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意氣牧人思藩業駐馬啣環持桿節
十一節
飛鳥做夢也沒想到家裡會擁來那麼多的狼蟲虎豹。他盯著早到的龍沙獾心裡發毛地想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這不是想吃窮我嗎?龍沙獾卻仔細地瞅他的狗抬頭見他看著自個發愣嘿嘿笑道「怪就怪你的戰利品太多。這是條好狗還是條有孕的母狗。這下我要走什麼也不要你送就要它下的狗崽子。」
還沒等飛鳥答應風月就和他爭上了說「不行。我和阿鳥說好了有我的一隻!」
亂跑的王本拿了塊肉來逗還沒伸手就被狗眼和狗吼嚇到只好趴在飛鳥的肩膀上說「阿鳥。它非是白毛妖怪不可。你看它的眼說變色就變色。」圍在旁邊的少年都笑他卻是不敢進狗繩環繞的圈子。
花流霜眼看到孩子越進越多沒法招待就跟余山漢說「你去找個酒樓讓他們到那去瘋去。這諾大的一個院子都快裝不下了。」接著她拿出一把刀低聲囑咐「沙獾要去黑水作戰阿鳥剛回來肯定沒能準備東西就把我這把刀給他。」
余山漢問「那說是他阿姑送的還是讓阿鳥送?」
花流霜笑道「阿鳥的讓他自己出。我不信他對沙獾小氣了。」
余山漢接刀在手見刀身修長度光的刀鞘沒有絲毫的裝飾才明白花流霜沒有一分客氣是真疼這個娘家侄子便「哎」地一聲大步到孩子們那兒要帶他們去酒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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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說走就走拋下玩亂的院子一個沒剩。
風月見沒了人就到花流霜身邊笑著說「阿鳥紅了他們的眼啦。單是這條狗就沒有人不想要。」花流霜見他跟個孩子王一樣偎著那條狗事後還這麼說奇怪地問「那條狗還真有來歷?」
風月點點頭說「是血統純正的高原龍種。按薩滿的說法那些到雪山朝拜的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得到長生天的指引尋找到自己的主人。」
花流霜大吃一驚連忙起身去看。她盯著狗眼好一陣輕輕地說「怪不得阿鳥在那吹。我早就想讓人給我弄一條今被兒子送到跟前卻不認得。它怎麼就跟了阿鳥呢?噢懷了崽的母狗怕遭罪。」
說罷她連忙弄些生肉送到「雪地虎」跟前卻發覺狗沒有向對別人那樣發脾氣又問「先生你見多識廣說說看。它怎麼不衝我吼。」
風月也不知道便遞個吉言「這狗認人。知道你是阿鳥的娘親。」
花流霜信了。她聽到狄南堂在外面呼喚笑著說「他阿爸回來了我也要他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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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南堂、逢術幾個半路碰到花落開一起進的門。他回來就問阿鳥見花流霜拉著自己問條長毛大狗的來頭就站到跟前看了一陣。花流霜見他心事重重根本無心觀賞便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逢術心直口快說「雲嶺要和阿爺親上加親親上再親。龍青風不服在那作踐人非讓阿爺給他敬茶說什麼『狗戴人帽子以為自己就是人了……』」
花流霜笑道「他那點心眼誰都能看出來不就是衝著阿鳥和大女的婚事嗎?」
狄南堂不許他往下說牽強笑道「不是這事……不提也罷。」
花流霜琢磨琢磨再沒逗狗的心情大驚失色地問逢術「親上再親是怎麼回事?把我的寶貝女兒要去任他家的愣小子打罵?他龍青風肯我還不肯。」
逢術腳底抹油溜了兩步問花落開「去不去找阿鳥我和你一起去。」
其它人也受到啟發尋得個這個好借口走得一個不剩。
風月還不知是什麼事見人散了個精光笑呵呵地引著狄南堂去暖和的地方說話一路破解龍青雲的手段道「阿鳥雖然玩劣卻也沒有高攀。有了姻親龍青雲才能名正言順地插手我們家的家務。主公在則已不在阿鳥是他的親女婿二爺也難擋他的蠶食。
「……他不貪功不戀戰挾戰勝之威兵出平馬川幾可盡有潢東日後可安心經營沿阿速水到黑水下游的土地。唉!想不到田晏豐獻此良計連晚節也不要了。」
狄南堂點頭稱是說「先生說的是可此策非田老所獻。阿拉瑪爾是為會沖並無固土之本自老爺子起就在南黑水和太白山之間屯移百姓等沙烏裡諸部歸順勢力已達南北黑水交匯之地!數年來苦於下游騷擾很容易倣傚中原先例以勁旅屯墾!」
風月撫掌而笑說「他沒有屯墾的先例說墾就墾時機上豈不蹊蹺?」
狄南堂說「去年冬天四爺在雪地裡撿了個落魄文士薦給了雲嶺。至於屯墾經略應該是他的主意。我看我是得和雲嶺說說這個叫吳隆起的秀士少於歷練有點生搬硬套不可言聽計從……」
風月搖了搖頭又說「這落魄的人有個通病狷忿偏激心裡毒拋出去的想法不會如此簡單。所謂的屯墾必是幌子他要借用這個幌子以獨孤家的降民去填充死地而後壘出一個穩固的後方。
「如今中原朝廷正面臨一場大戰無暇北顧倘若鏖戰幾年十年之內也無心力過問此等偏遠之地。以龍青雲那樣的老謀深算必是將有圖謀不然怎麼下這樣的決心會不惜代價換取一個大後方?」
狄南堂半晌無言面孔逐漸森嚴歎道「龍青雲雖是梟雄可志向再大也不過是要守住血汗換來的家園有個藩國的地位。而朝廷無寸功於民卻想坐收河川。昨日飲酒姓方的大人說起龍青雲竟打算密授我個『殺』字因見我力主建郡必先收心收心必先安龍才把沒有明示的手掌藏在桌子下擦拭。」
風月鄙夷地吐了一口說「以這等二虎竟食之計的確讓人對朝廷心寒。怪不得主公心事重重。」
狄南堂把盞搖頭苦笑說「這些事我心裡有底。朝廷予奪我都站在青雲的一邊。至於青雲我比他年長必要時可以規勸他制止他。其它的事嘛你就別問了讓他阿媽聽不得。咱們喝兩杯說些別的。」
兩人喝了一會的酒。風月就操琴而和歌唱道「
馬厭谷兮士不厭糠籺;土被文繡兮士無短褐。
彼其得志兮不我虞;一朝失志兮其何如。
已焉哉嗟嗟乎鄙夫。」
狄南堂聽罷雙淚沾濕癡癡笑道「當今天下有難你我皆報國無門!倘若有力可使又豈厭糠籺、短褐又豈問得志、失志。」
花流霜沒問出究竟帶著賭氣的心思回屋子坐隨手翻過中原送回的帳目冊子一眼瞄過幾筆大的赤字連忙往下細看。發現其中全是糧秣馬匹兵器等戰爭物資她心裡都在發抖一次一次地問「老二是怎麼了?即使是生意失手也用不著把貴買賤賣捐獻的帳本遞給他阿哥看呀。」
直到看到末尾她這才恍然那裡有丈夫寫下的八個小字天下興旺匹夫有責。
但她的心還是發疼暗說「朝廷收了稅征了丁難不成讓別人替他打仗?他糊塗你老二可不能糊塗就不會陽一套陰一套非要往裡面丟錢?」接著她又自己安慰自己說「老二非是在用假帳糊弄他反大大地賺了幾筆不可。」
想到這裡她覺得根本問題還沒有解決便站起來去找狄南堂說一說問他為什麼要瞞著自己。剛走到外面就看到雅塔梅領著兩個婦女過來一個是自己該叫嬸母的親戚一個是龍妙妙的阿媽只好遠遠招呼一聲納著悶地接她們。
剛剛坐定。龍妙妙的阿媽就說「倩兒呀。這是你青雲哥要我來的你聽我慢慢說說的不對也不急。」
花流霜笑道「怎麼會呢?」
一旁的老婦也尷尬地笑笑輕聲說「你多長時間沒見過藍採了?她現在又病又瘦快沒了人樣。」
花流霜覺得事出突然來者不妙但還是帶著發自內心的同情回答說「有一年了。我是想開導開導她可她不耐見我。」
龍妙妙的阿媽笑著問「那她心裡藏著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花流霜笑容慢慢斂了一下聯想到逢術的「親上又親」恍然大悟。雖然她心中頗酸但還是點點頭「我猜到一些。只是我怕她不願意。」
兩女連連點頭。一個說「願意願意!她願意!你明事理明事理。放心你大她小有了兒子就過繼給你!」一個說「這姐妹倆都進門外人就插不進去腳那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好好勸勸他阿爸讓他應下。」
原來他心裡沒鬼是怕拒絕不了。花流霜心中一熱眼前一片豁然想想龍藍采和自己情同姐妹如今半人半鬼自己於情於理都能接受便微微一笑說「我和藍采一起長大心裡也怪掛念的。要是日日能見著面也是有了個可以說話的人。我會好好嚷嚷他阿爸看他敢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