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神情緊張的凝視蕭水寒那此時尚保持著優雅氣度的面容,心中不約而同暗自嘀咕:他會先選擇誰成為他第一個的殺戮對像?
「噗通,噗通。」此時此刻來自蕭水寒的壓力及來自對死亡的恐懼加上先前的大量體力消耗,大老爺與巨漢阿柔再也支持不住了,幾乎在同時身體一軟,坐在了地上。
走至張揚近前,蕭水寒停下了腳步。
張揚將眼一閉,心說:來吧,二十年後爺又是一條好漢。
「要殺先殺我!」鬼王嬌於此時嘶聲喊道,「他們是無辜的!」
聽聞鬼王嬌的聲音,張揚心中一哀,繼而勇氣倍增,猛然睜開了眼睛,直視蕭水寒的眼睛,用眼神向其傳達著無畏無懼與不可屈服的決心。
蕭水寒似是無意又似是在躲避張揚的目光,緩緩轉頭,用意味難明的眼神望向鬼王嬌。
「事情是由我而起,也應由我開始。」鬼王嬌淒聲說道。
蕭水寒不為所動,也不言語,又將注意力轉回到張揚身上。
「先來殺我吧!殺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讓我死在他們的前面,至少,至少這樣我的心裡會好受一些的。」鬼王嬌哀聲懇求道,並且作勢要爬起給蕭水寒行禮。
蕭水寒似是被鬼王嬌的話語打動了,再次邁步來至她的近前。
鬼王嬌俏臉上露出了滿足地笑容。對著蕭水寒真誠地說了聲「謝謝」。之後。竭力挺起高聳地胸膛。一副引頸待戮之態。
在鬼王嬌身旁一直默默淌淚不知所措地李丁此刻卻盎然仰起頭顱。大睜著滿佈血絲地雙眼。惡狠狠地瞪視蕭水寒。厲聲喊道:「你。滾開。」
聞聽此言。蕭水寒勃然變色。洋溢著殺機地真氣流立時湧了出來。
李丁於此時卻不管不顧。他一把將鬼王嬌攬在胸前。用極為溫柔地語氣說道:「嬌嬌。能夠認識你我很高興。能夠和你共死更是我地榮幸。很遺憾我沒能為。保護不了你。但我能做到地是。我地鮮血會先你而噴撒。我地生命因你而燦爛亦會先你而消逝!」
面對李丁地真情告白。鬼王嬌內心歡喜已極。方要回應。猛覺胸前有感異樣。潮濕溽熱。低頭一看。竟是赤紅鮮血灑滿前胸衣襟。而李丁地胸前心口。一個酒瓶殘片深深地陷入其中。尚保存完好地瓶嘴直指前方。
「丁。為什麼要這樣?」鬼王嬌悲呼。
李丁面色慘白,用微弱的聲音說道:「眼見心愛之人受人欺凌而無力反抗,生又有何歡?你我人鬼殊途,自從知道你身份後我已萌死志,本想同為鬼眷,長相廝守的,不過,看今日情形。[]此願已難達成,倒不如在你臨死之前一表我心意,嬌,原諒我的無能,原諒我的莽撞決定,我是真心愛你的。」
說罷闔目垂手,氣息已絕。
「不要——」鬼王嬌悲愴莫名,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淚若泉湧。花容凋零。
「李丁!」張揚驚,張揚悲,意外來得如此之快,神經那堪承受,思若亂麻,心如刀絞,為什麼?為什麼?我心悲痛,唯有此語問蒼天。
大老爺與巨漢阿柔眼見此情此景,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同現同情與憐憫之色。而且,還有一絲只有兩人能夠明白的意味在用眼神交流著。
鬼王嬌懷抱李丁的屍身。面如槁木,像一個雕塑,神情巍然,無愛無恨無情無語無絲毫波瀾,就那麼靜靜坐著,彷彿她地靈魂此刻業已隨著李丁遠去。
蕭水寒臉上劃過幾絲憐憫與猶豫之色,猛然,他俯身將手按向李丁。
鬼王嬌一把撥開了蕭水寒的手,而後淡淡說道:「不要碰他!快來殺我。」
蕭水寒沒有惱怒,冷著臉說道:「他還有救,你不想要他活?」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均是一愣,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蕭水寒。
蕭水寒神情索寞,緩緩言道:「我不是屠夫,一心殺你只是要為民除害,不過,你們兩人之間地真情委實打動了我,我能救回他,也可以不殺你,但你要遁世隱修不得在人間走動,倘若我聽聞你一絲惡行,即使你遠在千里,也要將你斬殺,再不容情。」
蕭水寒說到最後一句已是疾言厲色。
「只要你能救回他,我什麼都應你。」鬼王嬌感激的說道。
蕭水寒不再多言,再次伸手摸向李丁額頭,這次鬼王嬌沒有阻攔。
只見蕭水寒手泛白芒,在李丁額頭附近點劃了幾下,然後又從衣服兜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開蓋之際異香撲鼻,從中倒出了一粒黃豆大小的小藥丸,塞入了李丁口中,有運氣將它導入其腹內,這才收手於一旁站立。
也就盞茶時間,但聞李丁腹中咕嚕作響,面色也由白轉黃,繼而有紅暈上浮,鼻翼翕動,胸口開始輕微起伏。
蕭水寒不在動作後就一直在仔細觀察李丁狀況,這時才緩舒一口氣,說道:好了,他的命已經救回來了,望你好自為之。」
在蕭水寒言說要放鬼王嬌一馬之時,其他眾人均如釋重負,此次紛爭本是源出鬼王嬌,主事者都已寬恕,助拳者更無理由慘遭屠戮了。心內如此想,精神隨之懈怠。
然而就在此時,蕭水寒突然語氣一轉,說道:「不過,你們中還有一個人我卻不能放過。」說罷,逕直來到張揚面前。
「為什麼?」眾人心裡這麼想,張揚則直接問了出來。
「因為你會天魔黑煞彈!」蕭水寒冷冷答道。
「什麼,天魔黑煞彈!」大老爺面上陡顯驚色,失聲喊道。前次他因專注於卸掉蕭水寒真氣流而沒有注意到,這次他可聽清了,並脫口一語道破了玄機,「那可是我教失傳已久的天魔秘錄上的功夫,正邪兩派對修行此秘錄之人深惡痛絕,見之即殺。毫不容情。」
聽聞此言,張揚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辯解道:「我用的可不是什麼天魔黑煞彈,而是我自創的一門法術。」
「你認為我會相信麼?」蕭水寒氣機蕩漾,手掌揚起,白光積聚。「受死吧「。他呼喝一聲,隨即就拍了下去。
張揚心中大感委屈,對方即不容辯解,自己又連閃躲的力氣都沒有,無奈,成為屈死鬼地命運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危急關頭,一抹紅光裹著一個環形物體呼嘯著擊向蕭水寒。
那紅環來勢極快,蕭水寒無暇躲閃,匆忙收回下擊之掌。橫亙在胸前,以作抵擋。
砰,撞擊聲響起。再看蕭水寒,面如醉酒,連退數步,好不容易站定,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而後,癡癡的望著半空中飛行的紅環,口中呢喃道:「碧血環。竟是碧血環!」
紅環在成此大功之後卻沒有再行追擊,在空中悠然繞行一周,之後沿著來路飛了回去。
靠近酒吧大門地一處陰影,一個男女莫辯的低沉聲音於此刻響起:「蕭水寒,我教中人容不得你欺辱,看在你師傅的份上,加上你剛才沒有妄下殺機,今日只是給你個小小懲罰,速速去吧。」
蕭水寒面色陰沉。似乎對來人甚是忌憚,竟是什麼話也沒說,就此揚長而去。
大老爺面上卻顯喜色,試探著輕呼一聲:「是教主麼?」
隨著他的呼喚,一個面帶銀色面具身穿黑色長袍的神秘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嗯。」神秘人依然用刻意模糊地聲音說道,「你最近事務很忙麼,怎麼修行有退步地趨勢?雖然你位為教中執事,但修行方面也不要落後太遠嘛。」
大老爺面上一紅,畏縮著答道:「是屬下懶惰了。請教主放心。在完成教中事務後我一定加強修煉。」
神秘人點了點頭,繼而轉向鬼王嬌。看到她和李丁相偎相貼在一起,濃情愛意蕩漾,渾然忘我,神秘人似是甚為失望的搖了搖頭,拋開了她二人,逕直走到張揚面前。
「你的天魔黑煞彈是從哪裡學來的?」神秘人居高臨下的詢問道。
張揚露出無奈的苦笑,答道:「怎麼都認為我使用的是什麼天魔彈,我確確實實沒學過,剛才我施用的法術乃是我臨時自創地。」
神秘人輕哦了一聲,銀色面具後僅露地那雙眼睛射出凌厲似乎能看透人心扉的眼神直視張揚,在張揚感到極為不自然時,他收回了眼神,徐徐說道:「我相信你說地是真話,但正邪兩派中人可不會這麼想,他們是寧可殺錯絕不放過。眼前你唯一地生路就是加入本教,不知你願意麼?」雖然是詢問的口氣,但給人以不容置疑的感覺。
看蕭水寒對自己的態度,恐怕這神秘人教主所言非是虛言,倘若不應允的話,懷璧其罪的後果很明顯,很有可能這個所謂的教主就會先把自己殺了。張揚考慮了片刻後最終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好,以後你我就是一教兄弟了,大老爺可作為你入教的介紹人,我是你地擔保人,正式入教程式就由大老爺幫你代辦,有什麼不明白的也可以問他。時間緊迫,我尚有要事待辦,就不和你多談了,等教中聚首時再和你好好聊聊。」
神秘人說罷,面向大老爺吩咐道:「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還有,以後不要如此大意了,有強敵來犯可以召喚教中長老禦敵,那是他們職責所在,我教宗旨雖然是盡力避免和正邪兩派起衝突,但人家欺上門來,咱們也不能當縮頭烏龜吧。」
「是,教主所言極是。」大老爺真心奉承道。
「我走了。」說罷,也沒有施展什麼法術刷的不見了,而是像個普通人一樣步出了酒吧,隱於黑影中。
「恭送教主。」大老爺垂首虔誠的喊道,那語氣中透露出的尊敬之意絕非虛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