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科西金元帥離開了餐桌後,中止「老虎鉗」計劃的命令便迅速傳達下去。維拉迪米爾大將和特裡利瑟爾上將不得不帶著不解與憤懣停止了進攻。
北美戰區的戰事就因為羅曼諾夫調兵回防便暫時平靜了下來。
卡維利和布隆伯格抓住蘇軍停止進攻的千載良機,率軍北撤,逃出了田納西方面軍的弧形攻擊線。無須贅言,美加盟軍的撤退出奇的順利,用不到一天時間,三個集團軍便全部收縮到了亞特蘭大,並繼續向田納西河北岸撤退。
但令美國史家感到十分無奈的是,美國竟然要依靠中國在蘇聯背後搞動作來挽救可憐的軍隊!
當傑裡科斯基和達揚丘克到達北京的時候,北美的美軍已經脫離了危險,蘇軍有些部隊也開始準備回國。
中國政府為兩位蘇聯部長舉行隆重的歡迎儀式。
「我們不遠萬里來訪就是希望聽到中國同志負責任的解釋。」傑裡科斯基面帶慍色地對前來迎接的喬外長說。
「是啊,蘇中兩國同為社會主義大家庭,本應親如兄弟,貴國卻製造緊張形勢,令人遺憾啊。」達揚丘克溫溫地說。兩大部長,一個紅臉一個黑臉。
喬外長笑呵呵地看著兩位蘇聯部長一唱一和,然後輕鬆地說:「蘇聯同志的心情和擔憂我們表示理解。畢竟在邊境地區演習確實比較敏感。不過,中國一貫堅持和平外交政策,奉行主動防禦的國防政策。對鄰國絕不會有侵略行為。」
「那你們的瓦西裡同志的言論,你們又如何解釋。」傑裡科斯基一副得理不饒人。
「他並沒有得到任何授權。」喬外長收起笑臉嚴肅地說,「我們已經把他召回,目前外交部正在向中央作檢討,還有我們的人民代表大會外交委員會和監督委員會正在組織聽證。對於兩國間的誤會,我們一定給蘇聯政府和人民一個滿意的答覆。」
「親愛的喬,我始終認為我們不應該成為敵人。」達揚丘克語重心長地說,「蘇聯與中國應該共同擔負起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重任,而不是相互威脅。」
「達揚丘克同志,我們並無敵意。首先,我們不過進行一場規模比較大的演習。至於你們的衛星看到的坦克集群、炮兵陣地,不過是為了讓學生軍訓而搭建的仿真模型,我們的營房住的也不過是學生和民兵。」喬外長輕描談寫地說,「所謂的每十分鐘就有一列軍列通過黃河大橋也不過是杜撰。以蘭州鐵路局的調度能力,我們還沒能達到那種密度。」
兩位部長不禁相互看了一眼。喬外長的圓滑是世人皆知的。
喬外長看了看他們,接著說:「兩位若不信,可以由你們隨便指定任何演習地點,我馬上陪同二位前去參觀。」
兩位部長又相互看了一眼。
「我看,這就不必了。」達揚丘克說,「所們此次一來是為了與中國同志澄清誤會,二來是想討論一下兩國今後的外交與經濟的進一步交流,同時與中國同志就當前世界形勢交流一下意見,聽聽中國同志的看法。」老道的達揚丘克開口閉口都是中國同志,這張紅臉也夠紅的。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兩位外長笑著對兩位蘇聯部長示意道。一切都在意料中。
傑裡科斯基和達揚丘克訪華自然也就十分順利,誤會得以迅速澄清,一觸即發的蘇中大戰也化於外交鬥爭的無形之中。
但蘇聯畢竟痛失了圍殲布隆伯格集群的良機,北美戰區兵力也因回調受到削弱,蘇聯全國上下更是因為調防而白白折騰了一陣。
中國人未發一槍便弄得蘇聯氣喘噓噓,救美國於危難之中,把倒向蘇聯的世界天秤重新平衡過來。
蘇聯也終於發現一個全新的對手崛起。這便是中國,一個新興的大國,一股將左右世界形勢的新力量。
1955年,蘇聯的轟然淪陷對於中國來說反倒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來自蘇聯的援助與影響很快也隨之消亡。表面上看似乎失去了有力的經濟,但實際上,中國因此避免了走上弊端嚴重的蘇聯經濟模式的歧途。當然,由於西方的封鎖和意識形態方面的原因,在根本上也無從獲得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經援的可能。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中國被與世隔絕了。
在這種政治上被孤立,經濟上被封鎖,軍事上被包圍的不利形勢下,中國黨的領袖毛反倒不再熱衷於他喜歡的政治鬥爭。儘管有分析家堅信以毛的性格及其文化背景勢必在坐定天下後發起類似於斯大林式的大清洗,可惜這些都只是危言聳聽。第一次紅色戰爭使毛和他的同志清楚認識到西方資本主義世界的真正實力,很大程度上消弭了他們在朝鮮戰爭後形成的輕視歐美的自大心理。對於他們和廣大中國民眾來說,富國強兵成了頭等大事。
另一方面,第一次紅色戰爭還沉重地打擊了中國傳統的精英階層,徹底粉碎了他們的西方情結。新中國建立不久,廣大來自原來國統區的中國知識分子和民族精英在很大程度上還對西方自由世界抱有幻想和希望。而北約盟軍悍然侵略蘇聯的行徑完全擊潰了他們的幻想與希望。今天北約軍隊既然可以突襲蘇聯,誰又能打保票說他們明天不會侵略中國呢?於是在丟掉了對西方的幻想與希望後,中國的民族精英們便開始與毛領導的中共精誠合作,帶領全國人民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偉大國家。
毛和他的同志以及中國的精英們重新審視了建國後經濟改造和政治體制,大膽理智地進行了重新設計和建設。沒有去仿照哪一國的模式,基本上都靠自己探索。經過三十年持續不斷的銳意改革與發展,中國人政治上建立起了最廣泛的社會主義民主體制和卓有成效的權力制衡體制;經濟上實行公有與私營相結合,並形成了統一而又獨立於世界的國內市場,實際上想在西方的全面封鎖下,與發達國家建立市場經濟聯繫也沒有多大可能;軍事上,中國人在蘇聯五十年代援助的基礎上創造出獨特的武器系統和指揮作戰體制,雖然沒有像天啟坦克、光稜坦克那種超級大王牌,但憑藉著出色的協同作戰能力和優秀的職業素養,人民解放軍不是任何強國軍隊可以輕視的。
中國人自力更生所獲得的巨大成就,在坎貝爾訪問中國後被西方主流媒體披露出來,引起了西方主流社會的極大震驚。對於資本主義世界的老爺們來說,一個被他們習慣性地嘲笑和鄙夷的社會主義中國竟然擁有發達的經濟、完善的民主法制、全面的科技以及強大的軍隊。明白無疑,世界的東方的巨龍已經騰飛起來,西方帝國主義又多了一個強大的對手,而且還是意識形態上的敵人。
許多西方學者對於中國的成就感到不可理解,就連親身訪問中國的美國國務卿坎貝爾也都認為那是上帝賦予中國人的奇跡。其實,他們並沒有認識到中國人自身固有的優良品性。
縱觀其上下五千年,夏、商、周,奴隸社會的中國領先於世,戰國之後到前清,中國建立起最完善與最發達的封建主義。數千年取得的光輝燦爛文明並非哪一個國家對中國的支援,完全是中國人自己創造所得。現今,在被世界孤立的形勢下,他們再次發揮出驚人的創造能力,獨立自主地建設了先進的社會主義國家。毛的「自力更生」提得好,而中國人民對這句口號的實踐做得更好。對外開放並非富民強國的唯一道路,倒向蘇聯只會走上蘇聯模式的死胡同,不加保留地對西方開放也只能是把自己拱手於人,任其將自己納入世界資本主義經濟體系,成為別人的棋子。中國擁有自成一系的自然條件和文化條件,雖然她在近代急劇衰敗,可一旦建立起科學有效的社會主義制度,中國人立馬放射出自遠古祖先便擁有的強大光與熱,照耀著世界的東方。
現在,對於美蘇雙方來說,新崛起的人民共和國的態度無異於決定性的法碼。羅曼諾夫最擔心的是中美結成聯盟,屆時美軍在北美拖住紅軍主力,中國軍隊在中蒙、中蘇邊境對蘇聯本土發動進攻,蘇聯必將陷於極其被動的局面。杜根雖然通過坎貝爾的訪問探知了中國人對蘇聯侵的侵略擴張行為不滿,道義上美國。但他也深知美中意識形態如同水火,若中國與同為社會主義的蘇聯結盟,則自己無疑會成為美利堅合眾國的末代總統。所以,爭奪中國成了美蘇兩國新的鬥爭焦點。
坎貝爾的北京破冰之行雖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成果,但畢竟獲得了原則上的突破,為中美關係打開了局面。在得知蘇聯兩大部長到訪北京後,杜根便緊急指示美國駐巴基斯坦大使以總統特使身份迅速飛抵北京,就雙方建交與通商問題與中國政府展開實質性對話。
於是,新中國的首都北京,成了現代「連橫合縱」的主戰場。美蘇兩國使者頻繁往來於中國外交部、人大和政協,使盡混身解數,從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全方位地加強與中國的聯繫,一方面討好中國,一方面擴大與中國的共同利益。
在羅曼諾夫下令從北美調兵回防蘇聯後,歷史便呈現出有趣的場面。美蘇兩國的軍隊都停止了大規模的戰鬥,而他們的政府官員則粉墨登場,為爭奪中國而在外交舞台上極盡表演之能事。中國官員似乎倒也樂於觀賞雙方你唱罷我登台的競賽,然後大大方方地出高價與其商討通商條款、經互協議。
看著萬水千山之外的中國好不熱鬧,歐洲也坐不住了。
老舊的歐洲心態十分複雜,一方面,它不願履行《北大西洋公約》中規定的對美軍援義務,心懷投機準備待美蘇打得兩敗俱傷之時再從中漁利。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中國,而中國的走向又是那麼具有決定性。另一方面,羅曼諾夫在蘇聯的歐洲邊境陳兵兩百多萬,像一把斯摩達克利劍一樣高懸在歐洲的頭上,若與中國親歐遠蘇,必能從背後牽制蘇聯。因此,無論從哪個原因出發,歐洲都不能對北京正上演的外交熱舞視而不見。
在美國總統特使抵京後,法德聯合代表團也登機啟程前往北京,隨後英國外交大臣、意大利外長也接踵而至,其他歐洲國家也相繼遣使訪華。
一時間,北京儼然成了世界外交舞台的中心。京華使節雲集,蓋冠相擁,好不熱鬧。
一些頗為懷舊與自大的中國文人不免心生天朝華夏、漢唐盛世、萬國來朝的飄飄然幻覺。當時《北方評論》月刊刊登了一首小詩,曾廣為傳誦:
歲在己未新氣象,
京道皆是高鼻樑。
羅絲花旗歐羅帕,
飄揚華風朝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