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一死,下面士兵不再停留,沒人理會他的屍首,紛紛落荒而逃。
見狀,董天罡抓起羅開腰帶,笑道:「幫主,該解決的已經解決,我們也該走了!」說著,剛要飛身從房簷上躍起,場中卻發生意想不到的變故。不只董天罡等人沒想到,賈刑連同他一干忠心部下也都沒想到。廖韋一手攙扶賈刑,另只下垂的手臂一震,袖口中掉出一把綠幽幽的匕首,五指回縮,抓住刀把,他臉上還掛著滿滿恭敬,謹慎小心的笑容,手中匕首已深深刺進賈刑小腹。沒有預兆,事發突然,當賈刑發出痛呼時,眾人全然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董天罡準備跳起的身子又生生穩住,眉頭緊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場中,無意中,瞥到韓小寒雙目的光彩越發明亮。
「啊--」賈刑手捂小腹,連連退出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地看向自己最信賴的部下廖韋。「你你為什麼」
「對不起,龍王!」廖韋搖頭道:「現在龍幫如日中天,你卻緊守家底不願投奔,用不了多久,我們也會走上古傲天的後路。我不想死,所以沒辦法,只好讓龍王您先死。」
「好個叛徒啊」賈刑咬牙切齒,小腹上傳來的陣陣麻木提醒他廖韋刀上抹有巨毒。他無力地揮舞右手,叫道:「殺了他,把這個叛徒千刀萬剮!」那些忠於賈刑的人們義憤填膺,高舉刀劍,步步向廖韋逼壓過來。
「哎!」廖韋擺手,道:「兄弟們不要做無謂的犧牲,龍王活不成了,你們也用不著再為將死之人拚命,既然我選擇這條路,早已經做好準備。」說著,他打個指響,賈刑麾下至少有大半人突然倒戈,與己方眾人刀劍相向,對峙起來。
「龍王平時待兄弟們不薄,更對你加以重用,沒想到竟然養出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白眼狼,廖韋,你他媽還是不是個人?」
「老賁,人往高處走,水往底處流,天經地義。龍幫將一統龍城已成趨勢,你我又有何能力抗衡。今天不如拿著龍王人頭去見韓幫主,或許,在龍幫,我們仍能佔有一席之地!」「我去你媽的!」那叫老賁的中年漢子破口大罵:「這麼不要臉的話你也能說得出來?別說我不怕韓小寒,就算怕,也不會做出賣主求榮的事,廖韋,老子和你拼了」話音剛落,中年漢子一個箭步竄到廖韋近前,手中長劍在空中畫出數道冷芒,瞬間攻出十二劍,招招狠毒,劍劍要命,中年漢子真下了殺手。
廖韋不與他纏鬥,腳下一滑,飛身後退。他退得快,中年漢子跟進得也不慢。「你往哪裡逃!」
「世上總有許多找死的鬼!」廖韋身形一轉,閃到中年人左側,後者想也沒想,側身份心便刺。
「嗖!」他劍尖行到廖韋身前三寸的時候,再也無力刺下。一支冷箭在他後心射入,雪亮的箭頭在胸前露出。
「老賁,是你自己找死的,我已經給你機會了!」廖韋陰陰一笑,轉頭再看向其他人,有些對賈刑忠心耿耿的漢子們又驚又怒,眼睛都紅了,與叛亂眾人撕殺在一處,場中亂成一團,無處不在撕殺,叫喊聲與刀劍碰擊聲連成一片,殺紅眼的人們將自己所有能用上的全部力量爆發出來殺戮著同類。廖韋對周圍拚殺視若無睹,快步走到賈刑身前,後者臉膛灰黑,神志不清,雙眼放出死光。他不做停留,也未生出任何惻忍之心,手起刀落,黑血噴灑一地,硬生生將他主子的人頭割下。
廖韋高舉斷頭,轉身對向韓小寒等人所在的房簷方向,高呼道:「寒幫主,廖某以賈刑項上人頭為禮,以表誠心,今日起若可加入龍幫,定當實心實意,全力效勞,若生二心,天打雷劈!」
廖韋突然造反,陰殺賈刑,投奔龍幫,變故發生得太快,不只出乎賈刑一干部下的意料之外,連羅開等人也沒想到。
韓小寒卻似乎早知道廖韋會生變,悠然自得一笑,輕飄飄從房簷飛落,點頭道:「嗯,很好。」
廖韋聞言心中一喜,邊上前邊笑道:「多謝幫主!」
羅開等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臉茫然。
董天罡看了看羅開,低聲說道:「弄不好,咱們幫主早已經找過廖韋,今天有此變故,可能也是」他話說到一半停住,但意思已很明顯。羅開在旁只有苦笑的份。
廖韋提著賈刑斷頭,走到韓小寒近前,恭恭敬敬向前一遞,心裡卻是美滋滋的,他明白自己的功勞不小,只是不知道韓小寒會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職位,想來應該不會太低吧?!看著面前叱牙咧嘴的首級,韓小寒暗暗皺了皺眉頭,臉上卻笑呵呵道:「廖韋,今天你能叛變賈刑,若你加如龍幫,誰會保證你將來不會叛變我呢?」
以為韓小寒在試探自己,廖韋忙道:「幫主武功冠絕天下,而且又睿智機警,即使我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幫主生二心。」
「哈哈!」韓小寒仰面而笑,道:「同樣的話,你當初對賈刑也說過吧?」
廖韋心中一陣,強顏道:「只是逢場作戲。」
韓小寒嘴角掛著殘笑,反問道:「那我怎麼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逢場作戲,人心隔肚皮,要我放心的唯一辦法只有一個。」
廖韋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右手悄悄摸向後腰,問道:「什麼辦法?」
韓小寒一字一頓道:「你去死!」說著,他雙掌猛然向前拍出,直擊廖韋胸口。
廖韋反應也不慢,從韓小寒剛才的話中已然聽出殺機,在他擊出雙掌時,廖韋同一時間抓出匕首,狠刺韓小寒脖頸。
二人幾乎同時出手,速度卻相差懸殊。
廖韋的匕首剛遞出一半,但覺前方氣浪滾滾,如同一座巨山向自己倒來,大有泰山壓頂之勢。
「啪!」場中只聽一聲脆響,廖韋整個身軀彈起兩米多高,倒飛出去,人在半空,業已斷氣,胸骨被韓小寒發出的掌風打個粉碎,落地時,身體軟成一團,從他身上,找不出一跟完整的骨頭,他那把塗有巨毒的匕首亦被氣浪扭曲成麻花狀,由此可見韓小寒這一掌之力,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羅開、董天罡等人從房上下來,跑到韓小寒近前,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地上屍體,再偷眼瞧瞧滿面漠然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還是羅開道出大家心中的疑問:「小寒,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小寒沒事人似的,聳肩道:「獄長李子明被賈刑所殺,而賈刑又被其部下廖韋所害,現在我殺了廖韋,那天下太平嘍!」
羅開到現在還是沒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疑聲道:「可是」
韓小寒擺擺手,道:「別可是了,這裡沒咱們的事,南龍王的內亂本應該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回去吧!」
廖韋慘死,那些跟隨他一起叛亂之人失去主心骨,懼意頓生,打起仗來縮手縮腳,反觀賈刑一干忠心部下,氣勢大勝,雖然人數處於劣勢,卻與對方拼得不分上下。殊死搏鬥還在繼續,雙方死傷不計其數,那些還能揮動武器的,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掛了彩。不過卻沒人停手,或許很多人想停手卻身不由己,這在種場面混亂的火拚中,只要稍微有些停頓,下一秒自己會不會還是完整的誰都不敢保證。韓小寒等人走了,留下已成強弩之末卻還在永無止境撕殺下去的人們。
回到暗夜酒吧,羅開再也忍不住,問道:「小寒,現在你該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韓小寒頑皮地眨眨眼睛,笑道:「你想知道什麼?沒錯,我曾找過賈刑,而且將李子明與我商量出的計劃全盤告訴給他,李子明的死,可以說是他自己找的。」
羅開道:「這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廖韋不會無緣無故地殺賈刑,然後投奔我幫,除非除非是事先定好的。」
「沒錯!」韓小寒笑吟吟道:「我找過賈刑,也暗中找過廖韋。」
羅開暗歎,問道:「為什麼這樣做?」
韓小寒幽幽道:「我不想讓人們將李子明的死聯繫在我身上,現在,賈刑和廖韋都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陳海陳石兩兄弟似懂非懂,不過卻聽出韓小寒在擔心,怕別人知道李子明之死和他有關,陳石大聲道:「小寒,沒什麼怕的,我們是罪犯,即使多殺一個人,還是罪犯,這裡是龍城,沒有人會把我們怎麼樣!」
韓小寒歎口氣,苦笑道:「我不一樣。」
陳海楞然問道:「什麼不一樣?」
韓小寒道:「如果我說我並非犯人,而是心甘情願到龍城來磨練的,你們相信嗎?」
一句話,把滿屋人都說楞了。不是被人壓到龍城而是主動來的,天下哪有這樣的人,若硬說有,那也只是傻子。韓小寒是嗎?他當然不是,而且他比一般聰明的人還聰明許多。好一會,陳石搖晃著腦袋,笑道:「小寒,你別開玩笑了」
韓小寒正色道:「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是實話。」
見韓小寒一本正經,加上他平素的為人,眾人愕然,暗中紛紛猜測,難道小寒所說是真的?羅開眉頭大皺,低頭不語。董天罡面無表情,但臉色凝重,似在思索,陳海陳石則像剛認識韓小寒似的,上一眼,下一眼,在他身上猛看,屋裡這些人中,恐怕只有秦霜霜最高興,眉開眼笑蹦到韓小寒身旁,摟住他胳膊,笑道:「大哥,我相信,我相信。我就說嘛,大哥武功這麼厲害,怎麼可能被警察抓住呢?一定是大哥自己想來的,所以才會到這裡,哈哈--」
「小子,你那麼高興幹什麼?」陳海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秦霜霜翻翻白眼,道:「人家高興,關你什麼事,河邊沒青草,哪來的多嘴驢?!」
陳海不是不善於言辯的人,可每次都說不過靈牙利齒的秦霜霜,憋了好一會,才吐出一句話,「本人不和沒成年的小子一般見識。」怕他二人吵鬧起沒完,韓小寒開口道:「正因為我不是犯人,所以,我要把自己和李子明的死撇得一干二靜。」若是讓關宇軒知道自己密謀害死李子明,那就很難解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