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重新開始工作以後,幾乎前所未有地忙碌,只是「雷悅」,不僅是想鞏固「雷悅」在市場上的表現,更是為了盡量避免攪纏入康慶和張文卓的勾心鬥角。他的適當避讓,得到康慶的默許。封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現在的精力不過是藥物撐起來的,康慶很怕他如此拼下去,遲早要崩潰,但說也沒用,這幾年彼此的生意大規模擴張,助長了先前就已經算是倔強的脾氣,都不太能聽進別人的意見。
況且他自己也是忙得無法無天,近日大筆交易湧入,事事不能掉以輕心。並且封悅這次出差遭遇的種種,根本不是偶然,凡事背後必有陰謀和計劃,就算封悅沒有百分百地交待細節,康慶心裡早就有數,他就算常給人粗枝大葉的印象,對有些事,卻是格外敏感,這種直覺部分是天生的,另外也有多年來與人鬥智鬥勇的爭搶,尤其是跟張文卓,若說在波蘭街還只是拿命去搏,如今卻是不知多長了幾個心眼兒。對待張文卓這種人,比消滅更重要的,是利用。
這天封悅過海開會,回來的時候,船艇的客廳裡,只有他和阿寬。他平日裡辦公,是不帶阿寬在身邊的,今天司機來接他,現阿寬坐在車裡,就明瞭這人肯定是有話要跟他講,但是整天行程安排緊密,好不容易等到只有他倆的場合。
「說吧。」
封悅站在窗戶前,甲板上沒什麼人,再朝外看去,是分割不開地曠闊天海。阿寬走到跟前,把手裡的檔案袋遞上去。封悅抽出裡面的報告,看得平靜而仔細。他沒想到,阿寬會弄到這麼詳細的結果,通常不管消息多麼靈通的人,側旁調查而去,都不可能事無鉅細地查個通透,無非就是找些蛛絲馬跡而已。擺在眼前的結果,要麼就是圈套,要麼就是內鬼洩露,要麼就是有人格外開恩放行……依照封悅的猜測,很可能是大A鋪設了渠道,讓阿寬的調查暢通無阻,這人果然是有些本事。
「還有誰知道?」封悅把東西推回信封,捏在手裡,依舊低著頭問道。
「張文卓很可能也查得差不多。」
「康慶呢?」
「……」阿寬頓了頓,似乎有些為難,想了想才說:「他也在查這條線。」
封悅把手裡的信封折疊起來,再折疊……反覆做著相同的動作,是他思考地習慣,阿寬沒有打擾,安靜站在一邊等待。
「你查過『史密斯』接觸過地亞洲人名單嗎?」
「公開地有查過。沒有和你像地。」
「私下地呢?」
阿寬搖頭。或是查不到。或是沒有可疑地人。突然想到什麼。說:「也許不是亞洲人呢?」
「我長得像外國人?」封悅笑著問他。這時候還笑得出來。他不得不佩服自己心寬如海。
阿寬無所謂地聳肩:「這可不好說……也許『史密斯』看走眼……」
封悅沒有太過在意阿寬地話,然而某個想法突兀地竄入他的腦袋,也許「史密斯」認識的那個亞洲人,在自己的信息裡卻是外國人?
幾天以後,封悅下午去醫生那裡復檢以後,正尋思著要不要回公司,卻被康慶在樓下堵住。
「回家吧!」康慶對他說,「我讓廚子特別準備,晚飯一起在家吃。」
封悅沒有異議,不管多少次,他還是對康慶接他下班回家這種小事,有種上癮似的著迷。
「給我電話就好,幹嘛親自跑來?」
「怕他們把你折騰到頭昏,我來不正好英雄救美……」康慶還沒說完,封悅已經打過來,他連忙收住襲過的手肘,順勢把封悅拉進懷裡:「怎樣?難不難受?」
「還好吧?」封悅沒有掙,靠著康慶的肩膀:「有點兒累。」
「累成這樣剛剛還想回公司?」不禁想責怪他逞強,「我最近沒管你,就是看你什麼會適可而止。」
「幹嘛說我?你還不是一樣?」
「我又沒中槍,沒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不醒,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後遺症……」
「你再說?」封悅抬頭,皺眉盯著他,不高興了,「再說不跟你吃飯了!」
「嘖,你……怎恁不虛心?」康慶只好服軟,「我又不是不准你忙……相反,回家還有稀罕東西給你看呢!」
「有多稀罕?」封悅興趣立刻被他吊起來,康慶不是無事獻寶的人。
「求人不是這種態度吧?」趾高氣揚地,康慶湊近,等待封悅「付款」。
封悅餘光瞅見和汽車前座的隔離板早就升起來,才朝眼前地嘴唇親了過去,本來以為只是的淺淺小吻,不想嘴唇剛碰在一起,就像兩塊強性磁鐵靠近,康慶不僅深入,更突襲摟住他,大力將他壓倒在座位上,雙手開始不規矩地探索,封悅擋了兩下,拗不過,只要任他索求……
在車裡已經搞到腿軟,回家洗澡的,兩人再度性起,在浴室撲騰好久,坐在餐廳裡,看傭人一道道地上菜,封悅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康慶卻吃得比誰都歡,見他吃得挑剔,抬頭警告:「不吃兩碗飯,不給你看那個東西。」
這種像糊弄小孩兒一樣的語氣,實在是讓封悅火大,但周圍有伺候的傭人在,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康慶。
封悅確實在琢磨那個稀罕玩意兒。吃過飯,他們直接上樓回臥室,康慶拿出來,遞給他的時候,他還是震驚住,那是一本軍事目錄的草稿。之所以肯定是草稿,因為封悅看過正式投送給各個客戶的目錄,而這個版本裡,很多東西還沒有修改掉。康慶指給他看的,是在頁腳那裡,做為背景花紋的圖像,一隻玩具樣地小手槍。
「他用的是相片,不是圖畫,」康慶解釋說:「我找人對這個圖片進行還原,你看是不是眼熟?」
還原的照片放在面前,封悅愣住,和當年爸爸給他和康慶做的木頭手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