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休養
回說到天劫－雷之神智為火牛王的滔天殺意所奪，渾噩不清，陷入險境，火牛王渾身抗著亞離火的焚燒硬沖過來，勢要將天劫－雷撕碎以祭奠火牛一族祖魂——
就在這麼一個當口兒，天劫－雷的中丹田之內，那塔形寶貝好似蘇醒一般，輕輕一顫。一道恢宏磅礡，中正慈悲的寶光自中丹田沖出，順勢行，於泥丸宮之外化作醍醐之音。
寶光之音穿透泥丸，輕輕撫慰潰亂的神智。得此強助，天劫－雷潰亂的神智為之一清，好似回到天地母胎當中，重新凝聚成魂化魄。非但如此，渾渾噩噩當中，似乎把握到一點奇光，雙手無意思的舞動，搖搖欲墜當中低喃一聲：
“者！”
一道奇光暴起射向猙獰撲來的火牛王，這火牛王現在是一門兒心思地要天劫－雷的命。那光芒臨體，躲也不躲，避也不壁，大砍刀順勢劈落。誰知那光芒竟真個好似玻璃一般片片破碎，化作一蓬光點。
劈碎襲來光芒，火牛王再次沖向天劫－雷，誰知突然妖力一滯，整個身體好似木頭樁子一般栽了下去。
另一頭，渾噩中的天劫－雷雙手已然再變，又是一道不同的印訣。
“兵！”
一道光幕將天劫－雷籠罩其內，周遭的天地靈氣蜂擁而至，遇光幕則液化成滴，好似雨滴一般落在天劫－雷的身，緩緩滲入其內。全身的創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其實有佛珠金光護持，體外並沒有什麼明顯創傷，真正的創傷在體內。五腑六藏幾近破碎，得兵字印的幫助，內腑傷勢頃刻之間便恢復大半。
神智頓時恢復徹底的清明，那道寶光收斂回中丹田。
“我這是？”天劫－雷的心中升起無窮疑惑，看看雙手竟是有幾分不敢相信。剛才神智雖不清，可接連打出“者”“兵”兩字印的過程卻清晰在心。佛陀九印他參悟十數年，卻只參悟出臨字印，其它八字印總是不得法，沒想到今天竟然稀裡糊塗地接連打出兩字印。也難怪天劫－雷犯疑惑。
哞！
憤怒的牛鳴自下方傳來，天劫－雷心下一驚，心道：“這時候怎麼能溜號啊！”心中憤罵一句，連忙揮手劈落一面雷斧，同時心神跳動，呼喚被拍飛的奔雷劍。
這次天劫－雷將雷斧凝結到只有一巴掌大小，根本不與火牛王硬拼，繞著火牛王四下亂砍。火牛王沒有傳說中的仙甲戰鎧，即便是實力飆升幾倍，也不能以血肉之軀硬抗雷斧的劈砍。升的速度一時大減。
趁著空隙，喚回奔雷劍。此時闊劍光華暗淡，隱隱的竟然出現幾條細微的裂紋，看得天劫－雷一陣心疼。
“不好！”
心神突然傳來一陣悸動，驚呼一聲縱身飛騰，左下方竟然自地面飛十幾個肉球，隱約的還有幾分火牛的模樣。大肉球之，隱隱燃燒著暗紅色的火焰，妖力滲透著每一塊血肉之內。這竟是修行者最慘烈的一招——自爆，也是最厲害的殺招！
之前因為火牛王幾近實質的殺意，心神激蕩，神智被奪，自身難保，自是難以再統觀全局，之後更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火牛王身，一時倒是忘記了其它火牛。火牛群裡許多重傷垂死的火牛，紛紛引燃妖力，以自身血肉為燃料，積聚毀滅性的力量，恰好抓住天劫－雷的一絲空隙，紛紛升空襲擊而來。
天意難測！終究是天劫－雷自身心神奇妙絕倫，竟然於危險來臨的前一刻預先示警。天劫－雷總是不能全身而退，卻去了性命之憂。
轟地一聲巨爆，漫天血肉拋撒成一片血肉紅雲猩霧，一塊塊夾雜著不盡妖力的血肉好似一只只奪命的利矛，銳嘯破空，瞬間便追奔逃的天劫－雷。
所幸，自爆的火牛無法控制自爆的打擊方向，只有一部分射向天劫－雷。即便如此，一塊塊血肉矛矢打在佛珠金光之，好似隕石落地一般狂暴。
天劫－雷只覺得自己好似被一顆顆炮彈擊中一般，內腑再次遭受重創，嘴巴裡好似噴泉似的接連噴出十來口鮮血，鮮血之內夾著不少暗紅的細小碎塊。
強烈的虛弱眩暈一波一波的沖擊大腦，身體內好似脫力一般難受。天劫－雷明白，這是自己的身體已然損害到了極點，再不走怕是小命就得交代在這。
迷糊中佛珠不堪一連的沉重打擊，光芒暗淡地回到中丹田之內。感應到佛珠的變化，天劫－雷逃意更甚，勉強運起雷力舞空急逃。
嘶！
一聲銳響，刺痛耳膜，心神陡然一清，冰凍靈魂的寒意自心底升起，天劫－雷只來得及將奔雷劍一橫，擋在那襲殺而來的大砍刀。
遠處躲過了群牛自爆打擊的火牛王，血紅著眼睛指揮大砍刀偷襲即將逃走的天劫－雷。
大砍刀狠狠地斬在闊劍的闊面之，濤然巨力硬生生地頂著闊劍前沖五米，一齊撞在天劫－雷的身。
哇地一聲，天劫－雷又噴了一口血，伸手在闊劍一拍，八成雷力湧入奔雷劍，劍光暴漲，最終頂住了大砍刀的前沖之勢。
爆！
嘶吼一聲，奔雷劍應聲而爆，碎片在雷力的束縛下呈扇面激射而出。
緊隨大砍刀之後追擊而來的火牛王，頓時被奔雷劍的碎片所籠罩，噗噗地一陣利器入肉的聲音，火牛王爆出驚天的慘嚎，身體表面飆射起數十道血箭。渾身燃燒的火焰一陣搖曳，眨眼間便徹底熄滅。瘋狂的雙眼，血色盡退，一點灰白的死光自瞳孔之內擴散而開。火牛王恢復了本體，墜落當空。
天劫－雷爆碎了奔雷劍，一舉擊殺火牛王，自身卻也差不多是油盡燈枯，更有與心神聯系的奔雷劍爆碎，心神震蕩之下，傷加傷。吞下兩顆回春丹，溫和的藥力滋潤著受創的內腑，傷痛減輕許多，勉強打起精神，飛速離去。地面的火牛盡皆遭受創傷，只能看著天劫－雷遠去，而無法追擊。
淒慘悲鳴，自牛群當中傳來，火牛一族遭受了千萬年來前所未有的重創。族王身死，凝煉出內丹的怪妖兩級火牛損失一半，其余的也是內丹受創，沒有個百八十年難以恢復。好在，有地底祖魂存在，還可以再選出一只頭牛引導地脈靈火佐助全族修煉。這期間還要防備應付其它敵對族群的報復。
可以預見，即便是火牛一族能挺過這一關，百年之內也是元氣大傷，想要恢復舊日雄風非要五百年的時間不可。
這一切的根源只是當初火牛王一己私心作祟，發現潛力無限的天劫－雷，怕他威脅到今後的地位，而痛施辣手。結果，終日打雁，今次反被雁啄，落得身死族敗的下場。
一個月後，小山谷，竹屋內
天劫－雷一身斑斑血跡地癱軟在竹床之。體內五腑六藏盡皆破裂，淤血積壓，雙眼無神，神色枯槁，整個人好似骷髏一般，了無生氣。
雷力在體內一點一點的艱難地蠕動，的確，是蠕動。雷力犀利無比，用於攻，即便是對修行三四千年的妖王也只是量弱質不差，斗個旗鼓相當，可用於療傷則效果奇差。
所幸，之前煉制了回春丹，勉強支撐到小山谷，便一連吞下了三顆，方將傷勢控制住，否則即便沒有火牛追殺，如此重的內傷也足以要了天劫－雷的小命。
同種丹藥吃多了疊加藥效也減弱許多，前後五顆已經是極限，再多吃也是浪費。有回春丹穩定住了傷勢，天劫－雷開始頭疼如何才能盡快修復好體內傷勢。
自從擊殺火牛王逃回山谷之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雷力自身恢復很快，可是對修復受創的內腑身體來說，卻是千難萬難。即便是恢復了，卻也不敢在如今破敗不堪的身體裡肆意亂行。弄得天劫－雷苦笑不得。
雙手費力的結成兵字印，低叫一聲：“兵！”，等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反應。結印的雙手頹然無力地跌落床。這可以療傷的兵字印不知道試了多少次，卻一次也沒奏效過，每次捏動印訣，總好似差點關鍵性的東西，手印打出就好似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令天劫－雷百思不得其解。
聚集起一點力量，費力的爬起來，搖擺踉蹌地走出竹屋，在水潭邊小飲幾口冰涼的潭水，昏沉的頭腦略微一清。
盤坐水潭邊，腦中極力回想當初渾噩中打出兵字印的過程。那時神智渙散，心神不穩，被一蓬寶光所照。難道是那寶光的緣故？想想又否定了，那寶光只能算是誘因，並不是打出兵字印的根本。可是那寶光到底誘發了什麼呢？
天劫－雷閉著眼睛，緊緊的思索，不斷的詢問又否定。直到傍晚，少了雷力護持，虛弱的身體竟然感覺到了森森的涼意。睜開眼，水中一片火紅的影像映入心田。天劫－雷下意識地抬頭轉忘，白天最後的一點余暉灑落山谷，天際紅霞一片。
“晚霞啊！”天劫－了低喃一聲，在五靈星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認真看過晚霞。尤其是在這小山谷，能見到晚霞更是難得。
癡癡地望著天際紅彤彤的霞雲，心中一片寧靜，所有的傷痛盡皆消失，甚至連大腦意識都停頓了。心境平和，靜穆，似乎要超脫眾生。一點奇光閃現，雙手無意識的舞動。
“兵！”
一蓬光幕乍現身周，山谷之內的天地靈氣聚攏於光幕之內，化作療傷的液滴，一滴一滴地融入天劫－雷的身體之內。
內腑一陣撕痛，哇地一下，滿空噴出無數暗紅色的血塊，接連噴出三大口，輕松舒爽的感覺身，渾身下好似卸掉了千萬斤重擔一般。光幕持續了五個呼吸的時間，體內的淤血清除干淨，便是受創的內腑亦恢復三四成。
“原來，這兵字印竟是要心境平和寧靜方能使出。”天劫－雷似有所悟地低喃道。其實他不知道，這佛陀九印乃是大神通，他不過只是學會一點皮毛。這項神通，最重的便是心境修煉，心的修為不夠，印訣的威力便不顯，甚至是無法打出印訣。這一點還是以後遇到佛陀九印的創始者方知道的。
內腑恢復不少，勉強可以承受雷力的運行，天劫－雷當即盤膝坐下，緩緩運轉雷力。雷力不利於療傷，卻畢竟是同源而生，緩緩滋潤還是有效果的。
三天後，天劫－雷收功起身，喃喃自語道：“沒想到，一個周天竟然花了這麼久的時間！這雷力還真是……”皺著眉頭細細思量，一時間竟生出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感想。
“兵！”
左右無法思量完全，當即放開心境，重新打出兵字印。療傷的光幕再次出現在天劫－雷身周。仔細感受這光幕的變化，天劫－雷敏銳的察覺，這道光幕不只是恢復肉體的創傷，尚有一絲隱晦的波動融進了肉體。這絲波動完全根跟天地靈氣無關，好似兵字印本身所帶來的。至於波動的效果，天劫－雷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這還真是怪了！小爺我自己的身體竟然鬧不清楚了？”天劫－雷很是有幾分哭笑不得的感覺，細細感悟，還是一無所獲。
“奶奶個熊！還真是邪門兒了！”天劫－雷頹然地罵了一句，轉身回了竹屋。晚霞掩映中，天劫－雷的心裡突然在心裡生出一種明悟。
與火牛王火牛一族一戰，所受創傷固然沉重，幾乎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所受之傷根本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痊愈的。天劫－雷需要休養，然而，這一次最關鍵性的東西還在於收獲。
一直以來，雷力的特殊性使得天劫－雷在問道一途走了偏路——太過重視外修，以致內修境界跟不外修力量的增長。隱患深藏，一直沒有表露出來。這次生死大戰爆發，於關鍵口，竟然被火牛王的殺意奪去神智，正是內修境界不穩的結果。
原本天劫－雷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直到於晚霞中悟得兵字印，轉身離開水潭的那一瞬間，方明悟了這一點。
竹屋之內，天劫－雷靜靜地盤坐於竹床之，身無半點氣息，形似枯木僵屍。然而，其內心世界卻翻湧如潮。
從基地到五靈星，從基地工作人員到相親相愛的五靈，再到遭遇的第一只黑熊精，圍殺自己的五大妖王，最終歸結在為自己親手所殺的火牛王。一幅幅畫面宛然活物一般在內心世界裡翻湧——唯獨天劫－雷自己的形象暗淡無光。
內心世界的一干影像光芒萬丈，可給天劫－雷的感覺卻好似萬丈深淵，好似隨時要將他吞噬一般。個中紛亂的幻象化作的無形的消磨魔力，一點一點地消磨著天劫－雷心境所化的本體形象。
幻化的本體形象，此刻凝抱成團，雙手捏著古怪的手勢，仔細看去赫然便是臨字印。臨字印講究的是萬物皆動，唯有本心不動，乃是內外防護的一等一的法門，於這幻象當中亦頗見其效。正是憑借著臨字印，幻化的天劫－雷方能死死地守住最後的陣地，與那幻象對峙著。
良久，內心世界的幻化景象消失一空，天劫－雷悠然醒來，渾身好似被大雨淋個通透一般濕澇澇的，神色疲憊。睜開雙眼的剎那，雙眼中閃過一絲亮彩，單純的色彩。那色彩來去電閃，卻令天劫－雷的氣質瞬間一變，隱隱中竟有幾分超然。
呼——
長出一口濁氣，運轉雷力，調解心神，心境當中煥發出一種恬淡的輕松。
“這心性修煉還真是累人啊！”心神的疲乏，令天劫－雷感慨不已。受傷後，直到今天，已經是半年有余，體內明暗創傷已盡皆祛除。
一個月前，摸索著那次水潭邊的剎那一悟，終於成功進入心境的修煉。打開自身心境的門戶，天劫－雷才後怕的發現自己的心境竟然隱藏著莫大的隱患。當初他好不容易自心境磨難中脫離出來，曾猜測那個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心魔。
事實，天劫－雷猜測的完全正確，那種種幻象便是他的心魔。如果不是他修煉法門特殊，所掌握的佛陀九印神妙無比，他就得為心魔所噬，徹底失去自我，最終毀滅於無形心魔之手。哪裡還是僅僅心神疲乏而已。
一個月的時間，天劫－雷想象著以前看的雜記，心魔可是要斬斷的，於是想了無數個方法，卻奈何不得心魔。反倒是被他憑借佛陀九印的神妙，摸索出一個錘煉自身心神境界的法子，便是剛才的一幕。
天劫－雷不知道，他誤打誤撞的情況下，竟然走進一條非常古老而又萬分凶險的修煉道路。說是道路，或許不正確，更准確的說應該是一種法門。借助此法門修煉的人，以自己為敵，不斷斬卻自我，脫變自身，從而問及大道。天劫－雷目前還算不得法，如此與自身心魔對抗，只能算是初窺那等法門的一毛點皮而已。然而，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天劫－雷的氣質亦發生了些許的改變，心境相對穩固不少。相信要是再對火牛王的殺意，定不會窩囊地失去神智。
“奶奶個熊！該死的大笨牛！哦！那家伙已經死掉了。嗚嗚嗚！臭爛牛，臨死還不忘拉著小爺的寶貝奔雷劍陪葬，王八牛！”收功之後，突然想起自己煉制的第一件寶貝，天劫－雷不禁絮絮叨叨地罵起已經掛掉的火牛王來。
“不行！還得再煉制一柄！”想起當初要不是有奔雷劍在危急關頭擋了一下，怕不是早就被火牛王一刀兩斷，生死異處，最後更是以爆碎奔雷劍為代價徹底誅殺火牛王，重新煉制一柄奔雷劍的念頭便愈發強烈。
休養了這麼久，天劫－雷還真有點骨頭生銹的感覺。想到便做，當即出發，重新搜索煉寶貝的材料。又想到回春丹的作用，便又決定多采一些靈材，爭取煉制更多的回春丹。
要是能再學會一種丹藥的煉制就好了！天劫－雷如是打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