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一部刀花馬浪 第四卷 五 垂髫受教
    飛鳥沒流一滴眼淚就摟著一隻雲吞獸上路了讓人很意外。據花流霜講那是因為他害怕一流淚就被人扣下雲吞獸。眾人想想他平時對財物的熱愛和算計紛紛默認這個事實。不過不知道飛鳥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路上受寒了一回到防風鎮就病了。

    舊宅沒有生火狄南堂只好暫時借住鄰居段大路家。他請來一個郎中檢查了一番卻只得了些溫補的藥物。段大路夫婦的子女都已經成年兒子也算出息在關內混了個甲士長。內地打仗的人多為徵調之人不少士兵都是披幾張革片而已甲士並不多普通一兵若做了甲士長必然勇武過人。現在他們家只有個一個孫女在身邊照料著竟然也沒有擔心飛鳥得的是什麼瘟疫之類的病就讓他住進來了。

    段大路的孫女叫段晚容比飛鳥大三歲然而相互間卻是矛盾重重。此時兩人的矛盾還存在著。

    飛鳥病懨懨地圍著被子坐著懷裡還抱著他的雲吞獸。段晚容坐在一邊說些過去兩人誰是誰非的問題。

    「晚容姐姐太小氣了!」身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飛鳥只好取悅別人說「我讓你抱抱我的寶寶好不好?」

    雲吞獸小的時候樣子很像體型寬闊而又合口平展的小狗。事實上它難養也就難養在這裡小的時候身體小牙口也不好尖牙長起來而磨牙卻沒有偏偏又是食草不能吃水分不夠或者纖維太長的草食量又是很大。段晚容不敢碰它可看到飛鳥臉上的笑容理所當然認為他在笑話自己。

    「不就是一隻小狗嘛!」段晚容不滿地說。

    狄南堂看了兒子一眼害怕他胡亂賣弄。誰知道飛鳥卻說「是呀我以後不讓它咬你好麼?我們牽著它一起玩。」

    「誰給你一起玩?」段晚容依然口氣不滿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已經豐富多了。

    「我把我阿媽臨去前給我的貝殼送給你好不好?」飛鳥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塊貝殼。看來這小子是哄死人不償命狄南堂心想。這貝殼明明是他自己揀回來的卻說是媽媽給的而段晚容又不知道他有了新媽媽只當是寶貝。

    貝殼的外面好像浸了一層彩色的油斑螺紋雀黃色中心有紅色條帶。段晚容見它漂亮又聽他說是自己阿媽留下來的東西遲疑了一下問「真要送給我嗎?」

    「那當然!好朋友?」飛鳥把小拇指伸了出來。

    段大路擺了酒拉看不下去的狄南堂和余漢山到外屋裡陪他喝酒去了。

    「晚容姐姐!你喜歡上學嗎?」飛鳥問。

    段晚容搖了搖頭說「伯伯說你是回來上學的上學好嗎?爺爺說女孩子上學沒有用的!」

    飛鳥往外望了一眼低聲說「我阿爸也說男孩子上學沒有用我所以就偏偏上學聽說好玩得很呢。知道不?鎮上有錢人家的孩子都上學呢要是不好玩為什麼他們都上學?」

    他再次心虛地往外面看了看說「不如以後我帶著你上學不過呢你要假裝是我的隨從好不好?」

    「可爺爺是不會願意的!」段晚容自然不知道自己一步一步被牽進了陷阱中頗有些擔心地說。

    「一切都是為了上學吆!何況以後你吃穿住行用都不用他們負擔了。」飛鳥掰著手指計算出來讓段晚容看。反正費用是他有錢的三叔出而以後還會有人替他照料小雲吞獸做日常雜務等等想到這裡他便不由邪惡地一笑。

    「你笑起來好邪氣!」段晚容看到飛鳥那不正常的眼光。

    「生病了笑起來是有點吃力。」飛鳥面不改色地說接著便開始了一段陰謀。這段陰謀的開始是從「頭懸樑」「錐刺股」等勤奮學習的故事開始的。這樣的事例一旦說出來便等同讓段晚容完全相信讀書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不然誰會把頭髮結到樑上讀書誰又會用錐子刺自己的肉?

    段大路正在勸狄南堂和余山漢喝酒講一些當年「提刀夜戰」的往事。突然他的孫女從裡屋裡跑了出來。

    「伯伯『頭懸樑』『錐刺股』是真的嗎?」小女孩撲閃著兩隻大眼睛問狄南堂。

    「當然是真的怎麼?飛鳥給你講的嘛?」狄南堂肯定了飛鳥說的話也肯定了段晚容心中的疑問。

    「我也要讀書!」段晚容堅定地說。

    「死丫頭讀什麼書?讀書有什麼用?頂吃還是頂喝?」段大路訓斥她說「去到裡屋陪你飛鳥弟弟去!不要在這裡耍瘋癲。」

    狄南堂並不知道是飛鳥在身後搗鬼聽到段晚容如此堅定的話內心隱痛。

    「我可以做飛鳥弟弟的隨從去讀書吃穿用都自己掙錢什麼苦都可以吃反正我一定去。」段晚容用更大的聲音來頂撞自己的爺爺段大路的老伴也聞聲站到了門口。

    「你這死丫頭是讀書的材料嗎?」段大路站起來就想打自己的孫女「有女人去讀書嗎?」

    「叔!就讓她和飛鳥一起去讀書吧錢的事由我出。這女娃能說出這樣的話讀書一定有成就。」狄南堂拉住段大路的手說。

    「是呀我就是沒怎麼讀書現在後悔死了!」余漢山附和說。

    「若她是個男孩子還好可她偏是個女的。識字的女子是嫁不出去的。」段大路拍著自己的大腿說。

    「晚容你先回裡屋去。我好好給你爺爺講講。」狄南堂先把段晚容打發到外處這才講出龍藍采的例子給段大路聽當然他不會用龍家的名字的只說是自己認識的一家人。

    「街上開舖子的也要算帳不?更不要說找個好婆家了。我看你就應下來吧花費我包在身上了。」狄南堂諄諄勸導說。

    「我還是找個人寫封信問問他父親!」段大路還是拿不定主意。

    「找人寫信?」狄南堂面帶笑容地看著他似有所說。

    「噢!好就讓她跟飛鳥一起去。」段大路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說「只是讓你出錢不行你的錢也不是天上掉的。」

    「叔你這樣說就見外了。晚容比飛鳥大得多和飛鳥在一塊不是在照料飛鳥嗎?我就好意思嗎?」狄南堂說「只要她學有所成這些算什麼?」

    「聽說你現在在給龍家做事?」段大路本來就無意堅持出錢別有用意地問。

    「聽誰說的?」狄南堂不想讓他就籐摸瓜反問說。

    「茶館裡都在說呢你娶了龍老爺的乾女兒被龍老爺大用哪!」段大路咂著嘴唇說。

    「龍家大爺拜託我辦了點事沒有別人說的那樣!」狄南堂輕描淡寫地化解說。

    「龍家大爺都托你辦事還說不咋樣!」段大路抓了抓頭說「我那兒子就要回來了你給他安排個吃飯的地好不?」

    「盡力而為!」狄南堂差點喝不進酒了立刻含糊過去。

    「我以前就應該讓他多跟著你父親讀點書他要不是認識幾個字哪能做上小軍官?說出來還多虧你家!」段大路說。

    狄南堂知道他是用著自己了新舊一塊感激表示他不會忘本。這才醒悟自己為何突然受到這麼好的招待下酒菜有雞蛋有熟羊肉有燒牛肉還有不錯的花彫酒。

    開學的那天飛鳥的病早好了狄南堂帶他和段晚容參加開學典禮。

    可他沒有想到龍百川還會大費周折地舉行開學典禮連很多無關的鎮民都來觀看。

    典禮是在龍青雲的出席下動用了龍家大量的武士和鎮防軍舉行的。

    隨著一聲悠長的牛角聲四排騎兵被檢閱一樣走了個來回彎刀如同掛月隊列又格外地整齊。大家大多忘卻了寒冷只是站著觀看。風雪灑在武士的肩膀上頭盔上有點綺麗的感覺。從整體上可以這麼說典禮隆重而讓人振奮。

    典禮結束後一個司儀模樣的人開始宣讀學生的名字。學生的家長大多是鎮上的頭臉人物他們聽到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後便帶著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孩子進入房子。狄南堂約莫一下總共的學生大概只有五十來人這在人口已經過萬戶的防風鎮是如胡椒面兒和麵粉一樣比例儘管一些龍家內部的子弟並沒有讀出來。想想龍百川本來也並非是為了開化民風的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聽到司禮讀到飛鳥的名字狄南堂和余山漢立刻牽著飛鳥和段晚容一起往裡走去。一個武士攔了上來說「先生大爺有點事要和你說。」狄南堂讓余山漢帶著兩個小孩進去自己則跟武士一起去見龍青雲不知為何他心中有種不妥的感覺。

    拐了一個彎一個眉長鼻挺只是有點陰沉的錦服的人站在雪地裡雖然身影很像龍青雲但狄南堂不用看就知道不是。龍青雲步履虛誇而這人卻是扣勁內含他立刻便警覺起來把目光投向那個帶他來的武士。

    「你不用擔心二爺只是問你點事情!」果然武士受不了他眼神的逼迫開口說。

    「你知道嗎?你兒子將由我龍家下人照料。」龍青風說了句看起來無關緊要的話然而這也是警告的話。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問題因為你兒子在我手上了。

    「多謝關照!」狄南堂行禮說「二爺有什麼要問我的?」

    「我大哥為什麼沒有去往天白山?」龍青風問。

    狄南堂知道面前的龍家老二對自己的勢力很有自信意思是說我大哥爭不過我為何不走?還有一層意思是我大哥為何把那裡的事務都放心地交給你。

    「這?我也不太清楚你大哥相信我吧。」狄南堂知道由自己的口中說出龍大不與之爭嫡反而讓人不可信「或者山區太苦!」一瞬間他掌握了如下幾種可能一龍二的目標已經轉移但不放心的他通過自己震懾一下老大不忍兄弟相殘;二龍二側面探問一下自己父親的意思;三有自己兒子為質他是在警告自己。

    「告訴我大哥不要貪圖別人送的美酒和女子給他這些的人說不定是在害他。」龍二淡淡一笑說。

    看來自己安排龍青雲的主意不錯龍二隻當是妄想伸頭的門閥主動找龍大。

    在龍二走後狄南堂見到了龍青雲。

    「我二弟都問了你些什麼?」龍青雲問。

    「問你怎麼不走。」狄南堂回答。

    「都是我把你牽扯了進來。」龍青雲有點歉意地說「不過很快他就會忽視我們老三已經開始有小動作了!我把門下的武士解散入鎮防軍這一招管用連父親都在問我為什麼我自然說了一番為大局著想的話。」

    「我也從中獲利不少!」狄南堂說「你千萬不要這時候得意等上一會你去見二爺擠點眼淚出來讓他不要讓你走!」

    「其實只要老二許諾給我一處宅子在這裡每月領些錢我其實並非一定要給他爭才行!」龍青雲說。

    「這句話不要給別人說你下面的人跟你是為了什麼?一旦你有這樣的想法讓他們知道他們中恐怕會有不少人靠出賣你來換利益。」狄南堂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還是好心警告他說。

    飛鳥和段晚容被帶到一個房間裡那裡坐了一排的人。每個孩子無論是學生還是伴讀都要給一付畫磕頭然後給老師們拜禮。段晚容有點害怕緊緊從後面拉著飛鳥的衣服。

    飛鳥見那付畫上畫了一個給鬍子很長長袖半揖的老人記起自己家也有一幅這樣的畫像雖然磕頭非他喜好他也還是在家一樣很自然地磕頭起來。磕了幾個頭飛鳥這才發現和自己一起磕頭的兩個小孩已經換了方向在給高矮胖瘦不等的先生們磕頭他想補又害怕比著他人吃虧於是慌忙跟著他們退到一邊去。先生們也都並不在意大概見他衣服破舊磕頭磕錯了也懶得管他。又在三輪磕頭過後拜禮這才結束先生們紛紛退了出去留下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房子裡。

    飛鳥繞行一圈看到一夥人在歪著頭看他再一看其中有自己見過的龍妙妙。於是他非常愉快地上前打招呼。他到那裡需要穿過站立的小孩和牆上掛幅下案幾中間的空隙而案子上正供放著蘋果。經過時他毫不客氣地拿了一個蘋果。

    段晚容只以為是學校發的也學他拿了一個塞到口袋裡。

    「喂~!」飛鳥一邊給龍妙妙打招呼一邊在衣服上擦了擦蘋果放到嘴邊咬了一大口。

    「你偷吃蘋果?」一圈小孩紛紛譴責飛鳥。一個十來多歲的男孩說「這是供果吃了之後要掉耳朵的爛肚子的!」飛鳥吃的高興自然不在乎掉什麼或爛什麼。心裡卻在說我正在換牙掉牙齒最好。身後的段晚容卻緊張得不得了卻又沒有勇氣把蘋果拿出來放回原來的位置去。

    龍妙妙帶著兩個女孩瞪了飛鳥一眼大力往一邊走去幾個女孩也跟著她往外走。片刻之後她帶了一個一名鬍子老頭過來把正和一大群男孩子講得神采飛舞的飛鳥揪了出來。

    這清瘦的老人田晏風可算是當代名士靖康北部大儒因背了一宗官司背井而來受龍百川禮聘做了這裡的主務。當然可以這樣說龍百川在做一些事情上是很有自己鑒定的手法的關內有人托他照顧這老人他只是見到一輛裝滿書的大車就斷定田晏風的為人所長了。

    「他偷吃蘋果!田爺爺。」龍妙妙一指飛鳥說四周的孩子們頓時圍了上來。

    飛鳥拿著啃剩的半個蘋果四下打量田晏風。

    「你不知道供品是不能吃的嗎?」田晏風看他年紀小小斷定他是渾噩不知事這才不知輕重吃了供品的。

    「這蘋果是別人送給你的嗎?老爺爺?」飛鳥很禮貌地問手裡的半個蘋果做出交上來的動作。

    田晏風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人老則忌提一個死字。而飛鳥卻把蘋果問成是上給他的供品老人恁是這麼好的修養還是哭笑不得。

    「不是是送給那個老爺爺的!格聖你知不知道?」田晏風指著畫裡的人說。

    「那你怎麼相信這個誣陷人的小姑娘怎麼就知道那個格聖老爺爺不是把這個蘋果送給我吃的呢?」飛鳥反問。

    田晏風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面前又大搖大擺去啃了口蘋果的小孩你明知道他做的是錯的偏偏你指責不出他錯在哪!田晏風驚訝他的回答問「你叫什麼名字?父母是誰?」

    飛鳥心中覺得壞了。若說他還有害怕的人的話一個就是花流霜接著就是自己父親。此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面前的老人要去告狀。他打了個哈哈說「雖然我替那位老爺爺消化了東西做了好事可也不用留名呀!」說完轉身就走。

    「田爺爺你怎麼要他走了呢?他是在說謊。」龍妙妙大急。

    「等上課的時候我打他板子!」田晏風無奈地說心中卻已經留意了飛鳥。

    終於到了開學典禮結束的時候有人大叫飛鳥的名字。飛鳥看余山漢和一個陌生人在一起便迎了過去。田晏風也在一直留意這個語出驚人的小孩見有人叫他走了過去。

    「請問哪位是他的家長?」田晏風問。

    「老先生有什麼事?」余山漢有點磕巴地問。

    「此子不俗若悉心教導則可堪大材!」田晏風評價說。

    「多謝先生。少爺確實如你說的沒有人比他聰慧!」余山漢高興地說。

    「可放任他卻是大大不妥。你不是他的父親?」即使余山漢不說「少爺」兩個字田晏風也看出他不是飛鳥的父親。

    「不是!是不是他又惹什麼禍了?」余山漢吊起心來。

    田晏風微笑不答半天後才說「你應該告訴他父親要他多管教才是!」

    飛鳥倒不怎麼害怕事情被余山漢知道問他說「阿爸呢?他回去了嗎?」

    余山漢謝過田晏風這便邊走邊給飛鳥說「大爺已經走了我們到新住的地方去吧!」

    田夫子看著飛鳥三人背影微微搖頭。「田師!剛才那小孩你認識?」一個相對年輕點的先生走了過來問。

    田晏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新住的地方是龍家的一個小別院已經有兩名使女負責打理這裡。飛鳥看到這裡明窗亮幾非常滿意樂顛顛地跟著到舊宅搬東西。余山漢早雇了人搬來飛鳥的寶貝和舊宅的書當然還有被飛鳥起名為「笨笨」的雲吞獸。

    「飛鳥弟弟。」段晚容突然叫住飛鳥從口袋裡翻出一個暖熱的蘋果說「我見你拿裡一個蘋果還以為是學堂要發給我們的呢?就也拿了一個。」

    「那你就吃吧!我已經吃得飽飽的了。」飛鳥奇怪地說。

    「可它是供品要掉耳朵爛肚子的!」段晚容擔心地說。

    於是飛鳥又啃了一個大蘋果。如此冷的天氣他吃了兩個特大蘋果到了晚上當真鬧肚子起來。「早知道——」飛鳥的下半句話已經淹沒在茅坑當中。

    新成立伊始的太合學校新生一共五十八人其中十八人是龍家子弟各按年齡編排分四個年級八班。對外稱共開數學行文政史部軍武技等課程事實上都是每班都是從句讀和簡單數學開始。飛鳥就是啟蒙甲班的一個很碰巧地和龍妙妙進了一班。這裡很多小孩都有伴讀甚至有人有兩個以上所以啟蒙甲班的八個學生就有了二十二人。

    第一節課就是句讀一個姓孟的本地老先生反覆地教幾個簡單的字讓大家練。段晚容很認真地一筆一劃的練習著些而身旁的飛鳥描了幾個字後就打了個呵欠睡覺了。不知道是不是嫌跪趴在桌子上不舒服他竟然窩到書幾下面睡了。先生第一次上課也不知道哪些是學生哪些只是伴讀他遊走著指導學生寫字發音對於飛鳥睡覺的舉動卻不知看到了沒有也不理睬。

    很快龍妙妙就舉手站起來了。「老師有人在睡覺!」她指跟一個小貓兒一樣圈著的飛鳥說。

    飛鳥不知道夢到什麼了咋巴著嘴唇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段晚容趕快推他。飛鳥口裡說著聽不懂的話翻了個身把書幾都推出了好遠。

    全部孩子的視線全部都集中了過來先生快步走來。

    「起來!你!」先生推了飛鳥一下。

    也許是覺察出氣氛的不對吧飛鳥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問「放學了嗎?」說完就站起來要走。

    老先生是文明人雖然怒氣還是只敲了他一記說「到前面來!」

    飛鳥終於發現是怎麼回事其他孩子都笑了起來龍妙妙還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跪下!願打還是願罰?」孟老嚴肅地說。

    飛鳥又打了一個呵欠結果自然是換來更多的笑聲。「爺爺!能不打不罰更好!」飛鳥繼續揉著眼睛說。

    「要叫先生或老師!知道嗎?」孟老更正後接著說「你上課睡覺是很蔑視聖人的行為!因為是第一次我只罰你把今天學的字每個抄一百遍聽到了沒有?」

    飛鳥算是明白了什麼是學校點點頭回去了。

    「倒霉!」飛鳥自怨自艾的嘀咕著趴在那裡寫字潦草到只能他才認識但也在下課前寫完了。

    「嗯!不錯。」孟老捋著鬍子邊看邊說。

    「明天教什麼字?」飛鳥有了主意問。

    孟老指了一指面前的一個關於啟蒙的書說「明天往下進行!」

    「這本書我家也有一本。讓我看看一樣不一樣好不?」飛鳥請求說。孟老點了點頭把書給他說「少年時勤而好學長大方有成!不要再上課睡覺了知道嗎?」

    飛鳥邊心中狂喜著翻著書聽都沒聽就點頭同意。

    接下來是數學課先生比較年輕他是龍家的門客只是把數學的基本計算方法講上一下就開始佈置作業。這倒投得飛鳥的心意他邊玩些小動作邊輕鬆地應付老師的作業倒是再沒有睡覺。

    回到家後飛鳥找來了無所事事的余漢山兩名使女和在練字的段晚容拿出一本書來要教大家讀書。大家有些莫名其妙一開始都不怎麼睬他。

    他勸余山漢說「余叔叔我教你讀書吧否則你在家整天練功夫也不是辦法呀!等你識字之後閒得發慌的時候你可以讀些書有很多書都是關於打仗部兵的!」余漢山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頭。

    於是余漢山被騙。

    他接著給兩名使女說「兩位阿姨你們晚上來一起玩寫字好不好?」使女覺得很新奇雖然沒有欣然答應但在他左右磨蹭下也都笑著應承了下來。

    最後他給段晚容說「要學習好就要學在其他學生前面。我每天多教你幾個字你再教余叔叔和兩個阿姨!」段晚容半信半疑但也很快在飛鳥的威逼利誘下答應了下來。

    說完後他不忘補充「笨笨」一句話來「你要吃東西的時候還去找晚容姐姐!」

    之後每天上行文課飛鳥都胡亂讀其他書玩畫畫做小動作流著口水睡覺。可每次一旦被先生抓住他都在下課之前完成所罰的字雖然筆跡各不相同但也讓先生無話可說。沒課的時候他就跟著余漢山裝模作樣地練習武技每天的吐吶倒沒有放鬆過。但每次按花流霜的方法行運全身後他都像蛤蟆一樣在地上憋著氣半天亂叫。

    終於余山漢一天忍不住奇怪地問「少爺!你趴到地下叫得跟狼嚎一樣幹什麼?」

    「這個你就不懂了先天真氣修煉大法!」飛鳥趴在地下屁股朝天地說「沒聽說過內練一口氣嗎?」

    「內練一口氣?那是指提上一口氣氣透玄關而已哪有像你這樣跟狗叫一樣?」余山漢給他更正說。

    「啊!是嗎?」飛鳥張大嘴巴爬了起來問「那我就當練習唱歌了!」

    這樣混了幾個月無論是過年回家還是狄南堂來看也都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次年的行文課更改了膽大的他竟然在普遍換老師的時候把自己的好友「螞蟻」和「屁牛」找來頂替他上課。自己則除了感興趣的課外便翹課在家並且開始脅迫和一個和使女眉來眼去的余漢山。當然余漢山並不怕他的胡亂脅迫而是秘密知會了花流霜才妥協的。

    花流霜在飛馬牧場大刀闊斧的整頓進行得很順利統計出來的人數遠出人的意料人口有四千多人。內部的住戶搬遷也沒有多少人有怨言幾日下來牧場內部只剩下武士和工匠。在花流霜原先的計劃中會有一些人不願意受到牧場方的約束在組建民官上會有牴觸更不要說對飛馬牧場均攤的勞役了。她和狄南堂對接下來怎樣安撫和退一步的打算都想得一清二楚卻想不到接下來實行時卻並非那樣難大多數人都默默地接受了沒有人因此離開反而更堅定地住下來。

    集中教育也開始了。狄南堂通過自己在內地的商行物色了不少落拓的文人和武士。冬日大家都比較清閒居民和孩子少年們一起被集中訓練。花流霜見牴觸輕微便近一步把女人們也集中了起來訓練被狄南齊他們戲稱為得寸進尺。當然支撐整個整頓的費用開支雖然不很巨大也讓狄南堂在關內的錢莊又背上一筆債務但他還是非常堅決地花流霜。

    「一直以來除了南良外能倚重的人沒有幾個也都在關內的商行裡。飛馬牧場如此以來才真正開始贏利預算明年的贏利除了馬匹的輸出外也包括羊皮收購共養共擔飼料的運輸費用還減少一筆勞務開支。你不要有負擔這樣做再對不過了!」這是狄南堂一直安慰花流霜的話。

    平日裡狄南堂似乎什麼也不管可一旦一些跟隨很久的舊人對花流霜有牴觸的時候他便從中協調起來。就連一開始花流霜的狄南齊有時候也會因為一些問題而提出疑問狄南堂的做法是給予中肯的評價。

    「三弟呀!你不要只看到眼前。」

    「你大嫂剛入我們家就已經如此辛勞多尊重她!」

    「這個問題嘛我去說說她!」

    久而久之狄南良笑稱自家三弟是「奔跑的告狀人!」而狄南堂被弟弟稱為「怕老婆!」

    內地物色過來一個叫司馬唯的人因為一個機會深得花流霜的賞識起來。她竟然不顧狄南良和狄南齊的反對依照司馬唯提出的建議要建立高層決策圈——商閣。

    於是兩天後高層家庭會議就這個問題討論起來其中自然也有飛馬牧場的掌櫃二掌櫃狄南良的副手和被花流霜帶來司馬唯。很不幸坐在長案兩側的眾人還沒有表態這個提議已經被狄南堂否決了。

    「商閣的組建是必要的在眾產業中有必要計算出協調獲利和最大獲利。」花流霜爭執說。

    「這個事稍後再講!」狄南堂面色深峻大手一揮打斷她的話接著饒有興趣地看了司馬唯一眼面無表情地說「現在講這個太遠了。」

    眾人相互對看花流霜氣鼓鼓地坐在那也不再說話。場中的氣氛不太和諧尤其是司馬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尷尬到了極點。

    「司馬先生下去吧!」花流霜為他解圍說又看了狄南堂一眼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這次的會議只是粗略地講了一下目前各方面的狀況接著大家就都散了只有花流霜和狄南堂兩個人還在。「我等一會要去看看野外地龍的情況!」狄南堂試著改善一下氣氛說「一塊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花流霜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多磨練磨練吧。霜兒不要意氣用事了!」狄南堂走過去抱她卻被她推開。

    狄南堂正想說些什麼外面有人催促他。「不要小孩子脾氣了好不好?」狄南堂安慰她一句這便向外走去。

    冬日的一處龍谷雪因為大山的阻擋而不是太厚。眾人紛紛利用留在眾地龍身上的暗香找尋地龍狄南堂輕輕走到一處窪地翻動著凍雪。狄南齊從一側騎馬跑了過來說「大哥!北處的山檻處被撞翻了看來食物缺乏了。」

    「嗯!」狄南堂問「開了多大的豁口?還是全倒了?」

    「八十尺!」狄南齊比劃了一下跳下馬說「接近於全倒這是以前沒有碰到過的奇怪事地龍全走完了?」

    狄南堂往四處看看又走到一處地方拔了拔說「來之前測冰多厚?」

    「河冰一寸五!」狄南齊說。

    「已經差不多到他們冬眠的時候了!」狄南堂眉頭緊鎖「把你的刀給我!」

    狄南齊解下配刀遞上來一臉崇拜地看著他。狄南堂邊往下刨土邊說「八十尺的缺所有地龍都離開了而且不是覓食離開的!」

    狄南齊點了點頭卻不敢用牛角召眾人回來惟恐引起附近的雪崩。

    「這幾天的風向記錄了沒有?」狄南堂又問。

    「盤風左動北偏西一碼半!」狄南齊慌忙回答說。

    「立刻測量側谷邊雪積差!」狄南堂又吩咐說。

    忙了半晌眾人陸續都回來了看來一點都沒有錯此地地龍走的一個不剩。狄南堂面無表情地站著狄南齊也不說話面色相當難看。

    「還要看另外幾處嗎?」一個捕龍武士問。

    「不用了那幾處都沒有事!」狄南堂噓了口熱氣說「這裡我一直在擔心還是沒能早點發現有一些大概還在周圍!」

    「到底怎麼回事?」狄南齊眼中滿是焦慮用力跺了幾下腳下的地面說。

    「就是到底怎麼回事?」又有人問。

    「地寒浮動。」狄南堂憂心地說。

    「那是什麼?」一個靠得近的捕龍武士問。

    「又稱為地脈玄陰。此處四周山地如同一個杯罩將此谷地地溫抬高起來寒氣只能從地下侵襲而來。但地氣的運動是雜亂的在若干年才會積累一次地下低溫這次就是。地龍在前些天察覺到了異常搬遷而去。」狄南堂解釋說。

    「這下虧的可大了都是食肉龍吃了不少肥羊的!」狄南齊拍著腦袋說看來此次足夠他心疼的了。

    「少說廢話吧!我們順著它們走的方向看看也好捕上還在附近的地龍!」狄南堂說。

    「早就要少養食肉龍你就是不聽我說。豈不知道食肉龍只有軍隊裡用賣不好賣消耗又大!」狄南齊埋怨說。

    「怎麼這麼說內地的貴族很多人都喜歡養它們做寵物。雖然它們因為捕食困難幾乎滅絕可在一般人眼裡卻是龐大凶狠。正因為這樣需求才多。說實話其實飛馬這幾年都靠它在撐著只是進項上我們被落日吃掉了一部分罷了。」狄南堂邊上馬邊說「食草龍事實也都只是用在軍隊裡尋常人家誰有功夫把它馴得服服帖帖耕地拉物?」

    「就是那龐大的龍騎兵不都是食肉龍?」一名捕龍武士說。

    「其實把食肉地龍用到戰場上才是失敗!」狄南堂笑了「這都是那些貴族的一般錯誤性認為而已這個道理我兒子都知道。前一段時間他在畫冊裡畫了個龍騎兵追敵的畫卻發現龍騎兵怎麼都追不上敵人還讓敵人從後面繞了上來。純純從咱們商人的角度看你們想想建立一隻龍騎兵大隊要花費多少錢?其中補給需要多少肉類?若是夏天還要現宰的。」狄南堂的這些話和前代兵法大家孫成武的觀點不謀而合卻只能在這裡和手下們閒話一二。

    「主公丟了這麼多你一點都不心疼?」又一個捕龍武士小心翼翼地問。

    「呵呵!從咱們手裡丟掉和讓人搶走不一樣。好了大家找找看有誰發現一個半個的回去後有獎勵!」狄南堂強力感染大家的不快。

    到了很晚大伙才帶了三隻快死的地龍回去。可一到牧場狄南堂就發現二弟面色有些不對。原來北方庫勒族下書信前來勒索說牧場搶走他們大量的族人要求交給他們一千頭羊二百匹馬否則三日後前來給飛馬牧場一個教訓。

    「現在牧場實力大大加強了大不了出錢要黨那納蘭部來助戰有什麼怕的?」狄南齊的話絲毫也沒有讓狄南良的臉色好看多少。

    大家都勞累一天回來狄南堂也並沒有把事怎麼掂量就回去了進了家卻不見了花流霜。「你大嫂呢?」狄南堂奇怪地問。然而沒有人回答包括正裝著忙事情的趙嬸和錚燕如。

    「莫不是大嫂和人私奔了?」狄南齊開玩笑地說。

    在狄南堂殺人一樣的目光下他慌忙住嘴。狄南良卻動了動嘴唇什麼話也沒有說。

    「告訴我怎麼回事?」狄南堂一把抓住狄南良的衣襟。

    「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只帶了一些乾糧便出牧場了。」狄南良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其實大哥也沒有必要生氣天下好女子多的是!」

    「你說什麼?」狄南堂終於控制住了情緒把他放開看他仍然有支吾的神色問「還有什麼?」

    「司馬唯也不見了!」狄南良低著頭說。

    飛孝飛雪和飛田從外面回來立刻被趙嬸拉到一邊大家都等著狄南堂即將突來的怒火。「噢!什麼時候?」狄南堂反而語言緩和了下來接著又問了一些關於花流霜走時的細節又問了些關於司馬唯的話這便不動聲色地吃飯起來。

    大伙都有點戰慄雖然狄南堂的脾氣出了名的好可誰都知道他對花流霜的感情尤其是這種被拋棄的事誰都拿不準他會不會爆炸誰都不知道。並且那個姦夫竟然只是一個其貌不揚的關內男人和花流霜認識了沒有多久。讓人猜錯了相反狄南堂卻若無其事的吃飯只是喝了很多酒。

    在狄南堂回房間後大伙聚了起來開始私語。「怎麼辦?我怎麼都不相信大嫂會走定然是今天和大哥頂嘴一氣之下走了!」狄南齊說。他們兄弟兩個和老大年齡相差很大自小父親有暗疾在身一直都是狄南堂整日管教他們。畏懼心理都是有的就連一直粗放的老三也不例外。

    第二天狄南堂也一直無事只是布戰之餘派人四下尋找。這天他一天又是喝酒無數很多人不知情的人都奇怪起來在他們印象中狄南堂雖然不是滴酒不沾卻也不是這般牛飲。

    狄南堂到現在為止還是不能相信花流霜會捨他而去然而卻忍不住難受。在安排了一些事務後他讓老三送了幾罈酒來就坐在閣樓最高處。現在在連鴿子都因為寒冷收起來的地方喝酒酩酊大醉下可想而知。

    第三天他病倒在床上大家又逢敵人下書前來都不知道怎麼去勸他好。狄南堂仍然不相信花流霜會離他而去然而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向沉穩內斂心志堅定的他有了這樣一天僅僅是不能堅持自己的看法而心神失守。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突然覺得有人在摸他的臉龐。「霜兒是你嗎?」狄南堂覺得有一滴熱糊糊的眼淚滴在了他臉上他立刻坐起來。

    「你這個笨蛋!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花流霜笑又笑不出哭又哭不出。

    果然是妻子回來了果然是狄南堂忘記了一切把她緊緊摟住。「我知道你不會走的但我忍不住擔心是不是氣量太窄了?」狄南堂輕輕地問。

    「不是!」花流霜不知道說什麼好當日她前去安撫司馬唯卻發現人去房空。出於愛才之心和對冬日雪原凶險的瞭解她什麼也沒有想就追了去卻想不到會讓一直以來泰山崩頂而面不改色的丈夫方寸大亂。

    狄南堂像沒事一樣恢復自己的形象從床上下來說「我還沒有時間給你說明。不是我認為你的做法不妥而是現在不能按他說的那樣辦我這所閣樓是幹什麼用的?那個司馬唯可以提但你卻不能糊里糊塗地提。當著這麼多人還有外人在的時候提了出來我怎麼說好?」

    看了一下還想給他爭辯的花流霜他繼續說「這些年來外面的掌櫃有多少人拿份外錢你知道不?建這樣的一個商閣需要把各種帳目大的開支核實才行籌劃的過早等於讓幾處產業分崩。還有就是商閣建起來由誰坐鎮?我又抽不開身你和南良又都還不行兩下紛爭的事情怎麼解決?最關鍵的是現在的生意是多發生意各處有各處自己的不穩定進貨出貨方式一旦建起商閣有可能打亂這種局面。把生意只控制在主條主向上除了有大量獨擋一面的人才外還要生意夠大。」

    「這麼說就任人胡亂往自己懷裡拿錢?任生意做不大沒有主做方向?」花流霜振振有辭反駁說不過口氣已經心虛多了。

    「水至清則無魚!何況現在只是起步時期凡是不能過急。掌櫃們都有自己的高明之處他只有賺錢了才自己攏錢不是?我就只看他的才能暫時不管他是否規矩!」狄南堂咳上幾下說「我不能在這點上露半點你的風聲否則會人人自危的!」

    花流霜心疼地上前摟著他心中豁然。

    「你還嫩呢?」狄南堂捏著她的鼻子威風起來「讓別人去追司馬唯其實就行了就他恃才這一條也要經過錘煉才可以大用怎麼能這樣去鼓勵?!」

    「可是自己追才顯得誠意嘛!」花流霜嬌嗔說。

    @@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