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親擂台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即便她不是清白的少女,即便她是一個孩子的娘親,可這場招親卻是空前絕後的熱烈。
男人們的反應是熱烈的,相反赫蓮火卻冷眼旁觀的好似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樣。
冷冷的看著擂台上打的那麼激烈,可以想像,她就是一塊上好的五花肉,讓眾人搶奪。
「爹娘,我先回房了,誰贏了只要派人來告訴我一聲就好。」她已經完全不在意了,三天的擂台,他沒有出現過,或許她可以死心了,今天便是最後一天,他不會來了吧。
回到房間,將自己投身於床榻之上,滿心滿眼想的都是他,她給了他最後一個機會,也給了自己最後一個機會,是時候決定一些事了。
此刻的她沉浸在悲哀之中,心好似被撕裂了一樣痛,她已經身心疲憊了。
閉上眼,漆黑一片,精神疲憊了,心也倦了,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在憂愁和心傷的雙重折磨下,她終於沉沉睡去,當她再次醒來之時,天已經黑了,看了看夜空,月兒依然高高掛起,星星一閃一閃的,她應該已經睡了很久了吧,一切是該有個結果了吧。
赫蓮火起身打開房門,深吐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她不關心誰勝誰負,只是一個結果而已。
走到擂台,出乎她意料之外,打鬥仍在繼續,而打鬥的兩人都是她認識的,沒想到一場招親竟把他們兩人給吸引來了,也罷,既然不是他,嫁給誰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兩人爭鬥,雖是表兄弟,出招卻誰也不肯讓著誰:「冥,你就別和我爭了,我先認識火兒的,我很愛她,我能只有她一個,而你卻無法給她這個承諾。」封冶真是不明白,火兒只和冥見過一面,為何冥就是要和他搶呢。
「我可以,她是個非常特別的女人,冶,她很適合站在帝王身邊,她可以輔佐我將江山社稷開闢的更加富強,最重要的是我愛她,冶,什麼都可以讓,就她我絕對不會讓給你的。」鳳冥很堅定,那些日思夜想的日子裡,他並不好過。
「她確實是個特別的女人,可有一天你錯了,她喜愛自由,留在宮中只會折斷她飛翔的羽翼,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
兩人打得難分伯仲,而她卻冷冷的看著兩人,似乎他們的爭鬥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畢竟封冶是江湖中人,而鳳冥生在皇宮,長在皇宮,江湖經驗比不上封冶,封冶虛晃一招騙過了他,在他還為防備之際點住了他的穴道。
在這種情況下,封冶只能選擇點他的穴道,冥是皇上,只能掂量著力道,否則真要是把冥傷著,就算冥不怪罪,爹也會怪罪的。
最後是封冶贏了,直至他贏的那一刻,羅脩仍然沒有出現,赫蓮火徹底死心了。
「封冶,既然你贏了,我會嫁的。」話落,她轉身離去。
遠處,一道身影正遠視著她,同時,默默的在心底祝福著她,火兒,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鳳冥輸了,凝視了她半晌,終於開了口:「火,我只能祝福你。」這句話在他口中已經醞釀了很久,他才勉強說出口。
赫蓮火幽幽的歎了一聲:「幸福,離我好遠哦。」這一生,她已經不可能幸福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忘卻一切,一切的一切,前生今世,統統忘得一乾二淨,或許這個時候白癡才是最幸福的。
「三哥,我的婚禮就讓你們操辦吧,我累了。」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沒有喜怒哀樂,滿臉的冷意,讓人感覺到身處在冰天雪地中。
她的神情深深的傷到了他的心,可他卻好似飛蛾一般,明知會受傷,仍然會撲上去,就好似飛蛾撲火一般,絕不後悔。
鳳冥走了,沒有打算留下來看她成親,雖有不甘卻也沒有遺憾了,因為他拼過了。
當他們之間的婚事傳的沸沸揚揚之際,在錦羅山莊裡有一人,正受著心上的煎熬。
火兒,火兒,他的活兒,好想將她緊緊擁在懷裡訴說著這一年來的相思,可這樣不行,他不能那麼自私,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來珍惜,如今的他再也無法在她身邊了,他不配。
「既然你那麼愛她,為什麼要輕言放棄呢,大哥,火兒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從當年我和她結拜的時候就知道了,當初她對你無意,是你撩撥了她的心,是你讓她對你動情,可如今你如此傷她,無論出於什麼理由,實屬不該,若不是我陪著墜兒回娘家探望岳父岳母,我會阻止你這樣做,你用一把雙面刃的刀,在她的心上留下了刻痕,而你同時也傷害了自己。」羅宇氣氛的瞪視著羅脩,一個是他的義妹,一個是他的親大哥,若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的親大哥的份上,還真想一拳揍上去。
大哥失蹤後,火兒一直在等,等著大哥回來,一年後,大哥回來了,卻是一封信斷了他們之間的婚約和感情,這樣的做法是最傷人的了。
他不知道大哥已經回來了,當他解除婚約之事鬧開了之後,他就覺得不妙了,直往家趕,可還是沒能阻止上。
「可我現在這樣,已經不配擁有她了。」
「大哥,真不知道你是什麼腦子,為何你不問問她,你還配得上她嗎,事實上,是你自己做錯了啊,是你深深地傷害了她。」半年前,他喜得貴子,可他卻無法高興起來,因為他知道他的大哥還沒有找到,可就在他帶著妻小回娘家之時,大哥卻回來了,傷害了火兒,他的義妹,就為了他那點自卑。
他的理由根本就不是理由,而且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該這樣做。
「我……」
「如今火兒已然要嫁人了,她嫁得就是花名在外的采玉公子,而你卻只能在這裡痛苦著,你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歎一聲,他氣憤的拂袖而去。
他這樣做是不是錯了?一輩子,他曾經承諾這輩子他陪著她走過,他曾經面對前生今世的情敵對火兒絕不放手,他曾經為了不讓仇傲奪走她而拚力到底,可當他墜崖生還時,他卻現自己……
這樣的他還能擁有她嗎?美其名曰是為她好,事實上卻是他太自卑,如此的他怕留不住她,可如今卻是他親手將他推開了。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可還來得及嗎?她已經要成親了,還會原諒他嗎?他真的沒有信心了。
婚禮在籌備中,她已經無法再退卻,可是同樣的她也無法對這場婚禮投注熱情,她的愛已逝,心已空,一切已經不再重要了。
仇皓回到揚風鏢局,一聽娘親要嫁給的是桃花男,他一下子接受不了,和赫蓮火鬧了一通,卻在得知她的苦,她的酸後,更心疼她了,既然娘親決定了,他只有在一旁支持到底了。
閆楓從塞外趕了回來,雖然對她的賭氣行徑有些不認同,可看見她眼底的痛也就作罷了,反正他人感情的事也只有當事人才有資格插手,而他是個局外人,只能給與建議卻並不能做決定。
「火兒,你後悔嗎?後悔答應嫁給我嗎?」封冶知道,她的心裡始終沒有他,,是羅脩傷害了她,曾經的執著不知是對是錯,他確實要娶她了,卻得不到她的心。
赫蓮火面無表情的掃視他一眼:「後悔什麼?即使不嫁你,我也會嫁給別人的,該後悔的是你才對,我不會愛上你,也不再愛上任何人,愛一個人好累,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補補起來了,這樣的婚姻,你後悔嗎?」她冷冷的瞅著他,眼底已然沒有了溫度。
他後悔嗎?這些日子以來他問過自己不下百次,娶一個不愛自己的女子,他後悔嗎?
答案是,他不後悔,她不愛他,那就讓他來愛她吧,他不奢望她能夠愛上自己,卻寧願守在她身邊。
「不,我不後悔,我愛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他堅定的望進她冰冷的眼,讓他來融化她眼底的冰霜,溫暖她冰冷的心吧。
赫蓮火微微蹙眉,心上一揪,竭斯底裡的大吼道:「不要對我說愛,我已經不相信愛了,憶說愛我,可他年輕的生命卻被殘疾病所掠奪了,徒留我一人在人世間為他的死而痛心,羅脩說愛我,可到最後面無所不用其極的將我推開,愛我的人總是深深傷害了我,自此,我不再相信愛,千萬不要再說愛我,我情願你恨我。」如今的她一聽到愛這個字,心都跟著顫慄起來,愛這個字讓她冰冷的心再一次痛了。
封冶知道,他不經意間挑起了她的心傷,只能不語的看著她,等她平復激動的情緒後,他才緩緩說道:「明日我們就成親了,應你的要求,就在赤城成親。」原本爹是不同意的,畢竟他也算是皇親國戚,本就該在京城成親,宴請親朋好友,可在他看來,火兒的情緒仍然不穩定,她經受不起一個月的辛苦顛簸了,爹也只得風塵僕僕的自京城趕來。
微微頷表示她有聽到,淡淡一瞥:「嗯,知道了。」心還是微微抖了抖,明天就成親了,好快啊,一個半月來,她冷眼旁觀的看著他和爹娘兄長用心的準備著她和封冶的婚禮,就好似在準備別人家的婚禮一樣,沒有任何作為新娘的自覺。
早已料到了她的冷漠,這一天他,他盼了很久,曾經他流連在女人的脂粉香中,因為空虛寂寞,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能夠長久的,總是不停的在換,可自從遇見她以後,心裡已經裝不下別的女人了,她的一切都是那麼吸引他,讓他深深為他著迷。
神情的凝視她,若是從前,有人告訴他,他會為了一個女人神魂顛倒,他一定會嗤之以鼻的,可如今卻只能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誰讓他曾經對到手的女人棄如敝屣呢。
只是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那種心酸是無人能夠體會的吧,火兒她是一種讓人上癮的毒,乍看之下,她並沒有特別之處,可相處越久就會越覺她的好,然後就好似上癮的罌粟之毒,想戒掉很難。
修長的手指想要扶上那張欺騙世人的稚氣臉蛋,卻被她躲過,抬頭見她微微蹙眉,才意識到他不經意的舉動讓她不悅,慌亂的解釋道:「火兒,對不起,我……」
「不用道歉,我只是不太習慣。」雖然不習慣,可總要去習慣的不是嗎,夫妻,她從來就不期望成親後,他會不碰她。
「你不用勉強,真的,我也不會強迫你非要做什麼,火兒,我不是色狼,別把我想的那麼爛好嗎。如若你不想,我也不會逼你的,你的感受是最重要的。」他也算是胭脂堆裡打滾的了,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呢,他是很想要她,可方才在她的眼底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嘲諷之色,讓他卻步,他只想得到她的認同。
「我盡量。」話是真麼說沒錯,可她真的不能保證能不能做到。
「我先去準備了,若是明天大婚出了什麼岔子就不好了。」他只能盡量讓她滿意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微微帶著一絲落寞,赫蓮火無奈的一歎,很抱歉,封冶,若是沒有前生今世該有多好,那樣就不會有注定相遇這一說法存在了,那麼她就不會再和他相遇,相知,相連了,可惜上天是讓他們在這一世相遇了,相知了,相戀了,即使沒有很好的結尾。
封冶的感情,她一直都知道,可她無法愛他了,成親卻沒有任何感情,她自己都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將一個無辜的人扯進她和羅脩之間的不甘中。
滿堂的紅,這是她今生第二次與人步入喜堂,同樣是滿堂的紅,卻是不同的心境,喜帕下的她,沒有絲毫的喜色。
氣氛變得很壓抑,似乎這場婚禮,不止新娘本人沒有喜色,就連新娘的家人都沒有絲毫喜色,整個場面顯得十分尷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拜了天地,拜了高堂,隨著一次兩次的福身,她的心就沉上一分,到了那夫妻對拜的時候,她的心早已是沉入谷底了。
一股異味傳來,眾人都捏起鼻子,自然而然的讓出一條道來,全身黑衣的女子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
閆楓和仇皓一見女子驚愕一怔,羅宇不禁問道:「你是柳溪嗎?或是火兒的希姐姐?」
「媚姬,你就是媚姬吧。」一直以來她都只聞其名,卻不見其人,宿所說的,媚姬就是柳溪,柳溪就是媚姬。
「火渺公主,你很幸運,每一次都要不了你的命。」媚姬完全都不介意將恨意展露,她恨著赫蓮火的幸運。
她想起來了,原來這個女人就是那時和玄颯抱在一起翻滾的女人啊,難怪總覺得很面熟,卻又想不起來了如今想來,他們之間的恩怨似乎也是前生就開始牽扯不斷,糾纏至今了。「我已經不是火渺公主了,我是赫蓮火。」為什麼,她始終擺脫不了火渺公主的一切,感情,牽絆,她真的好累啊。
媚姬站在她的面前,眼底就只有恨和怨:「可你還是搶了我的男人,你不但搶了,還殺了他,他那麼愛你,你卻殺了他。」她好恨,為何他就是看不見她的好,他的眼裡就只有火渺,沒有她分毫。
「媚姬,這是狐主的決定,你以為狐主真的躲不開公主的刺殺嗎?不,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躲開,狐主他是心甘情願死在公主手下的,別再造次了,看在你對狐主是真情真意的份上,我放你一條生路。」
媚姬嘲諷的揚起嘴角:「宿,你這個背叛者,狐主當你是心腹,你竟然背叛他,和殺了他的敵人在一起,你真該死。」
「我從來都不會背叛狐主,這是狐主的意思,媚姬,該放下了,狐主已經不在了。」
「我不甘心,今日就要找她一起陪葬。」說著便從袖口抽出一把短刀,狠狠地刺向她。
就在眾人想要保護她之時,她大聲低吼道:「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讓我們自己解決,你們誰也不要插手。」
媚姬刀刀刺得狠絕,而赫蓮火卻躲得輕鬆,完全是游刃有餘,因此大家都在一旁看著。
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意,眸底深處的決絕稍縱即逝,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到,閉上雙目,她不躲不避的迎向寒光四射的鋒利短刀,鮮血自赫蓮火的胸前噴灑了出來,此刻就連媚姬都一臉震驚,為何她的臉上揚起一抹解脫的笑意:「你究竟為何……」
「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她終於可以從塵世間解脫了。
「火兒,不……」眾人驚呼,一場婚禮,滿堂的紅卻不及她胸前噴灑而出的鮮血紅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