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刀花馬浪(修改版) 第二卷 第一節
    第二卷懵懵垂髫求琴藝騎從悠哉富家翁

    第一節

    野郊外也。靖康國北東西近萬里草原荒漠統稱下野。飛馬牧場就設在下野地草原東部的土谷勒川外的多鄰牧尼草原。從這裡向北向東便是納蘭部的牧地林立著大小部落和十多個有姓氏的黨那人家可用頻繁的戰爭概括他們之間的關係。

    當初仰仗著納蘭部族的親戚狄南堂以每年上繳固定的鹽巴貨物為條件交換了這一塊牧地建起了牧場建成調配轉賣馬匹的暫養地要像許多人家那樣把家裡富成牛羊成群然而隨著與中原牧場的往來得益於靖康出產的糧食和兄弟親戚的強悍竟收攏了部分草原人形成聚落。

    五月已是草長鷹飛的季節原野一片欣榮。

    花流霜(花倩兒)來又是下午搭眼遠望只見餘暉從遠山外廓、人家一直鍍染到簡單的圍欄和牲畜火一般的馬上健兒追趕著馬匹入圈如浪潮般將它拖過嘩啦啦地流動難免為自己的男人自豪正失神間聽到撅著屁股自己滾下了馬車的狄阿鳥感歎「啊嗚!好大好大的一隻鳥。」移目看去那是一頭被幾纜毛繩束縛下的怪物。只見它滿是棘皮的身體掙來掙去將幾隻高矮不同的木柱晃得咯吱地響。

    沒錯地龍!

    地龍生在遠古早已不再適合這塊大地的氣候頻臨滅亡。這殘存的一小部分已遠沒有以前的高大傳說它們被高陽帝收服因而亦是雍族的圖騰。

    那地龍的四肢前短後長走路前抓不離地面竟然被狄阿鳥誤認為是鳥此時它就像聽到狄阿鳥的話兒一樣正衝著老少三人大聲嘶吼。花流霜是見過的可趙嬸卻沒見過她伸出頭朝吊在慢走的車上而後仆地的狄阿鳥發怒卻只嚷了一半就被嚇了一跳。

    遠遠裡有人奔過來看到狄南堂在趕著大馬車歡呼幾聲。狄南堂停了車回頭掂了到處打滾的狄阿鳥給來人安排了幾句話而後要了匹馬歇也不歇就往回趕。

    狄阿鳥看著他走遠立刻興高采烈地東趟西看。

    他走到地龍跟前嘖嘖直叫再環顧身旁哈達達吠在十步開外一步也不敢向前覺得對方應該像哈達達一樣全身長毛。這還其是沒窮盡的很快他又想俯身看這怪物的腳掌和狗掌一樣不一樣就在那傢伙腳邊數它有幾根腳指頭。

    這地龍中背有大半人高估計有兩匹馬那麼大帶著棘花的頭顱在人頭上噴氣口中尖尖的牙齒表露出它是一隻食肉龍。

    花流霜只顧在自己男人的王國裡驚歎一轉眼就發現他向那頭地龍接近呼喊已來不及。來接的男人以驚懼的喊叫反應「壞了!」眾人正不知道怎麼接近時一匹五花大馬從一旁飛馳過來套索在頭頂飛舞然而他的目標太難捉摸只好空跑了一趟。

    花流霜聽一旁髒兮兮的草原男人惋惜地說「辛燕老軍中原來的索雖然准卻不一定敢下手!」頓時有點手舞足蹈他們遙遙大呼「狄阿鳥」而辛燕也奔了回來。

    地龍退了幾大步頭頸開始上仰。

    地龍外皮是很厚的棘皮身體又比較大轉動顯得有點慢它這般壓咬卻是迅猛非常即使是鐵牛也是骨頭立碎全身癱瘓。經常和食肉龍打交道的人都知道這是它捕食的先兆。

    近了更近了眼看快馬會撈起孩子穿過狄阿鳥卻又攀著地龍的腿到它下面去了還不停地敲地龍的肚皮。這時地龍沒有像想像中那樣暴怒也許是它的肚皮太厚了也許是狄阿鳥的前進讓它失去了捕食的空間它一下子坐在地下似乎是擔心下方的小動物拚命向下看。

    即使它輕輕用前腿一甩狄阿鳥也非受傷不可。花流霜的奔跑喊叫辛燕的接近都讓地龍有點警惕。它欠了欠身體反而忘了狄阿鳥。狄阿鳥摸夠它的前腿對後面的腿感了興趣不過他還是回頭看看想對大家笑這時才驚訝地發現一位飆馬的阿叔便揮揮手笑道「這大鳥和我一樣沒有翅膀也不會飛!」

    眼看辛燕又要放空。地龍卻垂下頭伸出腥臭的大舌頭去舔狄阿鳥。黏糊糊的粗糙舌肌讓人非常難受狄阿鳥一摸臉上就聞到了難聞的氣味這才大跑開來被接近的辛燕圈中腰部提了出來。

    他出來後趙嬸已走不動眼看花流霜擒了狄阿鳥摁住搖晃問他知不知道地龍咬人就狠狠在狄阿鳥頭上抽了一巴掌。狄阿鳥耷拉著面孔邊往外掙邊飛快地說「下次不敢了!你們都看阿嬸來了飛雪還藏在她懷裡哭!打她一巴掌吧?」

    花流霜一聽錯誤承認得太乾脆也毫不客氣地把他的身子拍得前仰後俯。錚燕茹只一到就給狄阿鳥幫腔「只有無所畏懼的巴娃子才能得到長生天的保佑。飛孝聽幾個大孩子說掏狼窩的事兒還不是一天到晚地鬧著去?」

    先後趕來的幾個男人紛紛笑鬧無不說些「小心小雞雞被它咬掉了。」「下次獵龍的時候一定帶上你!」之類的話。狄阿鳥終於知道什麼叫不好意思把頭埋在花倩兒懷中。他們都是髒兮兮地打扮又不知道名花有主無不想借奚落狄阿鳥來圍著花流霜這不常見的漂亮女人轉而後被辛燕叱跑。

    「這是我阿叔家嗎?我阿叔一定很有錢。」狄阿鳥高興起來摸了摸跑過來趴在花倩兒身上親的飛雪說「我們要點錢吧好不?」

    「我要買一隻那麼大的鳥不過是粉紅色的。」飛雪指著大個地龍說「讓人人都害怕。」

    「以後不要惹它了知道嗎?它喜歡先把小孩用腳踏扁然後吃掉!」花倩兒只好嚇唬這倆小孩說。

    錚燕如眼中閃著光芒說「孩子親什麼就像什麼。曾經有一位英雄初生下來就被遺棄在大草原上長生天派來翼龍、猛虎一同守護在他的身邊。後來他有猛虎的英勇無畏又有雄鷹一樣的不可琢磨征服了數不盡的英雄。從西西里到我們這裡萬里草原都是他的連強盛一時的中原帝國也在他的馬下稱臣!」

    趙嬸抱下飛雪依然心有餘怕。花倩兒卻知道這——那個英雄就是幾百年前草原上人人稱頌的東夏王敖夏不再說什麼只是笑著說「燕如姐那是長生天的兒子大地上的豪傑雪橢石和金玉剛看起來一樣卻無法相比的。」

    「那可說不定阿鳥自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趙嬸倒體會不到花倩兒的用意攜了攜飛雪發覺飛孝和幾個男孩跑得飛快卻都是野孩子一樣一時竟忘了狄阿鳥帶來的驚嚇。

    「是呀!」狄阿鳥自擂起來接著不好意思地問「和別人不一樣能不能每天都吃糖葫蘆和烤肉?」

    幾人頓時鄂然接著大笑起來錚燕如亦有心問氣喘吁吁的兒子「你長大了幹什麼?」

    「自然是做將軍!」飛孝朝狄阿鳥示威地說。

    眾人都誇他轉而看狄阿鳥。狄阿鳥立刻回答「我做賣糖葫蘆的。」而後他笑瞇瞇地給飛孝「將軍一手拿刀一手拿盾牌再也不能吃糖葫蘆特別是我做的糖葫蘆。」飛孝傻了一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一遍一遍地問「為什麼呀阿哥!」

    「沒有第三隻手了呀笨蛋!」

    眾人絕倒。

    ※※※

    又是一個傍晚夕陽漸漸西下。

    站在牧場中心的閣樓頂層眼前真是看不夠的開闊丘陵下流過的小河緞帶一樣飄揚成群的馬匹和遠處的牛羊窩在水灣處飲水立於其上的花流霜始終不忍心收卻自己的目光。這裡沒有牆壁矗立在一座丘陵的最頂上被牲畜欄包圍。頂樓的外圍還有風燈和鴿子籠。風燈不知道在黑夜中點亮給人看還是在特殊時刻指揮大局;而那撲騰的鴿子腿上有環看來是信鴿無疑。

    狄阿鳥攀到一把椅子兩隻手的食指和無名指都自然地分開夾握在椅子的細條上也靜靜地遠眺那遠處白羊藍天相接。很久很久他終於忍不住了問「你看那是白雲還是小羊?」

    花流霜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一群被夕陽燒赤的羊。她輕輕笑了一下露出閃亮的玉齒而後抱過狄阿鳥用母親才有的輕柔地親暱「來小羊頭!讓阿媽親親!」

    「不嘛!我要好好看看。」狄阿鳥不依地說卻還是被她攬住抱了去。

    「你在看什麼?」花流霜想不到狄阿鳥也有登高遠眺的癮。

    「我在想這麼多草可以烤多少只山羊!」狄阿鳥說。說到吃的東西他就忍不住想流口水沒出息到極點。

    花流霜見他一臉的饞像就生氣又一次覺得自己該盡到母親該有的責任早早調教出一匹虎狼而不是一頭豬便擒故縱地說「明天我要教飛孝武藝日後早日成才。」

    一個習武之人想要達到先天境界就必須像狄阿鳥這般大小就開始磨礪心志聞雞而舞。這當然要狄阿鳥主動配合才好所以花流霜反覆地刺激他知道。狄阿鳥怕以後不是阿弟的對手慌忙換上一付巴結的面孔「吃飽的時候反正也要玩?我也學。揍飛孝很好玩的!」

    花流霜眼看他入了套立刻嚴肅地說「這可是你願意的。」

    其實她心裡已經很清楚狄阿鳥對擊劍或許有那麼一點興趣但看練劍時每出一劍就問人家他厲害不厲害知道他這種慾望並不是很強烈學與不學並無多大區別他疏懶得很喜歡用自己的小聰明來解決問題。飛孝不一樣三言不和就上前和人動手到哪兒都帶著他那支木劍即使蹲野地里拉屎和吃飯也不忘。

    狄阿鳥點點頭翻出自己帶的一本鬼怪志半懂不懂地摸著小畫裡的巨鬣絲毫沒有想到後母的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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