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獄警有台可以與基地聯繫的發報機。韓小寒點頭,微微一笑道:「對!還是小羅想得周到。」
羅開苦笑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嘛。」
韓小寒去找胡風,後者也正想找他,二人在半路上碰個正著。胡風搶先道:「小寒,我正要去找你呢!」
「怎麼?」韓小寒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胡風喘著粗氣道:「自今天早上開始,我們就與基地失去了聯繫,發過去數封電報,始終沒有回音,以前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真是奇怪得很!」韓小寒疑道:「為什麼會這樣?」胡風大搖起頭道:「我也不清楚。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不是我們這邊技術上的故障。」韓小寒暗中吸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基地方面發生問題了?」胡風頷首道:「有這個可能。」
韓小寒默然,好一會,他又問道:「你們還可不可以聯繫到基地以外的地方?」
胡風搖頭,道:「龍城的信號完全靠基地傳送,如果基地出現問題,那我們就等於與世隔絕了。」
剛開始,羅開還沒覺得怎樣,聽完胡風這話,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問道:「獄長,如此說來,基地若發生變故無法派人來龍城,那我們就活活困死在這裡了?」胡風點頭,苦笑道:「可以這麼說。」羅開道:「那我們的糧食還剩下多少?」
胡風歎道:「所剩無幾,本來,今天基地會派人接小寒的,同時送來一批供給,可是……」他低頭看了看表,默默搖頭。
韓小寒鎮定道:「不會有問題的,也許,只是信號中斷,基地的車隊正在路上。」
胡風長噓口氣,道:「希望如此吧!」
與基地失去聯繫的消息最先在獄警之間傳開,很快,傳言象長了對翅膀,沒過兩個小時,全城的犯人都在議論紛紛。有人樂觀,認為那只是一時的故障,也有不少悲觀的人,大歎龍城被軍方拋棄,處於自生自滅的地步。
韓小寒故作冷靜,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著急,以為他的爺爺段七正在基地,若基地真發生什麼不測,後果他不敢想像。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入夜已深,韓小寒卻沒有睡,坐在黑漆漆的暗夜酒吧裡,身旁還有秦霜霜、羅開、陳家兄弟、黃少鵑等一干龍幫主幹陪同。龍城內不管是獄警還是犯人們都睡不著,大家瞪圓著眼睛躺在床上,希望可以聽到令人安心的消息。不管嘴上怎麼說,眾人心中還是極其害怕的,失去聯繫的龍城和孤城沒什麼兩樣,想逃都逃不掉,只能眼睜睜餓死在龍城裡。
沒有人睡覺,也沒有人說話,整個龍城如同一座死城,寂靜得可怕,空氣彷彿凝固,壓得人喘不上氣。
閉目坐在酒吧大廳正中的韓小寒猛然睜開眼睛,長身而起,脫口到:「有汽車的馬達聲!」
這句話,彷彿給眾人死氣沉沉的心理打了一針強心劑,紛紛站起身,黃少鵑驚喜道:「我以為軍方真把我們棄置不理了呢!」
陳海陳石同時長出一口氣,哈哈笑道:「媽的,看來確實是一時的信號故障,不知是哪個王八蛋誇大其詞?」
韓小寒和血狼團並沒有和眾人一樣喜悅,前者通過馬達的轟鳴聲判斷出所來汽車並不多,與平時運送補給的車隊相差甚遠,而後者卻隱隱聞到一股血腥的氣味。眾人衝出酒吧,神采飛揚的向城門方向飛奔,時間不長,本來還死寂的龍城沸騰起來,獄警和犯人紛紛從屋中跑出,擠在龍城正中主道——龍街上,跳腳張望,而城門處更是人滿為患。
胡風帶領十幾名獄警好不容易分開眾人,走出城門,向外一看,夜幕總隱約有黑影在飛速移動。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長,黑影才逐漸接近龍城,胡風等人也漸漸看清楚了,那是補給的軍車沒錯,但卻只有兩輛。
心中疑惑不解,胡風舉起手臂,左右搖動,同時大喊道:「喂!你們怎麼才到?」
沒有人理他,汽車甚至沒有減速,直衝衝向城門方向撞來。
胡風嚇得一縮脖,叫道:「媽的,開車的司機是不是睡著了?!」說這,連滾帶爬的往城裡退。剛剛進到城裡,身後傳來咚得一聲巨響,接著塵土飛揚,原本就不太堅固的城牆搖搖欲墜,看樣子隨時可能倒塌。胡風腦袋直被震得嗡嗡作響,好一會,才恢復正常,伸手拔出腰間手槍,怒氣沖沖跑到軍車駕駛室旁,邊拉車門邊罵道:「你奶奶個熊的,你想要我的命嗎……」
他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下半句卡在嗓子眼,罵不出來,或者說他被驚呆了。只見卡車駕駛室裡的車壁沙鍋內,車窗上,門上,到處都是血跡,開車的司機半個身子被鮮血殷紅,趴在方向盤上,不知是死是活。副駕駛上一個肩帶三道槓的士官滿臉血污,眼睛瞪得滾圓,只是從中看不出任何神韻,人是活的,但已無半點神態。這……這究竟發生了什麼?胡風下意識倒退兩步,呆呆轉回頭,看向自己手下。突然卡車後傳來「光當!」一聲響音,胡風一激靈,連忙將槍口指向車後側。
卡車後面的一輛吉普車車門打開,從中跌落一人,身穿深黃色軍裝,看軍銜應是個上尉,此人身上並無傷痕,但五官因驚慌已扭曲成一團,眼神因恐懼變得渙散,他倚車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胡風、獄警、犯人們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張大嘴巴,眼巴巴看著那個上尉。場中靜悄悄的,只有那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像是拉動的風箱,不時傳到眾人的耳朵中。韓小寒站在人群前,冷冷看著,秦霜霜突然感覺週身一陣冰冷,靠進他懷中,緊緊抓住他的手,仰起頭,怯生生問道:「大哥,這究竟怎麼了?」韓小寒無語,他此時也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竇……竇鵬?」胡風緩緩走到上尉近前,上下仔細大量他一番,疑聲問道。
很難相信,眼前這個驚慌失措的漢子是他所認識的,鐵骨錚錚、天不怕地不怕的竇鵬。
「怪物!不……不要過來!」見眼前有人影晃動,那上尉幾乎反射性拔出配槍,對準胡風腦袋,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彭彭彭!」一連三槍,槍聲如同平地炸雷,久久不散。胡風嚇傻了,木然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覺得臉上黏糊糊的,抬手一摸,都是鮮血。他機械的將頭轉向眾人,呆呆問道:「我的腦袋還在嗎?」獄警們呆楞楞地眨眨眼睛,然後齊刷刷點頭。得到眾人的首肯,他才明白自己還活著。「該死!你他媽瘋了嗎?」胡風暴跳如雷,一腳將上尉手中槍踢飛,低身貼到他面前,瘋狂的大吼道:「你給我看清楚了,我是胡風!哪來的怪物?你差點要了我的命,該死的你!」
「胡風?」那上尉無神的雙眼看向胡風,直勾勾的看著,胡風簡直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長花了。
「胡風,快走!」上尉突然一把抓住胡風的胳膊,叫道:「你趕快走,再慢它們就要追上來了!」
「該死的你!」胡風被他說得莫名其妙,狠狠一甩胳膊,罵道:「這他媽是龍城,我還能往哪走?他們?他們是指誰?」
「快走,不然它們會要你的命……」上尉棄而不捨的抓住胡風胳膊,用力向一旁拉扯。
「我看你是真瘋了!」胡風無力地坐在地上,充滿憐惜看著昔日的戰友。
「他是驚嚇過度!」韓小寒從人群中走出,立掌為刀,猛劈在上尉的脖根處。那人雙眼一翻,撲到在地,暈迷過去。
「啊?」胡風大驚,一跳多高,忙問道:「你……你把他怎麼了?」
韓小寒輕聲道:「你不用擔心,我只是讓他小睡上一會。」「哦!」胡風放心的長出口氣,感歎道:「他叫竇鵬,是我的戰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韓小寒冷冷道:「如果不是基地出事,就是在半路上碰到未知的偷襲,而且事情一定很嚴重,不然,不會將一個上尉嚇成如此摸樣,你去看看其他的人還有沒有清醒的,或許從他們口中能得知一二!」
「對!對對!」胡風甩了甩腦袋,將眾獄警喊道:「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快來看看還有沒有『活人』了!」
被他一嚷,眾人如夢方醒,紛紛圍上前,將卡車和後面的吉普車仔仔細細清查了一遍。
除了剛才那位上尉外,兩輛車上只有三個人。其中卡車司機傷勢嚴重,左肋骨斷了三條,鎖骨骨折,身上還有數條深可及骨、皮肉外翻的爪痕,失血嚴重,人已出氣多,入氣少,眼看活不成了。而那副駕駛座的士官狀況比上尉更糟糕,人是活著,但神志全失,只剩下軀殼,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情況最好的是吉普車上的一位年輕的士兵,身上只有輕微的擦傷,神志還算清醒,萎縮在車中一角,驚恐地抖成一團。胡風上下看了看他,探臂膀抓住他衣領,硬生生從車中提出來,往地上一扔,咆哮道:「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偷襲!我們遭遇到了偷襲!」那士兵睜大眼睛,眼角都快裂開。
胡風氣得想揍他一頓,暗討只是遇到襲擊,至於嚇到這副德行嘛?!他問道:「那其他的人呢?」
士兵嘴唇抿了抿,良久,說道:「死了,全都死了!」
胡風握緊拳頭,冷道:「全都死了?對方是什麼人?難道你們遇到別國的軍隊了?」是實在想不出來,除了外國的正規軍隊,還能有誰可以將士兵數百名,擁有裝甲車等重型武器的補給軍隊打垮,甚至屠殺殆盡。不過,士兵接下來的話卻差點讓他和韓小寒,包括在場的獄警、犯人們集體瘋掉。「死了,都死了,基地完了,基地全完了!」
「你說什麼?」胡風眼前一黑,險些栽倒,雙手抓住士兵的脖領子,將他重新提起來,吼叫到:「你剛才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士兵面色死灰,嘴唇顫抖,道:「基地遭到襲擊,全都毀了,基地的人也快死光了!」
哎呀!胡風驚叫一聲,鬆開雙手,後退出數步。他開始以為只是補給車隊遇到偷襲,被人打個措手不及,可怎麼也沒想到遭遇襲擊的是基地,他猛搖搖頭,不相信道:「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基地地處隱蔽,外人根本找不到,而且,又有上千的正規軍隊,飛機坦克,應有盡有,即使遇到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偷襲,也有足夠的時間反抗到援軍到來,怎麼可能被人全滅?」
士兵猛然打個冷戰,劇烈地搖頭,語無倫次道:「對方不是人,對方根本不是人!沒有援軍,基地所有通訊全都失靈了,發不出信號,連遇襲的信號都沒來得及發出,我們被它們屠殺,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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