王祺皺眉道。
基斯點點頭道:「就是他們追上了我,我也有辦法脫身,倒是你們要小心。」想了想又道:「如果他們找上你們,我會立刻回來的。」
他說完,一頓地面,就往遠處去了。安提瑞斯甩出一道能量,裹住王祺繼續向南方飛去。
另一頭,衣服破破爛爛的伊格爾,以及同樣穿著襤衣的尤里斯聯手一擊,終於把那頭本來好好地在地下休眠,卻被他們錯認為躲在下面的基斯的空間獸擊殺當場。
尤里斯冷哼道:「伊格爾,你的能力也太亂來了,我們這一路已經殺了三個外來者,七頭空間獸了,而且個個都不好對付,你能不能探測准一點,這樣下去,如果碰到我們聯手都打不過的人,死的可就是我們了。」
伊格爾尷尬地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次範圍比上次我追他們時大太多了,要精確定位實在不可能,不過你就放心吧,這個地區不可能有比我們更強的存在。」
「但願如此。」尤里斯哼了一聲道,「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裡?」
伊格爾不說話,額頭的眼睛裡異茫閃動,過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了笑意,說道:「剩下兩個能量源,一個往南一個往東,正在急速離去……」
尤里斯道:「我們追哪個?」
「東面那個速度與基斯完全相同,不追他追誰?」伊格爾笑道,「反正就是追錯了,也不怕他們逃了。」話一說完,他便倏然飛去,尤里斯也緊隨其後,一起向東南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