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人,雪飲藍衣人,隱劍看著他,忽然就道:「你跟她關係很好.」
那人刀一指,「若想過來,勝過我再說。」
隱劍的劍起,花落飛揚,藍衣人長嘯:「隱劍,其實我早已想與你一決高下,江湖第一,到底是誰,我非常好奇。」
他縱身,在那花瓣沒有及體的瞬間,閃退,直到百米之外,花瓣逐漸失去控制。
隱劍淡淡一笑:「不驚風,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一決高下。」
他淡淡的語氣,卻忽然牽動無數人的心思。
藍衣人愕然半晌,猛然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隱劍淡淡一笑,「你的刀,不是雪飲,或者說,不只是雪飲。」
藍衣人不解,「那又能說明什麼!」
「這說明不了什麼,不過,你的刀,除了雪飲外,還有妖刀的影子。」
隱劍淡笑,「我曾經與紅血交過手,妖刀在我手我也研究過,而卻不知不覺就消失了,恰巧,我的身邊,正好有一個小偷,又恰巧,當初送雪飲給你的那個人,對我說起你時,那眉目間調笑的神情,讓我一聯想,就想到了你。」
藍衣人征然半晌,忽然摘掉了面罩,果然正是不驚風!
隱劍低聲一笑,「尤其此刻。」他指著不驚風。
不驚風低頭一看,藍色的寬大的衣服有一道長長的劃痕,裡面正露出一件金色的衣甲,除了江湖唯一一件的金蠶絲衣,哪還有第二件衣服是這個造型。
他臉咧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沒想到被你認出了,哎,我還準備給你一個驚喜。」
隱劍淡淡道:「你要跟我為難麼?」
不驚風歎息一聲,「既然都看出來了,那還有什麼好玩的,哎,雲雨哦,不是我對不起你,我實在不能向朋動刀子啊。」他臉一笑,「尤其,這一道劃痕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再歎一口氣,直接化作了一道白光。
整個大廳,靜悄悄的。
只有如今的第一高手獨孤一刀了。
隱劍娘嗆了兩步,兩人幾乎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小孩子氣!」
就在眾人都屏住呼吸的剎那,大廳中忽然響起一陣天籟似的聲音。
那檯子後面,慢慢的出現了一身粉紅的女子。
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美麗的如雲的秀髮。
隱劍淡淡一笑,忍不住卻又咳嗽了幾聲,飄雲雨眼中的譏笑一閃,「隱劍,你可真令我感動呢!」
隱劍踏著步子,一步一步……
仍是那般,頑強,堅毅。
他沒有理會,也不加理會。
就那樣,在眾人呼吸都要停止的時刻,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走到平台。
他不看旁邊的獨孤一刀一眼,只靜靜地盯著飄雲雨咫尺之遙的面龐。
「怎麼,要殺我麼?」飄雲雨淡淡道。
隱劍忽然一笑,「你哭過。」他笑的很是開心。
雲雨淡然道:「你太自作多情。」
隱劍搖搖頭,「相處六年,你騙不了我。」
「遇到你這種橡皮糖,騙與不騙又有什麼區別。」飄雲雨語音淡淡,直視著隱劍。
「你真的不愛我?」隱劍鄭重地說。
「要如何你才能相信!」飄雲雨語氣漸冷,似乎沒有了玩鬧的興致。
隱劍伸出了手中的劍,無數人驚歎聲起,他,終於要向昔日的妻子揮下手中的劍了。
飄雲雨已經閉起了眼睛,如果這一劍,能泯滅他的仇恨,能夠帶走他的憂傷,那麼,就讓自己承受這撕心裂肺的一劍,又有什麼呢?
不,這一劍,縱然凌厲,縱然能帶給自己百般傷痛,縱然能夠讓他忘記一切,卻再也換不會,他那滿頭的黑髮了。
她如是想著,她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能哭,方才在後台,已經哭了一個痛快,現在如若一哭,所有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所以此刻的她,再不敢看隱劍那一雙決絕的眸子,她不願意,背負著這樣的傷痛。
從他那虛浮的腳步,他帶血的身子,他身無數的劍痕,從他踏第一個台階,她就已經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淚。
她從沒有想過,白髮的隱劍,會如此的淒惶,若要在遊戲中白髮,現實中的那個人,頭髮,一定也是白的!
就在思潮迭起時,她等待著那一劍臨胸,她能夠還的,也只有這些了,相比之下,如果不看到隱劍那一雙泯滅一切感情的眼睛,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怎麼,沒有勇氣麼?」
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身前的那一截劍柄,和隱劍那一雙譏諷十足的面孔。
「我方才說,若你真的對我沒有感情,若你真的能夠淡忘一切,那麼,就用這把劍,刺入我的胸膛,從此以後,我隱劍,再不認識你飄雲雨,我們之間,再無半點瓜葛。」他忽然拉開了自己的衣襟,血跡斑斑中,呈現出了健碩的胸膛。
雲雨茫然之後,便是一片清明,這一短暫地失神被她掩蓋,她接過劍柄,告訴自己,勝敗在此一舉。
她忽然就刺出了一劍,那一劍,她是閉著眼睛刺的,而她的眼睛,在天下會內,再沒有睜開過。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仍舊是漫天的飛花,火兒在她旁邊嘶鳴,金兒在她頭頂盤旋,那個人,就站在她的身邊。
一切,恍惚如昨,如同那6年來每一個溫馨的日子。
她搖了搖腦袋,驅散出這些思想,她想開口,隱劍比她還快。
「你醒了?」
「你想做什麼?」
她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神情。
「你自詡為很瞭解我,可是你一點都不瞭解我,雲雨,既然你能揮下那一劍,那麼,我就真的再沒有任何掛礙了。」
飄雲雨哼了一聲。
「我們自此,還是朋。」隱劍轉過頭,蒼白的頭髮間,那一絲笑意,就像是初生的朝陽一般溫暖。
雲雨笑道:「虧你想的通,這樣也好,只希望你是真的忘記才好。」
隱劍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切在靜謐中悄然而然,彷彿又回到了無數個那樣安然的日日夜夜,花兒飛舞,鳥兒長鳴。
良久。
「後天,我約了西門吹雪,在梅花山莊,你能來麼?」隱劍緩緩道。
雲雨點頭道:「朋嘛,我當然會去。」
「你一定要來。」隱劍鄭重地說。
飄雲雨偏過頭去,不敢對他那灼灼的眼球,「其實,你不必……何必要找西門拚命。」
「你知道的。」他沒有解釋,仍只是淡淡地看著夕陽。
「我該走了。」
「能再陪我一會麼?那一天後,你們再要結婚,我決不會阻攔,我只是想,讓念兒和你,一起了結一樁心願。」
那一天,夕陽如火。
西門吹雪的眼神仍舊是那樣的冰冷,他沐浴齋戒,而後更衣。
做完這一切後,他就站在滿是梅花的山莊門口,看到人一個接一個的過來。
他就那樣閉著眼睛,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
陸小鳳來了,他沒有打招呼,西門念和他的母親也來了,他甚至動都沒有動。
他就像是一柄劍,一柄深沉的,冷漠的劍。
隱劍邀了很多人,那些他的朋,段譽,虛竹,步驚雲,岳不群,這些N,靜靜地等在那裡。
飄雲雨,水柔,瑤雨,大頭佛,青衣,劍無影,不驚風,印雪寒,墨飄零,鸞羽,甚至無懈可擊,刀郎!一個一個,站在那邊,觀看這場兩個劍神之間的決鬥。
從隱劍打敗獨孤求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劍神了。
一個使劍的神,不需要理由,只是因為,他打敗了劍魔。
所以西門吹雪才會這麼鄭重,才會齋戒,沐浴。因為今天,是一個終結,不論他,或者是隱劍。這兩個人,必將有一個,將永眠於此。
沉重,哀傷,但卻必須經歷。
沒有人說話,縱然是第一次跟父親相見的念兒,也被這氣氛感染的一臉嚴肅。
西門吹雪的眼睛睜開了,遠處,『嗒嗒』的馬蹄聲響起。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
火紅的馬兒,粉紅的梅花,和,一身素白的,彷彿雪片一樣的劍客。
他騎在馬,踏著清晨的霧氣,就那樣緩緩地,從迷濛的霧氣中,穿行出來。
他就像是一隻從霧中浮現的精靈,在馬蹄叩擊聲中,竟然有著一絲哀傷和訣別的神氣,這種氣氛,無疑更像決戰,但卻沒有一個人說出『我靠,真刺激』之類的話,哪怕是不驚風。
隱劍向著那些朋看去,這肅穆的氣氛,竟然讓許多人有了一種恍惚的不安,尤其是隱劍的那一雙眼睛,滿帶著眷戀,似乎想好好的記住他們每一個人記住一般,看向他們時,竟然是那樣的安詳而不捨,又或者是明悟以後的豁達。這氣氛詭異,眾人的心彷彿被壓住,就如同此刻的氣氛,似決戰,又似訣別!
哦,古來決戰,便同樣也是決絕!
他掃視一圈,最終黯然,雨落忘川,終究是,沒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