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法處置的壓力下,婉兒慢騰騰地爬上了上官赫飛的行軍大床。
看到這裡,讀者是不是替男女主角捏了一把汗呢?他們能順利通過同床共枕的考驗嗎?
事實上,這份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在一番激烈打鬥後,上官赫飛疲憊至極,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他哪裡知道身邊睡得不是胡副將而是女嬌娥呢?說笑滴!即使知道他也不會毛手毛腳!他畢竟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
至於婉兒,大家就更不用擔心。第一情竇初開的婉兒從沒嘗過某些滋味,所以並無其他想法。第二如果說世界上要舉辦評選超級大瞌睡蟲的活動,那我們的婉兒同志一定當仁不讓位列榜首。你要問憑什麼?——就憑她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把睡覺放在第一位,這份恆心和毅力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戴雲寨眾生都知道一個鐵打的紀律:沒有重大事件,絕對不能打擾婉兒姑娘的睡眠,否則……不過老天好像並不知道這個規矩,還經常妄想搞點什麼驚雷,什麼大風大雨之類的來騷擾,鑒於這些小花招對自己一點影響也沒有,所以婉兒也就寬宏大量沒計較。
今天晚上,這個把睡覺看成人生第一大樂趣的人覺得她已經忍無可忍了。為了山寨大事,她在戴雲山上陪著胡虎演了一晚上遊戲還沒來得及補充睡眠;為了個人大事,她今晚又芳心萌動折騰了幾個時辰;而後為了軍國大事,她更是拳打腳踢消耗了不少精力。到現在她早已睡眼惺忪哈欠連天,哪裡還顧得上想入非非?她必須盡快地,迅速地趕去同周公同志會合了!
然而這個睡眠質量不大令人滿意。因為行軍大床並不大,兩個人並排躺在上面後簡直沒有多餘的空間。何況上官赫飛的個子那麼魁梧,塊頭那麼大,占的地方實在是寬。再加上顧及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導致婉兒縮著身子盡量往床邊挪,這樣一來她的小半個身子都掉在床外。
這樣和她平時睡覺的姿勢可大不一樣。她開始迷迷糊糊地懷念戴雲山上她自己的床,在那張床上,她可以隨心所欲地躺著、趴著、豎著、斜著,自由自在,腿想放哪裡就放哪裡,或蹬在床頭,或放在牆上,或翹在半空。她抱著那只最喜歡的毛茸茸的枕頭畫寫意畫,一會兒是一字形,一會兒擺成大字,再過一會兒就變成箭頭。
只有一點還不錯,那就是挨著白馬王子這麼近,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從他身上透過來的陣陣熱力和氣息。想像一下,要是把頭放在那有著碩大肌肉的胳膊上睡覺,該是多麼愜意!這個枕頭一定比我的那個毛毛枕頭還好還舒服!她朦朦朧朧地想著,迅速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她果然回到了戴雲山,躺在她自己的床上,她抱住那只毛茸茸的長枕頭,睡得可香了!
突然,一隻大手伸過來拖她的枕頭,她急了,死死抱住枕頭,嘴裡大叫起來:「我的枕頭!這是我的!」那隻大手居然不放。敢搶我的東西!她一著急,張口向那只橫手奪枕頭的手咬去……
就聽得「啊」一聲慘叫……
——障礙消除!婉兒得意地笑了笑,抱緊枕頭,把臉湊在上面繼續美夢。
然而今天的夢真是奇怪!先前奪枕頭的那隻手又在搖晃她,還配上噪音。
「醒醒!起床了!」
討厭!驚醒我的美夢!踢你到爪哇國去!她不耐煩地一腳蹬去……
居然如泥牛入海!那隻大手又來了,噪音也變得嚴峻。
「胡副將!起床了!」什麼胡副將?再打擾我的美夢叫你好看!
——啊呀!胡副將!她驟然張開眼。
她的手裡緊緊抱著一隻粗壯的有著飽滿肌肉的胳膊。現在,這只胳膊的主人英俊的臉就湊在她臉上,那雙海洋般深邃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瞪著她,眼裡滿是不解和疑問,或者還有一絲痛苦。因為他的另一隻胳膊剛剛被咬了一口,在棕色的隆起的肌肉上,一排牙印清晰可見……
「呃!這個……」婉兒還沒完全從夢中甦醒,她懷疑地瞧著那排整齊的牙印和旁邊星星點點的血跡,「這個……」出了什麼狀況?她的腦子裡飛快地轉著,不會是我……
「胡副將!」上官赫飛眼中的不滿加深,嚴肅地搖了搖那只仍然被摟緊的沒有獲得自由的右手。
「噢!」婉兒低頭一看趕忙放開。這麼說,夢裡的枕頭是……,而剛才為了扞衛枕頭咬的那一口就是……
「嗯!這個……」一向伶牙利齒的她這時突然笨起來,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小狗行為。咳!沒辦法,只好說真話了,「我,我以為那個是我的枕頭,我以為,你搶我的枕頭,所以就……所以就……」她吶吶地說不下去了,臉漲得通紅。
她漲紅臉的樣子可愛極了,一時間上官赫飛竟然有些眩暈,被咬後的不滿飛到九霄雲外。他整衣下床,「好了,起床吧!」他的衣角被拉住,婉兒可憐巴巴望著他:「對不起!疼不疼?」
「不疼!」他硬邦邦地回答,抬眼看婉兒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不忍心,他聳聳肩解嘲:「就當被小狗咬了一口!」
「小狗?!你才是……」那張漲紅的小臉上眉毛挑起,兩隻烏溜溜的眼睛瞪成了銅鈴,紅潤的嘴唇噘得老高。
一瞬間,上官赫飛突然產生了一種衝動,一種想要大笑的衝動。長期的戎馬生涯中,陪伴自己的除了死板單調的訓練,就是無情的廝殺,他很久沒有這樣輕鬆和愉快了!他簡直要忘了笑是什麼滋味。多麼有趣的孩子!他的唇邊不自覺蕩漾開一抹笑容。(唉!可憐他不但忘了笑,簡直還被軍營生活顛倒得連孩子和女人都分不清了!)
「你真的該經常笑一笑!你笑起來好迷人……」那張漲紅的臉又變成羞紅,瞪人銅鈴化為西湖的水,煙霧迷離地看著他。
這眼光好像一隻纖細的手在輕輕撥著心裡的某個角落,那種感覺又來了!這一回,他模模糊糊覺得這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他驟然收起笑容,迅速穿衣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