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的簾幕挑開了少許,清寒的風撲到了臉,無語忽然很想哭。
亂武的星命,一直以來也沒有中斷過,小時候的記憶變得愈發清晰,那些乾涸的血跡如同鐫刻在骨頭了,揮之不去。出山了,幾個月沒有敢和任何人說起自己的身份,慢慢做個悠閒的遊俠不是很好麼?卻怎麼一下遇見這麼多人?最苦楚的,偏是這些人都成了朋?可朋又如何可以拖累?
想哭的念頭只一個眨眼的工夫化作了現實,淚水到底是湧出了少年的眼眶。
「很疼啊別拽啊」無語哭著回頭。
岑岑的笑容裡滿是促狹,正伸手抓著他的長髮,見他不走了,忙閃了身子跑到紅杏身邊去,嘿嘿奸笑不止。
「還能如何?總好過一直被人追殺?」無語歎了氣。
紅杏知道他想什麼,又往被子裡縮了縮,笑道:「別呀,我可是偷偷溜出來的,咱們一起走也算有個照應是。」
岑岑在紅杏身邊坐著,眼睛望著帳篷的頂部,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做似的,只嘴裡飄出一句:「成天陪著那些達官貴人,沒勁透了,還是跟著你們好玩些。」
豪鬼一攤手,「我是得跟著你們的,我來西洲的任務就是來抓『亂武星』,現在任務沒完成,我可沒臉回去。可現在這『亂武星』太厲害,我還得繼續找出他的弱點才行。」
他的話語聽去很輕鬆,但是內心裡卻是翻騰不休,欺騙朋的負罪感狠狠地嚙噬了他的靈魂,久久在心頭籠罩著的陰雲像是隨時要坍塌下來。他沒有告訴他們,來東洲截殺「亂武星」只是任務之一,更重要的任務卻是要掌握東洲的兵馬分佈,拉攏可以利用的炎龍將領或是大財團負責人,為將來西洲發動戰爭做好準備工作。只是這事情,又如何能說的出口?
寥寥的話,洋洋得暖熱了心腸,紫發的少年轉身又拉開了帳篷的簾子,讓風把眼睛吹乾,回過身依稀又是愛笑不笑的表情。
「啪啪」,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空氣裡簡單的溫馨。
依露雙手連拍,將四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那麼,大家的意見就統一了。回到老話題,咱們該往哪走呢?」
這四個人馬就湊在一起研究開了,將這金髮的美女甩在了一邊。
「去南洲看看?聽說那裡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拉倒,從這裡到南蠻至少八千里,一路有十三座城關,咱們一個一個殺過去?」
「那去西洲?聽說你們那金髮碧眼的美女到處都是啊。」
「呸呸,滿腦子不知道想什麼。」
「就是,我才從那跑出來,還沒幾天就回去?不幹!」
四個人七嘴八舌地瞎琢磨,氣壞了旁邊的依露。熱火朝天的一通研究還沒過去,四人就覺得背後發冷,同時打個冷戰。
依露那殺人的目光在四人身打著轉,眉毛挑起,突然暴叫一聲,「沒見過世面的小鬼都給我閉嘴!」
看到這四人噤若寒蟬的樣子頗覺滿意,她伸手又掏出煙來,右手彈起那黑色火焰將其點著,悠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來,嗆得四人連連咳嗽。
「聽好了,我有個計劃。咱們去冰原北洲!」她斬釘截鐵地說。
「啊?去北方?苦寒之地啊。」
「不要,這馬就是冬天了,咱們還去那裡?」
「拜託,那裡活人都沒幾個,咱們去幹嗎?」
「我身子虛呀,北方風雪對我皮膚不好啊。」
依露橫了他們一眼,猛吸一口煙,將煙霧朝他們猛噴過去,,「所以說你們是沒見過世面的小鬼,你們真以為北洲那邊是個不毛之地嗎?」
「難道不是嗎?」
「別人都說那邊萬里空曠,到處都是大風雪。」
「聽說那邊地方方圓萬里,就只有十幾個部落。」
依露淡淡笑了,「嘿嘿,都是沒見識的人說的。冰原北洲自古就是大陸的極地,那裡的確人口不足百萬,可是那裡民風淳樸,人人勤勞,哪像別的洲,老是由絕大多數的人供養著絕少數的人。他們北洲人人都得幹活,靠自己的雙手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幸福,雖然日子是相對很艱苦,可他們卻是整個大陸最快樂的人了。冰原的風雪健壯著他們北洲人的體魄,洗滌著他們的靈魂,他們有著全大陸最勇敢的戰士,有著全大陸最好的戰馬,可是他們從來不發動戰爭,他們信奉的是『生命女神』,也就是四洲的開創者女媧!他們尊重生命,愛護和平,按我的說法,他們根本就是天神的子民。你們看咱們這三洲的人,爭戰不斷,勾心鬥角,說什麼『亂武星出,天下大亂』的,其實沒有『亂武星』,他們還不是一樣亂麼?天下皆知,北洲最著名的就是鑄造業了,那裡礦藏豐富,全大陸大半的神兵利器都出自北洲工匠的手裡。而且,冰原之,有著很多珍禽異獸,那可是咱們從來沒見過的東西。那裡不是荒蕪所在,同樣有綠洲,同樣有豐富的生命物種,你們將會看到另一種生命形式的存在,領略他們獨有的風情。對了,那裡的極光可是天下盛景呀。」
依露滔滔不絕地訴說著,那神情專注的樣子讓四個少年看得直了眼。從接觸到依露開始,他們看到的都是依露輕佻的言行,現在卻知道這個比他們只大兩歲的女子是這麼的靈氣逼人,那智慧之神的光芒在她的體內隱藏著,卻時不時地流露出來。
厲害,太厲害了!看來這個女人真的無所不知呀,智慧和美麗在她身結合得真是天衣無縫,厲害得太恐怖了四個少年同時想著。
依露一口氣說完那麼多話,結尾加了一句,「聽說當今還出了個什麼『天下第一美女』,哼哼,一個十七歲的丫頭能漂亮到哪去?我就不信能比我漂亮!」
嫉妒,絕對是嫉妒!這才是她真實的想法,難怪這麼熱心地要跑去冰原了。看著依露那憤憤不平的樣子,四個少年又同時想著。
後來他們才發現,這個強行加入的隊其實就是個女王,轉眼間就變成了隊長,讓他們圍著打轉
篝火已經滅了。那月亮也被層層厚雲遮擋了起來,四下裡傳來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溪水還在輕奏它的安寧,一切都像是很美好。
無語裹了被子冒出頭來,瞅著紅杏直笑,把個太子爺笑得直發毛。
「喂喂,你別笑得這麼邪惡好不好?」
「我是想,你乾脆直接把那北洲的天下第一美女娶回來好了。」
「什麼呀?」
「你想想啊,你不是要去聯盟他們北洲的人嗎?那美女可是人家的寶貝啊,你要搞定那美女,那還不是要人有人,要馬有馬麼?」
「得得,你這思想怎麼這麼齷齪的?素質,注意素質啊。」
「啥素質?男婚女嫁的,天經地義啊。」
「那你怎麼不下手?我好歹還有個岑岑在身邊,你老兄還在單晃。」
「拜託,我都窮得要給人打一輩子工了,哪娶得起老婆?」
「放心,有我呢。我幫你贖身!」
「……心領了。就你這樣的,好好個太子身一分錢都沒有,拿什麼給我贖身?」
「……這個麼……有了!」
「啥?」
「你把依露娶了!」
無語頓時打個冷戰,腦海裡勾畫出一幅場景來:自己背著個小孩,蹲在溪邊洗衣服,身邊兩個鼻子下面掛鼻涕的小孩還在扯他的衣服,不遠處一個女人拿著條鞭子甩來甩去。
紅杏的腦海裡也勾畫出一幅場景:無語背著個孩子,蹲在溪邊洗衣服,身邊兩個鼻子下面掛鼻涕的小孩在扯著他的衣服,不遠處一個女人拿著鞭子甩來甩去。
「我幻覺裡出現的東西似乎跟閣下的幻覺一樣啊。」
「呵呵,是啊。」
「這麼恐怖的畫面……」兩個人都覺得身發冷。
依露突然打個噴嚏。
旁邊躺著的岑岑好奇地問:「怎麼了?著涼嗎?」
「絕對不是!有人在罵我!」
「啊?誰這麼大膽啊?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人嗎?」
「有!而且只有一個!」
「誰呀?」
「無語!就是他!」
「……誰叫你騙他來著呢。」
「怎麼叫騙呢?不細心的男人活該吃虧。」
「可是,就算是細心的男人,多半也得吃你的虧了。」
「那倒是!有男人可以逃脫我的手心麼?嘿嘿。」
「……」岑岑裹緊被子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