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聽著這個兩個耳熟能詳的故事。太宗皇帝,應該是皇太極吧!她的姐姐,就是那個叫海蘭珠的女人。一個曾經嫁過人,卻最終成為皇太極妻子的人。我記得,以前看《孝莊秘史》的時候,皇太極的一句話曾經影響我很深,他說過「朕之所以喜歡蘭兒,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把朕當成丈夫,而不是皇帝的女人。」如今,當我真正從孝莊口中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的心突兀間好糾結。
「那個不該愛的女人,是董鄂妃嗎?」為她發瘋、發狂,那除了董鄂妃,還會有誰呢?
「嗯,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孝莊伸手摸去眼角欲往下淌的淚水,深深歎口氣,「知道哀家當年為什麼要執意賜死你嗎?」
「不知道。」我茫然地搖頭。
「因為玄燁看你的眼神。」空氣裡還縈繞著淡淡的香草香,周圍仿若瀰漫著醉人的情愫。
「眼神?」有瞬間的恍惚,我喃喃自語著。
「對,因為玄燁看你的眼神,和他們一模一樣。」還是癡望,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相盼,「依痕,你知道嗎?為了兩個不該愛的女人,不僅是太宗、福臨,朝廷和社稷江山,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所以,兩代人的教訓,我又怎麼能讓它在玄燁身上重演呢。」這就是孝莊,一個一心只為大清的蒙古女人,是她撐起了整個大清,「而且,就算我願意,大清……也絕對不會同意。」終了,她歎息道。
「兩代人的教訓?」默默聽著孝莊講述著兩代帝王的愛情,我的眼眸還是很不爭氣的流下淚水。「難道真心愛一個人就有錯嗎?」我不明白,真心真意的愛一個人,難道結果就只是這樣嗎?
「真心愛一個人是沒錯。只不過你們愛的……偏偏是那麼不能愛的人。」不能愛的人?「他是當今大清地天子,他不能……不能……」驀地,孝莊搖著頭。
「不能?那您為什麼還後悔?」
「因為玄燁的眼神。」還是因為玄燁的眼神,不再癡望,卻冷若冰霜,「自從你死了之後。玄燁的眼神裡就不再有溫度,像他阿瑪一樣,變得冷冰冰。我看著他一天一天變得沉默,變得孤僻,那一刻我知道我做錯了!」將自己的感情徹底埋葬,拋到一片無人的荒涼地。孝莊看在眼裡,卻懊悔在心中。
「做錯了?」
「是地。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玄燁愛你愛地比太宗、福臨愛地還要深。所以在你死了以後。他沒有選擇像太宗那樣自暴自棄。或者像福臨那般隨你而去。他只是將對你地愛埋葬起來。變得不再像自己。」這就是玄燁比福臨強地地方。他會顧全大局。他知道。一旦他走了。留下地就只剩下一個空殼地大清。所以。為了父輩祖輩們創下地基業。他只能埋葬自己。但是。他也比不上福臨。因為他不能任性地拋下一切。看似瀟灑地做一次真正地自己。只為了愛。
「其實。你還是愛玄燁地。對嗎?」望著我浸濕地眼眸。孝莊忽地歎息道。
「愛?」以為再也不會與他有任何交集地我。然而為什麼突兀地聽到孝莊地話。我地心還是會隱隱作痛。「我……我也不知道……」那恍若穿越千年地憂傷又一次瀰漫在我地眼前。刺得我眼睛一陣生疼。「也許。我們只是朋友。也許。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驀地。我喃喃自語著。
「但是。如果要我現在說愛他。我做不到。」忽然。我眼眸一閃。立變銳利。
「你……真地變了好多。」望著我堅毅地海眸。孝莊感悟道。
「不是我變了好多,是我們每個人都在改變。」隨著歲月的推移。我們漸漸長大。也漸漸成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其實前段時間,我不否認自己無法面對他,面對您。但是現在不會了,因為一切我都想開了,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會做在這裡聽您說那麼多。」我一聳肩,唇角彎起舒暢地微笑。這一刻,我和孝莊似乎也解來了多年來埋在心底的鬱結,對於那晚的記憶!
「呵呵,你真的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望著如此堅韌的我,孝莊真是感慨萬分。她現在一定在心中想著,那一晚她到底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這還要多謝太皇太后您。」我略帶貶義地笑說著。
「我?」忽然,我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孝莊不再用哀家自稱了!
「是的,因為我這次的重生,對我來說是種再珍貴不過的歷練。」抿起薄唇,我想,如果沒有喝下那杯毒酒,或是我一開始便選擇了白綾或匕首,那我的人生也不可能如現在這般。穿越,重生,其實每一場夢地終結都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所以,沒有那杯毒酒,沒有孝莊那時的果決,也就沒有現在的我。
「它讓我認清了很多事,知道過去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現在的我,已經願意放下仇恨。現在的我,也願意和他並肩,從朋友開始,再慢慢熟悉。」我希望,我和康熙能有一個重新的認識,畢竟四年地時間,我們已經生疏了。
「那……那就好。」看我現在變得如此堅強,仿若一把鋒利地雙刃刀,任何人都已經傷不到我了,孝莊欣慰的一笑。「希望你能幫我找回從前那個玄燁。」驀地。她將乾澀地手搭在我的肩上,意味深長地說。
「格格……皇上來了。」話說到這裡,似乎要先告一段落了。只是我們都清楚,這段只有我和孝莊知道的對話,也許早就在我們的心底埋在深深的一道痕跡。就在這時,蘇茉兒從門外探進頭來。
「呵呵,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孝莊淺笑著,一揮手,說道,「哀家不見他了,依痕。你送皇上回去吧?」
「為什麼啊?」
「呵呵……你看哀家現在的樣子!」孝莊一指我的鼻子,好笑地說。
「那好。」我知道她是怕自己這副病泱泱的模樣被康熙見著了會惹來麻煩,「我以後再來看您。」說罷,我撐起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整個人竟然搖晃了起來。「怎麼?」我忽然覺得腦袋有一點昏昏的,眼睛也開始模糊起來。
「依痕。你還好吧?」見我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的,孝莊擔憂地問。
「嗯,沒事,也許是坐太久了,血液循環不過來。」我拍拍額間,好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朝孝莊微微彎腰。「我先走了。」我淡淡的漣起一抹柔美地笑靨,然後轉身朝門外走去。
走出慈寧宮,我唇角勾起一抹薄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不是侵涼的白絮穿手而過,而是淡金的陽光透過五指的縫隙清淺地灑落在我的臉上,泛起一層薄麗的光暈。「你……」康熙負背立於殿外。正望著遠處紛揚飄散地柳絮發呆,突兀間回眸,見我正淡淡地凝視著他。他似乎一驚,眼神閃躲著,「玉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我朝康熙不著情感的淡淡一笑,抿起嘴角,「怎麼?難道慈寧宮就只准皇上來?」我眉眼一挑,反駁道,「走吧。」然後行至康熙面前。輕輕說。
「幹嘛?」康熙遲疑了一下,「朕是來看皇瑪嬤的。」他一指內殿,然後就要朝裡面走。
「所以更要走啊。」我淺笑一聲,輕巧攔在他身前,「因為你的皇瑪嬤累了,說現在不方便見你。」
「累了?那皇瑪嬤她沒事吧?」
「沒事,只是她現在不想見你,怎麼?難不成你還要衝進去啊?」我衝著康熙一抿嘴唇,「走啦。陪我走走吧。」說著,我就伸手去拉康熙寬大的袖口,然而……好久,我費了好大的力氣可還是沒能拉動康熙。只見他依舊堅挺在原地,眼望著慈寧宮內殿,神色略顯惆悵與不放心。
「哎……」我歎息的搖搖頭,攔在他面前,「好吧,這邊……那邊。你自己看著辦。」我一指內殿。又一指去御花園的方向,還有不管不顧康熙是何表情。率先邁開步子。
「嘻嘻……」走在御花園幽靜的小路上,我抿起唇角,時不時聳起肩膀,然後淺淺偷笑著。
「你笑什麼?」終於,在甩開了一大幫跟班之後,康熙微怒地瞪著我,臉上寫著很不爽三個字。
我迅速回身,朝他無視一眼,「你不是還是跟來了!」我看似恍然大悟地說,其實這個結果,我一開始就想到了。只是……利用康熙對我地心,我這麼做是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那是因為朕……」康熙一臉窘迫,剛想開口解釋,但他立刻就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味。被我犀利的眼神一殺,他忽地明白過來,慶幸自己險些掉進了我設地陷阱裡。「怎麼?朕來逛御花園難道還要徵詢姑娘的同意嗎?」於是,立刻,馬上,康熙一轉態度,囂張地對我吼道。
「那到不用。」我一聳肩膀,輕笑一聲,無視康熙作假的表情,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接著,我們並肩又走了一段路,只是……一路無言。我只是自顧地欣賞美景,然後望著那些鮮艷的花朵發愣,心不在焉。而康熙也只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到無心旁物。「玉姑娘……玉姑娘……」終於,他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與不安。「朕……朕……想……」
「想問什麼事?」我停住步子,回眸問道。
「你……你剛才去慈寧宮……」康熙支吾著,眼神閃爍,顯得很難開口,「皇瑪嬤……她……她是不是和你……和你說了些什麼?」也許是看出我略有些心不在焉,一句話,終於還是勉強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