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丁飛羽做完所有應該做的事情後,天已經黑了,雖然葉知秋非常想再趕回安克雷奇去,但是顯然他也明白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他已經太長時間沒有休息了,與此相比,趕回安克雷奇並不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從背包裡取出伊暉的筆記本,把它交給丁飛羽,他就去睡覺了。丁飛羽需要從裡面找出有用的信息傳送回去,基站裡有掃瞄儀,但是用長波傳圖像不是一個好主意,伊暉寫的字不算難看,但是手寫體識別對計算機軟件界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所以丁飛羽只能暫時客串一下打字員,當然也可以用專業一點的名稱,叫資料錄入員,這個好聽多了,至少感覺比較重要。
葉知秋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睡了整整一夜。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睡這麼長時間的,但是他也不是鐵打的,這幾天實在累壞了,又一直沒有休息,躺到床上眼睛就睜不開了。
先檢查了一下自己布下的各種簡易報警器,既然是簡易的,效果當然要打一些折扣,所以其實不怎麼保險,比如昨天丁飛羽也佈置了報警器,但是對上葉知秋並沒有發揮作用。不過基站裡各種常用的報警裝置還是有的,在丁飛羽和葉知秋兩個人的先後佈置下,能摸進來的怎麼也得是一個裝備齊全的資深竊賊。
確認報警器都沒有被動過後,葉知秋才走回機房,發現丁飛羽靠在椅子上睡著了,伊暉的日記攤開扣放在桌子上。
像他們這種人,睡覺的時候都會非常警覺,葉知秋可不想被丁飛羽突然襲擊,於是他敲了敲門,驚醒了丁飛羽。
丁飛羽睜開眼睛看了看他,重新閉上眼睛喃喃說道:「讓我再睡一會、、、、、、別指望我來準備早餐,但是如果你想做飯,我不反對。」
「聽起來很溫馨。」葉知秋讚歎道:「這難道不應該是一位妻子說的話嗎?」
「得了吧。」丁飛羽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般懶床的都是丈夫、、、、、、另外,我對男人沒興趣。」
「看起來你只對早飯有興趣。」葉知秋評價道。他走過去,拿起伊暉的筆記本,那其實是伊暉的日記,他曾經翻看過一下,很顯然伊暉對自己即將誕生的孩子充滿了嚮往。葉知秋不能理解派他執行這種任務的人是怎麼想的,難道這傢伙不知道派妻子要生了的人去執行危險任務是必死無疑嗎?這個簡直比「金盆洗手」和「回老家結婚」更狠。
葉知秋沒興趣窺視別人的隱私,雖然這些日記裡面很可能也記載了重要的信息,但是他相信丁飛羽不會放過這些,所以他沒有必要再看一遍。但是隨手一翻,他突然看到了一處折角的地方,壓痕很新,應該是丁飛羽做的標記,那上面的字跡很潦草,而且幾乎就是日記的最後面,顯然是在登陸後寫的。葉知秋好奇心頓起,很想知道是什麼引起了丁飛羽的重視,但是丁飛羽並沒有在紙面上做記號,他得自己辨認那些潦草的字跡。
好在伊暉的字並不難認,葉知秋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段落,在那裡伊暉寫到——「毒素感染了腦垂體,刺激使得大腦皮層激烈收縮,抹平了大部分溝回,這很可能造成感染者的記憶缺失。但是並沒有引起器質性改變,如果大腦皮層適應了增強後的腦電頻率,我懷疑感染者可能會恢復部分記憶,甚至是做為人類的全部認知,如果這樣的感染者出現,那麼顯然他仍然是一個人類,只不過是一個身染重病的人類,目前研究時間太短,無法確認這個猜測,但是如果這真的發生,那一定是一場倫理上的災難,就像在醫學上必須確定『心』『腦』兩方面死亡才能宣佈死亡一樣,我們需要定義究竟哪些性質的改變才能把一個人從『人類』的範疇中清除出去。」(ps:這段話我加了雙引號,所以段落中的雙引變成了單引,如果是伊暉的日記,當然不會在文字前後加雙引。)
葉知秋愣了一會,默默的放下了日記本,對於伊暉的這個猜測,葉知秋其實早就已經想到了,只是從來沒有像伊暉闡述的這樣清晰過。伊暉還只是猜測,他卻已經親眼見到過幾次事例了。從最早懵懂的莉莉,到後來那個壯男喪屍,再到那個與鄧肯父親死在一起的男人,似乎有什麼機制正在發揮作用,很多被感染者正在不同程度的恢復過來,按照伊暉的說法,這將是一場倫理災難的開始,究竟恢復到什麼程度,這個感染者才能重新被人類接受呢?
中午的時候,葉知秋終於和丁飛羽一起飛回了安克雷奇,來的時候,因為不知道基站裡的實際情況,葉知秋把直升機停得很遠,所以丁飛羽才沒有聽到直升機的轟鳴聲。
當直升機在控制區內降落的時候,很多人都靠了過來。和他離開時不同,那個時候知道葉知秋回來的人沒有多少,然後直升機就飛走了,自然不會有人追著歡送,這次回來,離著很遠直升機就被人們發現了,能猜到降落地點的人們自然要湧過來看一下心目中的英雄。
葉知秋關掉引擎,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立刻被人群包圍了,跟在他身後的丁飛羽只好無奈的撇撇嘴,忍受一下被冷落的感覺。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道:「你回來了。」
丁飛羽轉過身,就看到克裡斯蒂娜正雙手環胸站在他的身後,向他微笑道:「新的冒險?」
「算是吧。」丁飛羽笑了一下:「我們出去轉了一下。」
「你們早就認識對吧?」克裡斯蒂娜問道。
丁飛羽搖了搖頭:「不,至少在福特理查森之前,我們從沒有見過面。只是後來發現了一些事情,讓我們有了一些共同的想法。」這個說法不算錯,至少不是謊話,所以丁飛羽沒有騙人的自覺。
克裡斯蒂娜深深望著丁飛羽的眼睛,片刻之後選擇了相信面前的男人。她看了一眼不遠處被人群簇擁著的葉知秋,低聲說道:「前幾天我自己回了一次福特理查森。」
「什麼?」丁飛羽心裡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忘記什麼東西了嗎?」
克裡斯蒂娜搖了搖頭:「那裡沒有盧克的屍體。」
丁飛羽心裡明白,盧克被炸死在樓裡,那座樓後來塌了,別說克裡斯蒂娜一個人,就算她帶個搜救隊去,想把盧克的屍體找出來也不容易。丁飛羽誘騙盧克寫的遺書則是放在盧克的辦公室裡,那裡被喪屍佔領後又被葉知秋用空氣燃料炸彈燒了一下,能剩下的都得是神跡。可以說,丁飛羽煞費苦心計劃好的騙局因為爆破時產生的意外完全失去了效果,一點作用都沒顯露出來。
雖然心裡明白,丁飛羽還是問道:「你是說他失蹤了?」
克裡斯蒂娜神色古怪的說道:「我重新檢查了防區,發現那棟廢棄的小樓是被人炸毀的,倒塌的樓房砸倒了圍牆,才讓喪屍有機可趁。」
丁飛羽頓時有些心虛,他假裝四下打量有沒有人注意他們,低聲道:「誰會這麼做?」
「盧克。」克裡斯蒂娜說道:「他之前和我要過軍用炸藥,只是我沒想到他居然對爆破這麼熟悉,想用那些炸藥炸倒小樓並不難,但是定向爆破砸塌圍牆就很不容易了,他是個爆破高手。」
這一次丁飛羽是真被驚呆了,炸樓用的炸藥是盧克弄來的沒錯,必竟是他匆悠盧克假裝自殺來騙取同情,但是沒想到還會有這個效果,盧克還真是死了也中槍啊,難道他中文名叫「深河」?
沉吟了一下,丁飛羽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一下,然後置疑道:「他為什麼這樣做?而且如果要放喪屍進來,直接炸圍牆多好,何必搞得這麼麻煩?」
「圍牆邊的崗樓上一直有衛兵,他不可能不被查覺,在樓裡安放炸藥就隱蔽得多,沒人會注意那棟廢棄的小樓。至於他為什麼做、、、、、、」克裡斯蒂娜想到那一夜死去的人們,就恨得咬牙切齒:「我猜他不想與這裡合併,所以寧可毀了基地,也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丁飛羽差點在心裡大笑起來,嘴上卻仍然用不相信的語氣問道:「那麼他會去哪裡?」
「無論哪裡。」克裡斯蒂娜惡狠狠的說道:「我都要找到他,殺死他。」
「呃。」丁飛羽伸來雙臂,緊緊抱住克裡斯蒂娜,在她的耳邊堅定的說道:「我會幫助你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