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寒懶著與他糾纏,一握拳頭,準備讓他至少三個月別想下床。沒等他一拳打出,身後傳來一陣哼笑:「朋友,誣賴耍錯地方了吧!」話聲剛完,韓小寒與那人同時覺得眼前一黑。一位身高將近兩米,膀大腰圓的壯漢,胳膊伸出來比普通人的小腿都粗上幾分,皮膚黝黑發亮,頭髮濃密,濃眉環眼,獅子鼻下一張四方大口,滿臉的連腮鬍子,根根直立,仿如鋼針。他往韓小寒和那人身前一站,頓時將陽光遮擋個乾淨,將兩人完全籠罩在陰影中。
韓小寒差點沒笑出聲來,此人若是穿上黑皮衣服,活脫脫的狗熊下山嘛!
「哎?你是誰?」拉著他那人鬆開手,轉過身,小眼睛瞪得溜圓,仰頭上下看了看壯漢,暗暗吃了一驚,面上仍裝腔作勢地說道:「少管他媽閒事!」那黑面壯漢聽後哈哈而笑,沒說什麼,伸出簸萁大小的手掌,往那人胸前一放,沒看他怎麼用力,一百三四十斤的大活人被他輕鬆提起來,當兩人的眼睛達到了水平程度時,他才冷笑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那人雙腳離地三尺多高,眼珠一翻,差點沒嚇暈過去。這……這還是人嗎?!他手舞足蹈,連連驚叫道:「哥們,先……先把我放下來……再說!」「放下來?好啊!」壯漢將手掌鬆開的同時,猛向前一推,動作不大,力量卻不小,那人落地後,站立不穩,驚呼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一下震得不輕,椎骨做痛,腦袋嗡嗡轟響,半天沒爬起來。
這時,麵包車後門一開,從裡面跳出三個人,年歲都不大,不到三十的模樣,花襯衫,寬鬆的褲子,頭髮還鋦些五花八門的顏色,流里流氣,讓人看了渾身不舒服。其中一個頭髮焦黃的青年呆坐在地的那位拉起來,送到車上,另外兩人雙手插兜,歪著頭,一步三晃的走到壯漢近前,冷眼看了看他,左手邊那位年紀稍長些的青年目露凶光,語氣不善道:「朋友,混哪裡的?」面對比他高一頭,體重至少在二百斤往上的大漢,那青年竟毫無懼色,低氣十足。
壯漢大嘴一咧,笑道:「天為父,地為母,我是走哪混哪,要問具體的地方嘛,你就當我混天下的吧!」
「嗤!」青年冷笑,轉目看了看韓小寒,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三秒鐘,然後,揚頭問道:「你認識他?」
壯漢瞄了韓小寒一眼,搖頭道:「素不相識。」
「哦!」青年點頭,嘴角一挑,見了笑容,又向前兩步,與大漢之間只剩下一尺左右的距離,他隨意的從口袋中拔出手,笑呵呵道:「既然不認識,我奉勸朋友還是快點走吧,別多管閒事,惹火燒身。英雄救美可不是那麼要救的。」
壯漢剛要答話,猛然聽道旁邊的韓小寒低喝一聲:「小心!」
別看他身體笨重,反應異常迅速,韓小寒話剛出口,再看自己近前青年殺機暗流的目光,暗道不好,猛將身子全力一側,「嘶」的一聲,肚子一涼,低頭查看,小腹上的衣服被劃開一道四五寸長的大口子。一把明晃晃的彈簧刀貼著自己肚皮擦過,只查一點點,自己的肚子就開了膛。大漢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怒吼一聲,抓住見事情敗露、轉身剛要跑的青年後脖根,震聲喝叫,使出八成力道,甩了出去。「嗖……光當!」青年在空中足足飛了近兩秒鐘,才一頭撞在他那輛麵包車的車身上,隨著一聲脆響,麵包車的鐵皮都被撞凹進去好大一塊,形成一拳頭大的深坑,再看那青年,額頭血流如柱,癱軟於地上,不知死活。壯漢餘怒未消,紅著雙眼,甩開兩條長腿,幾步到了昏迷青年的近前,大手在他臉上一按,抓著他的腦袋再次提起。
正當大漢近乎於瘋狂的時候,一條人影竄到他近前,對著他的屁股上狠踢一腳,叫道:「別打了,警察來了!」
大漢一聽,喉嚨裡出發野獸般的低吼聲,看看手裡的『血人』,用力往地上一扔,吐了口吐沫,氣極狠聲道:「算你走運!」
後來那人扭頭看看身後的方向,黑色制服的警察已隱約可見,正大呼小叫的向這裡跑來,他面留急色,撤著壯漢的衣服,生拉硬拽往一旁跑。壯漢剛要走,可一看正滿臉莫名其妙的韓小寒,低聲詛罵一聲,甩開那人,拉著韓小寒的胳膊,叫道:「你還在看熱鬧呢,快點跑吧!」說著話,也不管韓小寒同不同意,硬拉著他鑽進周圍人山人海,紛紛敲腳看熱鬧的人群中。
在壯漢的拉扯下,拐彎抹角,『翻山躍嶺』,好一頓長跑。最後,連在深山中長大的韓小寒都轉暈了,分不清東南西北。
當三人跑到一處僻靜的胡同中,壯漢已用完身上最後一絲力氣後,終於忍不住,靠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呼哧呼哧的吸氣聲,好像一正在運做的風箱。好一會,他終於舒緩了一些,臉色漲紅,嚥下一口吐沫,看向一旁的韓小寒。
一路急跑下來,韓小寒還是老樣子,面不紅,氣不喘,臉上連滴汗珠都沒有。壯漢暗中稱奇,咋咋舌頭,疑問道:「小丫頭,你是不是練過長跑?」後來出現,拉著大漢狂跑那人也很奇怪,他本身以跑見常,可連自己都有些微喘,人家卻像沒事一般,讓人無法理解。韓小寒本來對壯漢很有好感,可一聽『小丫頭』三個字,頓時面色一寒,冷道:「第一,我不是什麼小丫頭,你可以再看仔細一些,我和你一樣,是男人。第二,我沒練過長跑。」
「男的?」壯漢和後出現那人同時張大了嘴巴,在韓小寒身上看了好一會,良久,兩人對視一眼,默默搖頭,同聲道:「真沒想到,男人還有長這麼漂亮的!」韓小寒皺著眉頭,眼中放著絲絲寒氣地說道:「朋友,把『漂亮』兩個字用在男人身上,好像不大合適吧!」在他逼人目光的注視下,壯漢和他的同伴沒來由的不自覺低下頭,隔了片刻,覺得不大對勁,壯漢不滿地仰首說道:「這位朋友,我好像剛剛救了你啊,你這是什麼態度嘛。」
韓小寒打個愣神,暗中一想,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不管怎麼樣,人家出手總是出於好心,自己太咄咄逼人就有些不講道理了,他頷首道:「雖然只是幾條臭魚爛蝦而已,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們。」
「嗯,這才像話嘛……哎?臭魚爛蝦?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即使沒有我幫忙,你也同樣能應付過去似的!」
「你說對了。」「我看你不到二十吧,別年紀不大就學會了吹牛。」「你可以試試!」
壯漢面色一凝,站起身,看著比自己矮要到一頭,弱不禁風的韓小寒,笑道:「試試?就你這幾兩骨頭,我怕……」
韓小寒打斷他的話,再次說道:「你可以試試!」
他一臉輕鬆,微微而笑,可看在大漢眼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變成一種挑逗的輕蔑。
壯漢點點頭,哈哈一笑,說道:「你放心吧,我手下會留情的……」
『留情』兩字剛剛從他口中吐出,離他至少有五六步開外的韓小寒身子微微一晃,邁出天機步,瞬間到了大漢近前,他是怎麼動的,別說大漢沒看清,就連站在局外的同伴也沒有看清,只是人影一閃,韓小寒原地消失,又像變魔術一樣在大漢身前出現。一道耀眼的電光,霍然閃起,時間雖短暫,但一剎那的明亮卻灼人的雙眼,霎時間的寒氣四射讓人仿如身陷冰窖之中。電光一閃而逝,韓小寒又站回了原位,雙手空空,悠然自得的昂首望天。
「這、這這……」壯漢『這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剛才那瞬間發生的事,仿如夢中,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如果不是他的半截衣服被齊刷刷的斬為兩段,落於地上的話。「這,怎麼可能?」他轉過頭,看向同伴,瞪圓眼睛結巴道:「比……比小笑的刀還、還要快!」
那人點點頭,收起臉上殘留的驚訝,正色道:「的確,這是我一生見過最快的一刀。」
壯漢回頭,臉上的狂傲之色早消失得無影無蹤,對韓小寒剛才那快得超出人想像的一擊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抱拳深施一禮,恭敬問道:「請問朋友大名?」大名?韓小寒搖頭而笑,說道:「大名不敢當,我叫韓小寒。」
「韓小寒!好名字!」壯漢一指身後的同伴,說道:「他叫程方,我叫周雄,」說著,伸出手來,誠懇道:「能和你交個朋友嗎?」韓小寒猶豫了一下,對方眼中的真誠讓人不忍決絕,他握住面前的大手,微微笑道:「剛才,我在提示你小心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你當朋友了。」大漢一聽,仰面而笑,洪亮的聲音震人耳鼓,振聲讚道:「爽快!哈哈,爽快啊!兄弟,你多大?」
「十八!」韓小寒並不隱瞞。「我和小方同是二十三,都比你大,叫你一聲兄弟不為過。兄弟,你從哪來?」
韓小寒不想提及第七長風的事,說道:「東林。」
「東林?」程方一楞,道:「好遠啊,坐車恐怕得兩三天吧!兄弟在南京有熟人或是親戚嗎?」
「沒有!」韓小寒搖頭,說道:「但是我想出先闖一闖。」「是啊!」周雄接道:「兄弟一身好功夫,呆在東林,豈不是埋沒了嘛!對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韓小寒苦笑道:「我剛剛才到南京,打算還談不上,走一步看一步,最好能先找到一處安身只所。」
程方眼珠一轉,笑道:「簡單,我知道有個地方,住起來既舒服又不用花錢,而且那裡的主人還絕對不會反對。」
「哦?還有這樣的地方?」韓小寒笑道:「是哪?」
「螞蟻窩!」程方雙眼放出精光,道:「一群小螞蟻的家!」
程方所說的螞蟻窩其實是一間酒吧,名字叫『紅螞蟻』,佔地面積不少,分上下兩層,只是二樓並不對外開放。
酒吧內部裝飾清淨幽雅,以暗色為主調,脫俗中又增添幾分神秘感。酒吧所在的位置極佳,對面是兩所相臨的大學,分別是「工程學院」和「藝術學院」,而酒吧的左手邊又是附近數里內最大的商業廣場,貿易中心,每到晚上,成群的學生、生意人成了酒吧顧客的主體,本來不小的酒吧,時常出現人滿為患的場景。人們都說,學生的錢最好賺,這話一點不假,兩所學校整整帶動了周圍四十多家網吧、三間檯球室、兩間酒吧和一間大型電玩廳的經濟。即使如此,仍無法滿足學生們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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