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兒,我要和你解除婚約,我已經不愛你了,好聚好散吧。」
這就是信上所寫的,赫蓮淼看完信後,大聲怒喝道:「這是什麼呀,他羅脩也太看不起我們赫蓮家了,就這麼簡短的一封信,就像解除婚約嗎,他也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他一封簡短的信,就想結束他和她之間的感情,可她難過的不是因為他不愛她,不是因為他想要這麼簡短就結束他們之間的感情,她並不認為他會是因為不愛她,才會不要她,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難過,為何在他心裡,她是什麼?有什麼不能大方的說出來,非要用這種傷人的方式,他知不知道,她的心會痛。
他知不知道,她的心會再次停擺。
抹乾眼角的淚珠,她微微抽泣的問道:「三哥,這封信哪裡來的?」
「聽說是錦羅山莊派人送來的。」他不懂羅叔叔怎麼會讓羅脩做出這種事,論他和爹的交情,應該不會答應才是,難道是羅脩瞞著羅叔叔所做的?
「三哥,我們去錦羅山莊,我要他親口說,我要聽聽他究竟有什麼理由,在我愛上他,苦苦等了他一年以後,他要甩了我。」她不接受莫名其妙的被甩,必須要和他當面對質,就算是被甩,她也要得到個口服心服的理由。
赫連淼贊同的點頭:「嗯,對,我們去要個說法,等爹娘回來一起去,讓爹娘為你做主。」對於這件事,相信爹娘會一樣氣憤的,他們是那麼疼這個得來不易的小妹,捨不得她吃苦,捨不得她受一丁點委屈,那時他們一家人都相信羅脩能給火兒幸福,才放心的把火兒交給他的,可如今呢,他竟然就這樣短短的一封信就要甩了火兒,這是他們一家人決不允許的。
「不,這件事,先不要讓爹娘知道,我想在他們沒回來之前解決。」她不是個小孩子了,如果她的感情還要爹娘去操心,去解決,那她就真的太沒用了。
「可是……」
「三哥,這是我的事情,必須由我去解決。」赫蓮火的眼神很堅定,眼角的淚珠已干,卻隱隱可見已干的淚痕。
「好吧,可我必須和你一起去。」
「嗯,三哥先去準備一下,午後,我們就起程,日夜兼程的話,兩天就可以到了。」黑沙已經很久沒有跑了,是該活絡活絡筋骨了。
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只用了一天半,一天一夜他們都沒有合眼。
他們剛到錦羅山莊,好似他們早就料到一樣,開門的老僕,一見是他們,就將他們迎了進去。
坐在客廳之上,她的心卻格外紛亂,她在等他出來見她,可等來的卻是羅家的叔嬸二人。
「他人恩?羅脩呢?」赫連火忍得了,半晌不出聲,可赫連淼卻忍不了了。
赫連火低聲勸道「三哥,冷靜。」
「火兒,你怎麼冷靜的下來,羅叔叔,羅嬸嬸,羅脩已經回來了不是嗎,叫他出來,他休想那麼簡單一封信就取消了婚約。」他很佩服火兒此刻還能這麼冷靜,他已經抑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了。
羅雄輕歎一聲,無奈的說道:「賢侄啊,脩兒決定的事,我們也無可奈何,他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子,我們不能再失去他了,火兒,是我們羅家對不起你,脩兒說,若不答應,他會離開家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請你諒解一下作為父母的心情,解除婚約之事,是我們羅家做得太過草率,可脩兒的決定,我們也只能向火兒道歉了。」
「羅家叔叔,其實你們不用內疚什麼,我只想見他一面,我想我的要求是十分合理的,他有必要當面和我說清楚。」對長輩,特別是向來就疼她的長輩,她說不出苛責的話,而且,這件事是羅脩和她之間的事,就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解決。
「可脩兒他不願見你們,我們勸不了他。」羅雄此刻真是無顏見她了,更無法相信該怎麼去面對揚風,那個相交多年的好友。
赫蓮火大聲喊道:「他不願見我嗎,羅脩,我知道你聽得見,你真的不願出來見我嗎,你還記得嗎,你的承諾,你記得你是如何追求我的嗎,你跳下崖的那一刻,你可知道我的心都停擺了,可當我知道你還活著的時候,我的心才活了過來,這一年,你可知道我是如何過的嗎,每一夜都會夢到你跳下崖的情景,若不是你還活著的信念支撐著我,說不定我已經崩潰了,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我好難過,難過的不是因為你要甩了我,難過的是你說不愛我,你應該知道為了這份愛我付出了什麼代價,你出來,告訴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你要放棄我,放棄這份得來不易的愛,羅脩,你出來,你出來啊。」喊到最後,她的精神狀況變得一下子糟糕起來。
他們都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竭斯底裡,依婷愧疚的看著她,這個女孩兒始終是他們大家都疼著的,這樣做,他們看著心裡也疼,脩兒看著難道心都不會疼嗎?
羅雄無奈的勸道:「別喊了,火兒,他是不會出來的,你死心吧,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找到一個懂你的好的男子好好保護你的。」
淚流滿面的赫蓮火,第一次將自己的脆弱展示在眾人面前,稚氣的臉蛋顯得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惜,抹乾了眼淚,平復了自己激動的情緒:「羅脩,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
她感覺得到他在,可他卻怎麼也不肯出現,越來越氣憤。
她總是告訴自己,前生,她因為自己賭氣,而錯過了屬於自己的一份情,如今她應該要心平氣和,冷靜的去處理,可她控制不了洶湧而至的怒氣「好,你現在不出來,那就別後悔。」
「火兒,你可別做什麼傻事。」依婷柔聲勸著,她總覺得火兒會做出什麼事來。
「羅家叔嬸,如今我和羅脩已經解除了婚約,那麼我所做的事,請你們別管。」她知道,這樣說是過分了些,可請原諒受刺激的她,無法控制自己。
頓了頓,又繼續道:「三哥,我們回家,我會擺下招親擂台,最終得勝者,無論老的少的,醜的俊的,善的惡的,就算他身帶惡疾,就算是乞丐,山賊,我都嫁,我就不信,我赫蓮火會沒人要。」
抑制著心底的悲傷,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離去。
「羅叔叔,羅嬸嬸,我們走了,羅脩,你應該比我更瞭解她,火兒的個性向來就是說做就做,而且決定的事情十條牛都拉不回來,你不阻止,她真的會去做,到時候嫁個平凡人也就罷了,可若是嫁個又醜,又十惡不赦的男人,或者是留連煙花之地的壞男人,你真的不會心疼嗎?話我就說到這裡了,至於你有沒有聽進去,不是我能夠左右得了的。」他能做的就只有這樣的,至於羅脩最後的決定,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的。
他們離開了,回到揚風鏢局,她一直處於冷靜得有些駭人的狀態,不聲不響。
赫蓮揚風和槿顏回鏢局後,得知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他們同樣的氣憤,直說要去找羅脩算賬,卻被赫蓮火阻止了,搖搖頭:「爹娘,這完全是我和羅脩之間的事,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們和相交幾十年的羅家叔嬸有間隙,這件事長輩們都不要插手。」她覺得她已經給了他一個機會了,她曾經說過,凡事她也只給一次機會,這一世若仍然落得和前生一樣的下場,那麼她寧願魂飛魄散,她只覺得愛人好累,為了淮尋一段能夠白頭偕老的愛情,她投生為人,她得到過一段刻苦銘心的愛,卻又失去了,得到失去,起起落落,心已經殘破不堪了。
她的臉上沒有了燦爛的笑容,就連對淡淡的笑容都消失不見,看著她這樣,一家人真的是疼在心裡,要怎樣才能讓他們那個愛笑的火兒回來呢?難道真的要讓她隨便嫁一個人嗎?
「火兒,別意氣用事,若是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你會痛苦一生的。」而他們都不想看見她痛苦一生。
赫蓮火苦笑一聲:「爹娘,你們放心,我在賭,賭他會出來阻止,若他不出現,那麼我就該任命了,嫁給誰都一樣,我的心不會再動。」這也就是給他最後的機會了。
「何必呢,拿一生去賭。」
「就是因為是一生,我才會賭一賭,爹娘,請原諒我的任性。」赫蓮火說的十分堅定,眸底閃過決絕之色。
「看來我們勸不了你了,火兒,我們也知道你的決定,很難改變。」倔強的脾氣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就像此刻她決定了後,他們也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赫蓮火抿了抿嘴,輕點著頭:「是,我已經決定了,請爹娘支持我的決定。」
他們很想勸服她,最後還是沒有勸動她,只能任由她賭著氣來,而他們就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三日後,臨月王朝內傳遍了揚風鏢局的小姐赫蓮火,擺下招親擂台,贏了就能娶她回家了,此事傳的沸沸揚揚的,就連皇宮中的鳳冥都有所耳聞。
鳳冥不明白,她不是和錦羅山莊的羅脩,當今的武林盟主有婚約嗎。怎麼還要擺擂台,可一聽聞只要打贏擂台,不論是什麼人,就算是一腳踏進了棺材裡的,或是惡貫滿盈的,只要最後能得勝,她就願意嫁。
不知生了什麼事,她不是有心上人嗎,那麼她的心上人為何不阻止她呢?
他該去嗎?對,他必須要去,這是一次機會,得到她的機會,他不能讓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就這麼拱手讓出去,最重要的是皇后之位也只有她夠資格成為皇后,鳳儀天下,他想得到她。
嘴角泛起一抹堅定的笑靨:「久昊,準備一下,我們要去赤城。」他決定了,說武功他也不比人差,該拼的時候,他怎麼也得要拚個皇后回來,不拼什麼機會也沒有,拼了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個機會呢。
「是,皇上。」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皇上的笑容了,從那個女子走了後,皇上彷彿對一切都沒有興趣,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起來,常常有氣無力的歎息,如今再見皇上的笑靨,又要到赤城去,他終於知道皇上成日唉聲歎息所謂何人了。
翠月樓中,封冶一手摟著一個香艷的美人,痛苦仍然纏繞著他,聞慣了淡淡的馨香,再聞著刺鼻的胭脂香,只想捏著鼻子掉頭就走,他不應該的,不應該沉迷於她的體香中,他應當將她從記憶中抹去。
要忘記她,這是他選擇留在這窒息的胭脂味中的原因,他應該恢復到沒有認識她之前,他以為這樣就能將她完全忘記了。
兩名女子一左一右的在他的身上不停的上下磨蹭著,想要在他的身上點上一團火。
他除了厭惡還是厭惡,才想要推開她們,注意力卻被一段對話吸引住了,一時間忘了她們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你們聽說沒有,揚風鏢局的火娘子赫蓮火,擺下招親擂台,最終得勝者將成為她的夫君,」嫖客甲興沖沖的說道。
嫖客乙不解的問道:「咦,赫蓮火不是武林盟主的未婚妻嗎?」
當他聽見三個嫖客談論此事時,他先是一怔,隨即再想,究竟生了何事,她不是一直在等著羅脩嗎?怎麼會決定擺下招親擂台另嫁他人?
嫖客丙神秘的笑了笑:「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婆娘的姐妹在錦羅山莊裡當丫鬟的,據可靠消息,羅脩一封信就把赫蓮家的火娘子給退婚了,而且無論赫蓮火怎麼喊,都不肯現身見她一面,因此赫蓮火就落下狠話,要擺下擂台,比武招親,最終獲勝者無論老的少的,醜的俊的,善的惡的,就算那個男人身帶惡疾,就算是乞丐,山賊,她都會嫁哦。」
「是嗎?聽說赫蓮火長得很嬌小,有著女人的身體,十三四歲少女的容顏,只是那個女人被休過一次,還帶著個拖油瓶,不過她的兒子可是仇家堡的現任堡主,娶了她就可以少奮鬥幾十年了,不,就算是一輩子吃喝玩樂都不成問題。」嫖客甲輕佻的說道,他一輩子吃喝玩樂那樣的日子就好似神仙一般,或許他該去試試,說不定他還真抱回個會下金蛋的母雞呢。
「那我們都去試試吧,說不定我們之中的哪個就真的能夠娶到她呢,明天我們就一起出。」
「對,明天我們就結伴去赤城。」
在一旁聽得入神的封冶,倏然站起身來,將還掛在他身上磨蹭的兩個女人摔在了地上,呵護早就忘了她們的存在一般。
「哦喲,工資,您在想什麼,那麼入神,這回可摔疼我了。」香艷美女小嘴一嘟,嬌斥著抗議他的心不在焉。
封冶此刻哪兒管的上這兩個女人啊,他滿心想的都是那段對話,羅脩真的放棄火兒了嗎?
他可以感受到火兒對羅脩的在乎,否則就不會憤怒得賭這口氣了,羅脩好幸福啊,至少他就沒有讓她如此在乎過。
可她要隨便嫁一個人嗎?羅脩就真的值得她那麼做嗎?
不行,他必須贏了所有的人,即使他是隨便嫁哪一個人,那麼久由他來,至少,他對她是真心的。
他也終於想通了,為何覺得曾經沉迷其中胭脂香味變得很噁心,為何美人在懷,他都臨危不亂,他都懷疑自己是柳下惠了,因為她們都不是她,都不是那個很多次見面連他的相貌都不記得,卻單單只記得他身上熏人的胭脂香味的女人。
一聽到有關於她的事,他就忍不住豎起了耳朵聽了下去,完全完了掛在身上的兩個女人,可這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完全認清了一件事,他如何想忘了她都無濟於事,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想起了她。
一個美人慢慢攀上了他的身,柔情細雨的吹著耳邊風:「公子,我們進房吧。」他長得實在是太俊俏了,讓她心動,想要和他纏綿,共度春宵一夜。
「是啊,讓我們兩人一起服侍你吧。」另一個美人也靠了過來。
「這是銀票。」封冶推開掛在身上的兩個女人,將銀票放在了桌上,作勢就要離開。
兩個女人一邊一個揪住了他的衣袖:「公子,難道你都不想要我們嗎?」好不容易抓住個那麼俊的男人,她們怎麼也得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才行。
「我突然沒了興致,可該給的銀兩是一份都不會少的。」說完甩開兩個女人,他沒有時間在這裡窮蘑菇,他還要去赤城呢,晚了就老不及了,而且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那張之氣卻有倔強的臉蛋似乎已經浮現在眼前了,揚起一抹性感的微笑,他逕自走出了翠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