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與戴紫晴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病房,臨走之前,戴紫晴隨手將病房門關上,林飛揚待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終於再聽不到之後,對站在一旁的周夢瑤邪邪一笑,招招手道:
「嘿嘿,來,寶貝,我們繼續。」
周夢瑤白了林飛揚風情萬種的一眼,吐了吐舌頭道:
「才不要,萬一待會再來人怎麼辦?剛剛都要嚇死了,現在心裡還撲通撲通直跳呢。」
「撲通撲通跳?嘿嘿。」林飛揚色瞇瞇的道,「那來,我給你揉揉哈。」
周夢瑤看林飛揚擺出的那副淫棍嘴臉,不禁啞然失笑,沒好氣的瞟了林飛揚一眼,走到近前,伸出食指在林飛揚的額頭上輕輕一點道:
「人呀,不能淫蕩到這種地步。」
上帝的公平在醫院的伙食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任你是大幫哄的普通病房還是保健樓的高幹病房,所提供的都是清一色打著營養食譜的由二把刀廚師烹飪的味道古怪的粗茶淡飯。
林飛揚本來對吃就不怎麼講究,想當初連吃了幾個月的方便面也忍下來了,這醫院的伙食雖然不怎麼樣,卻也沒什麼太大怨言,不過周夢瑤卻捨不得讓林飛揚吃這種東西,於是特意跑到醫院外面,找了家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餐館,叫了份尚算豐盛的外賣。
受傷後的林飛揚食慾不減,周夢瑤在旁笑瞇瞇的看著林飛揚一頓狼吞虎嚥,收拾了殘局之後,走過來柔聲對林飛揚道:
「剛楚醫生說也該適當的出去曬曬太陽,我看外邊天氣不錯,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林飛揚犯懶不願意動彈。又覺得坐在輪椅上被一美女推著哪哪走太過窩囊,遂搖了搖頭,貧道:
「不要了吧中午頭的。紫外線太厲害,對皮膚不好。」
「小樣!」
周夢瑤伸手在林飛揚的臉頰上捏了一下,沒好氣地失笑道:
「嬌貴的你,還怕對皮膚不好,怎麼?還想養成張小白臉去吃軟飯嗎?我還沒怕呢。」
「嘿嘿。」
林飛揚訕訕一笑道:
「我說的就是你,怕紫外線對你皮膚不好,我心疼啊,再說。這大中午頭地,出去幹嘛,老老實實的待在屋裡多好,我們可以談談人生,聊聊理想,還可以做愛……做的事情。」
「討厭!」
周夢瑤白了林飛揚一眼,見林飛揚那一臉淫蕩的笑容。終於肯定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遂小臉一板,拿出了霸王硬上弓的威風,喝令道:
「起床!下地!上輪椅!我們走嘍
中心醫院作為S市首屈一指的大醫院,雖然伙食不怎麼樣,但其硬件設施卻還是一流的,本身地建築與自然環境就很好,而且為了幫助病人康復,還專門騰出一塊約莫有兩畝大小的空地,做了一個花園。
此時正是春末夏初。草長鶯飛的時節,雖然時值正午,但那陽光卻也還算和熙,周夢瑤推著林飛揚,緩緩行走在醫院的小花園中。極目之處皆是一片新綠。滿園芬芳,不由得心曠神怡。
在林飛揚的概念中。自己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坐在輪椅上被一小姑娘推著走,實在是一件十分有損顏面的事情,本來不樂意出來,後來扭不過周夢瑤,退而求其次,以自己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為由,想要拄著枴杖自己走,但周夢瑤心疼林飛揚,死活不肯,林飛揚無奈之下,終於還是坐上了輪,被周夢瑤堂而皇之的推了出來,不過好在大中午頭地,外面人並不是很多,即使偶爾碰上幾個,在醫院裡坐輪椅也是件再正常不過地事情,並沒誰拿異樣的目光去看過林飛揚一眼,不過林飛揚心鬼作祟,總是覺得怪怪的,渾身說不出的不自在。
周夢瑤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相反,在周夢瑤看來,能夠推著自己心愛的人在這樣一個環境優雅的地方漫步徜徉,享受著這仿若與世隔絕的片刻獨處時光,是一件十分幸福愜意的事情。
林飛揚被周夢瑤推著在花園裡逛了一會,受到週遭生機勃勃的氣氛影響,心情也逐漸舒展開來,恰好看到前面地樹蔭下有一座石凳,於是輕輕拍了拍周夢瑤的小手道:
「走了半天,過去歇會吧。」
「嗯。」
走了半天,周夢瑤也確實有些累了,乖順的點點頭,推著林飛揚來到石凳旁邊坐下,微微一笑道:
「累了吧?」
「我一直坐著,哪有累。」
林飛揚憐惜的抬手幫周夢瑤拭去額角的汗珠,柔聲道:
「倒是你,走了這麼半天,辛苦了。」
「沒事。」周夢瑤微笑著搖了搖頭,忽地歎了口氣,看著四周行即綻放地花骨朵道,「唉,時間過的真快,不知不覺地,夏天又要到了。」
「是啊。」林飛揚附聲道,「想想,再過八個月,又該過年了,真快。」
「過年?討厭!」
周夢瑤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的小臉一紅,啐了林飛揚一句,林飛揚一愣,猛然省起周夢瑤是誤會自己意有所指今年暑假的那一夜瘋狂了,心中大呼冤枉,可又知道這種事情是越描越黑,只得訕訕一笑,沒有說話。
周夢瑤悄悄瞟了林飛揚一眼,見林飛揚苦著張臉,一下醒悟到原來是自己想多了,而且被林飛揚看穿了,女孩兒家臉皮薄,此時羞意更甚。不依的伸手在林飛揚那只完好的胳膊上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見林飛揚滿臉的委屈,又忍不住「嗤」的一聲失笑。在自己剛剛掐過的地方揉揉,話鋒一轉道:
「五一怎麼辦?」
周夢瑤話題轉得太突然,林飛揚一愣道:
「什麼?」
「我是說五一你回不回齊北?」
「噢,你說呢?」
「嗯,其實我也沒想好,不過前陣子的時候,我跟嫣然沒事閒聊,聊過這個事。當時我們都覺得五一總共就七天,而且再用不了一個多月就要放暑假了,來來回回地不夠麻煩,所以原本計劃著五一要不就不回齊北了,咱們一起在S好好玩玩,不過……嗯……」
周夢瑤說到這裡,忽然遲疑了一下。偷偷看了看林飛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林飛揚有些奇怪,挑了挑眉,問道:
「怎麼了?」
「嗯……」
周夢瑤又是一陣沉吟,輕輕咬了咬下唇,猶豫再三,才終於彷彿鼓足勇氣的說道:
「不過……那個……當時沒想到你會受傷,既然這樣,嗯。我覺得不如我們就回去……那個回去畢竟能清淨點,你說呢?」
「呵…」
林飛揚啞然失笑,搞了半天,原來是這小丫頭怕自己留在S會再出事,所以想讓自己趁著五一回齊北躲兩天。又怕直接說出來傷了自己自尊。所以才繞了這麼大彎子。
想到這裡,林飛揚寵溺地伸手摸了摸周夢瑤的小臉。搖了搖頭微笑道:
「難為你了,沒事,留在S吧,就像你剛說的,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放暑假了,而且五一總共就放七天假,這來來回回的就得兩天,而且趕上黃金周火車上人肯定多,咱們不受那罪了。更何況來S這麼久了,也沒好好玩玩,自從這學期開學到現在總遇到些不開心的事情,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出去散散心吧。」
周夢瑤原本見林飛揚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又見他那副模樣,以為他同意了自己的建議,要回齊北避避風頭,此時又聽林飛揚說出這番話,以為他在逞強,微微皺了皺眉頭,也顧不得這許多,忍不住急急的開門見山道:
「可是……可是……唉!飛揚,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啊,雖說我知道你不怕那些壞蛋,不過你畢竟大傷初,身體還虛弱,可再經不起什麼太大地折騰了,臨時避避風頭,沒什麼的,好不好?你就聽我一次吧。」
「寶貝,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五一不過七天,而我將來至少還得再在S呆三年呢,這三年怎麼辦?難道我還為了這事乾脆退學了麼?呵呵,寶貝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你看,第一,出了這事以後,葉伯伯那邊陳伯伯那邊都已經活動起來了,而且他們也把干爺爺的事情透露了出去,又有賀書記在上面頂著,想必洪幫的人暫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第二,我估計他們這次之所以要殺我,就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在壽宴上折辱了他們那副幫主,他們是找我出氣來了,現在我受這麼重的傷,他們氣也出了,面子也找回來了,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再想著把我怎麼樣了,話說回來,如果我真的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以洪幫地實力,就算我離開了S,他們一樣可以追到齊北去殺我,不是嗎?再者說了,這邊剛剛出了事,最近風頭正緊,洪幫就是再囂張,這段時間也不敢再有什麼太大地動作了,所以五一這段時間我反而應該是很安全的,不是嗎?」
「可是你這麼想,大家也都這麼想,萬一就只有洪幫那些壞蛋不這麼想怎麼辦?」
周夢瑤依舊不罷休,苦勸道:
「飛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飛龍幫和嫣然的爸爸再護著你又怎麼樣?他們躲在暗處放冷箭誰也防不住啊,那天不還是守著千凝的舅舅把你傷成了這樣嗎?再說,洪幫原本因為氣不過想殺你,現在沒殺成,你又活蹦亂跳的了,他們的面子不更拉不下來嗎?如果你趁這個時候回了齊北,反而就是做出一副姿態,表示服軟……嗯。那個,我的意思是說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他們知道你沒敵意了。想來他們也不會再冒著天下之大不諱去刁難你了,你覺得呢?」
周夢瑤說完,眼巴巴的望著林飛揚,只希望林飛揚能夠點點頭,同意她的建議,卻沒有想到等了半天,林飛揚卻還是搖了搖頭道:
「寶貝,這不是服軟不服軟地問題。你想過沒,如果洪幫真地還想殺我,我留在S市,他們多少還會又些顧忌,可如果回到齊北以後,他們就真的一點顧忌都沒有了,到時候就是明槍暗箭擎著來了。而且事後還能推得一乾二淨。再者說。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們先是綁架了嫣然,然後又派殺手拉殺我,雙方已經到了針鋒相對的地步,尤其那天晚上在壽宴上,葉伯伯又公開宣稱說我是他乾兒子,在明面上我已經算是飛龍幫陣營地人了,所以現在已經不是忍氣吞聲退上一步就能解決地問題了,更何況如果我就這麼跑了。到時候我還哪在有臉見陳伯伯和葉伯伯啊,所以與其一味避讓,到不如主動出擊,把他們打垮,這樣我們才能真地安全啊。你說呢?」
「可是……」
周夢瑤還想再說什麼。但見林飛揚一臉的決絕,終於還是忍了下去。歎了口氣道:
「唉!這是招誰惹誰了,好好地,就給捲到這麼大的漩渦裡來了。」
「呵呵……」
林飛揚再度啞然失笑,忍不住探手將周夢瑤攬入懷中,柔聲說道:
「其實我也希望能過點平平靜靜的日子,不過事情總是這樣,你不惹別人,別人也會來惹你,躲都躲不掉,不過說心裡話,我到無所謂,他們現在殺我也殺了,不還是沒殺死麼,而且有了這第一次,他們要是再想動我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了,所以我到不擔心自己怎麼樣,我就怕他們像綁架嫣然似地,再對你下手,唉,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我沒事的。」
周夢瑤順勢靠到了林飛揚懷中,一面撥弄著林飛揚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鬍子茬,一面輕聲說道:
「我平時哪也不去,就在學校裡呆著,他們想怎麼樣我也沒有機會,而且不是有你在麼,我相信我的寶貝是可以保護我的!不過……說心裡話,有時候還真的蠻懷念高中那時候,那時候簡簡單單,無憂無慮地,多好。」
「也不一定無憂無慮啊。」林飛揚瞄了周夢瑤一眼,忽地壞壞一笑道,「比如某女就總是記掛某男的學習成績,還要給人補習呢。」
「你討厭!」
周夢瑤舉起小拳頭想往林飛揚的胸膛上落,卻又覺得不妥,怕牽動林飛揚的傷口,於是又想尋找別的地方下手,可找了半天沒合適的地方,只得又將拳頭放下,不依的嬌嗔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都不知道人家當時有多傷心!你這人還真是狠心!咦?」
「怎麼了?」
「你看。」周夢瑤忽然抬起手來,指著遠處道,「你看,那,那不是楚醫生和她男朋友嗎?」
「男朋友?」
林飛揚順著周夢瑤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楚霜跟一個男人走在一起,那男人約莫與楚霜差不多高,也是穿一身白大褂,估計也是中心醫院的醫生,不過猶豫距離比較遠,看不清楚相貌,卻只見楚霜與那男人肩並肩走在一起,好像有說有笑地,與她平日裡擺出的那副冷面孔截然不同,兩人間的神色也頗為親密,真的像是一對情侶。
不知怎的,林飛揚忽然想起了自己重傷初醒時見到地那雙絕美地手,然後心中莫名其妙的一窒,一股酸酸地感覺不由得泛了上來,不過這種感覺確實轉瞬即逝,林飛揚一個激靈,忽然警醒自己跟楚霜不過數面之緣,又是醫患關係,跟自己毫無瓜葛,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看楚霜那樣子也有二十五六了,人家有沒有男朋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吃的哪門子飛醋。
在心中狠狠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下,林飛揚為了掩飾尷尬,假作無事一般的問周夢瑤道:
「哦?那是楚醫生的男朋友啊?」
「嗯!是啊!」
周夢瑤並未發現林飛揚神態的異常,點了點頭憨憨的說道:
「咦?怎麼你不知道嗎?啊!是了,你沒見過,我也是那天去楚醫生辦公室給你拿化驗單的時候碰上的,聽說這男的就是中心醫院院長的兒子,而且跟楚醫生是大學的同學,一直暗戀楚醫生,後來一直到畢業以後才開始追,苦追了整整三年,一直到去年兩人才最終確立關係。」
「咦?」林飛揚奇道,「你打聽的到蠻清楚的麼。」
「也不是打聽了。」周夢瑤道,「來來回回的,總聽那些小護士們在一輪,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噢……」
林飛揚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頓了一頓,然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猛不丁問了一句:
「那男的叫什麼?」
「嗯……我想想……哦!聽說姓沈,叫沈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