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再挑火牛
五靈星的氣候變幻莫測，颳風下雨，霧來霜降，更替交疊，令人防不勝防。火牛一族棲息的大草原更是如此。
一陣瓢潑大雨剛過，大地之積水成湖。壓頂的烏雲頃刻之間為狂風席捲乾淨，艷陽當空，水汽迷幻。幾分涼意縈繞草原，卻亦難以抵擋酷熱的腳步，大小湖潭方成便減，端的是令人難以把握。
渾身濕澇澇地難受，悄無聲息地躲在一叢叢高草之內。為防引起妖獸的注意，從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天劫－雷乾脆將自己暴露大雨當中，未施加任何防護。
「奶奶個熊！這靈氣太多了，也是個麻煩事兒！」鬱悶地低聲抱怨，「該死的火牛，看小爺一會兒不掏乾淨你們的牛黃牛寶！」咬牙切此地發著狠。
遠方天際，一線黑雲鋪天蓋地而來，轉瞬間，轟隆隆的萬牛奔行聲音滾滾而來，好似天際的滾雷。
地脈靈火霸道不弱於其它靈火，即便是天生善火的火牛一族，想要完全煉化入體的地脈靈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是以火牛一族往往在聖地吸收一些地脈靈火，之後借助族群之力煉化大半，餘下未煉化的靈火便借助奔轉大草原來煉化。實在不能則將之排除於體外。
火牛一族雄霸大草原千萬年，敵對族群數不勝數，廝殺從未停止。未煉化的靈火恰好發揮作用，往往能見奇效，震攝眾族。
「終於來了，一群王八蛋，害得小爺等了好幾天，還被大雨淋個落湯雞，等會定要叫你們好看！」緊緊地盯著火牛群，身體隱藏得更深。
不知是火牛王的緣故，還是因為次在族地聖域竟然被天劫－雷攪亂，耽擱了火牛一族的修煉，造成了不小的傷亡。這次火牛群奔行的群體很是鬆散，幾乎是鋪天蓋地，群落之外更有不少壯牛結成偵查小隊遠遠搜索，其中尚隱藏有凝煉出妖丹的火牛。
「奶奶個熊！還學聰明了，變狡猾了麼！」天劫－雷仗著心神的優勢，完全把握住了所有細微的異樣，「不過嘛，還是被小爺發現了啊！嘿嘿！大笨牛，還想陰小爺一票？真是做夢！」頗有幾分勝券在握的得意，卻是早有猜測，提前作了防範，隱藏的地點距離火牛很遠。火牛的防備錯失無功而返。
地底深處，紅彤彤的世界裡，炙烈的岩漿緩緩而動，叢叢艷紅的火焰到處肆虐，好似沸騰的水面。一個個碩大的氣自岩漿裡鼓起轉而便碎裂。火靈氣濃郁，暴烈的氣息攪得整個地底世界好似破滅火劫降世一般。更有一團團的大小地脈靈火球自岩漿深處升起，又爆裂散落，激起滔天大火。
轟！
岩漿的某個角落，炙烈泥浪沖天而起，一隻通體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大牛衝了出來。不正是天劫－雷念念不忘的「老朋」——火牛王麼！
自從那次圍攻可能威脅到五大妖王日後地位的天劫－雷之後，火牛王就好似被倒霉鬼身了一般。五大妖王裡就數它火牛王受創最重，損失數百年的修為。回到族地之後，借助地脈靈火好不容易將傷勢恢復大半，誰知卻又被天劫－雷瞧準機會偷襲一票，最終雖未能如其所願，火牛王卻倒霉地再次受到牽連，傷勢更重。
在岩漿深處潛修十年，傷勢恢復大半。這些傷勢到算不得什麼，妖族的體質本就強悍。真正令火牛王惱火地是損失的修為一時半會難以補回來。這些年來，火牛王可算是鬱悶到了火牛老家了，連帶著不少倒霉火牛都成了火牛王的出氣筒，至於方圓千里範圍的妖族更是被火牛王遷怒擊殺不少。
妖族的修煉歷程異常艱難，往往千年苦功也就與人類百數十年相當。死活牛王這等幾乎是傷及根本的內丹之傷最是麻煩，恢復起來最為艱難，一個不留神，暗傷不去，今後便再難進一步。
族群煉火的日子，火牛王身為頭牛自是不敢怠慢。六成妖力拘禁一團地脈靈火便衝向地表。以往都是用八成妖力拘禁更大一團地脈靈火的，自從被天劫－雷偷襲一票後，火牛王算是怕了井繩，多留出兩成妖力防備著，在外更是佈置不少手段，卻不知早已被天劫－雷看破。
如同以往一樣，火牛群再次進入煉火狀態，將地脈靈火與眾族牛的內丹聯結在一起，火牛王習慣地留出一絲妖識，小心地注意著週遭的環境，心道：「那個該死的傢伙應該沒來！」有期待，又有幾分擔憂，很矛盾。今次注定了要事與願違，一聲大喝打破了火牛群的煉火進程。
「奔雷劍，斬！」
「奔」字還未出口，一道雷光閃爍的闊劍便先一步衝出，擺明了是玩陰的。奪命的流光閃電般斬向地脈靈火球。有前次經驗，天劫－雷也知道，這個時候出手攻擊地脈靈火，只要如願便能重創整個火牛群。是以一來便是十成雷力催動的一劍，奔雷陣全開，一道道細小的雷蛇隨著奔雷劍四處遊走。
哞！
火牛王怒吼一聲，喚出它的那把火紅大砍刀，妖力噴湧間，一道火紅流光迎面撞向奔雷劍。火牛王早已發現天劫－雷的修為一般，這一刀卻是真打石鑿的較力之舉。
轟地一陣巨爆，雷火光芒爆射，奔雷劍被劈飛老遠，身體更是似那秋風中的樹葉狂抖不已。另一頭火牛王一驚，沒想到自己的寶貝竟然被擋住，連忙將寶貝喚回察看一番，見刀無礙便自吞回體內。
壓下翻湧的氣血，急忙將奔雷劍喚回，仔細察看一番，並沒有任何損傷，不由得放聲大笑，甚是得意，劍訣一引闊劍從新回到背。
空中火牛群的內丹，受到衝擊波的影響，煉火大陣不穩，一隻隻火牛顫抖著竭力穩定大陣。火牛王見狀連忙悶吼一聲，吩咐火牛群撤掉大陣。內丹被整齊收回，整個火牛群停止了煉火修煉。一雙雙血紅色的牛眼凶狠地盯著天劫－雷，看那模樣似乎只等火牛王一聲令下，便要將天劫－雷撕得粉碎。
第一時間將性命攸關的內丹吸回體內，火牛王目光森冷地升空而起，遙遙地與天劫－雷相對而視，妖氣沖天而起，殺意無邊。
「該死的爬蟲！這次定要撕碎你，以你的血肉祭奠吾族祖魂。」火牛王陰森的意念突然傳遞進天劫－雷的心神。這時是意念層次的交流，沒有語言的障礙。
正臨空而望的天劫－雷，心神突然察覺到異樣波動，動念間便已接受到火牛王的信息。終於有交流的對象，儘管是生死大敵，天劫－雷卻也很興奮。不過，打殺還是要繼續滴！
「大笨牛！當初小爺我無辜遭受你們五個妖魔鬼怪的攻擊，險些喪命，這筆帳，今天可得好好算算！」心神模仿著發出信息，竟然真的與火牛王交流成功。天劫－雷心下甚是歡喜。妖也好，怪也罷，只要能交流就好。這些年裡，天劫－雷都快寂寞瘋了。現在突然出現這麼一個能交流的存在，心裡當下便有些忘乎所以，卻不想眼前的可是生死大敵。
火牛王一雙牛眼之內狠厲的火光一閃，殺意盈天，妖氣縱橫，週遭的空氣頓時燥熱無比，張嘴噴出一線火光，攔腰斬向失態的天劫－雷。
妖怪天性凶殘，最是喜好廝殺，往往都是意動力動，雖不乏狡詐之舉，卻沒辦法同人相比。是以火牛王的殺意一起，隨之而動的妖力便將天劫－雷驚醒。
「奶奶個熊！我這是怎麼啦？大敵當前竟然走神！」被妖力一衝，神智轉清，心神捕捉到火牛王噴出的一絲火線，知道又是大砍刀。當即凝神喚動奔雷劍。
「大笨牛！你就不能來點兒新花樣？」闊劍迎擊大砍刀之餘，知道自己的奔雷劍不懼大砍刀，當即便調侃起火牛王來。
「哼！」火牛王冷哼一聲，當即也不答話，指揮著大砍刀橫斬豎劈，每一刀抖凝聚了火牛王十成的妖力。
這等真打石鑿的絕對力量的比拚，對天劫－雷十分不利。天劫－雷的雷力可比不得火牛王的妖力那麼雄厚，之所以能與火牛王戰個旗鼓相當憑得是神通技巧。
「奶奶個熊！誰說的牛笨來著？這也叫笨？他媽的混蛋！」論自身修為，天劫－雷的雷力要比火牛王的妖力差幾籌，每次與火牛王爭鬥之所以能勢均力敵，甚至隱隱中把握一絲風，都是因為神通了得、佛珠強韌、亞離火正好將火牛王克制得死死的。現在局勢成一面倒的力量比拚，天劫－雷不由得一陣氣短力虛，心下惶急亂罵不已。
轟！
滔天的熱浪陡然自下方衝起，卻是火牛一族其它怪級火牛紛紛噴出內丹，好似一顆顆炮彈一樣衝向天劫－雷。千百顆火系內丹一齊升空，週遭的空氣好似要焚燒起來一樣。虛空當中，竟然生出一縷縷虛幻的煙氣，卻是火牛群的妖力聯合觸動了空間結構，令之發生細微的變化。
「奶奶個熊！」
天劫－雷怒罵一聲，當即收起與火牛王比拚刀劍的心思，心神一動，佛珠跳出當即頂在頭，亞離火也自下丹田衝出來化作一顆人頭大小的火球，四處遊走。
指揮著奔雷劍封死大砍刀，自身提手捏印，低喝一聲：「臨！」，一蓬光芒自雙手的印訣衝出，甫一離手便臨風見長，瞬間化作一蓬光幕將一干內丹籠罩其內。千百顆內丹為光幕一照，瞬間停滯一下，時間很短，便又被各自的本體催動轟向天劫－雷。
停滯的時間雖短，卻已足夠，天劫－雷伸手一推亞離火球，令其阻攔藉機偷襲而來的火牛王，自身則頂著向遠方逃去。
哞！
原本瞧準機會正待偷襲的火牛王，陡然見到那團差點將它內丹消融了的火焰，牛心驚懼，牛頭一擺當即遠遠退開。發出一聲憤怒不甘的牛鳴。
另一頭，天劫－雷雖也是狼狽退遠，手下卻沒閒著。憑空凝結一柄雷斧，單手一豎一劈，雷斧便呼嘯著劈向追擊而來的內丹群。
妖怪修行，大半實力全在一顆性命交修的內丹，其餘則是花費於淬煉身軀之。是以妖怪多是不善神通法術，而是擅長肉搏。對敵之時，多數情況是憑借強悍的身軀撕殺敵人，只有到了生死關頭方噴出內丹。內丹雖威力巨大，卻易受損，一旦內丹受損，妖怪的修為便會下降，正是因為這一點，妖怪們才不會輕易噴出內丹。
不過，顯然此時的火牛群是陷入了群體瘋狂的境地，內丹齊出，勢要將天劫－雷轟殺。
雷斧劈來，內丹群靈巧的一分，讓過了雷斧劈勢的方向，顯示出良好的配合。
雷斧一劈無功，位置卻恰好落入內丹群當中，天劫－雷臉流露出狠厲之色，心神一動，便自引爆了雷斧。
轟隆隆——
驚天動地巨爆，捲起紅白相間的能量風柱，好似蘑菇雲一般沖天而起，狂暴的衝擊力將爆炸地點硬生生地衝出一片真空地帶。
火牛內丹群首當其衝受到重創，近一半的內丹徹底消散，剩下的內丹亦光芒暗淡，似乎隨時要破碎一樣。
地面，狂暴的衝擊力生生刮去一層地皮，茂盛的植被化為齏粉消散當空。火牛群離爆炸衝擊的中心有一段距離，是以躲過了最猛烈的一股力量，卻也有三成火牛被衝擊力轟成碎末。內丹消散的火牛更是第一時間癱軟在地，不少甚至未能抗住衝擊力而死。
良久，風暴平息，濃濃的血腥味瀰散當空，火牛一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老牛全部死亡，壯牛盡皆遭受重創，只有小牛在危急關頭憑借壯牛老牛的捨身護持得以保全，卻也死傷不少。
哞！
淒厲的悲鳴中，火牛王全身燃燒起熊熊丹火，一雙血紅的牛眼死死的盯著天劫－雷。看著族群的淒慘模樣，火牛王徹底陷入瘋化狀態，內丹在體內徹底燃燒，身軀妖力瞬間飆升，超過全盛時期兩三倍。臨空化做人形，化作一團火光衝近天劫－雷身前，雙手捧刀便砍。
「好快！」天劫－雷心中不由得一悸，渾身汗毛直豎，根本不能作出及時的反應，便被一刀斬在佛珠金光之。轟然巨力臨體，天劫－雷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便似破布袋一樣拋飛。
火牛王一刀劈中，更不停留，火光一閃，緊緊地追隨天劫－雷的身影一刀緊挨著一刀狠狠地劈向天劫－雷，勢要將其劈碎。
剛剛建樹重創火牛群，還未來得及高興，轉瞬便形勢逆轉，遭受火牛王的凶狠打擊，身受重創。身體拋飛中，神智轉清，心神感應到火牛王追擊而來的攻勢。心下一急，連忙將亞離火球喚出，擋在火牛王的前方，以求爭得一線緩和的機會。
亞離火一出，火牛王果然身體一頓，瘋狂的牛眼裡閃過一絲恐懼，轉瞬卻又被瘋狂所掩蓋，大砍刀瘋狂地劈向亞離火球。亞離火球雖威力不小，卻禁不住法寶的物理攻擊，當即迎刀而開，化作兩團，火牛王的身影自兩團亞離火之間闖過。
亞離火球雖被劈開，卻也非全然無功，火牛王那一頓的時間恰好使得天劫－雷緩過一口氣來，喚出奔雷劍遙遙地斬攔火牛王。
雷斧！雷斧！雷斧！
奔雷劍之後，天劫－雷一邊口噴鮮血，一邊瘋狂地劈出三柄雷斧，三斧一線，狠狠地劈向火牛王。
因為亞離火耽誤了一個瞬間，待自衝過之時，迎面一柄闊劍閃爍著耀眼雷光電閃地劈來。匆忙中根本不及閃躲，當即橫刀一攔，以大砍刀硬抗奔雷劍。
叮地一聲金鐵交擊的低鳴，火牛王前衝的身體一滯，憤怒地一挺一掃手中的大砍刀，奔雷劍便被掃飛。火牛王現在的實力遠超天劫－雷，奔雷劍與大砍刀硬碰立即處於下方，被掃飛實在是正常不過。
掃飛了奔雷劍，火牛王正要繼續追擊，卻不想奔雷劍之後的三柄雷斧也到了眼前。憤怒的揮動大砍刀硬劈雷斧。
轟！轟！轟！
一連三爆，渾身冒火的火牛王臨空接連被震退三五米，迫不得已地再次被亞離火糾纏住。
這回天劫－雷學聰明了，將亞離火分成幾十團散落於火牛王的四周，一齊撲向火牛王。火牛王就是再厲害，也不過是一牛一刀，絕對不可能劈落全部的亞離火。
事實也的確如此，火牛王見幾十團火焰襲向自己，當機立斷，捨棄其它方向，只盯著天劫－雷的方向揮刀猛劈，頃刻間便有劈出一條道路來。
不過，代價也不小，其它方向的亞離火紛紛撞在火牛王身燃燒的火焰之。
遠處，噴血無數的天劫－雷見自己的亞離火燒火牛王的身體，當即面一喜。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些亞離火絕對能重創火牛王。可惜，這次卻出現了意外，那一絲喜色僵硬在天劫－雷的臉。
淡紫色的火焰的確糾纏了火牛王，然而卻被火牛王體表燃燒的火焰所阻擋。無往不利的亞離火，很難吞噬火牛王的火焰，速度比那蝸牛也快不了多少。不過，如果細心便可發現，只要亞離火吞噬一絲火焰，火牛王便全身一顫，鼎盛的妖力便弱一分，眼睛裡的不盡瘋狂無法掩飾住那絲發自靈魂的痛苦。
原來，這火牛王知道天劫－雷有一團火焰正好克制火牛一族，受到族群重創的刺激，火牛王徹底瘋化，直接燃燒內丹令本命真火的威力提升數倍。如此還不算完，更是將自己的魂魄夾雜真火之內。夾雜了本體靈魂的火焰，其等級已經不弱於亞離火，是以能減弱亞離火的吞噬速度。卻也只是減慢，不能做到徹底杜絕，是以每當亞離火吞噬一絲火焰，火牛王的魂魄便少一絲，這樣的傷害直指靈魂本源，傷害最大，火牛王膨脹的妖力被一分一分的削弱。
即便是削弱，也得有個時間。顯然在這之前，天劫－雷絕對不會輕鬆。
眼見著火牛王凶狠撲來，天劫－雷一時亡魂大冒，神智為火牛王死拼無前的氣勢所壓制，陷入渾噩待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