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行雲不是笨蛋,自然猜出段星雲肯定另有目的,但是她一來正是恢復功力的時機,二來覺得無涯子的徒弟不會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所以還是願意賭上一回。
那西夏的皇宮巫行雲是摸的一清二楚的,到了皇宮,依舊是宏偉輝煌,來的正好是晚上,幾個人影在竄來竄去。
「西夏的刺客真多,我們以前來的時候就遇見了一堆,現在還有一堆,西夏皇帝居然還沒有死。」段星雲嘀咕著。巫行雲忍不住輕輕一笑,說道「好沒見識,這是西夏國的御前護衛。」
段星雲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強!暴強!
冰窖就在一所大石屋下面,牆壁均是以四五尺見方的大石塊砌成,厚實異常,大門則是一排八根原棵松樹削成半邊而釘合。進去之後,大門之後緊接著又有一道門,一陣寒氣從門內滲了出來。其時天時漸暖,高峰雖仍積雪,平地上早已冰融雪消,花開似錦繡,但這道內門的門上卻結了一層薄薄白霜。
推門進去,只見裡面堆滿了一袋袋裝米麥的麻袋,高與屋頂相接,顯是一個糧倉,左側留了個窄窄的通道。兩道門一關上,倉庫中黑漆一團,伸手不見五指,越到裡面,寒氣越盛。
晃亮火折,霎時之間,只見前後左右,都是一大塊、一大塊割切得方方正正的大冰塊,火光閃爍照射在冰塊之上,忽青忽藍,甚是奇幻。巫行雲扶著冰塊,當先而行,在冰塊間轉了幾轉,從屋角的一個大洞中走了下去。只見洞下是一列石階,走完石階,下面又是一大屋子的冰塊。
又下了二層,之下又有一間大石室,也藏滿了冰塊。巫行雲吹熄火折,坐了下來,道「咱們深入地底第三層了,那賤人再鬼靈精,也未必能找得到童姥。」說著長長的吁了口氣。幾日來她臉上雖然顯得十分鎮定,心中卻著實焦慮,西夏國高手如雲,深入皇宮內院而要避過眾高手的耳目,一半固須機警謹慎,一半卻也全憑運氣;直到此刻,方始略略放心。
「好奢侈啊。」段星雲想到大理就沒有這樣的地方,他們到了夏天是用寒冰真氣來做刨冰吃的。看來冰箱的確是一項重要的發明啊。
「將這許多大冰塊搬了進來貯藏,花的功夫力氣著實不小,真的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巫行雲好笑,說道「做皇帝的一呼百諾,要什麼有什麼,他還會怕什麼費事?你道要皇帝老兒自己動手,將這些大冰塊推進冰庫來嗎?」
「的確,不過有點勞民傷財而已。」還是寒冰真氣好用。段星雲搖搖頭道。「我們要在這裡住很久啊,會很無聊的。」
「是你師傅要你來找我的嗎?」
「不是。」既然到了冰窖,段星雲也不想再打什麼主意,也不會煮熟的鴨子飛了,放一百個心,「我只是聽聞靈鷲宮童姥的傳聞,想知道是否和我想的一樣。其實無涯子老前輩在見到我不久就撒手西歸了。」
巫行雲點點頭,雖然自己已經猜到那八九分,不過事實還是有點傷感。臉色當下就沉了下來。
「你們只管為我護法,無涯子將一身功力傳於你,姥姥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
「不要,學武功太辛苦了,我不要學。」反正都在石壁上刻著呢,什麼時候想學了就去看兩招。段星雲拒絕的很乾脆。
偏偏巫行雲有一樣不好,喜歡為難人,看段星雲這麼不爭氣,就更要他去學了。兩人坳了很久,所謂薑還是老的辣,其實是巫行雲做人太陰險,段星雲以前面對那些江湖人士的時候,都是取其短處,揭其傷疤,忽略優點,採取痛打落水狗的方式,對於巫行雲就行不通了,有顧慮在。雖然對於逍遙派那點破事是清清楚楚卻硬是卡在喉嚨口吐不出來。
可憐段星雲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活的和巫行雲這人精一樣長,出道以來第一次被壓的死死的,好不淒慘。
巫行云「知道天山折梅手嗎?」
段星雲懊惱的點頭「知道?」
「知道多少?」
「全部。」
「全部?」
「好吧,一點點,差不多都知道。」
…
「第一招和最後一招,其他都忘了。」段星雲老老實實的回答,發現巫行雲的表情很詭異。
為了讓段星雲同志可以更好的完成為偉大的天山童姥護法的任務,巫行雲非常客氣非常犧牲的教了段星雲很多逍遙派的絕學,並且讓他做到溫故而知新。把從前學的通通記起來一遍。
過了一個多月,效果出來了。巫行雲的功力已經漲到四十多,看上去卻是一副青年婦女的面容。那西夏的冰窖好,御繕房更是好,御花園也不差。巫行雲每天以珍貴的孔雀、仙鶴[——,wap,,更新最快]做血引,更有北堂不遺餘力拿來的大魚大肉,什麼熊掌啊,蛇膽啊,都是熱氣騰騰的。
巫行雲喜歡偶爾來點珍珠粉,那東西養顏啊,何況是進貢的,全是百年的好珠子。雖然冰窖是冷了點,但是乾燥。幾大床的厚棉被鋪著,照樣溫暖如春。
就是某人淒慘了點,照巫行雲的說法,補是要補的。不過那一大堆東西估計都補到天上去了。臉明顯瘦了一圈,顯的那雙眼睛大的嚇人,本來貼身的衣服活生生的能飄起來了。段星雲猜自己走到街上去,風一吹就可以飛了,輕功都省了。
段星風啊段星風,我可都是為了你啊。段星雲想到那傢伙正在那裡享福,死的心都有了。為什麼人生會如此的淒慘呢。什麼時候我都混成這樣子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難道我的人生就要交代在這裡了?段星雲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一回頭看見巫行雲又走來了。
其實巫行雲是好心,她一生心繫無涯子,落的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想在危難時刻遇見無涯子的徒弟,還救了自己,就想把逍遙派的絕學傳下去,也免的自己的神功失傳。就是對方有點不合作。
「嗯,不錯,從今日起,我再教你一套『天山六陽掌』的功夫。」
「啊?」不要了吧,段星雲哭喪著臉,「你看我都皮包骨頭了,還學,我怕自己精力不足,到時候一口氣上不來,就這樣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了。」
「什麼雲彩不雲彩的,姥姥這門功夫,神奇的很,烏老大這群人個個凶悍狠毒,你道為何他們個個都對牢牢言聽計從?」
「生死符。」段星雲回答的很快,「據說很痛。」
「不錯,生死符入體之後,永無解藥。烏老大這批畜生反叛縹緲峰,便是不甘永受生死符所制,想要到靈鷲宮去盜得破解生死符的法門。這群狗賊癡心妄想,發他們的狗屁春秋大夢,你姥姥生死符的破解之法,豈能偷盜而得?」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啊?」好像,似乎,我當年對幾個人承諾過什麼的樣子,不過要當靈鷲宮尊主的,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正想著,雙肩之後兩下針刺般的疼痛,傷口處陣陣麻癢,又是針刺般的疼痛,直如萬蟻咬嚙。立馬知道自己是中生死符了。媽的,這忘恩負義的混蛋,居然對我來這手。他媽的,活該一輩子沒人要。
好痛…
巫行雲道「這生死符一發作,一日厲害一日,奇癢劇痛遞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後逐步減退,八十一日之後,又再遞增,如此週而復始,永無休止。每年我派人巡行各洞各島,賜以鎮痛止癢之藥,這生死符一年之內便可不發。」
巫行雲道「要除去這生死符的禍胎,須用掌心內力。你身上這九張生死符,須以九種不同的手法化解。」我不能為你消耗元氣,我教你運功出掌的法門,你便自行化解罷。早一日練成天山六陽掌,早一日解脫。」
段星雲有苦說不出,天理何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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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山六陽掌是一種至陽的武學,法門巧妙無比,氣隨意轉,不論以如何狠辣的手法攻來,均能以這法門化解,而且化解之中,必蘊猛烈反擊的招數。
段星雲練了幾日自覺純熟,況且一月餘下來,體內真氣暴漲,那七八十年功力已運用自如,逍遙派的精要熟記於心,融會貫通。發現巫行雲的確會教徒弟,想自己在無涯子那裡呆年也就是渾水摸魚,二十年下來還不如這幾天來的好,也是感慨了一番。
在明教的大戰之後,武學上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後來也努力了一段時間,可惜還是又懶下去了。難得現在這麼努力啊,
靠著冰塊外面的棉花袋,正覺得巫行雲人不錯,突然心口一熱,體內氣血沸騰,臉紅的發燙。摸索著口袋裡的瓶子,深藍色的液體淺淺的盛在瓶底。好可憐的樣子。拔開瓶塞,發現愈加的悶熱,喝下去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沒有冰冷也沒有痛苦。
一點感覺都沒有。
很難過,比生死符還難過,痛的莫名其妙,熱的不知所措。耳邊有人在說話,無論怎麼努力都聽不見,好吃力,好想聽見。可是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而自己沒有一死力氣去掙扎。會死掉嗎?
是誰?可以將我拯救?冷夜?桑蘭?你們誰可以來救我?還是,誰都不會來救我,就這樣讓我,在黑暗中墮落……
巫行雲和北堂來的時候只看見一片飛舞的冰屑,紅色的身影淹沒在那雪花中。
「你家少主原來的頭髮就是紅色的嗎?」巫行雲沉思著。
「…不是。」在天山童姥的目光下,北堂終於屈服了。
巫行雲明白的點點頭,一連恍然大悟的模樣。魔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