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以示所言非虛,而後以緩慢而有力地聲調解釋道:「陳小上師的師傅悠雲仙長是修真界極有影響力的人物,不僅僅是因為她術法精深,還因她的品行高尚,以德屈人,無論敵友均為之折服,她為了完成『正邪聯手,共堪天道』宿願,甘願放棄**成道的大好機緣,終日遊說於正邪兩派領袖人物之間,而且,她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還發下積修百萬功德的宏願,以求正邪雙方摒除成見,拋棄宿怨,化干戈為玉帛,如今,已略見成效。[]還有,她以名門正派的一介門長身份,主動倡議:異類修真者只要誠心正意,即可入其道門,不會遭受任何歧視,並倡導其他道友與她一同施行,雖說她因勸說正邪兩派聯手一事而延遲了此一舉動的施行,但正因德高望重的她率先提出了這一觀念,使得我們異類修真者的地位與日俱增,如今,亦有開明的正派中人向我們拋來了橄欖枝,試問,我們異類修真者能不對她心存感激麼?有了她的庇護,任憑魔教新教主如何法力通天,也不敢為所欲為,畢竟,在她的背後,不僅有正邪兩派的支持,還有她所領導的中立派,絕大部分的異類修真者,以及魔教中不少受過她恩惠的教眾。與魔教新教主為敵,是與整個魔教為敵,而與悠雲仙長為敵,則是與整個天下相抗衡,孰重孰輕,不言自明。」
「啊,陳靜的師傅竟然是這樣一個偉大的人!」張揚滿心嚮往地讚歎道。
「要不,你以為我費盡心機唾面自乾削尖了腦袋非要投入她的門下是為了啥?」此刻,姬老是微笑著的,笑容中還帶著幾分狡黠。
「可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啊?」張揚半是明白半是糊塗地問道。
姬老不由瞪了他一眼,見他不是在裝糊塗,而是果真還有些糊塗,不禁沒好氣的輕聲罵了一個字「笨!」,而後忙轉換了語氣柔聲說道:「你呀,真是糊塗,陳小上師和你之間是有宿緣的,瞎子都能看出來,而陳小上師又是悠雲仙長疼愛有加的關門弟子,這麼說,你還不明白麼?」
「明白了,明白了。」張揚連連點頭,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只是,一想到自己有被利用的感覺,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姬老是什麼人,千年老妖怪,那還能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思,忙開言勸解道:「你不要想左了,我並不是在利用你,只是請你做個連接彼岸的橋,況且,我和你確實有緣,要不,我也不會捨得把那個我珍藏多年於我練功有幫助的『厄運』雕像送給你,對了,我上次答應送你的那部道書我也取來了,一直裝在身邊想著遇到你時就給你,可一見到你時,你當時的慘樣把我心疼壞了,一時忙於解救反而把這事給忘了,結果一直到現在。[]噥,接著,多看勤練習,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嗯,還有,要好好收藏,你現在法力低微,別讓人搶了去,丟了書不算打緊,除了獨門術法變成了不獨門之外。傷了你可就不值得了,懷璧其罪的道理你總該明白吧。」
姬老說著話,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小包裹,打開包裹,一連揭開好幾層,方才顯露出這卷道書的廬山真面目,似絹似帛的材質做成的尺許大小的封面、書頁,也就十幾張形成薄薄的一冊,封面上立著繡了四個酒瓶蓋大小略呈圓形的黑色篆體古文,每個字都顯得筆畫頗多,不知為什麼,張揚一看這道書就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那四個篆字雖沒學過但卻明白它是什麼意思,用現代漢語來翻譯就是:《蠱惑概論》。
看著姬老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卷道書,滿目眷戀地狠盯了它一眼,而後咬著嘴唇,像割了心頭肉一般地帶著不捨之情將其遞於張揚面前,張揚要不是對此書有一種老友重逢的感覺,心內澎湃著立即翻閱的衝動,還真不忍心接過來了。
執書在手,親切的感覺蕩漾心間,翻開首頁,陌生但又熟悉的圖畫與文字立即映入了眼簾,之後篆刻在心內,不,不是篆刻,那種感覺倒像是心內本有一座表面上塗滿了污泥的石碑,看一頁就有一段文字與圖畫隨著一塊淤泥的脫落而顯露出來,全部十幾頁看過,蒙在整個石碑上的淤泥也隨之化作十幾塊脫落,整部圖畫與文字就這樣一筆不落地展現在石碑之上,刻畫在心內。
姬老見張揚飛快地翻完那十幾篇書頁,貌似對每頁書文均只看了一眼,而後就再也沒看那部書,而是兩眼直直地盯著一處地方怔怔地發呆,經歷過近千年風雨的姬老此刻亦被張揚這一古怪舉動搞糊塗了,於是,他伸出戴著甲套保養得極為嬌嫩的右手,掌心朝著張揚的眼睛晃了幾晃,見他竟絲毫沒有反應,這下子姬老可有點兒慌了,忙用手重重推了下張揚的肩膀,張揚身體隨之一歪,這才醒過了神,接著,把那部道書隨手一遞,呈到了姬老的面前,口中則淡淡說道:「拿回去吧,我用不著了。」
姬老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不明白張揚在這短短地幾分鐘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一時意識不到該從何問起。結果。就僵在了那裡。
還是張揚率先打破了僵局。輕描淡寫地說道:「這部書上地東西我已經全學會了。」
姬老沒有言語。只是用一種怪異地帶有懷疑色彩地如同觀察外星生物般地眼光上下審視著張揚。
張揚被姬老那奇怪地眼神給看急了。忙驚聲解釋道:「是真地。是真地。沒騙你。我要騙你我是小狗。」末了竟然發起誓來。
姬老收回了目光。靜了靜心神。又似乎在思考了一下。而後才開口道:「聽傳聞說正派中有一種稱為『影印術』地快速傳功習功之法。莫非你已學會了此術?不對啊。此術可是極難修成地。陳小上師師出名門又天賦異常。或許能學會。可你。半吊子水平。能學會?」
張揚臉一紅。分辯道:「我可沒說我會什麼『影印術』之類地東西。那是我一見此書就生出了一種極為熟悉地感覺。就像是以前就學過。已經把它牢記於心了。後來得了失憶症。把它全忘了。如今再看一遍這書。就恢復了記憶。全想起來了。」
「哦!」姬老驚訝的看著張揚,一個勁兒地呼嚕著自己的腦瓜皮,就彷彿這個動作能夠促使他的頭腦能夠一下子想明白這件事一般,只可惜,他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滿頭白髮已被搞得亂糟糟的了,他還是沒有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末了,他只得用一句半是猜測半是敷衍的話語結束了關於這件事的討論:「或許,你與這部道書有緣吧,要不就是前世有緣。」說罷,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哈欠,於是,揉了揉澀澀的雙眼,用疲憊的語氣說道:「算了,不深究了,這人體保養之法講究不要長熬夜,馬上就天亮了,我先小瞇一會了。」
姬老說是要睡覺,卻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將兩腿盤起,手掐著訣,將兩眼一閉,打起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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