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光也滅了,風冷了篝火,將那一點點的熱也吹走了。
層層雲朵遮蔽了月亮,四下裡暗淡無光,整個樹林看去似乎很安寧。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不斷從樹飄落在地,鋪滿了林中的空地。若是有從事黑暗事業的人在這裡,一定會發出這樣的感慨: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殺人越貨的夜晚哪……
兩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從枝椏間毫無徵兆地顯露出來,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地那三個帳篷,冷冷的眼光裡不帶一絲感情。兩個人一般的黑色勁裝,和夜色融合了起來,即便是面對面也不見得能看到他們,因為他們正壓抑著自己的氣息。這是刺客應有的素質,一個好的刺客是不可以讓自己的生命跡象暴露出來的,包括聲音、心跳、呼吸、殺氣,這些無一不被他們隱藏得恰到好處。
雙手齊揚,兩條飛爪從兩人手中飛出,筆直地射向中間那個最大的帳篷。力道控制得非常巧妙,根本沒帶起武器劃破空氣該有的聲響,從飛爪到細鏈,全是烏黑顏色,眼力差點的根本看不清飛行的軌跡來。
帳篷裡傳出「撲撲」兩聲微響,卻不是抓到人體該有的動靜。樹兩人經驗實在是豐富,立刻就覺得不妥,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點頭,就要撤退。
就在他們還沒有所動作的時候,從左下方的帳篷裡突然飛出個火球,火球只有拳頭大小,卻是速度極快,「啪」地撞了地已經熄滅的篝火堆。篝火重新被點燃,瞬間冒出火光來,頓時將方圓丈許內的環境照亮。兩個刺客就站在離帳篷五尺來遠的樹枝,火光一起,馬就將兩人給顯現了出來。
二人驚異非常,腦筋剎那間轉動起來,實在沒想到自己有什麼可以讓人發現的原因。
此時隨著那火光的重現,一道鮮艷紅光從其中一個帳篷裡裂帛而出,如一條赤龍般捲了去,同時一聲暴喝響起,「鼠輩放肆!」
樹兩人到底是一流刺客,反應敏捷,同時看清那條赤龍的原形,那是一枝遍體鮮紅的長槍。獨特的火焰形槍尖在兩人瞳孔內不斷擴大,槍勢帶起龍吟虎嘯般的聲響刺入兩名刺客的耳膜,先聲奪人。地落葉忽然間捲了起來,紛紛飄散。
腳蹬樹枝,兩名刺客同時反方向躍起,分別朝左右方逃逸。「彭彭」兩聲中,刺客就像是撞了牆壁,被反震力彈了回來。
一聲嬌笑響起,「喲,這就想走?還沒有人可以在我的『空氣障壁』裡逃走的呢。」一個衣著性感的西方美女站在了帳篷口。
而更令兩名刺客魂飛天外的是,他們凌空飛跌的當口,一黑一紫兩道光芒像是從地獄深處浮現一般突然間激射了過來。兩人硬是了得,半空擰腰,各出左右腳,互相一蹬,借力飛開。那兩道光芒立時擊空,卡嚓聲中,十數條樹枝被切了落下。
「好俊的功夫!」有人讚歎著。
兩人落地,環視一下左右,已然是被包圍了。三男一女正帶著得意的表情瞅著他們。
「好啦,已經被包圍了。說說你們是誰?」無語笑著將刀抗在肩頭。
紅杏背槍身後,冷笑道:「還有,是誰派你們來的?」
豪鬼重重將劍土內,「不肯說麼?那就少不得要在兩位身問問了。」
三個少年一般的囂張起來,彷彿面前兩名刺客已是囊中之物,而這兩個刺客始終靜默著,頭都沒抬起來,好像沒有聽見他們說什麼。
依露當然知道這兩人不是易於之輩,不耐煩地催促道:「三個小鬼在蘑菇什麼呢?給我抓過來,還沒人可以在我面前不說實話的。」
無語、紅杏和豪鬼頭冒冷汗,瞧瞧依露的臉色都有點恐懼。
個子高一點的刺客突然冷笑出聲,「能抓我們的人還沒出生呢。」雙臂一振,兩隻泛著藍光的鋼爪出現在手腕,「老二,動手!」話沒說完,一個箭步衝向依露,鋼爪帶起藍色弧線劃了過去。
同一時間,個子稍矮的刺客也抖出鋼爪衝向依露。他們的判斷很準確,雖然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是什麼人,但通過剛才她放出的法術使他們瞭解到,這是個西方祭祀類的人物,既然是祭祀一類,那近身戰就絕對不行。
依露根本就毫不在乎,仍舊笑著,好像敵人不是衝著她來一樣。她高深莫測的樣子落在刺客的眼中,讓他們又有點猶豫起來,難道她還有什麼對策嗎?這微微閃過的念頭讓他們的攻勢不由緩了一線。
斜刺裡一槍橫出,逼開兩人,紅杏高叫一聲「放肆」,截了那個高個的刺客。無語同時發動,風刀一擺,截住那矮點的刺客。而豪鬼則護在了依露身前。
最閒的就是岑岑了,她正坐在帳篷裡,仍舊縮在被子裡,被面放著一盒糕點,手邊是一杯綠茶,她津津有味地又吃又喝,根本就不出去看。
紅杏因為中毒的關係,早就在心裡憋著一股無名火,現在看到又有刺客來追殺他們,更是火冒三丈,手中長槍擺開,招招搶攻,把一肚子悶火全發洩到對方身。那刺客果然是刀鋒舔血過日子的,面對紅杏的槍勢竟是絲毫不見慌亂,見招拆招,有條有理地反擊著。
一邊的無語卻是動作如風,風刀閃動,帶起一道又一道紫色光芒,潑風般灑向對手。哪知對手也不是好吃的果子,居然展開對攻。雙方以快打塊,似乎在比拚著速度。場面可比紅杏那邊好看得多了,火光下就見紫光藍光不住硬碰,時不時地爆出金屬撞擊的火星。
豪鬼欣賞著別人的表演,悠然點評起來,「這槍就出錯了,你瞧,槍勢太猛,人家隨便就閃開了,白浪費力氣。」
依露同樣的沒心沒肺,「無語這刀還好些,就是力量不太夠,人家一撞就歪,笨死的。」
「這人武藝不錯,夠狠毒。」
「這個也還好,夠陰險。」
那邊廂四人捉對廝殺,凶險處驚人一身冷汗,而旁邊的豪鬼和依露始終沒有幫忙的意思,一副看熱鬧的表情,你一言我一語地挑毛病,全然是看戲來的。
「怎麼還沒完哪?還讓不讓人睡了?唉,這些男人真是的。」
而岑岑則縮在被子裡面發著牢騷,牢騷之餘不忘喝口茶來潤潤嗓子,順手又拈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