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奪糧大戰最後以少有的皆大歡喜結局收場,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日本人方面雖然賠了警備隊又折了皇軍,但是得到了想要的秘籍,大門五郎同志的感狀自然是少不了了,聽說還有天皇的嘉獎令。而郭文聯他們有了糧食和豬肉,也高高興興的過了一個肥年。至少我們的王芳園大小姐在飽飽的吃了幾頓豬肉燉粉條之後又重新擔心起自己的身材問題來——這在一個星期以前都是不可想像的。
唯一倒霉的就是那些在單家店據點裡被俘的偽軍,這些傢伙被俘之後,當場就被郭文聯抓了壯丁——以前他們可都是抓壯丁的主。鑒於糧食太多大車不夠,郭文聯於是下令讓他們一人拿根扁擔棒子挑上糧食運到山裡——沒有傢伙的就用肩膀扛上往外搬,這幾百個警備隊總共才被打死了二十多個,剩下的就都當了俘虜,這裡面有很多都是四體不勤的主,這樣的重活根本就沒怎麼幹過,這下他們可是好好享受了一下。當然一開始也有人說幹不動的,結果旁邊張昕把他那張胖臉一拉,抽出腰裡的手槍,揪著那個人的衣領子就往路邊灌木叢裡走,這種情況下是個人都知道進去了會有什麼結果,當時那個哥們頓時涕淚橫流,跪在地上說自己突然之間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走路也有勁了,連帶著其他人也都健步如飛,扛著一百多斤糧食在山路上跑的比騾子車還快。後來也有幾個俘虜策劃要集體暴動,但是很可惜,這十幾個人剛喊完「累死我了,老子不幹了!」旁邊王鶴就奸笑一聲,端著一挺歪把子機槍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說了句「想幹的繼續挑著糧食走,沒事的人讓開。」說完開始給彈斗裡面壓彈板。這幾個傢伙當場就跳了起來表示自己剛才只不過是抱怨了一下,其實本意只不過是想休息一下而已。但是這話剛說完張昕就跳了過來,上前照帶頭的哪位就是一腳,接著左右開弓抽了他十好幾個大嘴巴:「你媽了個臭逼的,讓你幹活你還想休息?美得你屁眼朝天!***,再***偷懶,小心老子讓你長眠!」這幾位平時也都是欺負老百姓欺負慣了的主,卻沒想到這回碰上了一幫更會欺負人的,一個個全都蔫了。但是事情還沒有完,憤怒的張昕同志認為這幾個傢伙既然有力氣跟自己討價還價,那就是說他們他們還沒有盡全力替抗日出力來立功贖罪,當即又給這幾位一人加了一袋大米。其他人通過這幾件事情也已經得拉硬的感覺絕對是痛苦的,因此個個賣力幹活,運量計劃甚至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倍以上的時間完成。
轉眼間就到了小年,這一天朝陽城中的日軍警備司令大門五郎收到了一份特別的禮物——一個大紙盒子裡包的裝的二斤糖瓜和十多個黃米粘豆包,另附贈書信一封,內容大致是春節將至,為歡度佳節,特停火一周,如同意,請將回信交予送信人。那大門五郎不假思索,當即提筆寫了一封回信,同意了這一提議,然後又叫人拿了幾塊大洋交給送信之人。等到人走了之後,旁邊有偽軍軍官就上來問「太君,你地為什麼要和這支八路達成停火協議?」大門五郎哈哈一笑「你地糊塗,這支隊伍八路的不是,土匪地幹活。」接著他指了指那個偽軍軍官的腦袋「你地軍人的不是,心裡的不懂,八路的,春節照打,土匪地,春節的不大。」旁邊的偽軍聽完頓時一臉敬佩之情,人人都伸出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太君英明,太君英明!」大門五郎微笑這點點頭,其實有件事情他一直都沒有說,那就是陸軍軍部一直都懷疑,當初墜毀在朝陽一帶的飛機上的神秘人物似乎沒有死,而大門五郎則認為,這些神秘人物就在郭文聯的隊伍當中,要不然這支幾百人的小隊伍不會在幾個月之間變得這麼難對付——事實上若不是這四位沒有王霸之氣外加主角光環不夠鮮亮,那他遇到的麻煩還會更大。
如此一來這郭文聯的隊伍可就成了燙手的山芋,若是圍剿,此刻郭文聯他們已經佔據了這石明信溝這塊易守難攻的地方,若要進攻自己手下的這些人馬明顯是不太夠用,玩不好就要碰得個頭破血流。而且按照軍部的意思,這些神秘人物必須要捉活的,誰弄死了誰償命。這樣一來,就算是自己能夠攻下這石明信溝,那外一那個不開眼的一槍把神秘人物給打死了,那可就不好辦了。而這神秘人物目前為止還不知道是誰呢,不過這大門五郎懷疑,神秘人物可能就是這郭文聯隊伍當中的「政委賬房」,對於這個人的資料,除了民間傳說當中的「三頭六臂青面獠牙,手中六件兵器分別是大砍刀、九節鞭、五子炮、金箍棒、毒藥、匣子槍、手榴彈、乾坤圈」或是「比臥龍、賽鳳雛,用兵如孫武、佈陣如子牙,聞風知勝敗、嗅土曉輸贏」等等極具玄幻色彩的情報,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個政委姓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而還有三個同伴是和他在一起,其中有一個是女的,據說長得還很漂亮。但是此刻大門五郎一心為皇國的國運而擔心,沒有閒心讓精蟲佔領大腦高地,對於美女提不起任何興趣,當下命令城中的偵緝隊趁著過年熱鬧的功夫,化裝成百姓到石明信溝一帶去偵查,重點就是打聽這魏政委或是魏賬房的消息。
日本人下了命令,並且讓這些人用腦袋作擔保,如此一來漢奸們的辦事效率一下子高出了上百倍,人派出去不久,他們就瞭解到了不少關於魏元坤他們的情況,這引起了大門五郎的高度重視。他當下派人到石明信溝裡,盛情邀請郭文聯王老鑿和魏政委下山,說是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何不趁過年休戰之際大伙見面交個朋友。為此大門五郎還寫了一封親筆信,這信是用毛筆寫的,而且寫的是楷書,打開一看只見寫的一筆一劃很有幾分功夫,不說別的,光是這字就著實讓魏元坤這個後世的大學生汗顏。這封信無論是內容還是格式都表現了對主人的尊重。而且雖然這大門五郎是個日本人,但是整封信都是用的漢語,而且文筆流暢,一看就有很深的古文造詣。
聽說是給郭文聯他們送信,送信的「信使」一下子就成了大難題,手下幾千偽軍那都是聽見郭文聯和猛支隊大名腿就開始打哆嗦的主,一個個哪怕是放著十幾塊大洋都不敢去那個閻羅殿裡走上一遭,最後大門五郎氣得把他們大罵了一頓,接著叫過來一個軍曹,讓他帶著兩個日本兵打著白旗去石明信溝送信。
看完大門五郎的親筆信,郭文聯和魏元坤兩人幾乎沒作任何猶豫,當即拍板:「操他***,不管這是鴻門宴,還是黃鼠狼子給雞拜年,我都得去。咱們倒要看看這小日本葫蘆裡能賣出什麼藥來,我們也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不是孬種!」
王老鑿對於這個建議卻是十分的反對,畢竟老江湖考慮的事情比較多,而王芳園作為一個女生,對於魏元坤這位階級兄弟也是頗為關心:「魏元坤你可不能一個人去,最好多帶幾個人。」
平日裡王芳園對魏元坤就沒有幾句好話,這一回這一句關心的話讓他不禁感激涕零,但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著實憤怒不已:「你最好學人家《亮劍》裡的李雲龍,在身上捆上點炸藥什麼的,這樣一來就算是鴻門宴你不也能撈個夠本不是。」
雖然憋氣,但是這個建議倒被魏元坤採納了,眾人當中願意下山的還有王鶴、郭秀蓮和肖白朗。而張昕始終不肯承認自己是膽小不敢去,而是說自己是要在山上守家。而郭文聯也認為山上應該有個能壓得住場面的,下山前他下了命令,若是自己回不來,就讓王老鑿當隊伍大當家的。自從跟了郭文聯之後,這王老鑿也鳥槍換炮,原來的那支槍管都快磨禿了的匣子槍換了一隻九成新的德國原產自來得快慢機,只見他把槍往桌子上一拍:「文聯、賬房,你們就放心的去,只要小日本動你一要汗毛,我領著弟兄們跟他們拼了。」
有了這句話,魏元坤心裡暗自琢磨:看來這回玩不好就要當革命烈士了。但是既然已經說了要去,那要是在反悔那可就太不爺們兒了。當即他腰裡插上兩支槍牌擼子,又在腰裡圍了八顆手榴彈。而郭文聯則別了兩支二把長苗匣子槍。郭秀蓮則是背了一支伯克門花機關鎗,又在兩個馬靴筒裡分別插了一支馬牌擼子和一把匕首。
當時眾人約定,若是晚上十二點之前出事了,那就不用尋思,人肯定是掛了,到時候一定要堅守山頭,然後想辦法聯繫上冀東的八路,不要急著出來給他們報仇。安排妥當後,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下了山。
下山的交通工具問題倒是頗費了一番腦筋,眾人當中除了女土匪郭秀蓮之外,其他的人多不會騎馬,而一堆人做馬車去又不像是抗日的好漢而像是逃荒搬家的,想來想去眾人倒是想出了一樣東西——騎驢。
見面的地點是離朝陽城大約有三十多公里的一個地方,那裡有這麼一家夫妻倆開的路邊小飯店,兩幫人約好,中午就在那裡見面。大門五郎出身貴族,繼承了家族中守時的觀念,剛過十一點就帶著幾個日本軍官迎候在小飯店的門旁。雖然日本人的個頭不高,但是過路的人遠遠的就能看得到這幾個騎在高頭大馬上人的威風——全都知趣的繞道走。這鬼子不光是人威風,連幾匹馬都是又高又大又壯,鬼子們穿著嶄新的米黃色軍裝,肩章上的金星在陽光下熠熠閃光。而魏元坤他們也沒有讓他們就等,大門五郎他們在外面剛剛站了不到十分鐘,就聽到遠處來了一行人,人人胯下一頭黑叫驢,接著一個嗓音不錯但是跑調跑的非常嚴重的歌聲傳入了他們的耳朵「人人都叫我阿凡提啊納賽爾丁阿凡提,生來就是個倔脾氣倔呀倔脾氣……」
不用問,來的人就是郭文聯一行,到了跟前,所有人翻身下驢。郭文聯上前一作揖「不知幾位,哪位是大門五郎先生?」
日本人那方也猜到了來人就是郭文聯他們,一個個也急忙下了馬。大門五郎騎的那匹大白馬見了對過的幾頭叫驢,當時仰天一聲嘶鳴,顯示出幾分高傲。而那些叫驢也不甘示弱,一個個扯著嗓子「啊啊」的叫了起來,很快兩幫牲口之間的衝突迅速升級,大有一觸即發的態勢,中日雙方都沒料到彼此之間的仇恨已經延續到了牲口那裡,趕緊上前拉住。那場面及其爆笑。
拉住了牲口拴好,雙方各自致歉,接下來一起走進了小店。大門五郎他們帶了一個翻譯官,因為是聚會,所以沒有像電影裡那樣斜挎王八盒子——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但是頭上的戰鬥帽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大門五郎也打量了一下郭文聯他們,當時郭文聯是身穿便衣,頭上戴了一頂狗皮帽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收黃煙的生意人。而魏元坤則是穿了一身綢子面的皮襖,頭上戴了一頂貂皮的帽子,看上去好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少東家,而王鶴則是一身中山裝外套了從鬼子那裡繳獲來的黃軍大衣,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而郭秀蓮則是一副小戶人家小媳婦下鄉趕集的打扮,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的籃子裡裝的不是年貨而是一支花機關鎗。而肖白朗則是普通的農民打扮,一身黑棉襖黑棉褲,腳下是新縫的棉烏拉。
雙方進了屋,在次拱手相禮。而大門五郎的中國式拱拳禮還算標準:「這位可是郭先生?久羊(仰)久羊(仰)……」
郭文聯也拱拳還禮:「那這位不用說就是大門五郎司令了,久仰久仰……」
進得正屋,眾人發現這屋裡早就已經佈置好了,而風格可以說是土洋結合,火炕上主人那面鋪了一層厚厚的棉褥子,大炕上還擺了幾個長方形的桌子。大門五郎先自脫下了自己的軍靴:「抱歉了,這是按照我們依(日)本的榻榻米來改造的……」但是沒等他說完,魏元坤已經脫了鞋坐到了主人的位置「的確很舒服,在這裡我多謝了。」旁邊大門五郎乾笑了一聲「哪裡哪裡」,心中卻暗罵「這幫土匪一點規矩都沒有」但是魏元坤也有自己的想法,在這中國,我們中國人是主人,你們日本人是外來的,憑什麼讓你們坐這主人的位置?郭文聯等人見魏元坤坐了上去,緊跟著也脫鞋上炕「別說,你們這日本這個什麼米的大炕坐上去還真挺舒服。」
聽了這話大門非常高興:「那裡,那裡,依(日)本的榻榻米,還系(是)從中國大漢朝代……」由於要表達的意思太複雜,大門五郎只好請翻譯代勞。旁邊翻譯趕忙恭恭敬敬的將他的話用一口流利的、帶著瀋陽大茬子味的漢語表達了出來:日本的榻榻米這種形式,實際源於中國漢代的習慣,古時候中國人和日本人一直是用這種形式吃飯,聊天、會客的。桌子、椅子這種東西是中國很久之後才從外地引進的,因此叫做胡床。所以……
大門見魏元坤佔了自己的位置,只好和手下人在客人的位置坐下,接下來深深地向郭文聯鞠了一躬:「不僅是榻榻米,還有建築,圍集(棋)、茶,豆腐,很多很多,都是我們大化天皇時代從你們這兒引進的。依(日)本和中國,同文同種,應該友善,提喜(協),打仗大大的不要……」說完眼睛一個勁往郭文聯他們那裡漂。
郭文聯是個大老粗,一時半會沒聽出這大門五郎是話裡有話,而魏元坤那聽不出來,當時他一笑道「老話講的好,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你們日本在那幾個小島上憋屈了這麼多年,偶爾爆發一把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別忘了,鷹有時候飛得比老母雞低,但是老母雞永遠也飛不了鷹那麼高」接著他一頓「等到我們中國在次強大起來,沒準咱們還能在教你們日本學習新的東西呢。」
而一邊王鶴也插了一句:「你說的友誼、親善還真是個好主意,等著吧,等到那時候我們中國一定多多派兵,比你們日本派到中國的的兵多上十倍,去你們日本好好搞一搞親善,你們日本人在咱們中國怎麼『親善』的,到時候我們就十倍的親善回來。」
聽完這話,懂漢語的大門五郎頓時面色一變,而其他的日本軍官聽了翻譯翻譯過的話之後全都罵了句「巴嘎牙路」拍案而起抽出了腰間的戰刀,郭秀蓮和肖白朗也不甘示弱,當即也亮出了傢伙,頓時屋子當中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