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想根無情的大棒一般,驟然驚了這對正在病榻上纏綿不休的鴛鴦,林飛揚還好些,周夢瑤的反應則十分誇張,幾乎是用跳的,一下子從林飛揚的身邊跑到了離他足有兩步遠的距離,然後以連林飛揚都覺得眼花繚亂看不清楚的極快速度將衣服整理好,又理了理頭髮,才小聲問林飛揚道:
「看不出什麼來吧?」
「叩叩叩」
幾乎與周夢瑤同時,敲門聲再次響起,而且這次的敲門聲明顯比剛才要急促了一些,顯然門外的人因為這麼久沒人應聲而有點不耐煩,敲過之後,又去擰外面的門把手,一陣「卡嚓」聲過後,門外之人顯然發現病房門是在裡面反鎖住的,於是再度敲了敲門。
周夢瑤顯然被那敲門聲搞得方寸大亂,急急的看了眼病房門,有順了順頭髮,再次急促而小聲的問林飛揚道:
「怎麼辦?看不出什麼來吧?」
林飛揚本來就屬於粗神經類的,臉皮又厚,乍聽人敲門雖然也嚇了一跳,不過卻沒感覺有什麼大不了的,但現在被周夢瑤這麼一搞,也有些緊張了起來,此時聽周夢瑤問自己,先是搖了搖頭表示看不出什麼來,又瞥了病房門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對周夢瑤道:
「看不出來,待會不管來的是誰,咱們就說是你因為太累,爬在這睡著了,沒聽到又人敲門,然後我又不方便下地,所以開門晚了,這樣就算被人看出你衣服頭髮哪裡亂什麼的,也不會懷疑了。」
「嗯!」
周夢瑤對林飛揚言聽計從,聞言連忙點了點頭。然後邁步便要去開門,不過還沒等動地方,卻被林飛揚一把拉住。回頭疑惑的看了林飛揚一眼,卻見林飛揚先是對自己遞了個眼色,然後忽的提高音量,卻用一種略帶慵懶的、真的彷彿剛睡醒一般的聲音大聲道:
「嗯……?夢瑤!夢瑤!醒醒醒醒!我剛才迷迷糊糊聽見有人敲門,你去看看是不是來人了,啊——」
林飛揚說著,還有模有樣的打了個大大地哈欠,周夢瑤佔在那裡看林飛揚在那自顧自的表演。雖然心中緊張,可還是忍不住偷笑一聲,又白了林飛揚一眼,然後一邊緩緩的向門邊走去,一邊很配合地也用初醒一般的語氣回應道:
「嗯?我怎麼睡著了,呃……有人敲門嗎?我去看看。」
周夢瑤說著,已然走到了門邊。為了配合謊言。又特意的在門邊停了一停,而門外之人在聽到這二人做戲的對話後,大約是為了肯定屋裡這倆人的「猜測」,又一次敲了敲門,不過這次這敲門的節奏再次輕緩了許多,力度也輕了許多。
「來了來了。」周夢瑤假意應了一聲,然後又沉了一口氣,才終於打開了房門。
林飛揚對於這個攪斷自己好事的敲門者心中暗恨,同時也有些好奇來者是誰。於是見周夢瑤將門打開,也掙扎著坐了起來,一邊在心中十分淫蕩的期翼著來者能是陳嫣然,然後來個一箭雙鵰,一邊極目向門外望去。
病房地門不比普通家裡的門。要寬大一些。再加上周夢瑤本就身材纖細,所以林飛揚基本沒費什麼勁。便看到了門外那個打攪自己好事的敲門人,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原本就心中暗惱的林飛揚,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
門外站的不是別人,原來卻是劉海。
周夢瑤曾經在那次校際籃球比賽結束之後,在林飛揚的宿舍中見過劉海一面,不過卻沒什麼太深地印象,開門乍一看見劉海,先是愣了一愣,又往劉海地身後瞄了一眼,然後忽然忽的恍然大悟。
「咦……你是……噢!請進請進。」
周夢瑤說著,閃身將劉海讓了進來,劉海對周夢瑤點了點頭,然後大步的走進了病房,直奔林飛揚而來,臉上不知為何,卻竟隱約帶著一絲憂鬱之色。
林飛揚看到劉海臉上的那絲憂鬱,隱約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沒好氣的斜乜了劉海一眼,也不做聲,忽然發現跟在劉海後面又走進一個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戴紫晴。
戴紫晴跟在劉海的後面進了病房,先同站在門口的周夢瑤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便將目光鎖定在了林飛揚的身上。
戴紫晴的目光很複雜,那裡面隱約透露著些許擔心,些許焦急、些許如釋重負、些許心疼——不過卻又似乎在努力地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的這些感情外流,故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周夢瑤待戴紫晴也走進病房之後,輕輕的將病房門關上,然後站在劉海和戴紫晴的身後沖林飛揚做了個鬼臉,又伸手去自己地後背摸了摸,那意思好像是在說:
「幸虧聽我地沒解開,不然就麻煩了。」
林飛揚見周夢瑤那副撒嬌一般的神情,心中一蕩,想笑,卻忍著沒有笑出來,只是從周夢瑤地身上收回目光,又掃了戴紫晴一眼,然後看向劉海。
劉海猶自走到林飛揚的病床前面,先是上下打量了林飛揚一番,皺了皺眉,毫不客氣的拉過凳子來在床邊坐下,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
「唉——!」
林飛揚看著劉海那一臉幾乎痛心疾首的神色,當然知道劉海這是因為自己受傷,怕自己因此不能參加籃球隊而著急,自家事自己知,林飛揚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是怎麼回事,雖然傷重,但恢復極快,而且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估計也就再些上個把星期,也就能跟沒事人一樣了,不過林飛揚原本就看劉海不爽,此時又被劉海打攪了好事。所以這些話當然不肯告訴劉海以寬其心,此時見劉海歎氣,於是也跟著歎了口氣:
「唉——!」
劉海本來還期望著能從林飛揚的口中聽到些諸如「傷的不重」或者「就快好了」之類的安慰之語。不過卻只等來林飛揚的一聲歎息,心中一緊,有些無精打采的道:
「你怎麼搞的?招惹到什麼人了,怎麼會中槍地?」
劉海這話一出口到讓林飛揚的心中也是一緊,臉色禁不住變了變道:
「你怎麼知道的?」
也難怪林飛揚緊張,畢竟在中國這樣一個槍支管制地國家,中槍可不是件小事情,先不說槍擊案就已經屬於大案要案了。就是醫院接收了槍傷的病人,也不能隨便醫治,是要向公安局報備的,現在林飛揚中槍這事,依靠著葉恨天和陳天成的力量,再加上市委書記的有意放水,當作路遇持槍搶劫見義勇為。隨便在公安局備了個案。然後便將消息封鎖住了,現在劉海卻知道,不能不讓林飛揚吃驚。
劉海看了林飛揚一眼,見林飛揚臉色一變,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微微搖了搖頭,扯出一抹苦笑,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
「事情畢竟就發生在學校門口,現在幾乎學校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在學校門口發生過一場槍擊事件。我本來也不知道是你,後來讓紫晴找你來訓練,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後來左右打聽,才聽說你受傷住院了。這麼兩下一聯繫。傻子也知道你就是那個被槍打得血花四濺的倒霉
劉海地一句「血花四濺」聽到林飛揚耳朵裡,讓林飛揚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又看向戴紫晴,卻見戴紫晴微微點了點頭,證實劉海所言非虛,不禁鬆了口氣,正要說話,卻又發覺戴紫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過在看了劉海一眼之後,那話終於沒有說出口。
林飛揚看戴紫晴這樣子,知道她可能是有什麼事情要對自己說,不過礙於劉海在場,並不方便,心中有點納悶,不知戴紫晴想對自己說些什麼,不過也很識趣的沒有追問,只是對劉海道:
「原來如此,這事別往外傳了,唉,不過傳不傳也都一樣了,既然你能將我受傷住院和學校外的槍擊案聯繫起來,別人也不用說了,估計現在學校裡已經謠言四起了吧。」
「那到沒有,你放心好了。」劉海道,「因為第一學校裡知道你受傷的人並不多,我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從歐陽美女那打聽到的,而且我來醫院之前,已經開始給隊裡地人打預防針了,告訴他們那天比賽完之後,晚上我又單獨把你找來做特訓,然後因為你白天體能消耗太大,晚上特訓地時候不小心受傷了,住院了。籃球隊裡人多嘴雜,這麼傳傳出去,也沒人能聯繫到你就是那個遭槍擊的人,只要到時候你自己別說漏嘴就成。」
「哦?」
林飛揚早就知道這位外星人鬼點子多,但卻沒想到他會主動幫自己掩飾,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感激,剛剛因為好事被攪的怨氣也沒這麼強烈了,再看劉海,也覺得順眼多了,不禁十分誠懇的說道:
「謝謝你了。」
「呵,沒什麼,小事一樁,唉!」
劉海笑笑,又歎了口氣道:
「這眼看就四月底了,五月底的時候華大的訪問團就到了,據小道消息透露,那李小子這次也會隨團前來,我本還想趁著這次機會跟華大再打次熱身賽,卻沒想到你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唉,我雖然不知道你傷到什麼程度,不過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你這是槍傷,就算痊癒了,一個月之內也不可能做劇烈活動……嘶……怎麼這麼寸,早不傷晚不傷。」
「熱身賽你們照打你們的唄,關我什麼事了,又不是CUB的總決戰。」
「沒你我們打個什麼勁啊。」劉海道,「就是想讓你上,提前跟那李塵埃交交手,知知底,同時也給你找點大賽經驗,順便漲漲威風,你現在傷成這樣,再安排個熱身賽,也沒什麼意義了。」
「呵……」
林飛揚見劉海那一副懊惱的樣子,不由得多少對劉海一心為籃球地精神所打動,也不忍心再騙他,笑了笑道:
「好了,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傷的並不重,現在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估計再在醫院躺上個把星期就能痊癒,出院以後再做點恢復性訓練,到時候熱身賽只要不是太激烈,自己再注意點,雖然打不下全場,但上去體驗體驗還是沒問題的。」
「嗯?真的假的?」
「你不信算了。」
林飛揚沒好氣地說道,卻見劉海微微愣了一愣,忽然狠拍了一下大腿道:
「那太好了!哎呀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原來聽人說學校外面那場槍擊說地那麼邪乎,還以為你傷得多嚴重,離死不遠了,原來不嚴重啊!哎呀你不早說!」
劉海人送外號外星人,林飛揚也素知他說話口無遮攔,不過聽他冷不丁蹦出句「離死不遠」,還是心中不爽,不禁憤憤的瞪了劉海一眼,也不說話,而劉海被林飛揚這一瞪,也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打了個哈哈道:
「啊!哈哈!口誤口誤!哎呀,原來傷地不重,嗯!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嗯嗯!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好了,既然你傷的不重,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走了啊。」
劉海說著,就真的站起身來,連句再見也不說,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顛顛離開了病房,而戴紫晴似乎也對劉海說走就走有些意外,站在原地愣了一愣,看了看劉海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林飛揚,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周夢瑤,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輕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說了句「好好休息」,便道別離開。
林飛揚看著戴紫晴離去的背影,也不知戴紫晴究竟想跟自己說些什麼,心中有些納悶,不過也懶得多想,待二人走後,滿臉不懷好意的沖周夢瑤邪邪一笑道:
「嘿嘿,來,寶貝,我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