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我這會哪有閒工夫陪他耗,「我的臉又怎麼了?」我反問,語氣極不友好。】
「你的臉……」就在這時,武濤也走了過來,「依痕,我剛才也想說你的臉……」
我回眸望著武濤,見他嚴肅的神情,猶豫著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這時,我腦中恍然想起,剛才在石洞裡確被劍氣所傷過,難道……「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我鎮定地問道。
「嗯,有一塊……一塊紅印。」武濤彷彿有些為難的說。
「紅印?」我拂過臉頰,只覺有絲絲痛楚,「我想……應該是剛才拔劍的時候被劍氣傷的吧。」我很無所謂勾起唇角,武濤倒是一臉的驚訝。
反正現在,我什麼都放下了。既然都決定放下了,那麼……再美的臉對於我來說都已是過去式了。也許,現在臉上無故多出一塊紅印,還能為我省下不少的麻煩。
至少,他不會認出我。呵呵,我這是在擔心什麼啊……
「那……有沒有辦法醫治啊?」可是呵呵……我這樣想不代表武濤也是這樣想的,只見他用眼神詢問上官飛雲,一臉緊張。
「啊……」出於出神狀態的上官飛雲,被武濤的目光直射著,終於有了反應。「哦,哦,哦,」他連忙想起要說的話,「哦,這……這……我想配些藥,應該會沒事的啦,幾天……幾天就能褪下去的。呵呵……」
「哦,那就好,依痕,你……」武濤一聽上官飛雲這樣說,心立馬就安了,轉身望著我。
「武哥,我沒事的,我想先回去了。」簡短的說,我似乎對於臉上的紅印愛理不理的。既然他都說了幾天就會褪去的,那我又何必擔心了。該來的,該走的,永遠是避不了的,何不隨其自然才為上。
「哦,好,那你早點休息吧。」見我安然無恙,武濤也終於放寬了心。
「嗯。」輕應一句,握著寶劍的我慢慢邁開步子。沉重,沉重……
一直以來,我都在編織著我的愛情,我希望它如晚霞般美艷,如煙花般絢爛。可是,一顆曾經受傷過的心,讓我將自己封閉在那小小的軀殼裡,沒有悲傷,沒有心碎,我甚至連哭的勇氣都已忘記了。
放開……
我真的能做到嗎?
那……就像小孩學走路那樣,先學會微笑吧……
【情到濃時情傳薄】
就這樣,因為我臉上明顯的紅印,我和武濤在這上官堡中一待便是兩天。這兩日裡,我鮮少出門,只是一個人將自己悶在屋子裡。月光下,整間屋子裡蔓延著一種悲傷的氣息,我不知道那是從我心底散發出來的,還是這屋子原本就蘊藏的。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這座神秘莫測的上官堡,有著對我太過沉重的壓迫和冥冥之中的指引,彷彿只要我一開門,一跨出這門檻,就無法再呼吸。
月色迷霧下,我擦拭了這把名叫「無淚」的寶劍。之所以要無淚,是因為劍身上早已刻著「無淚」二字,也是因為這把劍讓我真真的無淚了。無淚,擦去眼淚,我的人生許才剛剛開始。
初到上官堡,一切都是無知。聽著丫頭下人茶前飯後的閒聊,我也漸漸熟悉這裡。上官堡,原來它現在的主人不是那個乖張的上官飛雲,而是他的祖母。只是,他的這位祖母,在這裡的人緣似乎不怎麼好。
還有就是那茉寒齋的故事,我也是從一個小丫頭那裡聽來的。茉寒齋,柳茉寒,傳說中是位風華無雙、絕色天成的佳人。她的美貌,在當年不知傾倒了多少英雄豪傑。可是最終,她選擇了這上官堡的第五代傳人--上官龍躍,一位在當時同樣傑出且英俊瀟灑的一代少俠。
英雄佳人,這是個再完美不過的結局。為了她,上官龍躍更是不惜花了重金打造了如今的茉寒齋。
「龍躍?不就是那石台邊刻著的名字嗎?」我喃喃自語,但故事依舊繼續著。
一切美好的瞬間,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可惜了,世事無常,一個陌生人的到來打破了這裡原本的寂靜。
她,自稱是上官龍躍真正妻子的人。她的到來似乎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因為那時,柳茉寒正懷著七個月的身孕。初次見面,她一身耀眼的華袍,談吐間顯得很強勢。自稱是這裡真正主人的她,用那種幾近鄙視的眼光注視著柳茉寒。不顧眾人阻止,她放下狠話,定要奪回堡主夫人之位。
而當時,上官龍躍正在後山潛心打造寶劍,一把只為了他嬌妻而鑄造的寶劍。因著柳茉寒的要求,堡中無人敢告知他這件事,但是,數日之後,當那女子重返山莊之時,卻帶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沒人知道那秘密是什麼,這段故事似乎被人刻意隱去了。後人只知道,柳茉寒和那女子在屋內一直待到傍晚,然後見那女子輕然離去,便見柳茉寒早產。
孩子出世,是個健康的男孩。然而,當上官龍躍趕到的時候,柳茉寒卻不見了。就這樣悄然不見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更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就連孩子,也被她帶走了。
自那之後,整個上官堡陷入的一片悲傷裡,而上官龍躍也終於知道了有那個女人的存在。不顧眾人相勸,他下山去尋那女子,本是想問她是否知道自己妻子和孩子的下落,可是那一去……竟是不見蹤影。
後來,上官堡鋪天蓋地地尋找他們的少主,卻見他們的少主正和那前來鬧事的女子一起生活。沒人知道那其中的緣由,但每個得到過柳茉寒恩惠的人都在背地裡罵他是負心人,上官堡也日漸被江湖人唾棄。人人都罵上官龍躍的寡情薄倖,都為柳茉寒感到不值。
終於,有一晚,當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個結局的時候,她出現了。她的出現,本就不是個意外,帶著孩子,她看上去很好。她站在風中,搖曳著裙擺,她張口說話,聲音還是那麼清鈴。她約他,十日之後在上官堡的後山一徐。
他,應許了。
十日之後,當所有人都以為堡主和堡主夫人已經和好,並一同回到堡裡的時候,卻不想他二人各自面無表情。回到堡中沒多久,柳茉寒便只身前往後山,沒有留下任何話語,只是將孩子交給了那時的管家。而後,上官龍躍也去了,並再沒有回來……
故事的最後,依然是個悲劇。當眾人趕到後山的時候,只見到上官龍躍的屍體靜靜地躺在石洞之外。沒有柳茉寒的屍體,有幾個忠心的僕人不願就此放棄,便拿著火把朝那洞中走去。終於,在石洞的深處,他們見到了那把後世稱為神兵的寶劍。劍在熊熊燃燒的劍?之上,那劍?下面,依稀可見柳茉寒最後穿著衣服的碎片。
這是個可悲的故事,雖然被後人多番加工,但它依舊可悲。
而那把後世稱為神兵的寶劍,此刻就在我的手中。
晃神間,風正一點點地鋪散開,帶著重重、默默的思念,在暈白的月光下緩緩瀰漫。寶劍似乎也在隱隱透露著皎潔的鋒芒,劍芒劃過,是冷冷的、冰涼涼的,正一點一點侵蝕著我的心。
兩天的時間,足夠讓我回憶起過去的所有往事。那些塵封許久的深潭,曾經的一覽無遺,現在卻在我的腦中漸漸甦醒。在這兩天裡,我逼著自己不斷的回憶起那些我最不願意面對的過去,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要真真的放手,就要有勇氣直面那些令人心碎的過往。
回憶……然後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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