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我們就不用繞圈子了,如果趙王真的想和李存勖合作,趁機進軍定州和瀛洲,他一定可以遇到我手下的熱情招待。不過以趙王的睿智,他如果想進軍,就不會派你來這裡了。」
寧兒微微一笑,自己的父親不是不想趁機進軍,奪回定州,取得瀛洲。不過在這兩個州府都有猛將和精兵把守。以趙國好不容易在夾縫生存的這個小國家,西仰晉王李存勖的鼻息,北、東避李的鋒芒,南有梁朝,真的是戰戰兢兢。
雖然趙王和晉王李存勖一向有交集,屬於聯合的關係,說的好聽,是聯合,說的不好聽,差不多是附屬。趙王是絕對不敢去得罪李存勖的,否則頃刻之間就是國破家亡的命運。但是他也非常的顧忌李,這匹黑馬,連李存勖都在他手中屢屢吃癟,趙王也是不願意去得罪的。而且趙王深知李存勖野心勃勃,如果李存勖滅了梁朝,奪了幽州,自己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命運,也就到頭了。
李存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還在這個夾縫中,所以他不願意看到李存勖獨大,這樣自己還可以趁他們龍爭虎鬥,在夾縫中生存,甚至趁機撈一點好處。至少暫時可以不用顧慮李存勖和李來滅自己,他可以趁機擴大和儲存自己的力量,以備不時之需。由於寧兒和李曾經的曖昧關係,這對趙王也是一張可以大大利用的底牌。
寧兒的目光中帶著一縷溫柔,看著李道:「大帥已經擁有幽雲十六州,又把定州囊括在手中,現在進貝州,奪博州,取澶州,梁朝的門戶有一半掌握在大帥的手中。下一步大帥意欲何為呢?」
趙王派寧兒到澶州的目的,一個是要摸清楚李的意圖,這個對於趙王以後怎麼樣去計劃大事,以及保持和李、李存勖之間怎樣的微妙關係。有著至關重要的決定性。
李地腦子飛快的轉動著,他這個現代人和這些古代人玩心眼,雖然有著極大的優勢,可是也夠他頭痛。
「趙王派你來希望和我達成什麼樣的協議,我想知道趙王的誠意。」
寧兒咯咯嬌笑,心中很欣賞李的應變能力和他地智慧。這個男人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女人對於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總是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大帥,我到這裡來,就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不是嗎?大帥是不是應該表現出自己的誠意呢?」
李笑了,對於寧兒,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曾經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寧兒,她的一顰一笑。甚至她身上每一個部位,每一寸肌膚!陌生地是重新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寧兒,從定州寧兒第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異於以前地形象,高貴的氣質,睿智的目光,巨大的變化讓他感覺是那麼的陌生。
「寧兒。像你這樣地女人。實在是不應該捲進戰爭和政治。我想起一句話。戰爭讓女人走開!」
寧兒地蛾眉輕輕地一挑道:「大帥認為我們女子就應該深居繡樓。相夫教子。在男人面前屈意承歡嗎?」
「你誤會我地意思了。我地意思是。不應該讓女人成為戰爭和政治地犧牲品。女人應該有自己地幸福。自己地追求和自由。而不是受男人地左右。」
寧兒聽了李地話。神色有些黯然。自己地幸福。自己地追求和自由。這些都是多麼遙遠。自己還能夠有自己地幸福和追求嗎?為了趙國。為了父王。她付出了自己所有地一切。貞潔、青春、智慧……甚至要付出自己地一生和生命!
寧兒朦朧地目光看向遙遠地北方。自己一直是個犧牲品。為了趙國和父王地利益去犧牲。
一雙有力地手臂抱住了她地纖腰。溫暖寬厚地胸膛是那樣值得信賴和依靠:「寧兒。以前我沒有能夠給你一片寧靜地天空。現在我有能力讓你紛爭和困擾。難道你不想停下你奔波勞累地腳步。有一個可以依靠地懷抱?」
寧兒的思想飛到了趙國。眼前浮現出父王有些花白地頭髮。因憂慮而微皺的眉頭。她的身體僵硬了起來道:「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使命。你能夠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嗎?牧馬天山下,耕田鄉土間,去過那種恬淡逍遙的生活嗎?」
李沒有說話,寧兒描繪的那種悠閒的意境,何嘗不是他想要的,可是讓他放棄現在所有的一切,顯然是不實際的。
「我生為趙國的郡主,生來就注定了我的命運,是不由自主的,其實,有多少人的命運是自己可以做主的呢?或許別人會羨慕我身為一國郡主,錦衣玉食,我卻是寧願,生生世世莫生於帝王家!」
李陷入了沉思,寧兒的話,打中了他的心。他也不想每天都生活在沒完沒了的征戰中,人不離甲,馬不離鞍,看到的都是鮮血和廢墟。他也想能夠,暇景屬三春,高台聊四望。目極千里際,山川一何壯。可惜的是,紛繁的事物,讓他難有那種閒情逸致。
寧兒淡淡的道:「你日日夜夜為幽雲十六州操勞,為你治下的百姓和將士考慮,我又怎麼能夠不為我的國家和父親分憂呢?」
李的手臂無力的垂下了,寧兒說的不錯,雖然他們考慮的對象不同,可是用心都是一樣的。看著寧兒端莊的面龐上那毅然的眸子,緊緊抿著的櫻唇,他心中油然起敬。轉過頭,李把目光轉移到沙盤上,他的心有些亂。
沉吟了片刻,李道:「郡主遠來勞頓,請去休息一下,來日方長,郡主可以多住幾日,領略一下這裡的風情。」
「多謝大帥,妾身負有使命,不宜多留,等待大帥的回復。」
寧兒嫣然一笑,輕輕的貼近了李道:「梁帝昏昧不明,梁朝紛亂頻起,大帥昔日入主幽州,今日未嘗不可入主中原。晉王李存勖和大帥累有積仇,我想大帥不會放任晉王獨大,大帥善於把握戰機,如今戰局一日數變,晉王的信使還在趙國等待,妾身希望在三日內回趙國。」
李微微笑了一下,寧兒此時離自己是如此的近,近到可以呼吸相聞,伸手可及。卻又是如此的遠,彷彿再不能屬於自己,咫尺天涯原來就是這種距離!
「請郡主休息一下,免得玉體勞頓,我晚上設宴款待郡主。」
「多謝大帥,設宴就不必了,妾身此時只身前來,無人知道。」
「哈哈,寧兒,我設的可是私宴,只有我們兩個人如何?」
寧兒矜持的一笑道:「大帥美意,妾身敢不從命。」
目送寧兒離開,李安排寧兒住在刺史府內院,那裡原來就是女眷所居住的,寧兒住在那裡非常的合適。寧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帶人,而且用帽子和面巾覆蓋了面目,因此除了李身邊的兩個親隨,也沒有人知道寧兒是什麼人。晉王李存勖派信使和趙王聯繫,讓趙王出兵牽制李,而趙王的女兒隻身秘密的來到澶州,這樣的事情當然是絕密。
李把敬翔和王郜召來,商議軍情,分析現在的局勢,晉王和趙王的意圖。
王郜道:「李存勖此舉是想一石二鳥,自己不費一兵一卒,就達到牽制我們兵力,甚至是攻城略地的目的。不過那趙王也不是傻瓜,不會聽憑他的擺佈,所以想趁機漁利。」
敬翔道:「不錯,定州有高行周鎮守,瀛洲有圓行欽鎮守,幽州有景延廣坐鎮,趙王如何不知。因見如攻打定州和瀛洲,沒有什麼利益,又不願和主公正面為敵,但是趙王又不能得罪晉王,所以派人來和主公秘密聯繫,希望可以在梁朝分一杯羹。」
李點點頭道:「雖然如此,也不得不防,先派快馬傳我之命,堅守定州和瀛洲,注意趙王的動向。幽州是我們的大本營,不容有失。」
敬翔道:「主公所見英明,雖然在幽州留下了兵力駐守,不過如果晉王和趙王聯合進攻定州和瀛洲,還是會牽制我們。趙王既然派人前來,我們可以與其達成虛張聲勢的協議,這樣趙王就可以在李存勖面前交代,而我們的兵力也不用受到牽制。」
「只怕趙王這樣向主公示好,是意在梁朝,想分一杯羹,這個倒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敬翔點點頭道:「允直所言極是,不過現在梁朝已經是風雨飄搖,我們應該渾水摸魚。趙王想在梁朝分一杯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李存勖也未必坐視。我們沒有必要去直接和李存勖對敵,而應該是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如今我們已經坐擁貝州、博州、澶州三地,下一步可以考慮巧取鄆州。所以可以和趙王達成互不攻擊的協議,在定州和瀛洲擺下虛陣,虛張聲勢迷惑李存勖。」
李擊掌道:「吾有子振,何異於孔明在世,此妙計也。還可以告知趙王,分出兵力去取邢洲和貝州,甚至進兵鄆洲,這樣我們就師出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