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上午,就在伊戈爾和他指揮的突擊隊大鬧美利堅合眾國的臨時首都芝加哥的同時,維拉迪米爾大將麾下的遠東第三方面軍和高加索方面軍兩個集團軍群也閃電般展開了對堪薩斯城的合圍行動。
面對蘇聯裝甲集群的迅猛推進,堪薩斯城已經是朝不保夕。
休伊特?詹姆斯中將飛抵了堪薩斯城,他此次到來肩負的使命不是組織軍隊為保衛城市而奮力一戰。恰恰相反,他受命於杜根總統和卡維利上將,前來勸解滿腔抵抗熱情的市政官員和市民。
這也許是整個世界歷史上最可笑諷刺的使命了。詹姆斯將軍如是想。原本負責防守這個城市的將軍如今卻要勸解這個城市的居民放棄抵抗,而且這種命令不是屈服於敵方的壓力而是來自於己方最高層。
「這簡直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笑話,也是最大的恥辱!」一位滿懷期望的議員在明白了將軍的來意後極為憤怒地說,「你本該帶領我們浴血抗戰,但現在你卻勸我們放下手中的槍,向邪惡的敵人舉起雙手。我只能斷定中將大人你要麼精神失常,要麼已經叛國投敵!」
面對溢於言表的責難與憤怒,將軍感到十分難堪,但他仍然保持著克制與風度。「先生們,請你們冷靜。」詹姆斯以平靜的口吻說。
「軍隊和國民警衛隊已經在同俄國人的戰鬥中消耗殆盡。現實十分殘酷,但我還是有義務坦誠並且清楚地告訴市長與諸位議員,軍隊和國民警衛隊已經無力保護堪薩斯城。只有宣佈城市為不設防,才能保住廣大市民賴以生存的基礎設施,才能完好地保存城市,才能使我們的家園完整。」
詹姆斯表情嚴肅。或許在場的人最痛苦與憤怒的應該是這位「丟城將軍」了,身為軍人,本應像射出槍膛的子彈一樣戳進敵人的胸膛,但沒想到如今卻要面臨如此尷尬的場面。
「也只有保住我們的家園,才能保住美國的希望和未來。」將軍補充強調。
從表情上看,有不少人被他說動了。畢竟他們底氣也不是很足,而且正規軍失敗後,民眾已經沒有抵抗的必要了。戰爭是軍隊的事——在大多數西方人的觀念中,就是這樣——軍隊打敗了之後,普通的民眾完全沒有必要像軍隊那樣投入到與敵人的戰鬥當中。
如果當權者發佈命令要求廣大民眾加入到與敵軍作戰的行列裡往往會被視作不人道。這也正是杜根一直不願意發佈最高級別的全國總動員令的原因之一,也是他在蘇聯紅軍凌厲的攻勢下一再棄守大城市的重要原因。
當然從實用主義角度出發,讓缺乏戰鬥力、組織鬆散的平民去同武裝到牙齒、訓練有素的敵軍作戰,無異於自殺,既無任何取勝希望,也無任何軍事價值可言。雖然為了抵抗侵略,拋頭顱、灑熱血、前仆後繼無疑是崇高與光榮的,但對於普羅大眾來說,保全性命才是戰爭中最大的價值。
「先生們,不用再猶豫了。」詹姆斯將軍見機鼓動,「流血與犧牲是軍隊的事,對於廣大市民來說,保住性命才是頭等大事。」真是十足的諷刺啊。也許自己在「丟城將軍」的頭銜之後還要再加上個「投降將軍」的稱號了。
如坐針氈的地方政客們來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城外的紅軍已經不用進行火力打擊,步兵掩護著坦克大搖大擺地開進美國人的街區,天上的武裝直升機和戰鬥機也十分輕鬆地盤旋著。儘管紅軍官兵都繃緊著神經,但戰爭似乎已經淪為一場單邊的軍事行動,更像是一場實彈演習。
「未來的美國和她的軍隊必將光復每一寸被佔領土。」雖然內心極為複雜,但詹姆斯在這種場合下還是竭力表現出信心十足的樣子。
「在一個月後,我們將有兩個新的集團軍將投入戰爭。而且諸位也都知道,我們在密西西比河以東的阿拉巴馬州和佐治亞州,已經取得了大規模的勝利。解放了亞特蘭大和伯明翰以及蒙哥馬利,並且推進至通比格比河一線。我們新近投入戰場的光稜坦克幾乎是無敵的,一個團便橫掃了俄國佬兩個裝甲師。我可以鄭重地告訴諸位,我們的戰略反攻已經開始。所以,在密蘇里和堪薩斯的退卻只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恢復這座美麗的城市。」
詹姆斯滔滔不絕地向大家重複官方的戰報,儘管這是人們共知的,但在大兵壓境的恐慌中,還是產生了不小的作用。至少按照將軍的最後兩句話,堪薩斯城的陷落只是全局戰略的一種「巧妙」安排,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戰術。
歷史總是這樣充滿欺騙的,就如1940年英法聯軍在敦克爾刻的大潰敗,人們總喜歡把它宣揚成一種莫大的勝利,說是為後來的諾曼底大登陸保存了實力。可當時在沙灘上冒著德國飛機的狂轟濫炸的殘兵敗將中,有幾個還有反攻大陸的信心?當然會有一些人總是對未來充滿信心的,但這些人當中就已經有了幾年後登陸諾曼底的計劃了?
詹姆斯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政客天賦,把已知的事實當作絕密消息反覆強調,並套上了空頭支票加以潤飾,使之成為可口的誘餌。尤其那個所謂的「戰略反攻已經開始」和「退卻只是暫時的」,上帝保佑!將軍為自己的謊言感到羞恥和噁心。
歷史之所以會十分諷刺就是因為往往只有謊言才能起作用。這一次也不例外。詹姆斯將軍的謊言起了作用。大部分人放棄了堅守城市的念頭,從市長到市民,儘管不願看到星條旗的降落、鐮刀錘子紅旗的升起,但總比毫無價值的流血犧牲好。
就這樣紅軍在八月結束之前,輕而易舉地佔領了堪薩斯城,達成了「雙頭鷹」作戰行動的第一階段的戰役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