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金色的綴滿了雕塑的狹長遊船,航行在索魯河上,船頭聳立苦水神芙若瑞拉的雕像。兩側二十四根長長的船槳,緩慢而有節奏的推動這艘船向前行駛。
這艘船後半部是上下兩層的船艙,這些船艙佈置得異常精緻,兩邊有陽台和欄杆,船的中間部分還有一個不小的舞廳。
索魯河原本是一條非常繁忙的河流,但是此刻河面上除了這艘金色遊船之外,居然看不到一艘船的影子。
只要是魯普余爾的居民都知道,這艘船是國王陛下的御船,這位尊貴的陛下顯然是在宮廷待得煩了,想要十來走走。
御船出動,以往都是沿著索魯河巡遊,或者是前往周圍各省巡視,隨行的人通常不會很多,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船上全都是人。
這艘船航行的目的地是神秘谷,國王陛下去那裡,自然是為了參加五年一度的甄選儀式,而同行的那些人則是去那裡挑選魔法師,全都是魯普奈爾排得上名次的望族代表。
對於這些人來說,想要找魔法師為他們服務,並不是一件難事,難的是如何找到真正有實力的魔法師。因為魔法師互相之間很少交手,就算交手也不會讓外人知道,因此,只有神秘谷裡面的那些魔法師擁有排名。
當然這些人也都知道,神秘谷排名前列的那些魔法師根本就不會受聘,就算魔法師本人願意,王室也不會允許。他們能夠指望的只有那些排名在中游的魔法師,那個檔次的魔法師能夠搶回去一兩個,已經很了不起了,絕對比從外面招來的自修魔法師強上許多。
出了魯普奈爾,沒有行駛多遠,這艘船就拐入了旁邊一條狹小的運河之中,這條運河平時不允許通行,它的盡頭就是神秘谷。
神秘谷的位置並不神秘,離魯普奈爾並不遠,當初法克王室將魔法學院建在這裡,原本就有拱衛首都的想法。
這座谷地下對外開放,就連手室成員想來也相當困難,和教會一樣,神秘谷在法克的地位有些超然。
運河的盡頭,一片突兀的山嶺拔地而起,那中間有一道峽谷,這道峽谷高有數百米,寬僅僅能夠讓御船通過,這就是神秘谷唯一的出入門戶。運河的另一頭是一條地下暗河,對常人來說,那絕對是一條死路。
以往國王的御艙用不著等待,就可以直接通過,但是今天,船卻遠遠地停了下來。
「出了什麼事?怎麼了?船怎麼停了?」宮廷總管從後面的船艙跑了出來大聲喝問著。
這艘御船並沒有船長,負責的人稱作「操舵手」。這個操舵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連忙指了指前方說道:「前面好像出事了,有人駕著一輛馬車在河面上行走,好像想要進谷。」
宮廷總管微微一愣,他推開操舵手,站到船頭的位置,往前一看——還真的有一輛馬車擋在前面!
一匹馬拉著的輕便雙輪馬車,喜歡駕著這東西旅行的就只有卜哥。
他的馬之所以能夠在水面上行走,是因為他叉從那個侏儒的手裡買了一件魚人鱗甲,不過這件魚人鱗甲是為他的馬買的。
這匹馬現在也已經能夠算是半隻魔獸了,不但能夠日行千里,還可以踏浪而行。
卜哥對神秘谷確實感興趣,不過最多也只是有點好奇罷了,如果不是為了國王陛下,他根本不會來這裡。
走王室這條路,原本就是當初克莉絲汀和那隻兔子共同的建議,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心氣正高,但是現在轉了一圈之後,他已經明白,自己在上層貴族的眼裡什麼都不算。
這讓他在異常挫折的同時,也下了狠心,現在的卜哥可不打算只是混進上流社會而已,下把這個自命不凡的圈子攪個天翻地覆,他絕對不會甘休!
所以他現在想通了,還是走國王的門路最容易也最直接。
以他現在的身份,想要見到國王,辦法有很多,不過卜哥畢竟在劇團待過,他很清楚,開場的第一幕對整場演出的重要性有多麼大,如果有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開場,演出就很容易獲得成功。
所以他打算製造一場偶遇。
想要和國王偶遇其實非常簡單,這位陛下已經老得不行了,一年之中難得出來幾次,而最近能夠讓他出來的,就只有神秘谷的甄選大會了。
看到國王的御船靠近,卜哥調轉馬頭讓到一邊,沒有急著過去和國手相見,太過急切反倒讓人看輕。
運河盡頭那幽深的峽谷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淡藍色的光芒,數百米高的壁立山崖上,頓時浮現出無數天使的身影,這些天使不停地飛來飛去,隨手拋灑著花辦,空氣中更是瀰漫著濃郁的花否。
隨即一條紅色的地毯,從裡面直鋪了出來,這條地毯恰好將整條運河鋪滿。
國王的御船再次動了起來,船行駛在紅色的地毯之上,頗有一種恍如進入天堂的感覺,王室和那些貴族們全都從船艙跑了出來,雖然他們見慣了大場面,但這種景象卻是從未見識過。
在這天堂般的畫面之中,唯一顯得礙眼的,就是卜哥和那輛馬車。
和船上的那些人不同,卜哥冷眼看著這片天堂景象,雖然這一切看上去確實氣勢非凡,但是落在卜哥的眼裡,這只不過是一些幻象罷了。
當初攻打格桑伯爵領的時候,巴米爾也曾經閘幻術幻化出滿城的大火,那個幻術籠罩的範圍也不小,只是沒有眼前這個幻術精緻。
卜哥對幻象毫不在意,但是並不表示他對神秘谷同樣也不在意,單單是神秘谷入口籠罩的那道結界,就令他感到不虛此行。
在其他人的眼裡,或許那參天一線的峽谷之中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在卜哥的眼裡,那裡層層疊疊地密佈著一座異常繁複的防禦結界,而這座防禦結界最奇特的地方,就在於它在不停地變化著。
對這類會緩慢變化的魔法陣,卜哥比誰都有經驗。
他的那套天罡旱斗陣一旦布成之後,看上去就和這差下鄉,陣中漫天的星斗徐徐轉動並不只是為了好看,而是對應外部世界的星象運轉,借用那強大無匹的星辰之力,來維持天罡星斗陣的運轉。
除此之外,特魯貝爾中央那座教堂山的山腹內,有一個密室,裡面也有一座繁複異常而且會緩慢運轉的魔法陣,那個密室就是戰爭魔導器的核心。
這類東西借用了自然界的強大力量,威力全都大得不可思議,卜哥不敢有絲毫輕視。
看著眼前這扇無形的大門,卜哥總算明白,為什麼數百年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能夠闖入神秘谷。
看著御船緩緩駛入,卜哥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原本打算跟在御船的後面,不動聲色的進入神秘谷,沒有想到,那道防禦結界居然立刻一變,一個新的魔法陣憑空出現,將御船團團籠罩住,不給他留下絲毫的空隙。
「我只是想進去看看,這太不近情理了吧。」卜哥怒道,他知道裡面的人肯定能夠聽見。
令卜哥越發生氣的是,裡面的人根本就沒有搭理他。
金色的御船緩緩駛入峽谷,這道峽谷只有兩百米長,神秘谷就在前面。
既然稱作為神秘谷,當然本身就是一道峽谷,只是神秘谷的裡面比入門的地方要寬得多,兩邊也不是那麼壁立陡峭,而是呈六十度角傾斜著。
兩邊的峽谷間有無數飛橋相連,崖壁上虛懸著一座座樓閣,這些樓閣大部分深嵌在山崖之巾,只有一小部分露出崖壁。
整個神秘谷的建築風格並不和諧,因為它存在至今已經有千年之久,所有的建築物都是在千年之中慢慢建造起來的,所以各個時代的建築風格都能夠看到。
它們中有些閃耀奪目,有些氣度雍容,也有一些頗為精緻秀巧,最顯眼的卻是山崖頂部的六座高塔,這些高塔根本不知道有多高,因為它們的頂部全都插入雲端之中,完全看不見。
曾經進入過神秘谷的人,再次看到這六座高塔,只是覺得氣勢壯闊,而那些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則心神無不為之所奪。
一出了入口的那道峽谷,就看到左側一座長數百米的石砌碼頭。
碼頭上早已經站滿了人,神秘谷並非常人想像之中那樣幽靜和深遠,這裡的人其實很多,因為大部分的魔法師終生都難得出去幾次,所以他們的家眷全都跟著他們住在這裡,千年的歲月,使這裡逐漸變成了一座有兩三萬人口的小型城市。
前來歡迎國王陛下的人,當然不可能隨意站立,誰站在什麼地方都是有講究的,最靠近河邊的全部是老頭,偶爾有一兩個中年人,魔法師的實力大致和年紀成正比,這些老頭全都是神秘谷的頂尖人物。
隨著一聲船舷撞擊碼頭的輕響,御船終於靠岸,國王第一個下了船,王室和其他貴族緊隨其後。
「歡迎陛下的到來。」為首的一個老頭走上前來,這個老頭的鬍子至少有兩尺長,反倒是腦袋已經徹底禿了。
「蒙斯院長,你的精神不錯啊!我實在太羨慕你們這些魔法師了。」
面對這個白鬍子老頭,就算是一國之君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這位陛下剛才所說的是真心話,他剛剛登上王位的時候,老頭就已經是一臉白鬍子了,現在他已是風燭殘年,老頭卻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鬍子稍微更長了一些,這怎麼能讓他不羨慕?
「不敢,不敢,老頭我不過是因為沉迷於魔法,沒有那麼多煩心事,所以活得稍微長久一些。」白鬍子老頭連忙笑著說道。
就在兩個人互相客氣的時候,突然聞入口傳來卜哥那憤怒的喊叫聲。
「外面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有人居然敢在這裡堵門?」國王隨口問道。
「沒關係,一個狂妄無知的人罷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老頭說道。
國王頓時來了興趣:「以前也發生過?」
「是啊,每年都會有人找上門來,想要進谷,這些人大多是年輕的自修魔法師,大部分是看中這裡的實驗室和典籍,這樣的人還算是好的,有時候我們也會放一兩個進來。討厭的是另外一部分人,他們只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想把我們這裡當作是成名的台階。」
「今天那個人呢?」國王問道。
「十有八九是後者,不過這個傢伙比較狡猾,我猜他恐怕是衝著陛下您來的,他這樣一鬧,就算進下來,也已經成功的讓您有了印象。」
聽到老院長這樣一解釋,國王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雷鳴般的吼聲:「能不能進來我原本並不在意,但你們剛才那麼做,人讓人難堪了吧!」
白鬍子老頭朝著國王聳了聳肩膀,用無奈的口吻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太狂妄自大了。」
周圍的人也頓時笑了起來。
在神秘谷的外面,卜哥看著面前這扇阻擋住去路的大門。
他原本就不認為裡面的人會來理睬他這個無名小卒,在這個世界上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就必須顯示出足夠的實力,想要得到什麼樣的尊重,就必須擁有什麼樣的實力。
卜哥轉身從馬車後面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擁金色的桿子,三下兩下就將這些桿子,拼成了一支長槍。
這是一支很長的長槍,長度將近十米,卻只有食指粗細。
為了打造這把長槍,卜哥花了不少錢,這把長槍的槍身通體用精金打造,槍尖更是用最硬的金屬奧鋼鍛造而成。
輕輕一托,這支金色的長槍立刻懸浮在空中,細長的槍身上頓時浮現出一層金色光芒。
卜哥張開雙臂,眼睛微閉,輕聲吟唱了起來。
這並不是魔法咒文,而是祈禱儀式上經常詠唱的《光明禮讚》,卜哥的歌聲非常美妙,他從小就在夏姆修道院長大,是夏姆修道院唱詩班的成員,後來在劇團裡面也沒少演唱,功底絕對深厚。
悠揚的歌聲和聖權戒指漸漸產生了共鳴。
突然問,空中傳來天籟般的迴響,幾乎在同一時刻,那桿金色的長槍爆射出異亮的金芒,金芒射到數十米外才漸漸轉弱,化作蒸騰的金色光霧。
《光明禮讚》長達一刻鐘,卜哥才吟唱完第一段,空中的迴響已經如同雷鳴一般,那金色的光霧更是越積越厚。
四周的大地開始輕微地震動,地上的石子和沙礫跳個不停,水面同樣也佈滿廠細碎的波紋,彷彿河水就要沸騰了一般。
卜哥本人也不好受,他只感到自己的身體快要被壓扁了,此時此刻,魯普奈爾大大小小數十座教堂,十幾萬信徒正在做禱告,所產生的信仰力量有多麼強大可想而知,這些信仰力量原本應該進入信仰通道,最終為光明諸神所得,現在卻被聖權戒指強行挪了過來。
他現在總算知道,這枚戒指有多麼霸道,它的作用等於是在信仰通道上強行打了個窟窿,更厲害的是,它不但能夠竊取信仰力量,更能夠竊取神力,魯普奈爾所有的教堂,所有的神職人員所轉化的神力,同樣聚攏在他的手裡。
難以計數的神力,被源源不斷地注入那根金色長槍之中。
長槍散發出的金芒越來越亮,四周籠罩的金色光霧也已經大如山嶽。
神秘谷所在的這片山嶺,只不過數百米高,早已經被金色光霧所籠罩,一時之間,整個神秘谷都被染戍了金色,那景象說不出的壯觀和震撼。
壯觀和震撼同樣也伴隨著恐懼,此刻別說是國王和那些貴族們,就連神秘谷裡面的魔法師們也有些手足無措,雖然經常有人找上門來,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製造出這樣的動靜。
突然間,一聲霹靂般的轟鳴,響徹了整個神秘谷。
就看到谷口一陣金光亂閃,緊接著,四周的山崖連同崖下的河面全都劇烈的抖動廠起來,整整持續了半分鐘之久。
當一切漸漸平息下來,就看到那兩百米長的峽道之中,岩石劈里啪啦不停的掉落到水裡,整個崖壁都被震得支離破碎,而在峽道的正中央,居然詭異地出現了一道纖細的金色裂縫,這條裂縫憑空而立,彷彿那裡根本不是空氣,而是一塊碎成兩半的玻璃。
在這道金色裂縫的前方,飄浮著一桿金色的長槍,這桿長槍散發著刺眼的金光,不過金光正在漸漸暗淡。
一陣膛水的聲音由遠而近,一個人駕著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那人到了金色長槍的旁邊,輕輕將長槍取在手中。
卜哥坐在馬車上打量著四周,微微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神秘谷裡面居然是這等模樣。
他能夠輕易看破幻象,所以那金碧輝煌的外表不能夠令他為之所動,在他的眼中,那些半懸在崖壁上的宮殿樓閣,只是一個個開鑿在巖壁上的洞窟;那些橫亙於峽谷兩邊的飛橋,就像是密林之中的蔓籐。
這裡根本就不像是魔法師聚集的地方,反倒更像野蠻人居住的荒山。
唯一能夠令卜哥稍微感興趣一些的,就只有那六座高塔,他倒不在意那些塔的高度,因為他一眼就已經看出,高塔頂部的雲層是人造的。
這裡的魔法師用幻術魔法,刻意拉高了塔的視覺高度,那六座塔實際上沒有看上去那麼高,這樣做其實和四周佈置的那天堂般的幻象一樣,十有八九是為了給上室和那些貴族們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他真正在意的是,這裡的魔法師是怎麼在山崖頂上建造這幾座高塔的?他正打算在自己的領地上建造要塞,建造高塔的技術絕對值得借鑒。
卜哥當然也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來意,此刻的他感到異常滿意,碼頭上不管是男女老少,不管是富貴貧賤,眼神之中都充滿了驚詫和恐懼。
隨手將金色的長槍扛在肩頭,卜哥駕著馬車往岸邊而去。
他的馬雖然也能夠踏浪而行,不過做不到踩著水面而行,馬蹄深入水面之下一尺有餘,一走起來就是「稀里嘩啦」亂響。
岸邊碼頭上的那位白鬍子院長,此刻也沒有心思陪伴國王了,眼前這個人來者不善,他伯今天會出事。
能夠當上院長,除了必然擁有超絕的實力之外,肯定也要擅長社交,一個愣頭愣腦的強大魔法師,只適合待在實驗室裡面。
「閣下是哪一位?以閣下的實力,只要找人通告一聲,我們絕對歡迎閣下前來觀禮,何必像現在這樣?」白鬍子老頭用明顯不悅卻還算客氣的語氣問道,他很清楚剛才既然已經得罪了對方,此刻再服軟也無意義,反倒是顯得不下卑不亢還好一些。
看到老頭的做作,卜哥暗自冷笑,這些年來他經歷了許多,看多了世態炎涼,自然明白老頭擺出這副模樣的目的。
如果對方是一個死要面子的固執老頭,他反倒感覺難以對付,既然出來的是一個懂得取捨的圓滑之人,戲就可以按照原本預定的劇本演下去。
「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找下到通告的門路,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還請恕罪啊。」
雖然嘴裡說恕罪,話語之中卻絲毫沒有悔罪的味道,這就是強勢。
卜哥並不是一個強勢的人,不過最近這段時間的四處碰壁終於讓他明白,越是上流階層,越是勢利,低調的人在這個圈子得不到任何好處,反倒是強勢人物很少有人敢得罪,說下定有人還會因為你的強勢而攀附上來。
以前他很看不起那些攀附權貴的人,但是和那對雙胞眙姐妹的閒聊,讓他徹底改變了這種看法。
攀附強勢人物的人,只是希望藉助強勢人物的「力」,來達到他們的目的,而被攀附的那個強勢人物,又何嘗不是在藉助攀附者這股「勢」呢?
以力換勢,兩者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這原本就是上流社會的遊戲規則,既然這種規則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
上了岸,卜哥彷彿剛剛才看到國於和那些貴族一般,微微鞠了半個躬說道:「陛下,非常抱歉驚擾了您,恕我失禮。」
雖然是在道歉,卜哥說這番話的時候,卻沒有下馬車,直到說完話,這才從馬車上下來。
什麼叫無禮?就是這個樣子。
「這沒有什麼。」國王隨口說道,他還能怎麼說呢?
沒有見過剛才那場面之前,他肯定要維持自己的威嚴,絕對不可能這樣低聲下氣,見識過之後再傲慢無禮,那就是不知死活的白癡了。
「能夠見識到那驚人的一幕,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會感到非常榮幸。」這位陛下招了招手,指了指卜哥手裡的那根長槍:「我對閣下手裡的這件武器很感興趣,這肯定是一件絕世神器,能讓我仔細看看嗎?」
卜哥並不在意,隨手將長槍遞給最靠近他的一個宮廷侍衛,長槍又通過宮廷侍衛的手,轉遞給這位至高無上的國王。
站立在碼頭上的魔法師們不由得聚攏了過來,連蒙斯院長本人也伸長了脖子盯著看,但是轉瞬間,那些魔法師全都驚叫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
「這……這不就是打擊之杖嗎?」
「打擊之杖這種東西,什麼時候居然擁有了如此的威力?」
打造長槍的材料確實非常珍稀,但上面刻劃的魔法陣卻極其簡單。
那正是刻在打擊之杖上的魔法陣,不過一般的打擊之杖上最多刻劃十個魔法陣,但是這桿長槍上,密密麻麻一圈一圈,少說也有一千個魔法陣。
老魔法師們七嘴八舌的爭吵,頓時引起四週一片喧嘩。
除了前來觀禮的王室和貴族們,其他人就算不是魔法師,也都對魔法有所瞭解,當然知道打擊之杖是什麼東西。
「能夠給我解釋一下,打擊之杖是什麼嗎?」
國王突然間也來了興趣。
給國王解釋當然是蒙斯院長的事,老頭兀自不信地撫摸著那桿長槍,好半天之後才吶吶說道:「打擊之杖是初級魔法師在外面旅行的時候,用來防身的武器,因為初級魔法師大多不會瞬發魔法,而打擊之杖用不著唸咒語,只要注入魔力,就會將魔力集中在杖尖,在一瞬間釋放出去。」
卜哥輕笑了起來,然後用淡淡的語氣說道:「對其他人來說,打擊之杖或許沒有什麼大用,但是對我來說,打擊之杖這類武器比神器更加好用。」
那些魔法師頓時停止了喧鬧,紛紛豎起耳朵。卜哥雖然讓他們大失面子,卻沒人對此耿耿於懷,魔法師的世界比較單純,對他們來說,強就強,輸給強者絕對心服口服。
「你們有誰能夠說清楚什麼是魔法?」卜哥微笑著問道。
四周是一片沉默,這個問題並不容易回答,古往今來曾經有過無數人探求過這個問題,但是誰都沒能找到準確的答案。
卜哥笑了,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或許並非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答案,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以前從來沒有人公開過答案。
「所有的魔法、神術,所有的魔法陣、儀式,所有的魔法符號、神文,之所以能夠起到作用都是因為『規則』,東方人將之稱為氣道』。」卜哥門若懸河地說著,這些全都是他最近才剛剛得知的奧秘。
「現成的規則,也就是大家熟知的魔法和神術,能夠讓魔力和神力得到最高效的運用,比如大部分的魔法就是以很少的魔力調用自然界的力量來達到目的。
「但是運用規則的同時,也要受到規則的限制,任何一種魔法所需要的魔力量都有固定的上限,這也意味著魔法威力的上限同樣也被固定住了。」
卜哥舉起了手中的長槍,輕輕晃動了一下說道:「打擊之杖卻不同,它能直接將魔力轉化為打擊力,整個過程並不涉及規則,沒有威力上限,只要能夠支撐得住注入的魔力,只要打擊之杖的長度足夠,能夠刻下盡可能多的儲能法陣,從理論上說,打擊之杖的威力上限是無窮大。」
卜哥並沒有撒謊,只不過他隱瞞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注入這桿金色長槍的並非是魔力,而是神力,這些神力是整個魯普奈爾十幾萬信徒的信仰力量轉化而來。
他永遠不會告訴別人的事還有另一件,這件武器原本就是為了擁有聖權戒指的人而設計,製作它的辦法就記錄在侏儒送給他的卷軸之中,這件武器其實還有另外一個顯赫的名字——神聖裁決。
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把神聖裁決,那是一把長四米的雙手大劍,一直被深藏於教皇宮之中,這件武器號稱是教廷最後的手段,教廷沒有到生死存亡的時刻,絕對不會使用。
誰都不可能想到,傳說之中的最強的神器——神聖裁決,居然是打擊之杖這類小玩意,就算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
一番話將在場的魔法師全部震住了,因為卜哥開口閉口,說的根本就不是魔法,而是規則。
那些剛剛接觸魔法的學徒或許下知道規則是什麼,但是實力稍高的魔法師都知道規則的存在,不過規則對於他們來說是高不可攀的東西。
對這些魔法師來說,大多數人的終極目標是能夠瞬發所有的魔法,那已經是頂級魔法師的程度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野心勃勃的想要掌握傳說中的禁咒魔法,再往上進一層,觸摸空間的奧秘。
至於開闢一個屬於自我的空間?那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以教廷之強,能夠開闢自我空間的人也只有兩個而已,至於「規則」,在魔法師們看來,那是諸神的專利。
「我是否有幸能夠得知,閣下到底是誰?」蒙斯院長畢恭畢敬地問道,他現在是口服心服,沒有辦法,對方是一個觸摸到規則的強人,想不服也不行。
「你肯定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是安可路·西莫·格魯巴·粵浦男爵,特魯貝爾的守護者,新月自由領的首席議員。我說過,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卜哥說道。
雖然頭銜有一大堆,不過確實不太起眼,碼頭上的那些貴族,隨便拉出一個來,頭銜都比卜哥響亮得多。
儘管名頭不夠響亮,但卜哥把這堆頭銜全都念出來,並不是為了告訴這些魔法師,而是為了讓國王和那些貴族們明白,他到底是什麼人。
果然,話音剛落,那位陛下以及他身後的人,神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長長的地毯沿著石階一直鋪到山頂,貴賓們在眾多魔法師的簇擁之下,踩著石階往山頂攀登。
這些石階全都山棕紅色的大理石鋪就,兩邊離飾著細密的花紋,這些花紋並不是普通的裝飾圖案,而是魔法符號的一種。一踩上石階,卜哥就感到身體一輕,他看了一眼身後,今天來的貴賓裡有不少老人和女士,如果沒有這樣的佈置的話,這些人肯定上不到山頂。
「果然不傀是神秘谷。」卜哥不由自主地讚道,他知道這些其實只是魔法的簡單運用,根本沒有什麼深奧的地方,只不過他以前從來沒看過有人這樣使用魔法。
「不敢,不敢,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把戲罷了。」旁邊的一個老魔法師連忙謙遜的說道,這個老魔法師就是蒙斯院長專門派來跟隨在卜哥身邊的嚮導,而院長本人當然是陪著國王陛下了。
此刻的卜哥得到的絕對是僅次於國王的待遇,能夠專門有一個魔法師陪著的,除了王室成員,就只有長老院的幾位公爵而已。
石階很長,畢竟這片山嶺有數百米高,所以石階差不多也有一兩公里,好在沿途的景致也算不錯,更有那費盡心思設計出來的幻象點綴其問,真是比傳說之中的天堂還要美麗。
石階的盡頭就是山頂。
突然,前面的隊伍停住了。
卜哥有些奇怪,他朝著前方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些王室成員呆愣愣地看著四周,好像被什麼震驚了似的,只有國王陛下好一些,顯然他以前來過這裡,見識過這裡的神奇,才不至於這樣大驚小怪。
今天前來的王室成員,除了國王之外還有三個,一個是王后,這位來自奧斯特拉王國的女人,帶著她親生的一對兒女——七歲的比利王子和五歲的茉莉公主。
卜哥對這幾位王室成員並沒有什麼惡感,因為當初得罪他的並不是這位年幼的王子,而是第一任王后的兩個兒子。
來這裡前,他已經從克莉絲汀處,將法克王室的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他對王室成員大致上都有些好感,午邁的國王以慷慨大度而聞名,在各國的君王之中名聲算是不錯的:王儲詹姆斯王子已經四十幾歲了,據說這位殿下性格比較懦弱,所以不太受國王的青睞,而王儲本人似乎對政治也不太感興趣,他喜好的是文學和藝術。
王室成員讓卜哥感到討厭的就只有兩個人——二於子安東尼和二王子普羅迦頓。
這兩人因為兄長的懦弱,所以才有野心,不過兩人又有些不同。
按照克莉絲汀所說,二王子安東尼才是真正需要注意的人物,此人有野心也有手段,更麻煩的是,當今國王也非常喜歡這個二兒子,這位二王子唯一的劣勢就是年紀偏大,也已經有四十幾歲了。
三王子倒是年輕,才三十多歲,不過這位王子殿下是空有野心的廢柴。
不知不覺之中,卜哥也已經登上了最後一級石階,他的眼前豁然一亮。
此刻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幾位王室成員會顯露出那樣的神情。
眼前看到的並不是想像之中的群山,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廣場,遠處只看到六座高塔互相間隔著聳立在那裡,組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六邊形。
「閣下覺得怎麼樣?」卜哥旁邊的魔法師洋洋得意地問道。
「不錯。」卜哥信口說道:「神秘谷不愧是魔法師的搖籃,居然曾經有過法聖。」
卜哥的讚揚讓老魔法師張大了嘴巴,好半天之後才吶吶地問道:「難道閣下沒有感覺到,這裡和普通的聖級強者開闢出來的空間,有所不同嗎?」
「不同?」卜哥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疑惑不解說道:「好像沒有什麼不同,這個世界和我的世界差不多。」
老魔法師頓時感到鬱悶起來,不過轉眼間他就打了個寒顫。
就像掌握了精神力量的人,同樣也分高低一樣,能夠開闢空間的聖級強者,同樣也被劃分成好幾個等級。
最低一級的聖級強者,開闢出的只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有些虛無空間甚至還不夠穩定,這種虛無空間只有創立者本人能夠進去。
稍高一等的聖級強者,開闢出的空間已經很穩定了,還可以打開一個連通這個世界的入口,不過這一切仍舊要靠創立者的力量來維持,那個聖級強者死了,他開闢的空間會自動崩塌。
再高一等的聖級強者,開闢出的空間能夠永恆存在,就算創立者死了也用不著擔心空間會崩塌。
更往上的話就涉及到規則了,開闢出的空間一旦設立了自己的規則,就可以被稱作為世界,再繼續下去就是造物,那都是真正的神才擁有的能力。
「我認識教廷的那兩位聖徒大人,他們同樣擁有各白的世界,只可惜我從來沒有進去看過。」卜哥隨口說道。
「不過我進入過月神莉斯迪創造的世界,你絕對想像下出月神莉斯迪有多麼厲害,她能夠在自己的世界裡再創造出一個世界,而且那個世界中的世界,還是一個分裂成無數世界的世界,我甚至懷疑那裡面的時間也完全受月神莉斯迪的控制……」
卜哥的興致很高,他滔滔不絕說著自己在月神領地中的冒險經歷,而旁邊的老魔法師則傻傻的聽著,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能夠想像的範圍。
這片廣闊到看不見邊際的廣場中央,正站立著很多十四歲到二十歲之間的學徒,他們全都穿著白色的露出膝蓋的學徒袍。
這些少年和青年就是從各地前來等待甄選的學徒,並非全都是法克人。
只要是能夠成為魔法師的人才,各國都會千方百計加以籠絡,神秘谷五年一度的甄選大會,同樣也是強大法克和弱化其他各國魔法力量的機會,所以才受到那樣的重視。
「這一次總共來了多少人?算得上多嗎?」卜哥問身旁的老魔法師。
陪伴他的老魔法師原本就是充當嚮導和解答問題,立刻答道:「聽說這一次總共有三百多人參加甄選,人數倒是很多,不過從第一批篩選的結果來看,結果並不理想,這些學徒裡面真正能夠成為魔法師的不到四分之一。」
「連這都看得出?」卜哥有些驚訝。
「甄選大會每五年一次,已經持續了近千年,每一次我們都有詳細的記錄,從甄選時的表現和這些人最後的成就,大致能夠看得出一些關係。」老魔法師解釋道。
「正確率是多少?」卜哥對此有點興趣。
「百分之七十左右。」老魔法師不太肯定地說道:「難免會有一些資質極好的學徒,因為疏懶最後一事無成,也總有資質不好的人,拚命學習最後有所成就。」
卜哥不由得點了點頭,排除這些肯定會有的意外,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十的準確率,看來這個甄選儀式確實非常有用。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來:「選不上的人怎麼辦?」
「選不上?」老魔法師「嘿嘿」一陣輕笑,此刻的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魔法師,反倒像是一個奸商:「只有那些資質實在差勁到極點的人,幸會被淘汰,其他人都會被留下,反正我們這裡有的是導師,每個導師分兩三個學生,對資質好的重點照顧,那些資質差的,最多讓他們自學。」
「這是為什麼?」卜哥有些無法理解。
「很簡單,為了注入新鮮血液啊!」老魔法師對卜哥並不敢有所隱瞞:「普通人中擁有魔法天賦的不到萬分之一,這些擁有天賦的人中真正能夠成為魔法師的,只有四分之一,所以整個法克三干五百萬人口,魔法師的數量不超過一千人。
「這些擁有魔法天賦的人,他們的後代有百分之三能夠繼承魔法天賦,而且這些繼承了魔法天賦的後代,大部分最終都會成為高級魔法師。」
卜哥無話可說,他確實未曾想到,甄選儀式的背後居然還帶著純化血統的目的,這簡直就和飼養純種馬差不多。
隨著一陣風笛聲響起,甄選大會總算是正式開始了,卜哥和那些觀禮的貴賓一樣,坐在四周的高台上,這些高台呈階梯狀,階梯上整整齊齊地放著一張張扶手靠背椅,椅子上還擺著厚厚的織錦墊子,可以讓人舒舒服服的半坐半躺在裡面。
卜哥的身份最低,原木應該坐在最底下那一排,不過此刻沒有人敢怠慢他,所以他的位置僅次於干室,和那幾位公爵坐在第二排。
在底下,前來參加甄選的學徒們早已經按照年齡的大小排成了五行,卜哥在集市遇到的那幾個魔法學徒同樣也在裡面,這些人每一個都顯得異常緊張。他們一心想著,要給觀看的人留下奸印象。
「院長邀請您上台講幾句話。」老魔法師湊了過來說道。
卜哥有些意外,他倒是經常在人們面前演出,卻從來未曾演講過,以前聽那些大人物們演講,沒有想到有一天也輪到他了。
對於這樣的要求,卜哥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立刻拒絕了,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展現的是強勢,而不是高調。
強勢能夠讓那些想要算計他的人,變得謹慎一些,讓那些願意跟著他的人,多幾分信心,而高調只會讓他變得引人注目,這不但會讓他成為別人的靶子,更有可能讓人尋找到他的某些弱點。
卜哥拒絕演講,其他人卻不會,第一位出場的當然是那位陛下,緊隨其後是蒙斯院長,接著叉有一位公爵說了一大通廢話,之後則是一個伯爵……
卜哥感覺有些昏昏欲睡,就在這個時候,演說完的蒙靳院長走了過來。
「你不用陪著陛下了?」卜哥疑惑的問道。
老頭指了指那空著的位置,國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誰都不喜歡聽別人廢話,陛下去休息了。」
卜哥這才發現,旁邊的座位大部分都空著,很多人都離開了,他頗感無趣,忍不住抱怨道:「是不是每一次儀式開始之前,都要浪費很長時間在演講上面?」
「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魔法師,耐心也是必要的部分,事實上,甄選已經開始了。」老頭說道,他的神情說不出的狡詐。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卜哥連聲說道,他不得不承認,神秘谷確實有一套,這讓他頓時收起了剛來之時的輕視。
「我對『規則』非常感興趣,反正現在無聊,閣下來談談這個話題怎麼樣?」老頭說出了自己真正的來意。
「規則?」卜哥苦笑,這幾天來,他按照卷軸上的方法去體悟規則,可是規則哪裡有那麼好感悟?別說感悟,他連第一步「做出選擇」都做不到。
「對於這種終極奧秘,我也是一個門外漢。」卜哥歎道。
老頭立刻不高興了:「話不能這樣說,你就算是個門外漢,也至少是摸到了那扇門,像我們這些人,根本連方向都沒有搞清楚呢。你給我說說這扇門的樣子,總可以吧?」
對老頭的執著,卜哥沒有什麼話好說,雖然戚悟了幾天,什麼結果都沒有,但他倒並非一無所獲。
「我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心思去研究規則。」卜哥歎道。
「為什麼?」老頭驚問道。
「感悟規則就像是再次重生,必須先放棄現有的一切力量,選擇唯一的一條路走下去,所以一旦沒有收穫,後果非常可怕。」卜哥說道。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精靈一族會打造聖權戒指送給教皇,也知道了為什麼會有兩個教皇先後出事,感悟規則絕對是一場豪賭,輸了就失去一切,贏了就能夠成為神一般的存在。
「選擇?怎麼樣選擇?」老頭追問道。
卜哥的神情變得有些迷惘,他回憶著那時的感覺:「我也說不出來,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需要做出選擇,我所會的一切都在眼前一一呈現出來。
「我的所學很雜,我擅長煉金術,魔法方向主攻的是幻術魔法,箭術也不差,還會一些神術,甚至連東方的道術也有涉獵……」卜哥扳著手指數著,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會的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還真多。
蒙斯院長吃驚地張著嘴巴,他是學院派魔法師的典範,而學院派魔法師最有名的就是專精於一系魔法,在這裡很少有像巴米爾那樣精通傀儡製造和幻術魔法的魔法師。
「當然,也不是我所會的所有技能,全都能夠演化出規則,不知道為什麼,最終剩下的全都是和光有關的技能。」卜哥說道。
他並沒有說實話,侏儒鎖眼早已經告訴過他,用聖權戒指,他只能夠領悟光明一系的規則。
不過仍舊有一件事讓他感到困惑,雖然箭術、陣法,飛天夜叉術,縮尺成寸之類的技能全都被排斥在外,但是那招強光術,運闡飛劍的技藝和他從姓張的道士那裡學來的推演演算法,卻被保留了下來,強光術是魔法,飛劍和推演演算法是道術,這些全都和光明諸神無關。
他唯一的猜測就是——強光術和飛劍都和光有關。
強光術用不著多說,他所運用的飛劍是從一種叫「金光遁法」的道術演化而來,多多少少也和光有些關係。
比較難猜的是推演演算法,難道是因為光明神術裡有預言類的神術,所以推演演算法也被算了進來?
卜哥無從找尋答案。
「你打算選擇哪一種規則?」老頭絲毫不肯放過卜哥。
「我根本沒有想過,甚至不打算去想,我覺得每一種能力都很寶貴,為廠感悟規則,而放棄其中的任何一種,都讓我感到難以接受。再說,我也不知道哪一種規則容易感悟,雖然沒有仔細研究,不過我可以感覺到,不同的規則,感悟的難度天差地別。」卜哥這幾天來,一直在為此而煩惱。
「不同的規則,所擁有的力量也肯定天差地別,越難感悟的規則,威力就越強大。」不是自己的事,老頭自然可以隨便亂說。
「對一個乞丐來說,公爵和子爵並沒有什麼區別,全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卜哥說道。
老頭笑廠起來,他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剛才卜哥一句「我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心思去研究規則」,讓他自以為已經知道了卜哥的來意。
他剛才特意向前來觀禮的貴賓,詢問了一下這位粵浦男爵的來歷,所以知道卜哥不但擁有一座自由領,還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領地,並且控制著波賽米亞的東南行省。
同樣他也已經知道,卜哥的手下並不多,除了一個魔法師、一個毛拉、就只有幾個傭兵保鏢。
法克以前也有遇過這種短時間快速崛起的新貴,這類新貴在崛起的過程中,最需要的就是人,管理領地需要人,保衛領地更需要人。
這位白鬍子院長早已經認定,卜哥到這裡,是為了要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