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雪原。阿古羅斯太陽部沉知格營地。天灰蒙欲亮大學依然飄飄而下靜謐得只有天籟和狗叫。
太陽汗拓跋巍巍率眾襲了涼北擄掠回來足夠生活的糧食他們的冬天並不難過。在這樣的天氣下他們迎來了一個往常一樣的冬日早晨。這是牧人可以偷懶的時候無論打獵還是起身到圈裡餵牛羊都不必起得那麼糟。奴隸奈粘朵可算最早起床的一個他使勁地裹了幾下厚袍子伸頭走出帳篷心中一想到主人要賞給他一個女人就升起一團火。這也是他起得早的原因根本睡不下。
這是營地的外圍圈了主人家的一部分牛羊。他冒著雪花出了包先到牛羊圈邊看了看又到一旁的雪地上灑泡尿然後抬頭向北看。只一抬頭他眼前就現出了漫天遍野的黑點沙沙聲和狗叫聲在耳邊全成了有意義的可怕。
「這什麼東西?」他奇怪地問便挪著身子去看。
大雪中最先看清的是幾隻熊皮幡子它們被木頭撐起。幾個灑什麼東西的人跋涉者低聲吟唱「我祖威揚!魂兮歸來!」接著無數男女孩子復吟聲音說不出的肅悚悲緩。
奈粘朵聽不懂他們那類似靖康的人話雖沒有見到達剌趕回來或者射鳴鏑但也感覺不妙。他整個人幾乎丟了魂一樣站著正疑問連連的時候看到一群大狗拉著雪橇出現然後是笨重的狗熊搖晃的怪鳥手持各種原始武器的人。
「傳說中的溝人!」他喃喃叫了一句接著回身大喊一聲最終在慌亂中抓住牛角嗚嗚地吹。
「我祖威揚!魂兮歸來!」這聲音越來越雄渾越來越急促。同時骨頭擊打雪橇上大鼓的聲音狗熊和狗的叫聲人們趟雪的腳步聲漸漸響徹。
一名半毛半裸如同猛獸般的高壯男人手持骨矛高聲嗷叫他率先起跑高呼呼嘯加速漸漸如一枝離弦的箭直奔營地。萬人萬狗緊從殺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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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月事件餘波未消楊峻矯詔之威立現。東地各州雖無檄文響應討伐魯氏但個個怠慢所事。僅僅一個多月從各地而出的壞消息已經雪花片一樣飛向掖禁之地。幾處大員委任不下政令難出直州形勢岌岌可危。
各地形勢如火如荼之際甚至豪強都私擴武裝。惟有秦綱卻按住三州無什麼表態看不出立場所何在。魯直看得明白知道形勢已成幹材烈火秦綱絕不會無動於衷目前僅僅是為了故作姿態也好由官員士紳豪傑抬他出來而已。此時朝廷惟有一面以國王的名義下詔辟矯通喻各地一面整束兵甲號令四方冬至來朝。
其它人也看得明白魯直上台組閣得罪的貴族太多朝廷官員想借外來壓力迫他倒台相互勾結髮難。大將軍健布雖無私心卻看不出魯直的欲真為假和魯直持有不同意見拒絕魯直對軍方的某些建議。新軍政大臣御使副丞相也以八月時直州畿輔等地料民不足為慮意圖收心分權。魯直幾乎可說是四面楚歌。
十一月。就要進入臘月之際阿古羅司太陽部不知何事求降要援軍報從陳州送到。滿朝文武聽聞無不覺得荒唐當給靖康開戰的拓跋巍巍犯了瘋病。魯直雖覺得事有蹊蹺也無力一人獨決便把此事交於健布司馬召光等人討論而把新政投放到直州。
直州料民不足土地兼併嚴重賦稅收不上來。他詢問了下狄南堂的意思開始一系列的措施。首先整治不法商人並打算在新錢出來之際以新錢強行收購物資;其次以戰前的魚鱗冊子為準減小戶賦重新料地補民無主之地收為國有;再次准許貴族商人可以糧食套購國家土地公田國庫積存物資可貢獻糧食棉花得爵等等。
按這種步驟推行到各州郡也不需多日。朝廷中內外官員擔憂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因朝廷規劃的公田受損看不慣賣爵之舉反魯串聯幾乎公開化見面言必稱為「魯奸誤國」。
馬上就是冬至了外官來朝賞賜不能寒磣。鑄幣局幾經周折才出了母錢。什麼事都壓了過來。魯直頭大如斗吃飯都難但還得連連催要各地上計。他剛吃了些家中送來的飯接著又入閣房。
文案上被幾匝奏折擺滿首輔自然要全權代批。他一進來就克制住自己的倦意揉了揉昏花的老眼提筆就坐。
可剛打開一本奏折他就傻眼了。他再看看上面還是已經有了朱批字跡特別難看。這是一個叫周英臣子上的折子大意是說地方上民田兼併沒有朝廷想像的那麼嚴重若因此讓士大夫爵士失心得不償失應該讓他們資捐大化訂立協議等朝廷緩和之後論功行賞。但本子墨子行裡已經勾圈一片朱批如下不錯可以這麼許諾就說有獎還有罰。另外我個人雖窮也願意賞你一隻雞一隻鴨繼續出點好意見。
魯直哭笑不得雖然說得不錯但這個個人之賞也太荒誕了。他覺得這應該是小國王寫著玩的便按住追查這個狂妄之人的心思繼續往下看。第二奏折是一起官匪勾結的大案牽連甚重朱批如下嗨!哪裡還分得清什麼是官什麼是匪?可將那官頭和匪頭換了衣服一起牽上街先逛游給眾人玩一直把他們玩得頭暈眼花然後牽條狗當著諸牽連人的面咬。不要拴那些被牽連的人官頭往哪裡跑就把那裡的人定重罪匪頭向哪裡跑就把那裡的人放掉。官怯匪悍依賴的人不一樣你們看這樣可好?
魯直暈接著再往下看篇篇都有新意。字字別緻不是還有插入小畫。他不動聲色停下。叫人詢問。一名抄錄郎確認說「是國王動過折子他說——」
魯直逼問半天才明白怎麼回事眼前現出一雙狹長帶笑的眼睛。他膽子也太大了魯直心想。不過他也不覺得奇怪想想前些天內務府的人談他色變他確信對方可著肚子長了個膽。如今這個事怎麼處理他有些拿不準。
他站起來走了兩下出去找內務總管春台詢問國王和他的跟班在什麼地方。春台也拿不準他反告訴魯直國王這些天都不再備錄任著性子到處亂跑。
「太后不管嗎?」魯直問問到這裡他也知道自己白問了這只是讓春台為難。
兩個人這就帶了幾個宦官找尋未到合生宮就聽到歌舞聲聲。兩人穿空廊過台閣最後到了殿外。幾個半身裸體的太監正頭靠著牆角里擠著發抖。春台嚥了口吐沫打腳底冒急煙他拉住一個就低聲問「怎麼回事?」
「陛下和狄飛鳥在!他們要看脫衣舞我們害怕責罰就就被責罰!」一個宦官哭喪著臉說。
「這成何體統?!」魯直憤怒地問。
「快滾!」春台手忙腳亂地吩咐。
兩人上丹墀直趨宮室。已經能聽歌詞。那是一個宮女一個公鴨太監的合唱可豪氣無限「瑟瑟洪波西去不盡江河瀉。比山嶽問霸業風擂台榭。男兒生來重橫行忠魂萬古尚霄凌。紅翎羽催壯士行雍車鐵騎馳風獵馬蹄隆隆。……」
突然豪氣一變古琴叮咚一排女人齊唱可台詞卻改了味「一戰傾人城再戰傾人國……」
兩人急跑上去看到胭脂宮女團團排排托袖展胸一排抖肥肉的太監站在外圍赤裸上身彎腰作壯士正在蹲布跳個個渾身是汗。「天爺這是哪一回事!」春台擋眼不忍去看。
魯直撇著鬍鬚冷冷地再往上看。一堆抖晃的帷幄面前擺了兩席上面都是大酒塊肉。其中一席缺人另一席有一得意少年摟了兩名宮女溫香在懷還分出手來猶在撥動琴弦。
「都給我停下!」魯直威嚴大喝。他指住得意中的飛鳥用打雷一樣的聲音責問「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國王呢?陛下呢?」
歌舞驟然停止飛鳥揉了揉那兩名有上幾分姿色的宮女樂和爛笑用手指指掛起帷幄的地方「幸女呢!」
立刻小國王露了半個赤裸的身子出來看是魯直心中膽怯叫著稍等說讓飛鳥代替回話。飛鳥咬了塊肉嚼德筋腱咯崩作響。他邊吃邊衝著怒視他的魯直說「丞相爺爺我們今天先聽了日講一個人寫了篇文章然後按規格抽一部分奏折批了最後沒什麼事情了嘛就看一會歌舞。」
魯直想起他敢加批就暗火名明冒上來抓他大聲怒責「你呀!無法無天。我先告訴你父親然後再治你的罪。」
「我是御前治下的人不歸丞相管!」飛鳥駁了一句就丟了懷中女子繞路而跑。
「這都是他唆使的!」帷幄裡面小國王不負責任的聲傳了出來「要是說我做得不對就去說他好了!只要不殺頭就行!」
魯直臉繃得緊緊的除了被飛鳥惹氣外心頭還襲來一種莫名的惆悵。他自個兒在心裡想如今自己已經算是殫精竭慮將來不滿聲再大一點朝廷說不定一擺手就指上自己說「殺他好了這都是他的主意。」他衝著告退遠溜的飛鳥看不知怎麼就有了同病相憐的味於是壓去一時稍亂的想法邊讓一干宮女太監下去邊勸諫說「陛下天子安於禮而荒於嬉。天子每一跬步都在睽睽眾目下不可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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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出來天氣尚好。在他看來他所鼓動提議的都是讓國王上進。
等直奔回到二牛家他才知道自個今日搬家。二牛剛剛葬過幾日一院子都廢了大半相比以前格外瘡痍。飛鳥有些兒不想走看二牛家幾個親戚邊看他邊低聲給大水大水的母親說話連忙親親地叫大水的母親。大水母親不吭不問只是挽了一手珠子坐著說不出的端重。飛鳥覺得怪便向找找小玲嫂子問問怎麼回事就問他們「玲嫂子」哪去了。
「看!」有人奇怪地說了一句。
大水表情有些哂虐皺巴著面孔想笑硬沒笑出來。飛鳥雖覺得他們有點怪也不當回事轉身獨自去屋子裡找一進門就見到小玲坐在屋子裡頭的矮榻上埋頭痛哭。
「怎麼了?」飛鳥問。
「你快走吧我沒事!」小玲邊背著身子抹眼淚邊說「呆會還要去收拾做飯!」
「奇怪了!」飛鳥不明白向外看看問「是不是大水哥又要娶媳婦見房子倒了一半他不願意?跟你和阿婆鬧?」
正說著自家的王氏探著身子叫飛鳥還使勁使了個眼色。飛鳥看人人都神秘詭異氣氛也不對邊走出去邊問怎麼回事。王氏使勁揮了揮手叫飛鳥去一邊到另間收拾一空的房子後才說「少爺!你可別去問!」
「那你說!」飛鳥點點說。
王氏擰上眉頭壓低聲音邊用兩隻投點搗向外邊說「他們吵啦。你阿媽要他們婆媳去我們那住幾天那媳子竟然願意了。她婆婆當然生氣!氣大了!這不是不守婦道要偷人?!丈夫死就心裡癢別說她婆婆我都——」
「你的話味咋一點都不對?!」飛鳥渾身都激起疙瘩扯住王氏問「我們都住他家就不能他們住我們家?這和二牛哥的死有什麼關係?二牛哥要沒有事我也想讓他住我們家呢。」
「誒!~!你小不知道!沒看出點什麼?那媳子怎麼對你特別好?你可別上當!」王氏黑著通紅板栗臉好心地說「還不是看老爺當官少爺也~~?生個享福的心?!黃花大閨女擺上一堆都行少爺去要她一個破貨?賤媳子……!」
她說得激動絲毫沒覺得飛鳥火冒三丈拳頭都遞到她跟前。她眼見一黑嗷叫一聲連忙摀住青紫的面孔問「少爺你咋打我?」
「說!咋不能打你?」飛鳥按住怒火問。
王氏想哭又笑苦著臉說「少爺當然能打我。」說完自己又打了自己兩巴掌又絮叨「我肯定說多話了說少爺小!少爺咋小來?!該打!」
飛鳥冷哼幾聲想不明白這些平日裡淺道理都想不開的人這會怎麼這麼順溜心眼這麼多。他又晃了晃手頭王氏連忙躲身抱頭連連擺手。飛鳥失去給她論道的心出門不滿地沖大水母親叫「阿婆!你咋糊塗了呢?去我家住幾天等明年把房子蓋起來再回來不好嗎?就因這點事罵玲嫂子虧玲嫂子對你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