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酒吧。大廳裡聚集十多號人,皆為龍幫的主幹。眾人三五成群,議論紛紛,他們已然得知韓小寒近期準備離開龍城的消息。
陳海扯著大嗓門口叫道:「小寒要是走了,剩下我們怎麼辦?」
陳石嗓音不在其兄之下,嚷道:「我不管,小寒要是走,我就和一起走!」
羅開低聲歎氣,冷靜道:「不要忘記,我們和小寒的身份不一樣,你我都是犯人,怎麼能走得了?」
陳石拔出腰間鋼刀,怒道:「怎麼走不了,誰敢攔著我,我他媽就劈了誰!」說著,揮臂一刀,重重砍在桌子上。
羅開冷眼看著他,悠悠問道:「你想成為國家的敵人?你認為你這把破刀能劈死幾個獄警?你能殺光慈悲劍等五個老頭?」
「哦……」陳石語塞,好一會,吞口口水道:「那五個老頭不是小寒的朋友嗎?他們應該不會攔阻我們的。」
「不要做夢了。」羅開搖頭,實話實說道:「軍方把他們安排在龍城,你認為只是吃乾飯的嗎?他們是小寒的朋友,卻不是我們的,而且,說句實在話,我們還配不上做人家的朋友,他們不會放我們走的。」
陳石沒了主意,氣急敗壞的面前桌子踢翻,問道:「小羅,你頭腦最靈活,你說該怎麼辦?」
董天罡接過話,歎道:「這不是靠我們能決定的。」「沒錯!」羅開道:「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是棋子,隨人擺佈的棋子。」
「我又何嘗不是呢!」酒吧大門一開,韓小寒與血狼團走近來,他苦笑一聲,環視眾人道:「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有些事確實不是靠你我能決定得來的,我會盡量想辦法,帶更多的人離開。」
黃少娟急聲問道:「小寒,你有什麼辦法?」
韓小寒歉然一笑,道:「辦法我還正在想,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終會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等一會我去找五老。」
孔鏹家中。孔鏹在,丘子陵在,『火雲掌』張泉等三老也在,當然,還少不了秦霜霜。聽說兄韓小寒要走,他匆匆忙要去見他,可五老偏偏不讓,急得他在房中直打轉,『活蹦亂跳』,像熱鍋上的螞蟻。當韓小寒到時,正好瞧到這般情景。他習慣性的摟住撲到自已懷中的秦霜霜,低下頭,笑瞇著眼睛,問道:「嘴撅這麼高幹什麼,是誰若得咱們霜霜生氣了?!」
秦霜霜抬起小腦袋,『惡狠狠』的瞪了一圈圍站在旁邊、滿臉無奈的五
丘子陵大搖其頭,無奈道:「寵不得,寵不得!這孩子再寵下去,會無法無天的。」
秦霜霜別過頭,吐出粉紅的舌尖。韓小寒大笑,隨口道:「丘老言重了。」說著,鼻中嗅到香氣,目光一轉,看見屋內的八仙桌上擺放不少酒菜,有葷有素,色香味具全,令人垂涎,他笑道:「好豐盛的酒萊!」
「為你準備的。」孔鏹拍開酒封,倒滿桌上的酒杯,道:「你要走了,這一走,又不知何年何月再見……」
聽他所言傷感,韓小寒道:「你五老當初與關爺爺的約定不是也快滿期了嘛,我期待在龍城外和你五老的暢飲。」
丘子陵笑道:「是中啊剛到龍城的時候,彷彿到了無間地獄,做夢都想出去,彈指一揮問,一晃快十年了,與外界脫軌的十年,不知道外面變成什麼樣子,現在想想,倒有些害怕出去了。」
「算了吧!」孔鏹道:「你我都已是快要古稀的人了,一支腳踏進棺材裡,外界變成什麼樣都和我們沒關係。」
丘子陵擔憂道:「不怕我們不適應外界,而是怕外界不適應我們,血狼團那十三個小伙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韓小寒眼珠一轉,委婉道:「你五老武功高強,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而且憑你五老的智慧,加上神龍令裡的朋友們,無淪是你們適應社會還是讓社會適應你們,都不是難事,可是,龍城還有許多和我一樣的年輕人,若讓他們一輩子閒在這裡,有些太不公幹,也太殘酷了。即使以後他們有機會出去,恐怕在社會中也找不到生存的空間。」
孔鏹愣神,疑道:「小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未等韓小寒解釋,丘子陵已開口幫他說了,「小寒是想說,他希望帶走龍幫裡的一群人,或者全部人。」
「那怎麼行?!」孔鏹斬釘截鐵的拒絕道:「龍城裡這些犯人,都是犯下滔天之罪才押送來的,不說他們出去後會不會繼續危害一方,單軍方那一關也過不去。要是你把他們帶走,那算他們自行越獄還是算你密謀協助他們逃獄呢?」
聽到這話,韓小寒聰明地閉上嘴巴,再不提半字。不是他怕了,而且覺得沒有說下去的必要。認識孔鏹這段時間,對他的脾氣有所瞭解,他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而他若是搖頭,另外四人也會搖頭。韓小寒認為再繼續說,只會增加自己與五老之間的爭執,徒勞無功。他打個哈哈,拍拍小腹道:「不說這些。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飯,肚了正在在打鼓哩。」
丘子陵在旁暗暗點頭,討道:好聰明的小傢伙!知難而退,並非一定是壞事。
這頓飯,眾人吃得盡興。五老的酒沒少喝,紅光滿面,皆有幾分醉意,而韓小寒只是表面吃得高興,其實心中並不痛快。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敵人——天庭。正如羅開所講,對付天庭,只靠他一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即使有血狼團相助,也有些力不從心,要能把龍幫的人帶出去,無疑增添一支生力軍,打垮天庭的希望將大大增加,反之,不知需多費多少心計和手腳。再則,羅開黃少娟等人都對他報以極大希望,想通過他的帶領幫眾人脫離龍城,可是,孔鏘等人的態度卻令他大為失望和倍感無力。怎麼才能讓孔鏹鬆口呢?韓小寒將杯中剛倒滿的酒一口飲乾,冷然間,雙目閃過一道紅光。
酒過三巡,萊過五味,天色業已暗淡,韓小寒似乎微醉,晃悠悠起身,拱手道:「你五老慢喝,我先告辭。」
孔鏹拉住他衣袖,舌頭稍硬,言語不清,說道:「小寒著急走什麼?再陪我多喝幾杯!」
韓小寒暗吐內力,輕輕震開袖子上大手,笑道:「就要離開龍城了,我還需與龍幫的兄弟們道聲別。」
孔鏹還想說什麼,被丘子陵攔住,道:「年輕人總是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我們這些老頭子就不要橫插一腿了!」
韓小寒無聲而笑,點頭示意,飄身走出房間。來到外面,高爐冰冷如刀的夜風撲面,讓他神志為之一清,掛在臉上的笑容退卻,取而帶之的是比夜風更冷的寒霜。他握緊拳頭,目光陰冷得嚇人。沒有人可以攔擋我的道路,沒有人!
「大哥!」秦霜霜緊隨他之後,韓小寒出來不久。他也跑出來。月夜下,韓小寒那修長孤寂的背影,讓他沒來由的打個冷戰。
韓小寒鬆開拳頭,轉過身,臉上滿是柔和的笑容,關心道:「你怎麼也跑出來了,晚上太冷,多穿些衣服。」
秦霜霜心中一暖,搖頭甩掉剛才心中怪異的感覺,委屈道:「我怕大哥突然走了,以後霜霜再也看不到大哥了。」
「怎麼會呢!」韓小寒脫掉外衣,披在他瘦弱的肩膀上,豎起雙指道:「大哥向你保證,絕不會不告而別的。」
想到再過兩天,大約就要離開,自己將會孤獨一個人秦霜霜越發難過,眼淚象斷線的珍珠,哽咽道:「大哥,不要走好不好,霜霜不想一個人在龍城。」他的眼淚總是會輕而易舉的令韓小寒感到心痛,探臂膀,將他抱在自己懷中,韓小寒提氣,縱身躍起,只是幾個起落,已到龍城邊緣的城牆上,坐在城頭,眺望南方,動情道:「那裡有我的親人和朋友,也有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解決,有些恩怨,也總要有人去做個了斷。即使我不在了,你還有五個爺爺可以照顧你,保護你,可是,我卻有一群朋友在痛苦的呻吟著,他們在天之靈還未有得到安息,那聲音日日夜夜撕我的心,裂我的肺,當那些人所犯過錯得不到法律的制裁時,只有靠我自己的能力去制裁他們。」他垂下頭,落寞道:「所以,我一定要走。」
秦霜霜伸出小手,扶過他俊美的面頰,不知該怎麼安慰他,細聲顫道:「大哥不要難過,惡人自有惡報!」
「噁心自有惡報!這只是騙人的鬼話。」韓小寒苦笑道:「天下惡人不知凡幾,而又有幾人遭到惡報?不要指望老天幫忙,老天不會幹白無故去幫助一個無為的人,同樣,我相信老天也不會放棄一個努力付出的人。」
秦霜霜一陣茫然,良久,他抓住韓小寒的手道:「大哥,帶我一起走,即使爺爺們不同意,我也要和你一起走!」
韓小寒仰面,充滿自信又莫名其妙地說道:「人可勝天,只要你願意!」
兩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並不短。
韓小寒這兩天一直在想辦法,想怎樣才能將龍幫的人至少將大部分骨幹帶出龍城,五老無疑是他最大的障礙,想得到他們的許可基本沒有可能,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讓他們徹底消失。韓小寒—出殺心,不過想人不知鬼不覺的除掉這五個老頭,他沒有十足把握。兩天時光一閃而逝,終於到了要離開龍城的日子,韓小寒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整整一天他都是在緊張中度過,心情複雜,即期待又不捨,但是,接他的車卻沒有來。
夜幕降臨,韓小寒站在城頭,舉目望去,眼中儘是一片灰茫茫的沙海,哪有半點車跡。
他背著雙手,緊鎖眉頭,在城頭徘徊,暗暗猜測接他人遲到的原因,難道半路遇到風暴了?不可能,這兩天一直風乾浪靜,天氣晴朗。那究竟為什麼呢?他想不明白。這時,秦霜霜和羅開走上城頭,後者輕聲問道:「小寒,汽車還沒到嗎?」
韓小寒搖頭,道:「半路上可能發生不可預知的事了。」
秦霜霜暗中竊喜,他希望接韓小寒的汽車一輩子不來才好呢,心中這麼想,嘴上可不敢這麼說,他裝模做樣的好言安慰道:「大哥,你不要著急,我想汽車馬上就會到的!」
羅開翻翻白眼,秦霜霜那點小心眼能瞞過誰的眼睛,並不揭穿他,笑道:「高爐地勢凶險,氣候變幻無常,半路發生變故而耽擱時間是常有的事情,我們先回去吧,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胡風,通過他跟基地通話,問問究竟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