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島千夜走出特拉福機場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德國北部的天空是陰沉的灰色,刮著呼嘯的西北風。就如她糟糕的心情一樣。深秋的德國,絕對不是一個在海島日本長大的女性可以輕易習慣的。
看完她的護照,檢查完行李,體形足有三個她的海關人員笑著遞過護照:「小島小姐,歡迎來到特拉福,世界上最好的娛樂都市。」說話時,海關工作人員充滿了自信,世界上若何一個人,在稱讚自己故鄉時,都是這樣有著榮譽感吧。
小島微微點了點頭,走出了機場。她沒有告訴機場的工作人員,她來的目的不是來這裡旅遊。小島千夜是為了她的哥哥,千葉株式會社的高級經理,日本商界頗有名聲的金融奇才,小島忠夫而來。
十天前,小島忠夫來特拉福旅遊,隨後就失去了消息。前天德國警方突然聯繫日本方面,告訴她,小島忠夫出了事情,被送到了醫院。小島兄妹父母早死,沒有別的親戚,只有年僅十八歲的大學一年級生,小島千葉來特拉福辦理手續。
叫了一輛出租車,小島千夜讓出租車司機送自己去特拉福的警局。打電話的是一個叫做紹爾的警官。他說的並不清楚,只是說到了特拉福先來找他。
司機便開車便問道:「小姐,第一次來到特拉福?你是中國人?韓國人?還是日本人?」
「我是日本人。」
司機吹了聲口哨:「日本人可是特拉福最重要的遊客來源,據說每個月有五十萬人次的日本人會來到特拉福來玩。不過很少有小女孩會選擇這裡。」
「我不是來旅遊的。」
「我就說。」司機哈哈大笑道:「特拉福是新巴比倫,歐洲最好的娛樂之城。性,賭場,這是最重要的產業,確實不適合小姑娘來玩。不過是男人的天堂。」
小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將視線投往窗外。街道兩邊是一排排櫥窗,櫥窗裡展覽的不是一般的商品,而是身穿三點式內衣的各種膚色的性感女郎。櫥窗外,男人們在評頭論足,挑選著適合的目標。
小島滿臉通紅,不敢再看。雖然她聽說過,特拉福是一座現代巴比倫,可是眼前的景象對於一個從小學就在女校上學的十八歲少女來說,衝擊力實在大了一點。
特拉福警察局是一座七層高的主樓兩座五層高的附屬樓組成的灰色建築,和特拉福城市所顯現的繁華對比,警局顯得有些破舊。漂亮的接待小姐聯繫了紹爾警官,大約過了五分鐘,紹爾警官出現在小島千夜的面前。
他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有著圓潤的身軀和大大的啤酒肚子。一對小眼睛,在氣球般的面孔上幾乎看不到,可是每當他觀察一個人的時候,那對小眼睛就散發出一種極端殘酷的意味來,就像是沙漠裡的響尾蛇。穿著灰色的西裝,但是沒有打領帶,手裡拿著一隻吃了一半的熱狗。
紹爾警官向小島千夜伸出手時,肥碩的手上五指就像五根圓圓的胡蘿蔔,手上油膩膩的,小島千夜沒有敢和他握手,而是鞠躬道:「紹爾警官,你好,我是小島千夜。」
「小姐,你的德語說得不錯呀,很少見到日本人會說德語的。」紹爾警官笑得很開心,英語糟糕的他,對於小島千夜有了一個好的第一印象。
小島千夜的打扮是一個標準的日式少女,留著齊肩的黑髮,藍色的上衣,白色的長裙,腳上穿著白色的泡泡襪。一張面孔按照歐洲人的看法顯得有些狹小,但是五官就像一件日本瓷娃娃一樣精緻。皮膚潔白,耳朵上戴著一對紅色的水晶耳環。看到她,總給人一種非活著的生物的感覺,就像一件工藝品,美麗卻冷漠。
帶著小島千夜來到辦公室,紹爾警官在桌子上一堆卷宗內,很辛苦的翻出關於小島忠夫的文件遞給了小島千夜。「要咖啡嗎?特拉福警局的咖啡可是德國警局中最好的。」
小島千夜搖搖頭,她著急的問道:「警官,我哥哥到底是怎麼了?現在他在那裡?」
紹爾警官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後,將肥大的身體裝進吱呀作響的椅子中,看著小島千夜焦急的表情,他突然覺得這種焦慮感,讓這個精緻的日本小姑娘看起來更加美麗了。
清了清嗓子,紹爾警官道:「四天前,我們在一家旅館裡面發現了你哥哥,也就是小島忠夫先生。他神智已經不清,赤裸的,沒有任何身份資料。我們是聯繫了日本大使館,才知道他是誰。當時我們懷疑這件事和迷魂黨有關。」
「那我哥哥現在呢?他沒有危險吧?」
紹爾有些尷尬的說道:「他現在在醫院,不過是精神病醫院。因為他醒來後非常狂暴,傷害了好幾個警員。無法跟他進行任何溝通。」
「怎麼可能?」小島千夜驚呼一聲,「哥哥是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從來不和別人爭執的,更別說會去傷害別人。」
「小島小姐,不管他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他是危險的,這就是事實。小島小姐,這件事比你想的還要複雜,你翻開第三頁。」
小島千夜翻開文件第三頁,裡面夾著幾張照片,小島千夜拿起照片一看,臉色大變,手一鬆,照片蝴蝶般落下。掩口驚呼道:「這……這是什麼?」
紹爾撿起照片,拿過文件夾說道:「不可思議,我們也無法解釋。」
小島千夜捂著臉哭泣道:「我該怎麼辦?」
紹爾將文件夾扔到桌子上,一張照片飄了出來。照片上,一個男子倒掛在天花板上,渾身青筋就如一條條青蛇,將他身體纏繞。兩隻手就如野獸的爪子,青黑色,有著半尺長鋼刀一樣的指甲。嘴巴裂到耳根處,長長的舌頭探到胸前,猙獰可怕。任何人看到這張照片,都不會認為那是人類。
但是上面清楚的寫著名字,小島忠夫。
「小島小姐,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東西我們不能解釋的。」紹爾警官歎息一聲,看到小島千夜的悲傷,他決定幫助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小島小姐,在中國,有一種人叫做道士,據說他們是擁有特殊力量的人。也許他們可以幫助你,讓你哥哥恢復正常。」
小島千夜悲傷的看著紹爾警官:「可是我到那裡去找這樣的人呢。」
紹爾咳嗽了兩聲,關起門來,將百葉窗也關閉,低聲道:「小島小姐,在特拉福,也有一個道士的。找到他,也許可以改變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