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軍發動最後的進攻之前,就算是用腳丫子想,魏元坤他們也知道,自己這回是死定了。現在魏元坤他們能做的,只有兩件事情,一是垂死掙扎,二是等死。
記得《阿甘正傳》裡面有一句話說的好,人生就如同是巧克力。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滋味。而當鬼子發起總攻之後,魏元坤不知道怎地突然想起了這句話。不過此刻他們的情景如果套用這句話就是:人生就好像是遭到炮擊,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炮彈會落到誰的身上。至少魏元坤就知道了,他肯定會挨上一發。因為就在剛才,一發日本80毫米迫擊炮彈就正好落在他的褲襠中間,而當時他正龜縮在一張磨盤下面抱著腦袋躲避鬼子的炮擊,而這一次他還是沒有改他那顧頭不顧腚的毛病,兩條大腿直接伸了出來,結果褲襠中間就挨了那麼一傢伙,不過非常走運的是,這刻炮彈大概也是摻雜了三聚氰胺的緣故,居然像顆石頭一樣沒有爆炸。
「**,老子又撿了一條命!」魏元坤興奮的大叫道。
但是他也知道,這一回能撿條命,下一回可不知道上哪裡去弄另一條命來。此刻他們的形勢萬分危急。地道或是大段大段的被炸踏,要麼就是被投進了毒氣,還有一部分甚至滲透進了日軍。而表面陣地也在慢慢縮小,很快眾人就被壓縮到了三四個大院子當中。只要日軍在發動一次炮擊,然後在來一次衝鋒,那魏元坤他們就徹底完了。
「事實上咱們還不一定要死呢,沒準到最後一刻就會來救兵,弟兄們,給我狠狠的打啊!」即便是這樣,魏某人還是不承認失敗,面對攻上來的日軍他一邊用手槍拚命射擊,一邊大喊大叫,不過事實上,所有人都清楚,目前他們能夠做的,就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三十來個日本兵排著散兵線,將身體盡量彎低,從幾個方向磕磕絆絆的在廢墟中朝院子衝了過來。在他們後面,還有一群日本兵架好了輕重機槍擲彈筒用火力掩護,而在此之前,迫擊炮、步兵炮、榴彈炮已經對這幾個院子做了最後的轟擊。從理論上來說,這幾個院子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活的生物了。但是日本人很明顯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地道。由於魏元坤他們駐守的這幾個大院乃是一個財主家的,院子裡面還有與外面地道不相連的藏身洞,挖得夠深夠隱蔽,因此當炮擊開始之後,他們都躲了起來,沒有收到太大的損失。
這三十來個日本兵奔跑的速度很快,只是因為,身子壓的雖低,大半個人還暴露在外面。一聲清脆的槍響,低著頭衝在最前面的日本兵丟下槍歪倒下去。
「這些傢伙,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旁邊王芳園放下手中的SS半自動步槍,驚奇地看到剩下的日本兵並沒有找地方躲避,而是在幾個嘴裡高叫著「殺雞給給」的軍曹帶領下,跑的更快,身子彎的更低些。而王芳園此刻也喪失了第二次射擊的機會,因為後面日軍的機槍火力立刻就將她的射擊位置給壓制住了,緊接著兩發擲彈筒彈打了過來,將她待過的地方炸得一片狼藉。
「我讓你跑……你能快過子彈?」就在王芳園連滾帶爬的躲避日軍的機槍火力的時候,貓在某段斷牆後面的魏元坤瞇縫著一隻眼,用手中的手槍瞄了瞄前面兩個靠的比較近的敵人,在他上方又是一串清脆槍聲,躲在樹上的狙擊手再次開槍,遠處一個日軍擲彈筒手剛將第二顆炮彈上完,還沒等擊發就被打爛了腦袋,隨著狙擊步槍的槍響,魏元坤也扣動了扳機,在不到30米的距離內,那個人被9毫米空尖彈打得直接飛了出去,接著那人消失在了一片廢墟當中。冷槍讓剩餘的日本兵一愣神,就這一點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旁邊張昕和王鶴猛地站起來,兩個人手中的突擊步槍組成了攔阻火力,急促的點射聲如同爆炒黃豆一般,衝上來的日軍一下子被撂倒了好幾個。剛才還氣勢如虹的日本兵一下子軟了下來,眼見攻擊無效。只好掉轉屁股,歪歪扭扭跑回了出發陣地。但是還沒等他們高興,空中又傳來熟悉的尖嘯聲,密集的迫擊炮彈在次落了下來。此刻在躲到藏身洞裡面已經來不及了,魏元坤只好將頭死死貼在地上,哪怕地上的碎磚頭已經刺痛了他的傷口。一顆迫擊炮彈落在距離他不遠的一個雞窩上,將那個磚木結構的豆腐渣工程炸上了天,泥土、碎磚與木頭片辟辟啪啪落向四周,而唯一完好的雞食槽子卻扣在了魏元坤的腦袋上。此刻魏元坤在心裡不斷向各路大神小鬼許願,什麼原始天尊、太上老君、釋迦牟尼、酈山老母、上帝耶穌、六翼天使、城隍土地、關公岳王、灶神門神、財神菩薩、四海龍王、地府閻羅、送子觀音、十八羅漢、二郎神君、齊天大聖、牛頭馬面、狐仙樹精……中國的,外國的,只要是他聽說過的各路大仙小鬼,全讓他拜了個遍,祈求那些該死的炮彈不要砸到他的頭上,祈求援軍最好能夠食言——因為就這媽樣他可拖不上兩天的時間。
而在炮火掩護下,幾小群日本兵從側面迂迴上來,打算借助殘垣斷壁的掩護衝過來。剛才日本人衝上來顯得亂哄哄的,打退他們實在再容易不過了,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試探性進攻。現在看,這些鬼子兵吸取了經驗,或者說他們認為已經從試探性進攻中摸清了這邊的實力,組織起很是有板有眼的進攻了。但是守在院子裡的人也不是吃素了,飛狐小隊的人還剩下二十多位,他們在李向陽的指揮下,由西斯武士打頭陣猛地衝了出去,一通激光劍加衝鋒鎗手榴彈,愣是將這一股日軍給打了回去,甚至還拖了一挺鬼子的歪把子回來。
這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戰果,但是他們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一陣發動機的引擎聲就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很快,一輛日軍的95式輕戰車撞倒了前方的一面土牆,橫衝直撞而來!
「我說我就操!」雖然是句罵人話,但是所有人都聽出來,魏元坤的聲音中已經充滿了絕望。而此刻趴在地上的他驚奇的發現,他的胳膊和大腿,此刻已經罷工了。
對於這個鐵傢伙,魏元坤還是很熟悉的,之前的戰鬥當中他們也摧毀了一輛,此刻面對這台戰鬥全重7.4噸,車長4.3米,車寬2.07米,車高2.28米,乘員3人,最大速度40公里/小時,主要武器1門37毫米反坦克炮,輔助武器為2挺仿捷克造的9米重機槍,車體和炮塔為鋼裝甲鉚接和焊接,以鉚接為主,裝甲厚度為6∼12毫米,主要部位的裝甲為12毫米。和其他歐洲陸軍強國主戰坦克相比簡直就是玩具的傢伙,所有倖存下來的人卻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爛是爛了點,但這種戰車也不是用手槍,甚至是機槍可以對付的。而且他的後面還跟了十來個日本兵。這一下就算是有黏性炸彈和燃燒瓶也沒有用了。
魏元坤眼看著那輛行進中的戰車炮口噴出一團青煙,接著他旁邊一堵院牆上的機槍射口就被開了一個大窟窿,兩個戰士慘叫著倒在了血泊當中,接著前導機槍密集的子彈朝他掃射了過來,戰車後的日本兵拉成了一條散兵線,跟著戰車一邊走,一邊朝院子這邊開槍。
但是生活就像是魏元坤之前想像的那樣,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顆炮彈炸到的會是誰。而這一次,就在魏元坤認為自己徹底完了的時候,炮彈卻在一次打了過來,而這一回,炸的卻是日本人。
由於戰鬥激烈,在充滿槍炮聲和戰車引擎轟鳴聲的戰場,誰都沒有注意天空中傳來了飛機的聲音。當時,這兩日軍95式輕戰車的一條履帶距離趴在地上裝死(確切的說是已經被嚇得不會動彈了)的魏元坤的腦袋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就在這危機的時刻,突然天空中兩架戰鬥機俯衝下來,一空1米勃朗寧機槍對著這輛坦克和後面的步兵就是一通密集掃射,8——12毫米厚的裝甲根本抵禦不了大口徑航空機槍低空的掃射,當時鐵王八就成了馬蜂窩,當時就停下了,而且估計是油箱被擊中的緣故,戰車很快就燃起了大火。後面的步兵也被密集的子彈壓制在了地上,有一個被米機槍彈攔腰擊中,整個人都斷成了兩截。
又撿了一條老命的魏元坤抬頭看了一下天上的飛機,望著機翼上的青天白日徽和機頭繪有鯊魚嘴標誌,他突然仰天大笑:「是飛虎隊,是我們的飛機,這下咱們可有救了!」就在這時候,又有四架B17轟炸機凌空飛過,朝遠處的日軍丟下了一顆顆重磅炸彈。伴隨著飛機的轟炸,眾人所熟悉的衝鋒號聲遠遠的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