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濃烈的陽光著實刺眼,麓麓風塵滾滾沙,十年,能有多少個十年?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江湖卻依舊還是那個江湖,無止盡的爭鬥,不停歇的殺戮,名與利的相逐。
後秦,一個鄰近割路江的小村上,日日如此的忙碌中來了一位身著道袍的不速之客,年輕,看上去還未有二十,不過卻是一身飄逸,多變的道家氣息卻不斂外放,一把長劍輕輕帖於背脊,一副平凡的容貌卻是顯得於眾不凡,一眼過後,卻是沒有人可以記住他的面容。
「你們,你們幹什麼?那是我家唯一的牛啊,不能殺啊!」竭力的嘶喊,一個老漢正抱著一個百夫長的小腿,可憐的哀求,不過,那百夫長顯然卻是沒有絲毫的動容。
「啪」
一腳,重重的踢在了那老漢的身上。
「要不是我們這些將士死命擋住了後唐與後明的進攻,恐怕你連命都沒了,現在吃你的一頭牛,怎麼的?」一語過後那百夫長又是一腳重重鞭撻在那老漢的背脊。
「兄弟們,快些走人了。」百夫長高叫一聲。在他的周圍,幾十名士兵正在忙碌,諷刺他們卻不是在忙於抗敵,而是抱緊手中的鴨,去搶在地上「咯咯」亂跑,亂跳的雞。
匪兵!只是一眼,那道士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些什麼人,那些人就是保家衛國榮譽光環所庇護的土匪,鮮亮甲冑嵌套下的禽獸。
「沒事吧,老漢。」那道士走過去將那老漢扶了起來。
「我的牛啊。」不過,在那老漢的眼裡那頭牛明顯要比他貴重的多,牛是他家唯一的勞動力。
那道士對著老漢點頭笑了笑,那老漢看得入迷卻是一時忘卻了悲傷。
「把東西留下,你們可以走了。」那道士站起身來,對著那百夫長冷著臉說道。
「你是在說笑的吧,道長?」那百夫長幹幹笑笑,手摸了摸腰間掛著的大刀,想要威脅一下那位道長。
「你沒機會了。」那道士撇了撇嘴,細微的一個動作卻是讓站在他對面的百夫長膽生寒氣。
「撕拉」
很快,那道士背後的劍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然出鞘,在空中滑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啊,我的手!」那百夫長跪在了地上,雙腕處血流如柱,雙手手掌不知什麼時候竟被削斷了。
疼痛往往能夠叫人預示到危機,不過卻也常常讓人憤怒。
「上,殺了他!」百夫長跪在地上歷聲叫了一聲,他身邊的士兵紛紛將鴨鵝一丟,掏出自己的兵器,向著那道士砍去,看上去有不將他分屍誓不罷休的衝勁。
那道士動了,身影很快,快得幾乎消失不見。幾個呼吸一過,那道士又站到了原來的位置,不過在他周圍十丈之內,頃刻間變為了修羅地獄。一截截斷手,一灘灘血水,在加上那些士兵發出的一聲聲嚎叫,還以為是不是魔王出世,二十多人,每一個士兵都是手腕處被活生生的切斷。
「東西留下,你們可以走了!」那道士再一次寒聲道。
沒有斷手的士兵在慶幸,還好剛才自己往前衝的速度比較緩慢,再聽那個道士的話,猶如被大赦了一般,不顧那些還倒在血泊中的兄弟,瘋狂的向著不同方向逃跑了,只要能夠離開這個魔王遠一些就行。
「謝,謝謝!」那老漢看看眼前這一幕,吞了吞口水,艱難的吐出了一句話。
「拿上你們的東西快走吧,等會會有更多的土匪來這。」那道士對著圍上來的村名們說道。
「恩人,你叫什麼名字?」那老漢牽起了自己的牛,臨走前,卻是回頭問了那個道士的名姓。
「十年前我叫雲夢飛翔,十年後我又多了一個名字叫乘風。」說著那道士便轉生走遠了,身影消失在了蕩起的風塵中。
歸來了,十年前已然被判定為死亡的人如今再一次現身江湖,十年,在他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些什麼。
「不知道你們現在是怎麼樣了。」雲夢飛翔望著後唐的方向輕輕問了自己一聲,遠處的家人,朋友,兄弟,他們的一切近況如何都是一個未知數!
「回去。」雲夢飛翔暗暗點了點頭,十年之後,歸心似箭。
十年時間彈指一過,唐明兩國與後秦間的戰爭,已經從雲夢飛翔消失那年的佈局,變為現如今大規模的較量,割路江兩岸每日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亡魂,因為戰爭而回歸六道的懷抱。
原本,十年前唐明聯軍用計奇襲得到的割路江那一塊跳板,後秦渡口周圍五十公里的範圍,爭奪尤是激烈,在十年之後,那一塊地域卻依舊是於唐明聯軍所有。不過,原本在那五十公里範圍內,樹林,山丘,如今卻已是沒了蹤影,五十公里一片寬闊的曠野,沒有了凹凸,沒有了什麼遮蔽物,完完全全的變為了一片大戰場,適合幾十萬大軍相逐的場地。
十年內,雙方參戰人數超過了二十萬人次以上的大戰,進行了有五場之多,平均每兩年就會有一場發生。不過,奈何的是,雙方對於如何讓現在的戰事好轉起來,沒有一點好辦法,只能夠任由他膠著。放棄了軍事上大範圍的作為,現如今而是將大部分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江湖這一層面上,收買或者說是僱傭江湖好手進入對方國境中,盡可能破壞對手的計劃,刺殺對方國家中的重要人物,在他們後方製造混亂,為自己的國家創造出大舉出兵的機會。
「站住,你是什麼人?」雲夢飛翔走到了後秦沿岸漣水城門口,漣水城是唐明聯軍當年計劃攻下三座城市中唯一一座沒有達到目標的城市,現如今這裡已經成為了後秦駐兵的重點,因為只要出城門十里的範圍就是屬於唐明聯軍的地界。
「長生殿。」雲夢飛翔傲慢的語氣不屑的對那守門衛兵鄙夷道。
「原來是長生殿的道長,裡面請!」那守門的士兵在聽到雲夢飛翔報出長生殿之後,立刻就換了一副巴結的嘴臉,恰媚的張口說道。
雲夢飛翔沒有搭理那個守門人,逕直進了城裡。
「長生殿的人有什麼了不起?每個人都這一副嘴臉,X的,以後老子有機會了一定踩死你們。」雲夢飛翔的身影消失之後沒那守門的士兵在不忿的罵道。
「好了,要是被他們聽到擔心你自己的小命吧,閉上嘴」站在門一邊的另一個士兵連忙勸說道。
雲夢飛翔無疑是成功的,十年以後在後秦,長生殿的道士還是和先前一樣的囂張跋扈。
城內東橋客棧。
雲夢飛翔丟出一錠銀子開了一個房間,今晚就在這後秦境內休息。
在大廳內,雲夢飛翔找了一張靠近角落的桌子,座了下來,悠閒的喝著茶水,吃著甜品。望著走進走出來來往往的眾人,聽他們談話的內容。十年後重新回歸,生活總有一些脫節,茶樓,客棧,酒館便是最好的收集情報的地方。
「你聽說了嗎?上個星期在東榮城,後唐那邊雲夢山莊的王成刺殺了我們的一個大臣。」大部分廢話中,旁邊那座傳來了讓雲夢飛翔稍微有些興趣的東西。
「嗯,好像是一個廣道巡撫,他就是在東榮城被刺殺的,聽說了,不過幾天前,聽說我們這邊幾個長生殿的英雄也殺了後明的一個將領。」
「那個將領是做什麼的?」一開始說事那人張口追問道。
「不清楚,這也是我兄弟告訴我的,你知道的我兄弟在官衙裡當值,這些消息也靈通一些。」另一人說道。
雲夢飛翔無奈的搖搖頭,喝了一口茶水,不過至少他在這個消息中聽出了雲夢山莊還是安好,他也就放心了,但是卻不知道憐媛他們還好不好?
「這位道長,為何搖頭啊?」正在雲夢飛翔思索之際,有一人坐到了他前面問道。
雲夢飛翔皺了皺眉,抬頭,不過在他臉上卻是帶上了一陣欣喜:「陳大哥,你怎麼來了?」
「乘風,我師尊讓我來再提醒你一下,待知道你的家人尚且安好後便立刻回苦難山,不要再外界多做停留,你現在已經是上了道的人,這凡事間的滄海桑田再也與你無關。」那陳大哥自顧倒著茶水,嘴巴未張,一句清晰的話語卻是傳入了雲夢飛翔腦海中。
雲夢飛翔重重的點了點頭。
「記住我說的話,凡事間所有的滄海桑田,人事變遷都與你無關,不要再陷入無盡的泥沼之中。」陳大哥說完這句話後,將杯內的茶水一口喝完便起身走出了東橋客棧,消失在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就像是一個過客,再也找不到一點存在過的影子。
雲夢飛翔搖了搖頭,認為陳大哥剛才說的話完全是多餘了,他相信他自己能夠全部放下。
歎息過後,便起身向著樓上客房走上去,今晚是他闊別這個江湖十年之後的第一次現身,希望月能夠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