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普奈爾的北區,是貴族聚集的地方,西斯大街是位於北區的一條非常幽靜的街道,這條街的兩邊,全都是四五層樓的公寓。
不過作為貴族聚集的地方,住在公寓裡面的人多是一些中等層次的貴族,或者是豪門世家之中被拋棄的子孫。當然也有一些曾經輝煌顯赫過的人,會因為運氣不濟,走了下坡路而不得不蜷居在這裡。
西斯人街四十號是一幢佔了利三世時代建造的四層公寓,外表看上去雖然並不奢華,但裡面的每一間房間卻頗為寬敞明亮,房間佈置得簡潔而大氣:特別是書房,裡面行六排書架整整齊齊地放滿了書,可以看得出主人是一個很有學問的人物。
此刻,這位有學問的先生正坐在書房裡面,手裡捧著一本《東方旅行雜記》,正一邊看著書,一邊在等候客人的到來。
當遠處教堂的鐘聲敲響,那緊閉的房門一下子被打開了。
進來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貴夫人,這位貴夫人的神情之中充滿了一種高高在上的貴氣,不過她的這副貴氣和克莉絲汀那天生具有的氣質有點不一樣,更浮於表面,無疑是長年頤指氣使養成的。
「要不要來一懷茶?現在正是喝下午茶的時間。」房間的主人並沒行站立起來迎接客人,而是隨口問了一句。
「我可不是來喝茶的。」這位貴夫人連坐都不坐下來:「宮廷那邊剛剛傳來一個糟糕的消息,你以前得罪過的那個小人物已經回到了魯普奈爾,而且他還和國王見了面,把一顆能夠延續壽命的藥送給了國王。」
房間的主人原本頗為悠閒,但是聽到這話,身體頓時一僵,好一會兒之後,他將手裡的那本書放在旁邊書桌上,站了起來,出神地在書房裡面來回走動著。
「這真是一個糟糕的消息。」房間的主人皺著眉頭說道:「你家主人既然讓你送這個消息過來,想必已經打聽清楚了,那種藥到底能夠讓陛下延續多長的壽命?」
「御用醫生裡可沒行我們的人,你不是有一個暗線在裡面嗎?」
被這個女人堵了一句,這裡的主人頗有些鬱悶,如果是在以前,那條暗線當然能夠起到作用,但是現在隨著他的失勢,很多人都不再替他做事了。
「送那麼重的禮,肯定有所圖謀,那位年輕的男爵見到國王之後,到醫要了些什麼?」他問道。
貴夫人冷著臉說道:「這或許是你的機會,那個人很有野心,也很行實力,據說手裡還握著好幾塊海外領地。
「統帥部不是一直行人在私底下進行領地的交易嗎?他打算讓這種交易公開化,也就是說,他拿出手裡的海外領地,這些領地將會被劃分成零碎的小塊,其中的一部分交給國王,讓國王公開出售,另外一部分換取采邑貴族頭銜,用來封奉給他的手下。」
房間的主人皺著眉頭聽著,他的心裡充滿了疑問。
「只是這樣嗎?」他喃喃自語著。
他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在不久之前的政治風暴之中,被維郝雷登侯爵打得一敗塗地的艾克希米伯爵。
他的伯爵爵位原本就是通過特殊的手段得來的,只有一個空頭銜,根本沒有什麼產業,背後叉沒有強大的家族作為靠山,所以一失勢就變得一無所有,簡直和那些破落貴族沒有什麼兩樣。
作為一個從底層一點一點爬上來的人物,他的政治閱歷絕對不是常人可比,所以一聽到這個女人帶來的消息,便立刻敏銳地感覺到,這件事的背後,絕對不可能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交易。
每當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的時候,艾克希米伯爵就喜歡間自己——如果我的手裡有這些東西,我會怎麼做?我會如何利用這一切,來謀取最大的利益?
一直以來,這種辦法都無往不利,唯獨在卜哥身上失敗了兩次,叉在維郝雷登侯爵的手裡栽了一次。
在卜哥身上的兩次失敗,是因為他一直覺得卜哥和他一樣,都是從底層往上爬,都試圖收買黑勢力為己所用,正是因為這一連串的相似,他才會對卜哥那樣警惕,以至於一個原本以內閣總理大臣維郝雷登侯爵為對手的新興勢力領袖,居然親自對付卜哥這樣的小人物。
可惜他無論如何都未曾想到,卜哥根本不是出身於底層貴族,而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小人物,所以貴族的那一套東西對卜哥一點都不管用,這導致他判斷失誤,才有了那兩次失敗。
但是這一次,艾克希米伯爵卻沒有犯錯,只用了片刻,他已經大致猜到了卜哥的意圖,不由得暗中倒抽了一口冷氣。
「好大的手筆啊。」艾克希米伯爵輕歎了一聲,看了一眼來報信的貴夫人:「請幫我轉告你家主人,把這兩件事盡可能散播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不過敞播消息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讓人知道,消息是從你們那裡傳開的。你來這裡的時候,沒有被別人看到吧?」
「看到叉怎麼了?我們兩個人,一個是鰥夫,一個是寡婦,我就算被人看到是到你這裡來,別人也只會認為我們是在幽會。」
那位貴夫人毫不在乎的說道,不過應該也只是說說罷了,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她清楚得很。
艾克希米伯爵微微一笑,對於這樣的玩笑,他並不在意:「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下午茶,是剛剛從裡斯頓運來的上好紅茶。」
隨手在旁邊的一個小鈴上拍了拍,幾分鐘後,管家推著一輛小車進來,小車上除了一套鍍銀的茶具,還有六個小碟子,上面放著幾件廚師做的小點心。
雖然已經失勢了,不過仍舊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手下跟著他。
看到管家正要退出去,艾克希米伯爵立刻把管家叫住:「你去霞米德大道二十五號『威廉與史密斯診所』一趟,把史密斯大夫找來,就說我的嗓子有些發疼。」
貴夫人看著伯爵,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等到管家出去,這位貴夫人才說道:「怎麼想通了,最後還是動用起了你的那個眼線?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面這樣做?這不是你最重要的秘密之一嗎?」
艾克希米伯爵微微有些不悅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肯定已經猜到了原因,何必叉來間我?」
原因其實很簡單,今天的消息確實非常重要,不能不調查清楚,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光,那些眼線躲他還來不及,叉怎麼可能繼續給他消息?所以這個時候,他要藉助別人的力量。
至於這個眼線的身份,已經顯得不重要了,不肯跟他合作的眼線就是沒有用的東西,拿沒有用的東西做人情,完全是廢物利用。
就在西斯大街四十號醞釀著陰謀的同時,納加小鎮海邊,卜哥那幢與眾不同的別墅裡面,他正靜靜地漂浮在巨大的浴池之中。
所謂的浴池,其實和外面的大海是相連的,浴池的底部和外面的海底平齊。
當初設計別墅的時候,卜哥在浴室上頗花費了一些心思,就拿這個浴池來說,浴池雖然是在室內,但是頂部卻是敞開的,和崖邊的低台直接相連,陽光可以透過玻璃照進來,別有一番情趣。
不過此刻池水之中散發出的並非是海底反射的陽光,而是一種暗淡的金光,卜哥就籠罩在這一片金色之中。
這已經是他第二十次感悟規則。
每一次感悟規則之前,他都會非常小心地讓四周的水面變成一片靜止的鏡面,這種狀態能夠持續十分鐘,十分鐘之後海水就會恢復原狀,他也隨之沉入水中,這樣一來,對規則的感悟就會被打破。
他這麼做,就是為了不深入的感悟規則,這是一種非常取巧的做法,每一次感悟規則,每一次看那幾種能力不停的演化和解析,他都會有巨大的收穫。
第一次感悟規則,他就學會了神聖裁決的用法,更將張道士傳授的推演占卜之術,通過演化解析,融入了他的雙眼,這相當於同時固化了「真理預示」和「聖諭術」這兩種預言系的高階神術。
和以往一樣,卜哥迅速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與此同時,聖權戒指開始運轉起來,裡面儲存的大量信仰力量,正源源不斷地送入卜哥的意識之中。
卜哥只感覺到意識突然間被壯大了幾萬倍,與此同時,感知力也變得異常靈敏和細膩,這就是信仰力量的作用。
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很多和信仰力量有關的秘密,所謂的信仰力量,其實就是一種無屬性的精神能量。
這種精神能量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沒有用處,但是它對感悟規則卻極有幫助,它就像是一個放大鏡,能夠讓原本觀察不到的規則,變得隱約可見。聖權戒指裡面儲存的信仰力量越多,這種放大的效果就越發明顯。
卜哥的意識深處出現了一片空曠的空間,裡面除了自己之外,什麼都沒有,這個「自己」正在不停地施展著加持系的神術。
卜哥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一遏叉一過地施展著神術,這和進入空明狀態時的情景差不多,只不過在空明狀態中,他雖然猶如神靈附體,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一種玄之叉玄的神妙,不過以前的他並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但是此刻卜哥卻明白了,這種神妙的背後是規則在起作用,只見他舉手投足之間,有一道道無形的細線纏繞周圍,原本看不見的神力,魔力和神聖鬥氣現在變得清晰可見,它們全都在那些規則之線的引導之下運轉著。
冥冥之中,彷彿還有一個聲音在給他講解,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聽清,但是意識之中卻不知不覺多了一些東西。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卜哥當然知道這些無形的規則之線才是至關重要的關鍵,可惜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其中的奧妙,也動不了這些規則之線。規則之線完全不受控制,只會在他施展神術的時候出現,而且運轉的方式永遠是固定的。
雖然無法理解規則的運轉,無法領悟規則的奧秘,不過每一次演示,都讓他受益不淺。
他以前並不知道,為什麼要施展神街之前需要吟唱和祈禱?同樣也不知道,那些手勢有什麼用處?對於神文和法陣也僅僅只是會用,而根本不明白這些組合為什麼能夠起到作用。
但是現在,他卻看明白了。
規則就像是一部精密的機械,它自行運轉著,而祈禱、手勢,神文之類的就像是一個個特定的開關,能夠讓這部精密機械做出某種動作。
每t次演示,都讓他更加瞭解規則的運轉軌跡,很多不必要的開關被他漸漸省略掉,實在省略不掉的,就合併成一組聯動的開關。
在意識空間裡面,時間流淌得異常緩慢,外面的十分鐘,裡面就像是幾個小時。一大半時間過去了,卜哥也只修改了幾個步驟,和最開始的那幾次感悟比起來,現在的收穫變得越來越小。
瓶頸已經出現了,卜哥很清楚,如果沒有特別的機遇的話,再一兩次,他對規則的感悟就到頭了。
聖權戒指也不是萬能的,它只能夠將擁有者的實力推到極限,至於突破,靠的仍是擁有者本身的實力。
這就像是繪畫,對於看到過的東西,他可以畫得出來,如果有名師的指點,他可以畫得很好,但是對於沒有看到過的東西,就算那個名師水準再高,就算指點得再盡心盡力,他也畫不出來。
他隱約感覺到,那冥冥之中的解說聲,就是侏儒鎖眼提到過的,光明諸神開放的光明規則。
感悟原本就是有感才有悟,光明規則的奧秘就袒露在眼前,但是他能夠感覺到的實在非常有限。
就在卜哥感到有些沮喪的時候,突然,他發現「自己」的動作變得快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到了最後,那速度簡直稱得上瘋狂。
他的意識根本就跟不上那瘋狂的速度,只能夠呆呆地在一旁看著。
只用了片刻,所有的演示都已經完成,這片空無的意識空間中,突然問出現了六個「他」,每一個都代表著一種能力。
卜哥知道此刻他只要將注意力放在其中的一個「他」的身上,另外五個「他」就會消失,然後那個「他」將再一次演示一遍技藝,一旦這次演示完成,就意味著他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卜哥同樣也知道,此刻唯一正確的選擇就是——什麼都別想,保持一種空無的狀態。
但是意外再次發生了,儘管他什麼都沒有想,仍舊有五個「他」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代表生命系神術的「他」仍舊站在那裡。
這絕對是強制性的選擇,這也是卜哥最不希望看到的選擇。一直以來,他都覺得生命系的神術對他一點用處都沒有。
站立在虛無之中的那個「他」將生命系的神術一個個的演示出來,從最低階的「治癒之雨」,一直演示到生命系的終極神術「復活」,和生命系神術有關的規則被一條一條地解析了出來,這一次的解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精細和深奧。
卜哥清楚的感覺到意識之中多了很多東西,不過和以往不同,這些強行塞進來有關規則的奧秘完全無法理解,就像死記硬背下來一樣堆積在那裡。
卜哥無數次想要打斷演示,可惜在這片虛無的空間裡面,他只是一個看客,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
終於,卜哥放棄了,雖然結果不太理想,不過他也認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紅光突然射入這片虛無的空間,纖細的紅光徑直射在正在演示生命神術的「他」身上。
一瞬間,「他」被炸成了粉碎,整個身體同樣化作虛無。
同時,卜哥感覺到自己被猛地一拽,等到他恢復知覺,就看到自己正漂浮在浴池之中。
一切叉恢復了正常。
茫然地睜開了眼睛,卜哥突然看到頭頂上方三尺高的地方,懸浮著一隻粉紅色的兔子。
「還好我感覺到了你的異常,把你拉了回來,要不然你就什麼都沒有了。」兔子說道,語氣之中頗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卜哥頓時明白了,是這隻兔子救了他。
「謝謝你。」卜哥想起剛才的情景,仍舊心有餘悸:「這一次確實嚇了我一跳,不過也讓我終於有了選擇。如果以後再發生這種狀況,我情願放棄其他的力量,也要留下推演運算的能力。」
「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最後的結果全都一樣。」那隻兔子發出了一聲冷笑:「你的意識會被規則同化,成為一團特殊而且強大的精神體,一個沒有記憶,沒有自我意識的強大存在。」
卜哥微微一愣,他有些懷疑兔子的話,不過轉念間,他叉想起了這隻兔子的神秘莫測,或許這隻兔子真的知道些什麼。
卜哥看著手裡的聖權戒指:「這麼說來,我手裡的這枚戒指,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兔子搖了搖頭:「談不上陷阱,那些精靈雖然沒安好心,不過他們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惡毒,這枚戒指確實對戚悟規則很有幫助,不過前提是你的意識必須足夠強,強到足以在規則力量之下不被毀滅·
「就算達到了這個條件,還要做很多準備,比如遮罩干擾,比如修補受損的意識,而你什麼都沒有準備,居然就敢戚悟規則,我非常佩服你的大膽。」
卜哥只有苦笑,他原本就沒有想過能夠領悟規則,只是想用這種取巧的辦法,讓自己真正擁有一些實力,哪裡想到會有這樣的凶險?
「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卜哥以前就很奇怪,現在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你不會告訴我,這一切都是進入月神領地之後才得知的吧?我越來越覺得你的來歷可疑。」
「想知道嗎?」兔子居然顯露出一副開誠佈公的樣子:「我現在倒是能夠告訴你一切,不過你想知道的話,必須先解除你我之間的魔寵契約。」
讓這隻兔子意想不到的是,它的話剛說完,就看到憑空閃爍出一道天藍色的光芒,藍光之中顯露出無數文字。
這就是魔寵契約,卜哥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就把魔寵契約釋放了出來。
「契約解除。」卜哥朝著那道藍光一指,空中浮現出的那些藍光文字驟然炸開,化作無數星星點點的明亮光點飄散開去。
雖然得到了自由,兔子卻沒有顯露出絲毫的興奮。
「你居然想都沒想就解除了魔寵契約,這讓我感到非常奇怪。」兔子歎道:「你為什麼這樣做?」
「這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一直都感覺到你不像是一隻寵物那麼簡單,我也詢問過巴米爾,他好像也沒有看到過有哪個寵物像你這樣詭異,即便是那只輪迴不死的黑貓,都比不上你神秘。」
卜哥叉說道:「一直到幾天前,那個侏儒對我說起諸神和規則,我突然間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或許你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是神或是其他什麼神秘的存在。」
這一次輪到兔子發愣,緊接著,它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笑了足足有一刻鐘才歎道:「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神奇,我只是一個人,不過我並不是一個普通人,你手裡的那枚戒指曾經是屬於我的,現在你明白我是誰了吧?」
卜哥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他仍舊大吃一驚。
他手上的這枚聖權戒指,是當代教皇送給他的,在此之前,它屬於歷代教皇。
「你……你是哪一個……」卜哥不知道該怎麼間了。
「我是最倒楣的那個,也就是傳聞之中瘋了的那個,我的紅衣主教們聯人口起來把我給廢了。」
這隻兔子,或者說曾經的教皇陛下叉像是自嘲,叉像是歎息一般說道。
從小在教會長大的卜哥,對於教廷的歷史當然瞭若指掌,歷代教皇之中,只有兩位的死亡晦澀難言,其中一位就是據稱晚年瘋了的理查七世。
卜哥看著這隻兔子,他實在想像不出,赫赫有名的「陰謀者」理查七世,居然會是這副模樣。
能夠當上教皇的,無疑都是厲害人物,不過歷任的教皇也有高下之分,理查七世就是其中比較有名的一位。後世的人給了他一個「陰謀者」的外號,由此足以看出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傳說這個傢伙在世的時候,以嚴厲和詭謀而著稱,一生算計了無數人,當時各國一提起他的名字,無不噤若寒蟬。
卜哥突然想起,當初在特魯貝爾時兔子幫他謀劃的那些計策,無不陰險狠辣,在那段口子裡,特魯貝爾上到軍官下到平民,無不對他畏多於敬,就連團長戈斯威恩和他的堂兄卡修也對他忌憚萬分,這不正是陰謀者理查的風格?
「為什麼你的紅衣主教們會說你瘋了?」卜哥終於從驚詫之中恢復了過來,雖然眼前這位曾經是高高在上的教皇,不過也曾經是他的魔寵,只要這樣一想,也就覺得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了。
兔子緩緩地降落在水面上,伸展開身體,緩緩變成了人的形狀,完成融合之後的它,妖化的狀態越發像人廠。
「他們說我瘋了也沒撒謊,在我還是理查七世的最後那段時間,我確實瘋了。那時候的我同樣遇到廠麻煩,就像我剛才告訴你的那樣,我的意識漸漸被規則同化,雖然有記憶、有感覺,卻失去了『自我』,每天像行屍走肉一樣,不知道在幹些什麼,這和瘋了有什麼不同?」兔子淡淡的說道,彷彿說的並不是自己。
「至於那些紅衣主教,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人早就想要除掉我了,你肯定知道我擔任教皇時的為人,那時候的我確實霸道了一些,也陰狠廠一些,非常不討人喜歡。認識我的人,十個裡面至少有九個怕我,所有的人都巴不得我早死,所以看到我瘋了,他們就一起下手把我廢了。」
「你叉是怎麼活下來的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卜哥問道。
兔子居然難得地長歎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悲傷,好半天才說道:「我或許還得感謝那些害死我的人,要不是他們殺了我,我可能就和前面的那幾個教皇一樣,被規則同化了,變成一團沒有自我意識的神火。」
兔子先感慨了一番,這才替卜哥解開疑惑:「我感悟的是生命規則,特別是在生命系的最高神術『復活』上花廠很多心血。
「當紅衣主教們準備動手的時候,我對復活術的理解其實已經達到了極高深的境界,偏偏我的紅衣主教們想用一種不沾血的方式殺死我,他們在我晚餐的烤負中下了毒。我必須承認,中毒而死很痛苦,但那也是最慢的死法,這給了我足夠的機會逃脫。」
「你是怎麼逃脫的?」卜哥繼續追問著。
兔子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最後還是說廠:「那天的餐桌上正好有一隻烤野兔,我憑藉對復活術的超凡理解,將這只烤得焦黃,香噴噴的野兔給復活了,然後將靈魂轉栘到了這只野兔的身上,就這樣逃了出來。」
卜哥吃驚的看著眼前這隻兔子,這也太厲害了!
生命神術的終極奧義「復活術」雖然能夠起死回生,但是只對剛死不超過半個小時的屍體有效,而且屍體必須保證大部分完整。對一隻內臟被挖掉,毛被拔光,還抹了鹽浸漬了幾個小時,叉烤了幾個小時的兔子來說,再怎麼使用復活術也沒有用。
但是這個傢伙卻成功了。
「你死的時候,難道已經能夠掌控規則了?」卜哥忍不住問道,他不能不這樣想,復活一隻烤熟了的野兔已經稱得上是神跡了。
「沒有,別說掌控了,作為理查七世,我死的時候連規則的邊都沒有摸到。」兔子訕訕地說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思索,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直到不久之前從月神領地回來,我才明白,問題出在意識的強度上。
「規則會對靈魂進行重塑,重塑之後的靈魂擁有了規則的特性,被稱作為『神火』,但是靈魂是意識的載體,意識強度如果不夠的話,在靈魂重塑的過程中,思識就會消散,最後留下的就會是一團沒有意識的神火。」
卜哥頓時想起兔子從月神領地回來之後的那些詭異舉動,先是用時空之輪和他交換了魔珠,緊接著叉冒險強行融合了那條項鏈裡面的守護靈。
「你已經完成了靈魂重塑,點燃了神火?」卜哥忍不住問道。
兔子苦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那半人半兔的身體歎道:「我最需要的是先恢復人形。這並不是因為我習慣做人,而是因為上一個世界的那些神祇偏愛人形生物,只有人形生物可以領悟規則,非人形的生物,哪怕是智慧巨龍,也會被規則拒之門外。」
「變人的秘法想必就是妖化。」卜哥問道:「你曾去過東方?」
「在你之前,我跟隨過九個魔法師,我跟隨的第三個魔法師就是一個非常喜歡旅行的人。
「我鼓動他前往東方,非常幸運,我成功了。在東方,有一類修士叫做和尚,他們屬於一個叫做佛門的超級門派,佛門裡面還有很多小的教派,東方的修道士中,只有他們並不忌諱將技藝傳授給別人,我從一個老和尚那裡學會了一些秘法,其中就包括如何妖化。」
這些秘密埋藏在兔子的心底實在太久了,所以一旦開口就不想停下來,這也是一種發洩,它開始講述起當初在東方的經歷。
「……我也是從老和尚那裡才知道,在東方,也有類似點燃神火的辦法,他們把神火稱作為『金丹』。點燃神火之後,接下去便是凝結神格,他們把神格稱作為『元嬰』。據我所知,在東方,這也是比較正統的修煉方式。
「不過還有一部分人走另外一條路,他們發現意識也不是一個整體,意識之中有一部分代表『自我』,他們將代表『自我』的這部分剝離出來,用特殊的秘法煉製成為一種叫『元神』的精神體,這種精神體遠比意識本身要堅韌得多,在規則力量之下也不會被毀滅。
「原本我並沒有決定走哪條路,直到從月神領地回來,姓張的道士幫你煉出魔珠之後,我才決定走第二條路。
「那枚魔珠是一件神器,掌控著和情感有關的規則,只要將它練成本命元核,我不但能夠煉成元神,還能夠直接掌握這一系的規則,這絕對是一條捷徑,唯一的缺點就是未來的成長空間不會很大。」
一提到魔珠,卜哥頓時急了:「我差一點忘了,既然我解除了和你之間的魔寵契約,你我之間就沒有橢神上的聯繫,被你煉成本命元核的魔珠,對我豈不是沒用了?」
兔子連忙擺了擺手:「放心,放心,只要你把魔珠帶在身上,就沒有人能夠窺探到你,反正我的壽命近乎於無限長,等到你死了之後我再收回魔珠。」
聽到兔子的承諾,卜哥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他仍舊裝作不高興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我現在也已經開始接觸規則了,說不定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就可以點燃神火。」
「但願吧。」兔子不鹹不淡地說道:「我和你走的不是同一條路,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忙,最多就是像剛才那樣,在危急時刻幫你一下。」
雖然兔子的口氣頗為冷淡,不過卜哥仍舊能夠感覺得到,這個承諾的份量。
卜哥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會成為我的魔寵,這不是巧合吧?」
兔子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攤了攤手說道:「對於一個曾經當過教皇的人來說,預言系的神術是肯定要精通的,在你進入月神領地之前,你的一切就已經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了。」
雖然早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卜哥仍舊感到有些鬱悶,不過對這隻兔子,他也實在無話可說。
在西斯大街四十號,艾克希米伯爵將那位貴夫人送走後,就匆匆地出了門。
給他趕車的馬伕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傢伙,剛剛走出兩個街區,就已經發現後面有人跟著,他踩了一下腳下的踏板。
坐在車廂裡的艾克希米伯爵立刻就得到了信號,他毫不在意地看著窗外,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馬車沿著西斯大街一直出了城,到了郊外,路上的行人和車馬漸漸稀少了起來,跟蹤者越發顯得清晰了。
艾克希米伯爵趁著轉彎的機會,朝身後掃了一眼,他立刻就明白了,那是密偵處的探子。很顯然,國王陛下仍舊對他這個新興勢力的代表人物,有些不太放心。
他如果真的想要擺脫這些探子,其實非常簡單,只要讓串夫加快速度就可以了,但是沒必要,他只要知道是什麼人對他如此在意就夠了。
如果是維郝雷登侯爵的人,可能會比較麻煩,那意味著侯爵大人還不打算放過他。如果是兩位王子殿下派人跟蹤他,就更加麻煩了,那意味著兩位王子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
而密偵處的探子,他倒是不擔心,對於他這種影響極大的失勢者,密偵處不加以關注才怪呢。
「去大圖書館。」又克希米伯爵吩咐道。
「需要我把後面的人甩掉嗎?」車伕問道。
「用不著,想跟就跟吧。」艾克希米伯爵毫不在意地說道。
車伕將車頭一轉,拐上了一條進城的大路。
大圖書館位於市中心,五百米外就是凱塞爾宮,雖然號稱對公眾開放,不過真正能夠進入大圖書館的仍舊只有貴族。
當然,大部分貴族對書不會太戚興趣,所以這裡常年都是冶冶清清,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馬車一停下,站立在大圖書館門口的守衛就連忙鞠躬致意,他們都認得艾克希米伯爵,伯爵是這裡的常客,雖然現在的他已經失勢,守衛們卻不管這些,他們只知道這位非常大方,隨賞是經常的事。
果然,經過門口的時候,伯爵隨手扔了兩枚金幣過去。
大圖書館裡面是一個圓形的大廳,書架擺成一圈圈的環形,四周是一個個小房間,這些類似包廂的房間,是專為閱讀者準備的,同樣也證明大圖書館是為貴族服務的地方。
艾克希米伯爵將幾天前借閱的圖書還到服務台,隨口和這裡的侍者聊了幾句之後,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進了左側盡頭的包廂。
一進去,艾克希米伯爵立刻將門從裡面拴上。
包廂內只有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此刻書桌卻無聲無息地挪開,露出了一道向下的台階。
台階的盡頭是一條幽暗而且狹窄的通道,通道末端又是一道往上的台階。
當艾克希米伯爵從對面的台階上去之後,就看到他要見的人已經在等候著了。
此人身材有些微胖,四十多歲的年紀,一雙棕色的眼睛顯得有些無神,他戴著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頗有學者風範。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眾所周知,艾克希米伯爵是二王子安東尼的手下,但是此刻等候在密室之中的,卻是那位以懦弱聞名的王儲殿下。
「我知道你急著來見我是為了什麼,我已經得到消息了。」王儲說道,看上去毫不在意。
「我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等於白做了。」艾克希米伯爵說道。
「也不算白做啊!對我的父親來說,這一次確實遇到了挫折,他想用王儲的位置,制衡我和我那兩個兄弟的計畫泡湯了;而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我的那兩個兄弟從今往後就不必再對我耿耿於懷了,要恨,就恨父王陛下去吧。」
王儲笑著說道:「對你來說,這不也是一件好事嗎?老二拋棄了你,你現在可以順理成章地從他的陣營裡面脫出身來。」
「現在恐怕還不是最好的時機。」艾克希米伯爵連忙說道:「二王子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仍舊有一大批人把賭注押在他的身上。」
「沒用的。」王儲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有關延壽藥的事,很快就會傳揚開來,到了那個時候,老二那邊就再也起不了什麼風浪了。
「父王的壽命就算只增加十年,那個時候我已經五十七歲,老二也有五十二歲,我們都已經太老了;老三隻有四十多歲,雖然年紀正合適,不過以他往日的名聲,肯定沒有人會他。
「不出意外的話,王位會落在小四的頭上,小四現在七歲,十年之後是十七歲,風華正茂,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能夠看出這一點。」
艾克希米伯爵用不著王儲指點,早已經預料到了這種可能,他同樣也預料到,消息傳開之後,王儲殿下的後母,現任的王后陛下將會成為魯普奈爾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您不打算改變現狀?」艾克希米伯爵問道。
「怎麼改變?你不會是打算讓我殺掉父王吧?要不然就是把小四殺掉?」王儲搖了搖頭說道:「我做不到,也不可能那樣做。」
「我有一個建議,您的後母——王后陛下不是奧斯特拉王國的公主嗎?這幾年來,奧斯特拉王國和我們法克之間已經不像前幾年那樣親密了,奧斯特拉王國在賽拉瓦爾公國有不少經濟收益,賽拉瓦爾公國被我們併吞,使得他們的利益受損,裂縫已經出現了。
「如果能夠在這十年之中,挑起一兩場戰爭的話,您的幼弟想要繼承王位,恐怕會非常困難。」艾克希米伯爵說道。
「挑起戰爭?」王儲苦笑道:「哪裡有那麼容易?奧斯特拉也是大國,勢力範圍離我們叉很遠,小規模的摩擦或許會有,但是大規模的衝突根本不會出現,更別說是戰爭了o」
「那可未必。」艾克希米伯爵說道:「奧斯特拉王國為什麼會那麼在意賽拉瓦爾公國?還不是因為閣業!在奧斯特拉王國,最具有影響力的並不是王室和諸侯,而是那些大型商行,它們絕對是一群野蠻而且血腥的動物,適當的引誘,絕對可以讓它們失去理智,做出攻擊的動作。」
「你打算怎麼做?」王儲問道。
「我聽說,我那個年輕的對手給國王陛下提了個建議,法克不再向周圍各國擴張,而是將目光投向那些更容易獲取的遙遠地域。」艾克希米伯爵說道。
「我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特魯貝爾的守護者顯然打算建立起一個以他為首的階層,他的野心確實不小。」王儲同樣也是一個博覽群書的人,無論是智謀還是眼光都不在艾克希米伯爵之下,伯爵能夠看出的東西,他同樣也能夠看得出來。
「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個好建議,不過這個建議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其他國家容易跟風,不過細算下來,真正能夠和我們法克一爭短長的,恐怕就只有奧斯特拉王國了。」
艾克希米伯爵扳著手指說道:「論實力,奧德雷帝國和教廷其實更令人擔心,好在奧德雷帝國深處內陸,連一個出海口都沒有;而教廷明顯缺乏進取精神,已經好幾個世紀沒有擴張了。
「至於波賽米亞和南方的那兩個老大國家,他們現在都自顧不暇,北海沿岸各國有北方群島擋著,就算想要出海,也要看北方群島的那些海盜願不願意放行。所以唯一有可能和我們爭奪的,就只有奧斯特拉王國了。」
王儲靜靜地聽著,什麼都沒說,他很清楚自己這個手下的心結,因此擔心這個忠心耿耿的手下會因為對特魯貝爾守衛者的怨憤,而繼續糾纏不休。
對於王儲的沉默,艾克希米伯爵當然知道原因,他連忙解釋道:「我可不是為了算舊帳,當初我還有資格壓制他,現在他的身份遠遠超過我,我叉不是傻瓜,怎麼可能去和他作對?」
「你剛才不就是想和他作對嗎?小心,他的眼睛說不定就盯在你身上,據說他的實力已經和塔奇國師米拉巴口不相上下了,這樣的人雖然不是神,卻已經和神差不了多少,想知道什麼事情實在太容易了。
「要不是魯普奈爾的內城底下埋藏著一個超大型的魔導陣,能夠遮罩一切偵測和預言之術,恐怕我連見你都不敢呢。」王儲說道。
王儲是實話實說,並不擔心會因此而冷了艾克希米伯爵的心,他和艾克希米伯爵之間已經用不著任何算計和防備。
艾克希米伯爵對此倒是早有耳聞,他知道心目中的第一強敵——內閣總理大臣維郝雷登侯爵只要沒有必要,就絕對不會出內城圈,怕的就是有人用預言一類的神術或者魔法,窺探他的隱秘。
「既然你已經認定,向海外擴張的時候,奧斯特拉王國將和我們有所衝突,就任其自然吧,用不著刻意去製造衝突,更用不著做出引誘之類的事。」
王儲說道:「我倒是對開發海外領地這個建議很戚興趣,最近幾年魯普奈爾的豪門世家數量增長得太快了,陛下並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他想用對外擴張來解決這個麻煩,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肯定也知道,不強行切割,這個毒瘤永遠都不會消去,可惜他做不到,他實在太愛面子了,一心只想要讓所有人都對他高歌稱頌。借用開發海外領地的機會,對豪門世家進行割除,這個想法確實不錯,可惜我擔心陛下聽不得別人的抱怨,會讓好事變成壞事。」
艾克希米伯爵當然不會對這番話做出評論,一個兒子這樣評價父親,鄉多少少有些不是味道,不過這也確實是事實,法克王室歷來都是一群好面子的人,把面子看得比法克的利益還重,也就只有眼前這位王儲殿下不那麼在乎面子,他之所以暗中效忠於這位殿下,為的也就是這一點。
王儲的話並沒有說完,他有些猶豫,因為在他看來,卜哥的建議同樣也是治標不治本,把這些毒瘤扔到海外領地,並不意味著毒瘤已經無害,膿水和毒血反倒可能因此而擴散開來。
「我擔心海外領地有可能會成為大麻煩,你的那個對手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他根本就不明白那些人的齷齪和貪婪。
「那些人不會做事,只會壞事,不會經營財富,只會搶奪財富,在魯普奈爾是因為有長老院和貴族院盯著,才沒有惹出什麼麻煩,到了外面,以他們的自大自狂和目中無人……」王儲連連搖頭,已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您的意思是,給那個人一些幫助?」艾克希米伯爵問道。
王儲點了點頭:「我們用不著直接出面,他不是對芭瓦德維伯爵非常推崇嗎?芭瓦德維伯爵最注重的就是培植人脈,他的根基太淺,你可以在這方面幫幫他。」
在納加小鎮海邊的別墅之中,兔子也在說著同樣的話,不過和王儲的憂心仲仲比起來,它顯得毫不在意。
「你根本沒有進入過豪門世家,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也不知道裡面的人是什麼模樣。」
兔子出身於敦廷的執政家族,還當過教皇,活著的時候叱吒風雲,對此的認識當然遠遠比那位王儲深刻得多。不過它畢竟是「陰謀者」理查,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所以並沒有太把這放在眼裡。
「我從克莉絲汀那裡多少聽說了一些。」卜哥仍舊在嘴硬。
「你老婆不算,她是賽克斯家族的重要旁支,而且長年在各地旅行,根本沒有在賽克斯家族的祖地待過。
「豪門世家是明爭暗鬥最厲害的地方,而且那裡的人全部被壓抑了太久,心理多少有些扭曲,他們看低一等的人如同螻蟻,如果沒有人壓制他們的話,他們做起事來絕對會肆無忌憚。」
兔子看了卜哥一眼,搖了搖頭:「你在他們的眼裡,恐怕什麼都不算,他們或許不敢當面羞辱你,但是肯定會在背後拿你開玩笑,還會挑唆手下的人給你搗亂,你能拿他們怎麼樣?」
「我早已經領教過了,不過到了海外就是我說了算,不聽話的人,說不定會在半路上遇到海盜,或者在領地裡遭到強盜綁架。」卜哥說道。
兔子笑了起來,指著卜哥叫道:「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打算這麼做!」
「這多少有些上不了檯面,不過是個比較有效的辦法。」卜哥聳了聳肩膀,在兔子面前,他用不著故作高深。
「你有那麼多人嗎?」
兔子問道:「別告訴我,你想靠拉托維、自由領和特魯貝爾那幾萬人。這些人雖然聽你的,但是想要讓他們不顧一切的跟著你,恐怕你還沒有那樣的資格。」
「你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有什麼辦法吧?」卜哥以前就把這隻兔子當作智囊,現在知道了兔子原來是教廷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陰謀者」理查,自然更不願意放過了。
「靠你一個人的力量,能夠做什麼?」兔子說道:「只有階層能夠抗衡另外一個階層,在法克就是因為有釆邑貴族的勢力存在,所以魯普奈爾的王都貴族就不能為所欲為,同樣,王都貴族也在制衡采邑貴族,讓那些采邑貴族沒有辦法獨大。
「這是當初度龐一世一手建立起的制度,這個制度保證了法克六個世紀的繁榮,度龐一世的手段確實不是常人可比。你可以學學他,既然已經製造出一個海外采邑貴族階層,就應該也製造一個能夠與之制衡的階層出來。」
「應該怎麼做?」卜哥問道。
兔子閉上了眼睛,躺在地上,悠然地說道:「你自己動腦筋,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知道兔子肯定不會說得更加明白,卜哥只得自己研究起來,好在兔子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提示。
既然兔子剛才說,解決的辦法是另外製造一個能夠與之制衡的階層,那麼肯定意味著,不是在海外采邑貴族內部做文章,以前他曾經想過拉一派打一派的方案,等於徹底作廢了。
不知不覺之中,卜哥又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那淡淡的金光再一次浮現在他的身上。
兔子仍舊悠閒地躺在地上,不過它微微睜開了一隻眼睛,曾經是教皇的它當然很清楚,這是怎麼一同事。
光明神術的預言一系分成三大類,一類和時間有關,這類神術直接穿透時間看到未來的某一刻,這類神術之中最有名的就是「預言術」;第二類則是通過某種儀式,直接向光明諸神尋求答案,這類神術之中最有名的就是「聖諭術」。
最後一類則是通過推演運算來尋求答案,這類神術之中,最有名的就是「啟示錄」。
它還是理查七世的時候,最精通的就是「啟示錄」,他那「陰謀者」的名頭,有一大半是因為這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