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之雙星 第一卷 七十四 主角是慕容復
    「地火功」是赤焰洞一派的基本功夫。赤焰洞一派的宗主都是複姓端木,這大頭老者名叫端木元,聽得王語嫣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來歷,卻偏偏給自己掩飾「五斗米神功」,對她頓生好感,何況赤焰洞在江湖上只是藉藉無名的一個小派,在她口中居然成了「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更是高興,當下笑道「不錯,不錯,這是地火功中的一項彫蟲小技。老夫有言在先,你既道出了寶門,我便不來為難你了。(wap,,更新最快)

    突然間一個細細的聲音發自對面岩石之下,嗚嗚咽咽、似哭非哭的說道「端木元,我丈夫和兄弟都是你殺的麼?是你練這天殺的『五斗米神功』,因而害死了他們的麼?」說話之人給岩石的陰影遮住了,瞧不見她的模樣,隱隱約約間可見到是個身穿黑衣的女子,長挑身材,衣衫袖子甚大。端木元哈哈一笑,道「這位娘子是誰?我壓根兒不知道『五斗米神功』是什麼東西,你莫聽這小姑娘信口開河。」那女子向王語嫣招了招手,道「小姑娘,你過來,我要問一問你。」突然搶上幾步,揮出一根極長的竹竿,桿頭三隻鐵爪已抓住了王語嫣的腰帶,回手便拉。

    王語嫣給她拉得踏上了兩步,登時失聲驚呼。慕容復袍袖輕揮,搭上了竹竿,使出「斗轉星移」功夫,已將拉扯王語嫣的勁力,轉而為拉扯那女子自身。那女子「啊」的一聲,立足不定,從岩石陰影下跌跌撞撞的衝了出來,衝到距慕容復身前丈許之處,內勁消失,便不再向前。她大驚失色,生恐慕容復出手加害,脫手放開竹竿,奮力反躍,退了丈許,這才立定。

    王語嫣扳開抓住自己腰帶的鐵爪,將長桿遞給慕容復。慕容復左袖拂出,那竹竿緩緩向那女子飛去。那女子伸手待接,竹竿陡然跌落,插在她身前三尺之處。

    王語嫣道「南海椰花島黎夫人,你這門『采燕功』的確神妙,佩服,佩服。」那女子臉上神色不定,說道「小姑娘,你……你怎知道我姓氏?又怎知道我……我這『采燕功』?」

    王語嫣道「適才黎夫人露了這一手神妙功夫,長桿取物,百發百中,自然是椰花島著名的『采燕功來椰花島地處南海,山巖上多產燕窩。燕窩都生於絕高絕險之處,黎家久處島上,數百年來由採集燕窩而練成了以極長竹竿為兵刃的「采燕功」。同時椰花島黎家的輕功步法,也與眾不同。王語嫣看到她向後一躍之勢,宛如為海風所激,更無懷疑,便道出了她的身份來歷。

    黎夫人被慕容復一揮袖間反拉過去,心中已自怯了,再聽王語嫣一口道破自己的武功家數,只道自己所有的伎倆全在對方算中,當下不敢逞強,轉頭向端木元道「端木老兒,好漢子一人做事一身當。我丈夫和兄弟,到底是你害的不是?」

    端木元呵呵笑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南海椰花島島主黎夫人,說將起來,咱們同處南海,你還是老夫的芳鄰哪!尊夫我從未見過,怎說得上『加害』兩字?」

    黎夫人將信將疑,道「日久自知,只盼不是你才好。」拔起長桿,又隱身巖後。黎夫人剛退下,突然間呼的一聲,頭頂松樹上掉下一件重物,鏜的一聲大響,跌在岩石之上,卻是一口青銅巨鼎。慕容復又是一驚,抬頭先瞧松樹,看樹頂躲的是何等樣人,居然將這件數百斤重的大傢伙搬到樹頂,又摔將下來。看這銅鼎模樣,便與適才公冶乾所踢倒的碧磷洞銅鼎形狀相同,鼎身卻大得多了,難道桑土公竟躲在樹頂?但見松樹枝葉輕晃,卻不見人影。

    便在此時,忽聽得幾下細微異常的響聲,混在風聲之中,幾不可辨。慕容復應變奇速,雙袖舞動,揮起一股勁風,反擊了出去,眼見銀光閃動,幾千百根如牛毛的小針從四面八方迸射開去。慕容復暗叫「不好!」伸手攬住王語嫣腰間,縱身急躍,憑空升起,卻聽得公冶乾、風波惡以及四周人眾紛紛呼喝「啊喲,不好!」「中了毒針。」「這歹毒暗器,他奶奶的!」「哎喲,怎麼射中了老子?」

    慕容復身在半空,一瞥眼間,見那青銅大鼎的鼎蓋一動,有什麼東西要從鼎中鑽出來,他右手一托,將王語嫣的身子向上送起,叫道「坐在樹上!」跟著身子下落,雙足踏住鼎蓋。只覺鼎蓋不住抖動,當即使出「千斤墜」功夫,硬將鼎蓋壓住。其時兔起鶻落,只片刻間之事,慕容復剛將那鼎蓋壓住,四周眾人的呼喝之聲已響成一片「哎喲,快取解藥!」「這是碧磷洞的牛毛針,一個時辰封喉攻心,最是厲害不過。」「桑土公這臭賊呢,在哪裡?在哪裡?」「快揪他出來取解藥。」「這臭賊亂髮牛毛針,連我這老朋友也傷上了。」「桑土公在哪裡?」「快取解藥,快取解藥!」

    「桑土公在哪裡?」「快取解藥!」之聲響成一片。中了毒針之人有的亂蹦亂跳,有的抱樹大叫,顯然牛毛針上的毒性十分厲害,令中針之人奇癢難當。

    慕容復一瞥之間,見公冶乾左手撫胸,右手按腹,正自凝神運氣,風波惡卻雙足亂跳,破口大罵。他知二人已中了暗算,心中又是憂急,又是惱怒。這無數毒針,顯然是有人開動銅鼎中的機括,從鼎中發射出來。銅鼎從空而落,引得眾人的抬頭觀望,鼎中之人便乘機發針,若不是他見機迅速,內力強勁,這幾千枚毒針都已鑽入他的肉裡了。慕容復內勁反激出去的毒針,有些射在旁人身上,有些射在鼎上,那偷發暗器之人有鼎護身(wap,,更新最快),自也安然無恙。

    只聽得一個人陰陽怪氣的道「慕容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以彼之道,還施我身』?這可與你慕容家的作為不對啊。」此人站得甚遠,半邊身子又是躲在岩石之後,沒中到毒針,便來說幾句風涼話兒。

    慕容復不去理他,心想要解此毒,自然須找鼎中發針之人,只覺得腳下鼎蓋不住抖動,顯是那人想要鑽出來。慕容復左手搭在大松樹的樹幹,已如將鼎蓋釘住在大松樹上,那人要想鑽出鼎來,若不是以寶刀寶劍破鼎而出,便須以腰背之力,將那株松樹連根拔起。鼎中人連連運力,卻哪裡掀得動已如連在慕容復身上的那株大松樹?

    慕容復使出「斗轉星移」功夫,將鼎中人的力道都移到了大松樹上。那松樹左右搖晃,樹根格格直響,但要連根拔起,卻談何容易,樹周小根倒也給他迸斷了不少。慕容復要等他再掀數下,便突然松勁,讓他突鼎而出;料想他出鼎之時,必然隨手再發牛毛細針以防護自身,那時揮掌拍落,將這千百枚毒針都釘在他身上,不怕他不取解藥自救,其時奪他解藥,自比求他取藥方便得多。

    只覺那鼎蓋又掀動兩下,突然間鼎中人再無動靜,慕容復知道他在運氣蓄力,預備一舉突鼎而出,當即腳下松勁,右掌卻暗暗運力。哪知過了好一會,鼎中人仍是一動也不動,倒如已然悶死了一般。

    四下裡的號叫之聲,卻響得更加慘厲了。各洞島有些功力較淺的弟子難忍麻癢,竟已在地下打滾,更有以頭撞石,以拳捶胸,情景甚是可怖。但聽得七八人齊聲叫道「將桑土公揪出來,揪他出來,快取解藥!」叫喊聲中,十餘人紅了眼睛,同時向慕容復衝來。慕容復左足在鼎蓋上一點,身子輕飄飄的躍起,正要坐向松樹橫干,突然間嗤嗤聲響,斜刺裡銀光閃動,又是千百枚細針向他射來。

    這一變故來得突兀之極,發射毒針的桑土公當然仍在鼎中,而這叢毒針來勢之勁,數量之多,又顯然出自機括,並非人力,難道桑土公的同黨隱伏在旁,再施毒手麼?這時慕容復身在半空,無法閃避,若以掌力反擊,則鄧百川等四人都在下面,不免重蹈覆轍,又傷了自己兄弟。在這萬分緊急的當口,他右袖一振,猶如風帆般在半空中一借力,身子向左飄開三尺,同時右手袖子飄起,一股柔和渾厚的內勁發出來,將千百枚毒針都托向天空,身子便如一隻輕飄飄的大紙鳶,悠然飄翔而下。

    其時天上雖然星月無光,四下裡燈籠火把卻照耀得十分明亮,眾人眼見慕容復瀟灑自如的滑行空中,無不驚佩。慘呼喝罵聲中,響出了一陣春雷般的喝采聲來,掩住了一片淒厲刺耳的號叫。

    慕容復身在半空,雙目卻注視著這叢牛毛細針的來處,身子落到離地約有丈餘之處,左腳在一根橫跨半空的樹幹上一撐,借力向右方撲出。他先前落下時飄飄蕩蕩,勢道緩慢,這一次撲出卻疾如鷹隼,一陣勁風掠過,雙足便向岩石旁一個矮胖子的頭頂踏了下去。原來他在半空時目光籠罩全場,見到此人懷中抱著一口小鼎模樣的傢伙,作勢欲再發射。那矮子滑足避開,行動迅捷,便如一個圓球在地下打滾。慕容復踏了個空,砰的一掌拍出,正中對方後背。那矮子正要站起身來,給這一掌打得又摔倒在地。他顫巍巍的站起,搖晃幾下,雙膝一軟,坐倒在地。

    四周十餘人叫道「桑土公,取解藥來,取解藥來!」向他擁了過去。鄧百川和包不同均想「原來這矮子便是桑土公!」兩人急於要擒住了他,好取解藥來救治把兄弟之傷,同時大喝,向他撲去。桑土公左手在地下一撐,想要站起,但受傷不輕,終究力不從心。包不同伸手向他肩頭抓落,五指剛抓上他肩頭,手指和掌心立時疼痛難當,縮手不迭,反掌一看,只見掌心鮮血淋漓。

    原來這矮子肩頭裝有針尖向外的毒針。霎時之間,包不同但覺手掌奇癢難當,直癢到心裡去。他又驚又怒,飛起左足,一招「金鉤破冰」,對準桑土公屁股猛踢過去。但見他伏在地下,身子微微蠕動,這一腳非重重踢中不可。他這一腳去勢迅捷,剎那之間,足尖離桑土公的臀部已不過數寸,突然間省悟「啊喲不好,他屁股上倘若也裝尖刺,我這只左腳又要糟糕。」

    其時這一腳已然踢出,倘若硬生生的收回,勢須扭傷筋骨,百忙中左掌疾出,在地下重重一拍,身子借勢倒射而出,總算見機得快,足尖只在桑土公的褲子上輕輕一擦,沒使上力,也不知他屁股上是否裝有倒刺。

    這時鄧百川和其餘七八人都已撲到桑土公身後,眼見包不同出手拿他,不知如何反而受傷,雖見桑土公伏地不動,一時之間倒也不敢貿然上前動手。包不同吃了這個大虧,如何肯就此罷休?在地下捧起一塊百來斤的大石,大叫「讓開,我來砸死這隻大烏龜!」有的人叫道「使不得,砸死了他便沒解藥了!」另有人道「解藥在他身邊,先砸死他才取得到。」看來這些人雖然在此聚會,卻是各懷異謀,並不如何齊心合力,包不同要砸死桑土公,居然有些人也不怎麼反對。

    議論紛紛之中,包不同手捧大石,踏步上前,對準了桑土公的背心,喝道「砸死你這只生滿倒刺的大烏龜!」這時他右掌心越來越癢,雙臂一挺,大石便向桑土公背心砸了下去。只聽得砰的一聲響,地下塵土飛揚。

    眾人都是一驚,這塊大石砸在桑土公背上,就算不是血肉模糊,也要砸得他大聲慘呼,決無塵土飛揚之理。再定睛細看時,更是驚訝之極,大石好端端的壓在地下,桑土公卻已不知去向。包不同左腳一起,挑開大石,地下現出了一個大洞。原來桑土公的名字中有一個「土」字,極精地行之術,伏在地上之時,手腳並用,爬松泥土,竟爾鑽了進去。適才慕容復將桑土公壓在鼎下,他無法掀開鼎蓋出來,也是打開鼎腹,從地底脫身。包不同一呆之下,回身去尋桑土公的所在,心想就算你鑽入地底,又不是穿山甲,最多不過鑽入數尺,躲得一時,難道真有土遁之術不成?

    忽聽得慕容復叫道「在這裡了!」左手衣袖揮出,向一塊岩石捲去,原來這塊岩石模樣的東西,卻是桑土公的背脊。這人古里古怪,惑人耳目的伎倆花樣百出,若不是慕容複眼尖,還真不易發見。桑土公被雄勁的袖風捲起,肉球般的身子飛向半空。他自中了慕容復一掌之後,受傷已然不輕,這時殊無抗禦之力,大聲叫道「休下毒手,我給你解藥便了!」

    慕容復哈哈一笑,右袖拂出,將左袖的勁力抵消,同時生出一股力道,托住桑土公的身子,輕輕放了下來。忽聽得遠處一人叫道「姑蘇慕容,名不虛傳!」(wap,,更新最快)

    慕容復舉手道「貽笑方家,愧不敢當!」便在此時,一道金光、一道銀光從左首電也似的射來,破空聲甚是凌厲。慕容復不敢怠慢,雙袖鼓風,迎了上去,砰的一聲巨響,金光銀光倒捲了回去。這時方才看清,卻是兩條長長的帶子,一條金色,一條銀色。

    帶子盡頭處站著二人,都是老翁,使金帶的身穿銀袍,使銀帶的身穿金袍。金銀之色閃耀燦爛,華麗之極,這等金銀色的袍子常人決不穿著,倒像是戲台上的人物一般。穿銀袍的老人說道「佩服,佩服,再接咱兄弟一招!」金光閃動,金帶自左方游動而至,銀帶卻一抖向天,再從上空落下,逕襲慕容復的上盤。慕容復道「兩位前輩……」他只說了四個字,突然間呼呼聲響,三柄長刀著地捲來。三人使動地堂刀功夫,襲向慕容復下盤。慕容復上方、前方、左側同時三處受攻,心想「對方號稱是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人多勢眾,混戰下去,若不讓他們知道厲害,如何方了?」眼見三柄長刀著地掠來,當即踢出三腳,每一腳都正中敵人手腕,白光閃動,三柄刀都飛了上天。慕容復身形略側,右手一掠,使出「斗轉星移」功夫,撥動金帶帶頭,拍的一聲響,金帶和銀帶已纏在一起。使地堂刀的三人單刀脫手,更不退後,荷荷發喊,張臂便來抱慕容復的雙腿。慕容復足尖起處,勢如飄風般接連踢中了三人胸口穴道。

    驀地裡一個長臂長腿的黑衣人越眾而前,張開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將桑土公抓了起來。此人手掌也不知是天生厚皮,還是戴了金屬絲所織的手套,竟然不怕桑土公滿身倒刺,一抓到人,便直腿向後一躍,退開丈餘。

    慕容復見這人身手沉穩老辣,武功比其餘諸人高強得多,心下暗驚「桑土公若被此人救去,再取解藥可就不易了。」心念微動,已然躍起,越過橫臥地下的三人,右掌拍出,逕襲黑衣人。那人一聲冷笑,橫刀當胸,身前綠光閃閃,竟是一柄厚背薄刃、鋒銳異常的鬼頭刀,刀口向外。慕容復這掌拍落,那是硬生生將自己手腕切斷了。他徑不收招,待手掌離刃口約有二吋,突然改拍為掠,手掌順著刃口一抹而下,逕削黑衣人抓著刀柄的手指。

    他掌緣上佈滿了真氣,鋒銳處實不亞於鬼頭刀,削上了也有切指斷臂之功。那黑衣人出其不意,「咦」的一聲,急忙鬆手放刀,翻掌相迎,拍的一聲,兩人對了一掌。黑衣人又是「咦」的一聲,身子一晃,向後躍開丈餘,但左手仍是緊緊抓著桑土公。慕容復翻過手掌,抓過了鬼頭刀,鼻中聞到一陣腥臭,幾欲作嘔,知道這刀上喂有劇毒,邪門險惡之至。他雖在一招間奪到敵人兵刃,但眼見敵方七八個人各挺兵刃,攔在黑衣人之前,要搶桑土公過來,殊非易事,何況適才和那黑衣人對掌,覺他功力雖較自己略有不如,但另有一種詭異處,奪到鋼刀,只是攻了他個出其不意,當真動手相鬥,也非片刻間便能取勝。

    但聽得人聲嘈雜「桑土公,快取解藥出來!」「你這他媽的牛毛毒針若不快治,半個時辰就送了人命。」「烏老大,快取解藥出來,糟糕,再挨可就乖乖不得了!」燈光火把下人影奔來竄去,都在求那黑衣人烏老大快取解藥。烏老大道「好,桑胖子,取解藥出來。」桑土公道「你放我下地啊!」烏老大道「我一放手,敵人又捉了你去,如何放得?快取解藥出來。」旁邊的人跟著起哄「是啊,快拿解藥出來!」更有人在破口大罵「賊苗子,還在推三阻四,瞧老子一把火將你碧磷洞裡的烏龜王八蛋燒個乾乾淨淨。」

    桑土公嘶啞著嗓子道「我的解藥藏在土裡,你須得放我,才好去取。」眾人一怔,料他說的確是實情,這人喜在山洞、地底等陰暗不見天日之處藏身,將解藥藏在地底,原是應有之義。慕容復雖沒聽到公冶乾和風波惡叫喚呻吟,但想那些人既如此麻癢難當,二哥和四哥身受自然也是一般,眼前只有竭盡全力,將桑土公奪了回來,再作打算,猛然間發一聲喊,舞動鬼頭刀,衝入了人叢之中。鄧百川和包不同守護在公冶乾和風波惡身旁,不敢離開半步,深恐敵人前來加害,眼見慕容復縱身而前,猶如虎入羊群,當者披靡。烏老大見他勢頭甚凶,不敢正攖其鋒,抓起桑土公,遠遠避開。

    只聽得眾人叫道「大家小心了!此人手中拿的是『綠波香露刀』,別給他砍中了。」「『啊喲,烏老大的『綠波香露刀』給這小子奪了去,可大大的不妙!」

    慕容復舞刀而前,只見和尚道士,醜漢美婦,各種各樣人等紛紛辟易,臉上均有驚恐之色,料想這柄鬼頭刀大有來歷,但明明臭得厲害,偏偏叫什麼「香露刀」,真是好笑,又想「我將毒刀舞了開來,將這些洞主、島主殺他十個八個倒也不難,只是無怨無仇,何必多傷人命?仇怨結得深了,他們拚死不給解藥,二哥四哥所中之毒便難以善後。」他雖舞刀揮劈,卻不殺傷人命,遇有機緣便點倒一個,踢倒兩個。那些人初時甚為驚恐,待見他刀上威力不大,便定了下來,霎時之間,長劍短戟,軟鞭硬牌,四面紛紛進襲。慕容復給十多人圍在垓心,外面重重疊疊圍著的更不下三四百人,不禁心驚。

    再鬥片刻,慕容復尋思「這般鬥將下去,卻如何了局?看來非下殺手不可。」刀法一緊,砰砰兩聲,以刀柄撞暈了兩人。忽聽得鄧百川叫道「下流東西,不可驚擾了姑娘。」慕容復斜眼一瞥,只見兩人縱躍起,去攻擊躲在松樹上的王語嫣。鄧百川飛步去救,出掌截住。慕容復心下稍寬,卻見又有三人躍向樹上,登時明白了這些人的主意「他們鬥我不下,便想擒獲表妹,作為要脅,當真無恥之極。」但自己給眾人纏住了,無法分身,眼見兩個女子抓住王語嫣的手臂,從樹上躍了下來。一個頭帶金環的長髮頭舵手挺戒刀,橫架在王語嫣頸前,叫道「慕容小子,你若不投降,我可要將你相好的砍了!」

    慕容復一呆,心想「這些傢伙邪惡無比,說得出做得到,當真加害表妹,如何是好?但我姑蘇慕容氏縱橫武林,豈有向人投降之理?今日一降,日後怎生做人?」他心中猶豫,手上卻絲毫不緩,左掌呼呼兩掌拍出,將兩名敵人擊得飛出丈餘。那頭陀又叫「你當真不降,我可要將這如花似玉的腦袋切下來啦!」戒刀連晃,刀鋒青光閃動。

    「哎,所以我說你們都是豬啊,腦子不行還不承認.」段星雲發現自己又被大家遺忘了,那本髒了的經書也被他隨手扔到了地上,手指一揚,使出了「六脈神劍」,嗤嗤聲響過去,嚓的一聲,那頭陀右手上臂從中斷截,戒刀連著手掌,跌落在地。那頭陀右臂被截,自是痛入骨髓,急怒之下狂性大發,左手抄起斷臂,猛吼一聲,擲了過去。他斷下的右手仍是緊緊抓著戒刀,連刀帶手,急擲而至,甚是猛惡。段星雲再拿一本經書一檔,刀和書俱被衝開.

    這時只聽得一陣陣慘叫呼喚聲此起彼伏,數十人躺在地下,不住翻滾,都是中了桑土公牛毛針之人。

    烏老大抓了桑土公之手,要他快快取出解藥,偏偏解藥便埋在慕容復身畔地下。烏老大忌憚慕容復了得,不敢貿然上前,只不住口的催促儕輩急攻,須得先拾奪了慕容復,才能取解藥救人。但要打倒慕容復,卻又談何容易?烏老大見情勢不佳,縱聲發令。圍在慕容復身旁的眾人中退下了三個,換了三人上來。這三人都是好手,尤其一條矮漢膂力驚人,兩柄鋼錘使將開來,勁風呼呼,聲勢威猛。慕容復以香露刀擋了一招,只震得手臂隱隱發麻,再見他鋼錘打來,便即閃避,不敢硬接。

    激鬥之際,忽聽得王語嫣叫道「表哥,使『金燈萬盞』,轉『披襟當風』。」慕容復素知表妹武學上的見識高明,當下更不多想,右手連畫三個圈子,刀光閃閃,幻出點點寒光,只是「綠波香露刀」顏色發綠,化出來是「綠燈萬盞」,而不是「金燈萬盞」。眾人發一聲喊,都退後了幾步,便在此時,慕容復左袖拂出,袖底藏掌一帶,那矮子正好使一招「開天闢地」,雙錘指天劃地的猛擊過來,只聽得噹的一聲巨響。眾人耳中嗡嗡發響,那矮子左錘擊在自己右錘之上,右錘擊在自己左錘之上,火花四濺。他雙臂之力凌厲威猛,雙錘互擊,喀喇一聲響,雙臂臂骨自行震斷,登時摔倒在地,暈了過去。慕容復乘機拍出兩掌,助包不同打退了兩個強敵。包不同俯身扶起公冶乾,但見他臉色發黑,中毒已深,若再不救,眼見是不成了。

    那邊也有人準備圍攻段星雲,忽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了下來「慕容公子,列位洞主、島主!各位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苦如此狠鬥?」眾人抬頭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一株樹頂上站著一個黑鬚道人,手握拂塵,著足處的樹枝一彈一沉,他便也依勢起伏,神情瀟灑。燈火照耀下見他約莫五十來歲年紀,臉露微笑,又道「中毒之人命在頃刻,還是及早醫治的為是。各位瞧貧道薄面,暫且罷鬥,慢慢再行分辨是非如何?」

    慕容復見他露了這手輕功,已知此人武功甚是了得,心中本來掛念公冶乾和風波惡的傷勢,當即說道「閣下出來排難解紛,再好也沒有了。在下這就罷鬥便是。」說著揮刀劃(wap,,更新最快)了個圈子,提刀而立,但覺右掌和右臂隱隱發脹,心想「這使鋼錘的矮子好生了得,震得我兀自手臂酸麻。」抓著桑土公的烏老大抬頭問道「閣下尊姓大名?」那道人尚未回答,人叢中一個聲音道「烏老大,這人來頭……來頭很大,是……是個……了不起……了不起的人物,他……他是蛟……蛟……蛟……」連說三個「蛟」字,始終沒能接續下去,此人口吃,心中一急,便一路「蛟」到底,接不下去。烏老大驀地裡想起一個人來,大聲道「他是蛟王……蛟王不平道人?」口吃者喜脫困境,有人將他塞在喉頭的一句話說了出來,忙道「是……是……是啊,他……他……他是……蛟……蛟……」說到這個「蛟」字卻又卡住了。烏老大不等他掙扎著說完,向樹頂道人拱手說道「閣下便是名聞四海的不平道長嗎?久聞大名,當真如雷貫耳,幸會,幸會。」他說話之際,餘人都已停手罷鬥。

    那道人微笑道「豈敢,豈敢!江湖上都說貧道早已一命嗚呼,因此烏先生有些不信,是也不是?」說著縱身輕躍,從半空中冉冉而下。本來他雙足離開樹枝,自然會極快的墮向地面,但他手中拂塵擺動,激起一股勁風,拍向地下,生出反激,托住他身子緩緩而落,這拂塵上真氣反激之力,委實非同小可。

    烏老大脫口叫道「『憑虛臨風』,好輕功!」他叫聲甫歇,不平道人也已雙足著地,微微一笑,說道「雙方衝突之起,純係誤會。何不看貧道的薄面,化敵為友?先請桑土公取出解藥,解治了各人的傷毒。」他語氣甚是和藹,但自有一份威嚴,叫人難以拒卻。何況受傷的數十人在地下輾轉呻吟,神情痛楚,雙方友好,都盼及早救治。

    烏老大放下桑土公,說道「桑胖子,瞧著不平道長的金面,咱們非賣帳不可。」桑土公一言不發,奔到慕容復身前,雙手在地下撥動,迅速異常的挖了一洞,取出一樣黑黝黝的物事,卻是個包裹。他打開布包,拿了一塊黑鐵,轉身去吸身旁一人傷口中的牛毛細針。那黑鐵乃是磁石,須得將毒針先行吸出,再敷解藥。

    不平道人笑道「桑洞主,推心置腹,先人後己。何不先治慕容公子的朋友?」

    桑土公「嗯」了一聲,喃喃的道「反正要治,誰先誰後都是一樣。」他話是那麼說,終究還是依著不平道人的囑咐,先治了公冶乾和風波惡,又治了包不同的手掌,再去醫治自己一方的朋友。此人矮矮胖胖,似乎十分笨拙,豈知動作敏捷之極,十根棒槌般的胖手指,比之小姑娘拈繡花針的尖尖纖指還更靈巧。

    只一頓飯功夫,桑土公已在眾人傷口中吸出了牛毛細針,敷上解藥。各人麻癢登止。有的人性情粗暴,破口大罵桑土公使這等歹毒暗器,將來死得慘不堪言。桑土公遲鈍木訥,似乎渾渾噩噩,人家罵他,他聽了渾如不覺,全不理睬。不平道人微笑道「烏先生,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在此聚會,是為了天山那個人的事麼?」

    烏老大臉上變色,隨即寧定,說道「不平道長說什麼話,在下可不大明白。我們眾家兄弟散處四方八面,難得見面,大家約齊了在此聚聚,別無他意。不知如何,姑蘇慕容公子竟找上了我們,要跟大家過不去。」

    慕容復道「在下路過此間,實不知眾位高人在此聚會,多有得罪,這裡謝過了。」說著作個四方揖,又道「不平道長出頭排難解紛,使得在下不致將禍事越闖越大,在下十分感激。後會有期,就此別過。」

    他知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一干旁門左道的人物在此相聚,定有重大隱情,自是不足為外人道,不平道人提起「天山那個人」,烏老大立即岔開話頭,顯然忌諱極大,自己再不抽身而退,未免太不識相,倒似有意窺探旁人隱私一般,當下抱拳拱手,轉身便走。烏老大拱手還禮,道「慕容公子,烏老大今日結識了你這號英雄人物,至感榮幸。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見了。」言下之意,果是不願他在此多所逗留。

    不平道人卻道「烏老大,你知慕容公子是什麼人?」

    烏老大一怔,道「『北喬峰,南慕容』!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姑蘇慕容氏,誰不知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平道人笑道「那就是了。這樣的大人物,你們卻交臂失之,豈不可惜?平時想求慕容氏出手相助,當真是千難萬難,幸得慕容公子今日在此,你們卻不開口求懇,那不是入寶山而空手回麼?」

    烏老大道「這個……這個……」語氣中頗為躊躇。不平道人哈哈一笑,說道「慕容公子俠名播於天下,你們這一生受盡了縹緲峰靈鷲宮天山童姥……」

    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的「哦」了一聲。這些聲音都顯得心情甚是激動,有的驚懼,有的憤怒,有的惶惑,有的慘痛,更有人退了幾步,身子發抖,直是怕得厲害。

    慕容復暗暗奇怪「天山童姥是什麼人,居然令他們震怖如此?」又想「今日所見之人,這不平道人、烏老大等都頗為了得,我卻絲毫不知他們來歷,那『天山童姥』自是一個更加了不起的人物,可見天下之大,而我的見聞殊屬有限。『姑蘇慕容』名揚四海,要保住這名頭,可著實不易。」言念及此,心下更增戒懼謹慎之意。

    王語嫣沉吟道「縹緲峰靈鷲宮天山童姥?那是什麼門派?使的是什麼武功家數?」只聽不平道人續道「各位受盡天山童姥的凌辱荼毒,實無生人樂趣,天下豪傑聞之,無不扼腕。各位這次奮起反抗,誰不願相助一臂之力?連貧道這等無能之輩,也願拔劍共襄義舉,慕容公子慷慨俠義,怎能袖手?」

    烏老大苦笑道「道長不知從何處得來訊息,那全是傳聞之誤。童婆婆嘛,她老人家對我們管束得嚴一點是有的,那也是為了我們好。我們感恩懷德,怎說得上『反抗』二字?」不平道人哈哈大笑,道「如此說來,倒是貧道的多事了。慕容公子,咱們同上天山,去跟童姥談談,便說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朋友們對她一片孝心,正商量著要給她老人家拜壽呢。」說著身形微動,已靠到了慕容復身邊。

    人叢中有人驚呼「烏老大,不能讓這牛鼻子走,洩露了機密,可不是玩的。」有人喝道「連那慕容小子也一併截下來。」一個粗壯的聲音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咱們今日甩出去啦!」只聽得擦擦、刷刷、乒乒、乓乓,兵刃聲響成一片,各人本來已經收起的兵器又都拔了出來。

    不平道人笑道「你們想殺人滅口麼?只怕沒這麼容易。」突然提高聲音叫道「芙蓉仙子,劍神老兄,這裡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陰謀反叛童姥,給我撞破了機關,要殺我滅口呢。這可不得了,救命哪,救命哪!不平老道今日可要鶴駕西歸啦!」聲音遠遠傳將出去,四下裡山谷鳴響。不平道人話聲未息,西首山峰上一個冷峭傲慢的聲音遠遠傳來「牛鼻子不平道人,你逃得了便逃,逃不了便認命罷。童姥這些徒子徒孫難纏得緊(wap,,更新最快),我最多不過給你通風報訊,要救你性命可沒這份能耐。」這聲音少說也在三四里外。

    這人剛說完,北邊山峰上有個女子聲音清脆爽朗的響了起來「牛鼻子,誰要你多管閒事?人家早就佈置得妥妥貼貼,這一下發難,童姥可就倒足了大霉啦。我這便上天山去當面請問童姥,瞧她又有什麼話說?」話聲比西首山峰上那男子相距更遠。眾人一聽之下,無不神色大變,這兩人都在三四里外,無論如何追他們不上,顯然不平道人事先早就有了周密部署,遠處安排下接應。何況從話聲中聽來,那兩人都是內功深湛之輩,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們。

    烏老大更知道那男女兩人的來歷,提高聲音說道「不平道長、劍神卓先生、芙蓉仙子三位,願意助我們解脫困苦,大家都感激之至。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三位既然已知內情,再瞞也是無用,便請同來商議大計如何?」

    那「劍神」笑道「我們還是站得遠遠的瞧熱鬧為妙,若有什麼三長兩短,逃起性命來也快些。趕這

    口止尚渾水,實在沒什麼好處。」那女子道「不錯,不平牛鼻子,我兩個給你把風,否則你給人亂刀分屍,沒人報訊,未免死得太冤。」

    烏老大朗聲說道「兩位取笑了。實在因為對頭太強,我們是驚弓之鳥,行事不得不加倍小心些。三位仗義相助,我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適才未能坦誠相告,這中間實有不得已的難處,還請三位原諒。」

    慕容復向鄧百川對望了一眼,均想「這烏老大並非易與之輩,何況他們人多勢眾,卻對人如此低聲下氣,顯是為了怕洩露消息。這不平道人與劍神、芙蓉仙子什麼的,嘴裡說是拔刀相助,其實多半不懷好意,另有圖謀,咱們倒真是不用趕這口止尚渾水。」兩人點了點頭,鄧百川嘴角一歪,示意還是走路的為是。

    慕容復道「各位濟濟多士,便天大的難題也對付得了,何況更有不平道長等三位高手仗義相助,當世更有何人能敵?實無須在下在旁吶喊助威,礙手礙腳。告辭了!」烏老大道「且慢!這裡的事情既已揭破了,那是有關幾百人的生死大事。此間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眾家兄弟,存亡榮辱,全是繫於一線之間。慕容公子,我們不是信不過你,實因牽涉太大,不敢冒這個奇險。」

    慕容復說道「閣下不許在下離去?」烏老大道「那是不敢。」

    包不同道「什麼童姥姥、童伯伯的,我們姑蘇慕容氏孤陋寡聞,今日還是首次聽聞,自然更無絲毫牽纏瓜葛。你們幹你們的,我們擔保不會洩露片言隻字便是。姑蘇慕容復是什麼人,說過了的話,豈有不算數的?你們若要硬留,恐怕也未必能夠,要留下包不同容易,難道你們竟留得下慕容公子和那位公子?」

    他指的自然是在樹上段星雲,雖然不知道其真實身份,但看武功知道還也點厲害的,所以就把段星雲也拖下水了.

    烏老大他向不平道人望了一眼,臉有為難之色,似在瞧他有什麼主意。

    不平道人說道「烏老大,你的對頭太強,多一個幫手好一個。姑蘇慕容氏學究天人,施恩不望報,你也不必太顧忌了。今日之事,但求殺了你的對頭。這一次殺她不了,那就什麼都完了。慕容公子這樣的大幫手,你怎麼不請?」

    烏老大一咬牙,下了決心,走到慕容復跟前深深一揖,說道「慕容公子,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兄弟們數十年來受盡荼毒,過著非人的日子,這次是甩出了性命,要幹掉那老魔頭,求你仗義援手,以解我們倒懸,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他求慕容復相助,明明是迫於無奈,非出本心,但這幾句話卻顯然說得十分誠懇。慕容復道「諸位此間高手如雲,如何用得著在下……」他已想好了一番言語,要待一口拒絕,不欲捲入這個淤渦,突然間心念一動「這烏老大說道『大恩大德,永不敢忘』,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中,實不乏能人高手。我日後謀幹大事,只愁人少,不嫌人多,倘若今日我助他們一臂之力,緩急之際,自可邀他們出馬。這裡數百好手,實是一支大大的精銳之師。」

    想到此節,當即轉口「不過常言道得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輩武人的本份……」烏老大聽他如此說,臉現喜色,道「是啊,是啊!」

    鄧百川連使眼色,示意慕容復急速抽身,他見這些人殊非良善之輩,與之交遊,有損無益。但慕容復只向他點了點頭,示意已明白他意思,繼續說道「在下見到諸位武功高強,慷慨仗義,心下更是欽佩得緊,有心要結交這許多朋友。其實呢,諸位殺敵誅惡,也不一定需在下相助,但既交上了眾位朋友,大夥兒今後有生之年,始終禍福與共,患難相助,慕容復供各位差遣便了。」

    眾人采聲雷動,紛紛鼓掌叫好。「姑蘇慕容」的名頭在武林中響亮之極,適才見到他出手,果然名下無虛,烏老大向他求助,原沒料想他能答允,只盼能擠得他立下重誓,決不洩漏秘密,也就是了,豈知他竟一口允可,不但言語說得十分客氣,還說什麼「大夥兒今後有生之年,禍福與共,患難相助」,簡直是結成了生死之交,不禁驚喜交集。

    鄧百川等四人卻盡皆愕然。只是他[——,wap,,更新最快]們向來聽從慕容復的號令,即令事事喜歡反其道而行的包不同,對這位公子爺也決不說「非也非也」四字,心中均道「公子爺答應援手,當然另有用意,只不過我一時不懂而已。」

    王語嫣聽得表哥答允與眾人聯手,顯已化敵為友,向段星雲道「這位公子,你不下來嗎?」她從小飽讀天下武功秘籍,卻沒有看出段星雲的路數,心裡存了一絲好奇。

    「不用。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做,不要管我。」段星雲揮揮手,顧自看向天空。不平道人和烏老大聽他剛才就語出不遜,現在又是這副德行,心中殺機暗起,再望去,那書梢居然空空如也,不見任何人影。

    大家也知道武林中奇人無數,性格古怪的也不少,既然已經不見,紛紛開始商量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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