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窗外依舊幽暗昏郁,遠山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夜貓子安可璃還在奮筆疾書中,冰冷的手指擊著鍵盤敲打得啪嗒啪嗒亂響,為了維持生計,她不得不如此賣命。
說來也怪,照理說,換了個國度,多少應該也會因為時差問題,生物鐘調節不過來而昏昏沉沉。但她卻不會,還是一副鐵打的身子骨,生龍活虎的氣力仍可輕易打死一頭牛。
難道是天生賤命?她顰眉,心底涼涼,望著屏幕上的一字一句,那是花了大半夜打出的文章,此時空餘它對著自己閃閃爍爍。
她伸手摸摸已經涼掉了的咖啡,將精美奢華的瓷杯托起,推到唇邊正欲飲啜。
這時,電腦上卻突然爆出個憤怒的美婦人頭,瞪大了眼瞅著她。「小璃子,你又偷懶了,你忘了自己怎麼向我保證的?!這個月的書還沒出呢!你看看人家靈娟,已經第二本快完結了,你還好意思悠哉游哉的。人可以沒有志氣,但絕不可以沒有羞恥心。你是知道不知道?!你非要我時時刻刻監督著才寫得下去啊?!還給我跑到國外去,以為沒電話打我催不了稿是不是?!好在我還記得有個MSN可以召回你的魂。」
美婦的櫻桃小口此時誇張的向兩邊擴張再擴張,成了血盆大口,氣得連話都講得氣喘吁吁,顛三倒四。
安可璃抖了一身,咖啡差點灑了出來。趕緊摀住耳朵,關掉麥克風,以防止噪音過大導致耳膜震裂。那是袁編大人,不就因事拖了半個月的稿,有必要如此凶神惡煞的要吃了她嗎?為她賺錢的苦命奴隸又不止她安氏可璃一個。
她扁扁嘴,忿忿的回了一句。「你想嚇死誰呀?國內大白天的,可不代表倫敦也有太陽。深更半夜的,三顆膽都會被你嚇破。我自己也怕餓死的好不好?」連她這標準錢奴都還未緊張呢,那好命的貴婦盡瞎嚷嚷些什麼。
「你這壞女人,竟敢關掉麥克風。怎麼?不想聽我講話啦?我可是好心監督你,怕你交不了稿,看你到時喝西北風去。好在我時刻盯緊了你,才那麼一會兒夫,就敢給我偷懶?!你實在……」
遙遠的東方過度裡還有個喋喋不休的女人嘰裡呱啦個不停。安可璃理都懶得理她,這種奪命似的催稿方式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女人著實是太閒沒事做,竟還真的開著攝像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迫著她。她直接關掉MSN,霎時影像全無,一時間四周靜寂得駭人。
她托著瓷杯,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靜靜的遠眺,任由濕冷的霧氣侵入溫暖的房間,寬大及膝且單薄的男式T恤下,嬌小的身軀噤噤冷刺了一下。
即使是大冷的深秋,她還是習慣洗完澡裸著身子,隨便用條被單或T恤遮身,反正室內有暖氣,生不了病的。
這時,東邊已逐漸亮了起來,遼闊的莊園裡沒有任何高大的建築能夠遮擋住初陽的造訪。她可以看到邊遠的雲彩微染亮光,透著薄薄的晨霧散發而出,那是太陽即將出來的意味。
日出?她從未有過這等閒情逸致端著咖啡看日出。對她來說,這顯然太過奢侈,就像她始終沒閒下心來舒舒服服的泡個澡一樣。難道真如黎萱所說「天生的勞碌命」?
算了,人生苦短,享受跟沒享受,到了最後,不還都得踏進棺材送去火葬化為灰燼,頂多再托付後人將自己的骨灰灑入大海或是覓個世外山林,也算浪漫一回。她在空惆悵,意為「假深沉」。
這個龜毛的女人她絕不會想到正因為人生苦短,才更應該對自己好一點,及時行樂,善待自己。
恍惚間,突然有只小小的紙飛機飄落在窗台,被糾纏勾住了,呈現在她面前,隨著風動搖曳了幾下,單薄的紙翼晃了晃,似乎在向她招手,渴望她收留。
奇怪?哪來的紙飛機?她用手掌磨了磨起著疙瘩的泛冷胳膊,抬起藕臂,好奇的撿起,攤放在手中仔細瞧著。小孩子的玩意兒!不錯,除了孩子,還會有誰喜歡折紙飛機。
手中的紙飛機有點潮濕,冰冰冷冷,陰晦孤單。透著燈光,她可以看到一排深深淺淺的藍色字跡從裡面凸顯出來。上面還有字?
她輕巧的將紙飛機打了開來,果然是這樣。赫然入眼的幾行英文工工整整的排列開,藍色墨跡被潮冷的空氣所襲已經有點花了,但仍可看得清楚寫的什麼。
「媽媽,您在天國好嗎?您聽得到了我的禱告嗎?我想告訴您,昨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因為昨天晚上爸爸對我說『早點休息』,那是爸爸第一次這麼對我說。卡露說,如果每天折只紙飛機對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下願望,不久後的將來就會實現。也許是因為我天天對著初升的太陽許願,太陽被感動了。爸爸的話是關心吧?我想爸爸一定也是愛我的。您說對吧?真希望以後還能得到爸爸的關心。尼凱。」
天真的想,孩子氣的字跡,簡短無華的幾句顯得蒼白,卻字字透出強烈的期盼渴求。
這是一個長期得不到父愛的孩子,她的心底不禁油然升起一股酸楚的憐愛,為孩子的願望感到心疼。
等等……尼凱?那個孩子?!安可璃一怔,低下頭,將揣在懷裡的紙條再次攤開,仔細的將小飛機上的字眼重新看了一遍。「媽媽,您在天國好嗎?」豆大的字眼與她正面對峙,她錯愕了。
這……布萊恩特夫人已經過世了?
她震驚的張大了眼,難以相信。但,為何外界卻對布萊恩特夫人的行蹤沒有個確切的說?逝者已矣,雖無必要追究,但也不至於全面封鎖消息吧?將消息封鎖掉有何意義?還是說……另有隱情?難道,關於布萊恩特夫人,是個不可說的秘密?
刺冽的寒意灌了她一身,全身上下僵硬了起來。光裸的腳如踩針氈,她敏感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脖子縮了縮,隨即伸出藕臂關掉了窗戶。此時,天色已半呈魚肚白,太陽從地平線緩緩而起,帶著雲遮半羞狀,突越了山的那一端。
白晝一至,勤奮的夜貓族便要開始進入休眠狀態。安可璃拖著繁重的步伐,揉揉有點酸痛的太陽爬上了舒軟的大床。
按照慣例,如她這般拚命的操,一沾*,不出半刻便可高枕呼呼沉睡。但今天,卻是如何也睡不著。
她努力的合上了眼,強迫自己不想其他,拚命數羊。結果腦中那一隻隻跳過鋼圈的山羊卻又化身為一個個大大的問號,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問著「為什麼布萊恩特夫人……」。
糟糕,逐漸壯大的好奇致使她無心眠休,可憐的安可璃只得痛苦的任由大腦神經自由操控,熬到了天色大白,漫天日光影。
靠!我是招誰惹誰了?!連個覺也沒安穩睡。實在是情非得已,干躺著又覺得難受,她不得不掙扎著起身,罵罵咧咧的走進盥洗室,嘴裡不知吐著誰家的祖宗十八代。
「安,吃早餐了。」卡露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便又問了一句。「可以進去嗎?」還是沒人應聲。此時的安可璃正呈呆滯狀的佇立在鏡子前,被鏡子中的自己嚇壞了,顧不上應答。
卡露心裡暗忖,不會出了什麼事吧?趕緊找出房間的備用鑰匙,急急忙忙的打開房門。大喊:「安,安……」若是往常,這般一大早擾人清夢者,絕對會被安可璃給扔飛出去。
但她此時由於過分專注於研究鏡子前的自己,竟平靜得讓人咋舌。
見她神色恍惚的對著鏡子看,卡露嚇了一跳。「安,你怎麼了?」她沒忽略掉安可璃那雙晶亮的大眼睛下濃濃的一圈黑暈,襯著她*細緻的小臉,看起來著實嚇人。
「我……我……怎麼會怎樣?!」她指著鏡子裡的憔悴小女人,不過是一晚沒睡,竟搞成了這副德行!教她如何出去見人?!
「唉喲,真是傷腦筋啊!昨晚上沒休息嗎?睡眠對女孩子可是非常重要的,看看一張漂亮的臉蛋成什麼樣了。」卡露可惜的搖搖頭,手指在她眼皮底下按了按,抹不掉的黑暈。
「對,昨晚上沒休息……」安可璃喃喃自語,忽然想到也許卡露會清楚,便問道。「卡露,你知道爵爺夫人……」
「不,不,不,我不知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她話未講完,卻見卡露和善的臉隨即色變,急急擺手,幾欲撇清,好似安可璃將一個骯髒的垃圾硬往她身上丟。
「我只是想知道……」
「不,不,別為難我。安,無論你想做什麼,趕緊拋掉這個疑問,這不是你可以知道的。」卡露慌張得眼神不知往哪擺,口中叨叨念著。「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都必須忘掉,什麼都不知道最好。不,最好不要在爵爺跟前提起,一定不能在爵爺跟前提……」
「卡露,你會不會緊張過度了?」安可璃不明所以然,不能提就不能提,有必要嚇成這樣嗎?但好奇心作祟,越是不能提的事情,往往就會越想知道。
她走出浴室,從桌櫃子裡取出了意外獲得的小飛機,此時已成了軟軟的一張紙,但明顯糊化了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見。
「這是意外飄到窗戶上的紙條。」她將紙條遞給卡露,觀察著她的神色。
卡露揉揉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小聲嘀咕著。「這孩子竟當真了……」接著,歎著氣,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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