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二部 擊壤奮歌 第二十七章 銀酢金瓢沙場盡 一夜風酣天下驚(3-8)
    那人和一名細柳貼身去了屋裡。

    送到門口的黑壯軍漢轉過身在帶來的軍士面前宣佈負有值守職責的人名。

    兩個軍士聽到叫自己的名字先分別挺胸答一聲「有」接著按著劍鞘疾步上前至廊下在門前一步處左右分離把守。

    這是一種經受過錘煉的有條不紊使那位神秘來客的身價在無形中抬高。

    那主人令人俯首貼耳的氣質讓平日大呼小叫不修威勢的博格相形見絀也使一些沒有見過世面的普通奴婢有一種頂膜崇拜的衝動甚至影響到段含章。

    一種難以言明的失落感左右了段含章。她很難審視對方行為的對錯便緊緊地盯著門口。那兒兩個衛士有意無意地避開門內射來的燈火如兩柱尊神一樣貼在與光亮相接的黑暗邊緣。

    和那客人一起回來的祁連忙於安頓人手。而張奮青需要代為表達對許多不周之處的歉意。拉扯飛鳥的只剩下張鐵頭和扈洛兒。他們拉不住飛鳥只好任他一扭一晃地撞到院門外邊。老老小小圍上一圈勸他被驚動的幾個泥水丁也披著衣裳從捨房鑽出來。

    眼看飛鳥從別人手裡捋了匹最駿的戰馬蹬上一隻腳在人前打轉大伙七手八腳地扒去把他拽回馬下。飛鳥眼睛怒睜手持一隻鞋權為馬鞭每指誰鼻子威脅誰。外來的人不買他的帳他只好和一酗酒的無賴無兩樣地打滾撒潑嘶喊哭笑。

    段含章站到院門口眼裡眼外那幾個拉扯的身影變得模糊而含混醜陋得讓人記恨。

    她曾經一心侍奉的男人被挫敗被粉碎只剩下一身的酒氣和暴躁。而另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男人卻表現得雍容華貴充滿威勢且已經氣定神閒地入室高臥。比較面前身後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她這樣一個女人更心痛地嗎?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都別管他!」

    人們愣了一愣。滾一身泥土的飛鳥已趁機奪回馬匹蹂身欲上。

    那馬性甚烈不等他坐上馬背便已揚蹄振麓豎成一人多高。近處的人在馬蹄照著人臉時大叫抱頭遠處的人則繞讓退避無不閉眼預料不詳的後果。哪知再睜眼看飛鳥已如攀上危山的靈猴。掀了天鵝背的海冬青一樣前俯後仰地隨馬背起伏。

    馬改用後蹄刨了兩蹄土往後踢在兩三個試圖捋馬的軍士退讓間衝出人圈。

    它扎頭蹦跳東走西甩。黑暗裡傳出一聲又一聲的馬嘶一記又一記地掌蹄擊土響。望片刻一聲長長的悲嘯在百步外低沉起伏由近去遠地嗓門啞叫「男兒但死托恩重血肉之諾豈可輕?今有阿鳥洗肝膽不欲窮凶生籠中……」

    無人能解歌意大伙追去的追了去沒追的緊緊衣裳回屋。

    段含章一回頭發覺那個神秘的客人玉樹臨風地站在院子中央背手。仰頭面具中掩藏了深深的寂寞還自言自語地歎「這個傻子!」

    段含章要再尋間房休息那客人卻叫住她要求說「你隨我來。」

    那客人的貼身隨從解釋說「主人很久沒見過他。想問問你……問問他近來怎麼樣。」

    段含章驚詫心頭一陣猶豫又一陣鹿撞還是選擇跟上他們地腳步。

    進了屋見了燈火。那客人臉上的金屬面具熠熠生輝。段含章不敢正視但仍能感覺到對方眼中射來的厲光。她更加不安。如淑女般埋頭默然。客人卻很隨意地臥去堂上。淡淡問她「那個讓他著迷的女人美嗎?」

    段含章覺得她問的是阿狗的阿媽心潮起伏地回答說「她死了。」

    那客人的目光低掃。又說「我知道。可她美嗎?」

    段含章怎麼也弄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刨問一個死了的人不禁訝然抬頭與那雙炙熱的光芒碰撞又一次肯定地說「她已經死了。美和丑都不再重要。」客人沒有再問下去。他捏了飛鳥飲酒的犀牛角杯把它從木承上拿下來在眼前轉動把玩。

    時光都花費在這個鐵面人觀賞角器上讓段含章很壓抑。

    她一下坐直不耐煩地說「還有什麼事嗎?」客人指了指空了地酒樽問「這是他喝酒用的?」段含章點了點頭。手下抱過滾過一旁的酒樽在那鐵面人輕輕晃動自然是告訴主人裡面空空如也。那鐵面人給段含章指一指杯中之物口氣無禮地說「還有酒嗎?」

    有氣度的男人總讓女人不容易發作。段含章忍住一絲不快走到門邊喊人。不一會未能入睡的卓瑪依抱著酒樽來到那金屬怪面地跟前。她自作主張地傾斜酒樽準備為客人滿上。不料那客人一把推住樽頸看住段含章更無禮地要求「來。為我斟酒。」

    段含章徹底地感覺到他的羞辱氣憤地說「我不知道你對博格有什麼恩惠是什麼交情才處處顯得高人一頭。總之這和我沒有關係。你最好不要衝我擺威風。」

    客人冷冷地長「嗯」眼睛裡射出極犀利的光芒。段含章心裡一緊卻不甘示弱地伸出脖子怒目含慍。那人見段含章不容易屈服大笑道「你以為和你沒關係?」他輕輕放下酒具更壓得人心頭難受。卓瑪依失色地叫出聲連連含糊地嚷「為(我)拉(來臨。」

    等手下也趴在耳朵邊勸那人卻輕輕擺手緩下語氣稱讚「果然是一條悍婦。狄阿鳥騙女人還真不止一手呢。我小看他了。要是再不理不睬他還非給弄來十個八個不可。」

    段含章鬆一口氣。

    不料客人也轉過身給手下耳語。手下從身上摸出一個小包手指發抖地打開傾在酒中。客人拿修長的手指頭攪了一攪還給手下這又輕輕拍手。等外面的衛士進來。吩咐說「去。把攜帶的黃金全取來。」

    足足過了一刻時。黃金才由兩個武士抬到面前。

    衛士把剛抬來地錢和下了藥地酒一起擺在段含章面前握著兵器退後兩步。那客人起身上前伸手作請說「我現在給在你兩條路。一條路你選阿鳥。把那杯穿腸毒藥喝下去。第二條路你離開他。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段含章不選勃然而起問「你到底有什麼資格?」

    客人瞪著她問「怎麼?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嗎?」

    段含章起身想跑門口已被幾條亮出兵器地大漢堵了。大呼「來人」卻因自家沒睡的去追飛鳥了。只聽到幾個慌裡慌張的女人驚叫亂跑。她一下流了冷汗發抖地說「你要殺我就明說。何必讓我選?」

    客人和氣地說「我不是不希望看到你死嗎?」

    段含章暗自衡量了一下正要好女不吃眼前虧一回。趙過闖進來猴子一樣抓耳撓腮求情說「饒了她吧。」他也知道自己求不下來情幾轉轉到酒杯前。把酒杯蹬了。客人狠狠地給他一腳令手下再次倒酒。

    段含章見趙過不敢吭地躲到角落裡只好盯住又擺到面前的酒她見杯中酒水晃著呈現琥珀色的圓暈散發出神秘的光華怕到極點就一把把它推倒大聲說「阿鳥很快就會回來你休想毒死我。」

    她的用意再明顯不過是讓趙過去找飛鳥。趙過卻以為飛鳥真要回來了。說「是呀。他很快就回來。看到你毒殺他的女人非拚命不可。」

    那客人再次讓人寫滿毒酒笑道「原來你不做出選擇是希望他快點回來。可你不知道我為他也準備了兩條路一是要你。二是要另外一個女人。」

    趙過驚叫「許小燕。」

    客人仰天大笑問「沒錯。這也是許小燕的意思。她那樣的尤物美貌勝於你見識勝於你乖巧勝於你。狄阿鳥捨得嗎?」

    段含章省悟一樣判斷他是阿鳥其它女人地親戚麼?

    她只好在心中長歎「倘若我選擇金銀他知道了又怎麼辦?」

    突然門外傳來飛鳥的笑聲。像是絕望中地希望。旋即。飛鳥提劍而入。大叫口渴。他二話不說奔到段含章身邊。一把舉起客人的毒酒。趙過忘情而呼「酒有毒。」飛鳥看看他又朝那冷笑的怪面人看看依然仰嘴欲飲。

    段含章撲來強奪告訴他說「真有毒!」她猛地一指客人喊道「是他下的。要毒死我!」

    飛鳥推出一隻手醉態十足地晃一晃身子看看聞聞疑惑地問「真有毒?」段含章話來不及說一味點頭只以為他信了。不料他狐疑地看一陣還是一仰頭把酒倒進肚裡。只見他喉結滾動兩下放下酒杯亮出杯底含糊不清地問人「有什麼毒?能毒死人麼?」

    趙過搶來奪盃卻被那客人勾住後襟往後拽只好揮舞著手聲嘶力竭地滾在地下叫。

    客人隨了他放聲大笑。

    「我跟你拼了!」

    段含章被她笑得毛骨悚然看飛鳥拉劍在手一把搶過高舉在頭頂往上衝。客人不慌不忙地等她來到跟前才上前一步一手迅速托在她揮劍的手腕上另一隻手穿她肋下一轉身就奪過劍。段含章被他一甩擦過他身上的硬鱗撞去他手下身上碰了滿懷。

    那客人扭頭看了看她地狼狽相仍意猶未盡地大笑走到遲疑地看手掌怎麼跑了劍的飛鳥面前按手牽去。趙過不再打滾傻愣愣地爬起來。只聽得那客人攜著飛鳥快要倒的身子邊走邊問「你不想讓我來?」

    飛鳥感激得有點激動此時一下迸發出炙熱無比的歡迎捧著一隻軟手恨不得跳起來大呼大叫「你真講義氣還來接我?!我怎能只一心想去教訓小霸王而不給你接風?!」他吐著大舌頭揮舞另一隻手嚷「我要去欺負小霸王太氣了要不是被祁連和張鐵頭這幾個狗日的勸回來非去砍他幾劍不可。也好我就和你喝酒喝完酒睡一覺。養精蓄銳等著讓他們送到我面前供我修理。」

    突然他看到了趙過問「還不去睡覺?!」走了兩步他又碰到站在那兒揉鼻子的卓瑪依便猛地往門口一指大聲說「去。多多送酒。送好酒。」

    段含章和那客人的隨從搏鬥佔了上風得到機會回頭看到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她發覺手下有一團軟肉。這時再看那名脫了甲的隨從這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撞倒他制服她因為她也是個身量單薄的女人。

    「不要酒了。讓她也去睡吧。」

    客人和善地給卓瑪依揮揮手攜飛鳥坐下抱樽寫了一杯酒。遞給他問「小霸王是官府的人吧?你怎麼突然要去欺負他呢?」

    飛鳥接過酒找不到了嘴慘不忍睹把酒倒到腮上伸著舌頭去舔。他低下頭打了個盹說「我很累。」他緩慢地抬了一抬頭悲痛地說「打仗打累了你讓我睡一覺吧。」

    客人拿去自己地面具露出一張驚艷的面龐她用修長的手指從眉心撫到眉梢想說什麼卻沒說。段含章來扶飛鳥去入睡忍不住偷看他幾眼。他這才癡癡笑笑地說「如果他不回來。你會選那杯毒酒嗎?」

    段含章仍難釋懷勉強笑道「也許吧。」

    客人指著搖搖欲墜的飛鳥說「如果由他選。他一定為你飲盡毒酒。」他抿著嘴唇極力抑制著自己的感情緩緩地請求「我遲早會戰敗而一旦車裂於市。心中放不下地也只有他。你讓他留在我身邊一會吧?」

    段含章自覺自己很難弄懂男人與男人的情感慢慢退去。

    春棠打了個呵欠送來被褥後就去了內室。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那客人心中有鬼地趕走門口的衛士回來卸了甲伸出一隻手撫摸端詳飛鳥的面龐最終下定決心。把人摟在自己的胸前。喃喃自語說「你是我在這世間唯一地慰藉和牽掛。你孤苦伶仃未必好過我。卻偏偏是那麼淳樸善良。一旦我不在了你怎麼在這殘忍地天地立足?要不是下不了手我真想餵你一杯毒酒——」

    她看著那酣然地面龐慢慢地俯下身把花瓣一樣嘴唇吻在飛鳥寬闊的額頭上又用修長地手指輕輕地沿他的臉頰微微顫抖地撫摸一遍一遍地從朱唇中吐出滾燙的字句。

    屋外之夜深深沉沉屋內燭光搖曳。

    酣睡的飛鳥覺得乾渴難忍漸漸不再安穩。她緊張地放開懷裡地人坐得遠遠的。

    飛鳥又睡沉了半天也不再見動靜使她進退兩難。她只好站起來取過掛在盔甲下的佩劍把玩。

    金屬與金屬之間只發出微小的摩擦飛鳥已從被褥堆裡躍起問「誰?」

    客人不知道飛鳥對劍鳴這麼敏感問他「又要去幹什麼?」

    飛鳥側了一陣耳迷迷糊糊地說「口渴。我去找口水喝。「說完就往門外走推門過檻就是一跤。客人追到門口看著他在井口飲一氣便坐在等他。飛鳥回來後清醒多了極不可相信地問「你怎麼來了?」他極力回憶不久前的事見堂上只鋪一床被褥「噢」了一聲後怕地問「樊英花。你沒有睡我吧?」

    樊英花若無其事地說「我對你們這些男人不感興趣。若是亂說我就割你的舌頭。」

    飛鳥試探地問「你真是來接我們的?不是……不是和拓跋部的人密謀什麼順道而來吧?」

    樊英花驚訝地笑了一笑問「你怎麼知道?」

    飛鳥大為得意揮舞胳膊說「我什麼都知道。」他突然醒悟到兩人的立場一下板了臉裝腔作勢地說「道不同不足為謀。我要與你割袍斷義。」他看到自己不知奪誰拿回來的劍插在地板上便爬了過去一把拔在手裡。

    樊英花想不到他給自己來「割袍斷義」這手牙根兒恨癢癢地只好扭過頭去說「自古以來與北胡締約而逐鹿天下者比比皆是。權益之計與大義毫不相干你要割袍。割吧。割了。我就等你把我交給官府去治罪。」

    飛鳥愣了一愣反問「自古以來就有秦紛那樣的投敵國王?」他冥思苦想了片刻承認了這個事實又大義凜然地說「別人可以。但我狄飛鳥的朋友絕對不行。

    我不會把你交給官府但也不聽你的遊說。」

    樊英花對他很無奈淡淡地說「鐵頭給我講了你們家的變故。我若逼你造反只需把你地真名實姓公佈世人。如果你非要走你父親地老路?我第一個不答應。你以為改名換姓能長久地隱瞞身份嗎?絕無可能。」她又說「我不會看著你一葉障目。你也不要因我和拓跋巍巍結盟而耿耿於懷。你以為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飛鳥傻然不太肯定地問「你還沒公佈我的真名吧?」

    他使勁地嚥了一口吐沫怪自己只為自己作想。連忙說「你再沒有選擇也不能和拓跋巍巍結盟呀?和他結盟。失義於天下……」

    樊英花打斷他的話冷冷地問「那造反呢?」

    飛鳥嘿然捧著自己的酒精大腦深思熟慮片刻這才為人作想地說「最好不造反。你忘啦咱們當初不是捧著秦紛假天子以令諸侯嗎?」

    樊英花怒笑不已。反問「是呀。最好不造反。可我有別地選擇嗎?」

    飛鳥奇怪地追問「你幹嘛不學我尊王攘夷投降朝廷呢?」

    樊英花說不過他傾訴說「我不一樣。我怎麼變姓埋名學你冒充國外歸來?朝廷一直沒有對我大舉用兵不是等著我投降而是怕我和拓跋巍巍同聲共氣。要是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那就只有等死地份。」

    飛鳥的奇想漸漸成熟他站起身誨人不倦地說「朝廷怕你和拓跋巍巍同聲共氣。所以才有赦你地可能只是怕你身為梟雄不甘盡人臣之份反覆無常。你呢最好不認新國王。打出不忘舊主的旗幟然後光明正大地派使者去聯絡秦紛。一旦秦汾讓你投降你再投降那不就名正言順了對不對?」

    樊英花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實在想不到「尊王攘夷」可以這麼玩。她雖然在心裡琢磨。卻生怕助長飛鳥地氣焰譏諷說「什麼樣的難事到你這。就簡單了是不是?」

    飛鳥卻一點也聽不出話味笑道「這就是智慧和愚蠢間地天壤之別。」

    樊英花知道他臉皮厚實轉而講他說「你告訴我說你不想打仗了。那你又有什麼打算呢?拓跋巍巍東拉西聚收復了涼國又和西慶締約若突然開戰你會怎麼辦?」

    飛鳥大為吃驚問「這麼快。他就得了涼國?」

    樊英花點了點頭說「你坐在這山溝裡眼前一片黑自然沒法看清形勢。涼國因為西慶的控制和南下怪人的肆虐才亂成一團。而如今西慶在中原戰場投入兵力號稱六十萬歸去者寥寥國內空虛內亂頻頻生怕拓跋巍巍移兵西向還怎麼顧得了涼國?而南下的怪人不適應氣候實力銳減。拓跋巍巍宣稱黑髮黃膚共祖一族應該一齊殺盡那些長得不一樣的異族因而贏盡各族各部的人心兵馬所指鮮有不克。他若此時南下你是螳螂擋車呢還是表示順從?」

    飛鳥不假思索地說「恐怕只有死戰一途。」

    樊英花說「你覺得曾陽可以守得住?」

    飛鳥搖了搖頭。

    樊英花又問「你覺得你在山裡守了幾川地不怕?」

    飛鳥又搖了搖頭。

    樊英花問「到底是為什麼?」

    飛鳥敲頭撓腮苦惱地說「他是外族。區區牧馬人。」

    樊英花冷笑說「外族?就憑此話你必敗無疑。拓跋巍巍地胸襟比大地還要寬廣他對各族各部都一視同仁甘心受他驅使的人成千上萬;你這麼狹隘根本沒法和別人比。有什麼資格叫別人牧馬人?」

    飛鳥解釋說「我是可以和他比。但中原的百姓不行他們個個狹隘知道天子只有一個住在長月。何況那些草原的戰士也未必都有他的心胸不但有族別之分更覺得長月的天子比可汗們更尊貴。你讓我一個人站在城牆上和他比胸襟嗎?」

    樊英花失聲一笑又說「我當然會讓你一個人和他比胸襟不過不是讓你站在被包圍的城牆上。」

    飛鳥伸出頭顱問「那?站到哪比?」

    樊英花淡淡地說「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將來你一定會明白。」她一轉話題再次回到飛鳥目前的處境上「兩強一旦相爭。你還是置身事外地好。」

    飛鳥點了點頭說「我也想。」一時之間他有一種親密無間的熱情和知己難求地暢快什麼也不刻意隱瞞立刻找出韓復給他寫的信讓樊英花看問「你說說。能不死戰就不死戰。可我怎麼才能不留痕跡地躲在山裡偏安呢?」

    樊英花神秘一笑問他「你難道沒有一點辦法?」

    飛鳥說發去一片信紙自己拿上一片要求說「我們都寫到背面吧。」

    樊英花滿足他爭強好勝的心理執筆寫下幾個字飛鳥拿回筆也寫了幾行字。兩人好像回到兒時你瞅我我瞅你爭先要看對方手裡的紙。

    經過一手交一手接的條件兩張紙翻於燈下一個簡略地寫了「有仗打」一個寫了詳細點地「挑起與迷族人的爭端善待拓跋部使者」。兩人相視而笑。飛鳥還把手伸出來要求說「打一掌。」樊英花遲疑了一下卻還是肯「啪」地擊在他掌上之後她又囑咐說「事不宜遲但只能向一二人面授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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