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嘩地一聲打開折扇誇張地扇了扇嘴巴,似乎酒很烈一般,「這酒我抗不住,你慢慢享用。」
當他的身影跨出大門的那一刻,低沉的語音傳來,「徒弟,記住,不管是曾經,亦或者將來,只有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真的,只有讓自己溫暖的,才是幸福。」
隱劍轉過頭,朝著門外看去,那一隴淡淡的儒黃色袍子,邁著隨意的步子,一步三顫的,逐漸消逝在了自己的眼簾裡。
他低下了頭,喃喃低語數句,「只有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真的,只有讓自己溫暖的,才是幸福。」
而後他的眼角,瞥到了一個青色的瓷瓶!
雲雨的婚姻場面很隆重,自從她和隱劍結婚的那一次,已經被遊戲評選為第一美女。
而這一次,雲雨結婚的地點,正是隱劍以前的『天下會』。
對象是目前最為紅火的江湖第一人『獨孤一刀』。
隱劍直到如今,也不敢給雲雨一個評價,他不能,也不想,縱然所有知情的人都認為,隱劍是最有資格評論,甚至辱罵她的人……
她所表現出來的,正如玉玲瓏一樣,是一個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人,可隱劍沒有評論她,他認為,沒人是有資格大肆評論別人的。
隱劍最終,還是去了!
他去的時候,腰裡裹了數把長劍。
華山『氣宗』脫胎而來的,只屬於隱劍的劍法,今天,似乎要繼獨孤求敗之後第一次在江湖現世。
那是連獨孤求敗都無法抵擋的一劍。
他去的時候很快,因為他想早一些回來。
門口的賓客人山人海,卻很少有人,在別人大婚的時刻,穿著一身白袍,白的如雪的袍子過來,這樣顯然是不夠吉利的。
隱劍從來不知道別人去祝賀婚慶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態,而他此刻的心態,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他一個人在天下會的入口,門口的小廝,竟然還是老面孔,他的朋——不驚風。
隱劍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驚風同時也看到了他,尷尬寫在臉,他沒想到,隱劍今天會來,因為他不相信,雨落忘川能夠勸服隱劍,可事實是,隱劍確實來了。
他含笑地迎前去,想要跟以往一樣,拍一下隱劍的肩膀,可手才伸到一半,他也就拍不下去了,因為他觸到了隱劍的眼睛,那似乎看著陌生人一般的眼睛,隱劍對於朋,是從來不用這樣的眼神的。
於是他笑嘻嘻地將僵化的笑容處理一下,道:「你來了?」
沒有比這句話更能稱的是廢話的廢話了,這也是不驚風的專利,因為他的廢話,一向是如此的沒有含量。
隱劍點了點頭,「不錯。」
不驚風踟躕半晌,終於還是道:「那個……那個……能不能吃一粒這個。」
他揮手,拿出一顆丹藥。
這是後來的婚姻,害怕出事的常用手段,遊戲公司配發的,因為遊戲中奇怪的事情總是很多,這粒丹藥可以讓食用者在婚宴裡功力全失,當然是為了酒宴正常的舉行。
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個人,會讓要好的朋服食。
「我不用。」他看也沒看,語音淡淡,但尤為堅決。
不驚風又是嘻嘻哈哈一番,手裡都搓出了汗,一顆丹藥不知放在哪裡,「那個……那個……你這個樣子,我不能讓你進去啊,現在祝福都是這樣的。」不驚風為難的道。
隱劍淡淡道:「我不是來祝福的。」
不驚風忽然停了下來,臉一陣紅白,「那,你有什麼打算。」
隱劍忽然就向前走,第一次,他沒有跟不驚風搭訕,第一次,用這麼明顯的拒絕,和不驚風相對。
不驚風忽然就冷著臉攔住了,「你要鬧事?」
劍的語氣仍舊是淡淡的,「我想殺人。」
他話一說完,天邊就似乎下起了無數的花雨,那雨鮮紅鮮紅的,又炙烈熾烈的,像是情人的血,像是鳳凰的淚。
隱劍就這樣大踏步走進了院子,走進了內廳,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高高的樓閣,長長的階梯。
金黃色的擺飾,望不到頭的紅色的燈籠,一切,彷彿如昨。
新人還沒有出場,高高的新人拜堂的平台,正站著一個紅色的彷彿火一樣燃燒的青年,他的身旁,隱劍眼睛一痛,印雪寒,劍無影,緋鞠!這三個當世無匹的高手,就站在那裡,似乎跟新郎官很是熟悉。
隱劍彷彿沒有看到,他是殺進來的,門口不知道多少人化作了白光,但凡是擋他路,但凡是沒有讓道的。
他這樣的囂張和霸道,把無數人惹怒了,因此,等他進入大廳的時刻,不可避免的,他的身後圍了一群虎視眈眈拔出兵刃的玩家。
隱劍苦笑,什麼丹藥,原來只是給自己備了一顆而已。
高台的獨孤一刀眉頭一軒,隱劍死死地盯著他,原來正是季凌雲。
他不等獨孤一刀開口,就淡淡道:「我要見她。」
他甚至都沒有去問劍無影,為什麼,你們會站在那裡,有些事,既然已經發生,那就無法挽回,無法留戀,只值得緬懷了。
獨孤一刀嘿嘿冷笑,「隱劍,你果然像個孩子一樣,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江湖,尤其是玩家,顯然直接的多,不需要太多的贅述。
飄揚的花瓣幾乎是跟著隱劍進到大廳的,在『不客氣』落聲以後,花朵就像蝴蝶一般自由地飛翔。
那快樂的精靈呵,穿透了刀兵,穿透了人的身體,帶出的血絲,就像是精靈舞蹈之後留下的汗水。
交織,纏繞,動人的,美麗的,淒迷的,又哀怨不甘地灑落。
周圍的玩家徹底暴起了,稍有些血性和實力的,手中的武器已經毫不猶豫地向著隱劍身撒去。
那一剎那,隱劍淡笑,他似乎早有預料,又似乎不甚在意。
他就那樣傻傻地站著,看著自己的衣服破開,看著刀傷,劍痕及體,再看著自己的血液噴灑,而他的劍花,只護住了一張臉,其餘的,帶走了無數條生命。
一個人,一群人,差距始終是明顯的。
隱劍顫了顫身子,揮了揮左手,叮叮叮地落了一地的暗器,可他的身也插了不少,拈花玉手,雖然是一件寶物,可也無法一次性吸附這麼多的暗器,還有方才近身的四面八方的各種武器,隱劍的身,傷痕纍纍。
背後的一道刀痕,幾乎已經見到了白色的骨骼。
隱劍臉含著笑,忽然咳嗽了一聲,幾點嫣紅順著嘴角而下,他就那樣咳嗽著,每一聲,帶出一陣血水。
不少人膽寒了,原本在隱劍5米以外的人,那躍躍欲試的人,再也不敢近前。
血色的衣衫飄動,隱劍掙扎了走了兩步,忽然抬首,「你們,也要跟我為難麼?」
他冷冷地盯著已經來到身前的劍無影,緋鞠,印雪寒。
「小劍,雲雨有自己的選擇,我們是她的朋,我們有理由擔心你會傷害她。」劍無影稍有痛心,「你已經失去理智了。」
隱劍淡淡一笑,掛著血液的嘴角,那樣的妖異,蒼白的頭髮襯托出同樣蒼白的面頰,喃喃道:「是嗎?」
印雪寒終於忍不住,哭著回頭道:「你們去,我……實在看不下去。」她跺了跺腳,直接下線去了。
「方纔在那麼多人中間,你們本來還有機會的,現在,你們卻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隱劍咳嗽著,吐著血,說著。
劍無影道:「能耗掉你一分力氣,那也是好的,我不信你現在的傷勢,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隱劍的嘴角咧起一抹笑,回首,飛花,亂舞。
他終於,將劍,指向了自己的朋,沒有猶豫的,無數花瓣飛落。
此刻的緋鞠和劍無影,才體會到獨孤求敗的痛苦,那樣如夢如幻的劍法,每一瓣花朵,便是一柄利劍,便似乎隱劍心中追逐的那種迷幻的美麗,遙遠,虛無,不可捉摸,卻傷人無形。
當花瓣透過他們身體的時候,就好像一朵嬌顏的玫瑰落地,留下的只有哀傷的旋律。他們悵然的發現,自己,竟然是連抵擋一下,都沒有能力的。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數的花瓣將自己淹沒,只能眼睜睜的,毫無還手之力地,化作白光。
隱劍踏著娘嗆的步子,一步,一步。
所有人看著他,那些祝福的,那些憤恨的,那些看熱鬧的,還有,臉陰晴不定的獨孤一刀。
但卻沒有人去阻止。
不知為什麼,沒有人,似乎被他感動,似乎恐懼他的劍法。
他每走一步,腳下的血便染濕一階台階。他的步子,似乎是踏著他們的心,緩緩而的。
忽然,幽藍而帶著一絲嫣紅的刀光橫貫。
隱劍停下了腳步,看著飄然飛來的那個藍衣人。
斗篷,蒙面。
手中的刀寒光閃閃,眉頭的『魔』字若隱若現。
那人就擋在隱劍的前面,擋在那花牆的前面。
那人冷冷與隱劍對視著,沒有絲毫的容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