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姑娘一定要對在下惡語相傷嗎?」玉無然溫雅說道,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再說出下去了。
「廢話,我幹嘛要對捅我一刀的人好言相對啊。」我反駁道,「要不,你讓我捅你一刀,我就不再這樣對你說話,如何?」我扯著笑臉,對他說道。
「好啊,悉隨尊便。」他瀟灑一讓手,周圍又是一陣抽氣聲。
我冷眼掃過一旁看熱鬧的茶客,沒好氣的說:「我有病啊……捅你一刀,無聊!」你捅都捅了,我才沒那麼空捅回去呢!「還有,我叫紫蓉,你不要老是姑娘長姑娘短的叫了,我聽著怪不習慣的。」為什麼這裡的人總喜歡姑娘在下的說,難道稱自己為我就有那麼難嗎?
「那……你既然願意告知我你的芳名,是否意味著在下可與你一談?」
「沒錯。」我笨重地點點頭,用手戳戳手腕,好像上面有手錶一樣。「要談快談,我趕時間。」
「呵呵,姑娘真是個怪人。」許久,玉無然淡淡吐出一句。
「怪人?」我重複道,來這裡之後,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個人了。人人都說我是怪人,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啊??「怪人?我怪?不可以啊?怪人又不礙著你。」我頂嘴道。
玉無然似乎又一次沒有搭理我,只是自顧自的從上衣袖裡取出一瓶藥,然後輕輕擺於桌上。「這是什麼?」
「專治內傷的藥。」他簡單的說。
「給我做什麼?」我拿起藥瓶,拔開塞子,便有一股濃重的藥味傳來,害得我趕緊扔了回去。[]「難聞。」
「良藥苦口。」玉無然冷冷說,「我那一刀,不僅灌入了我五成的功力,更重要的是,它的刀鋒能傷人內臟。雖然表面看上去的刀傷與其他刀傷並無差別,但其實在中刀的同時,戾氣早己傷及五臟六腑了。」
「五臟六腑?」好傳統的武俠詞語啊,我鬱悶一笑,「真的假的?你可別唬我。」半信半疑ing。
「一用便知。」玉無然悠然抬手,示意我一用便可知道效果。
我冷眼瞧著,心中升起陣陣疑團。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感?他這個人啊,總是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真是讓人怎麼看都看不透。「那好,不拿白不拿,我就先謝了。」我把藥瓶揣進兜裡,滿意地拍拍胸口。
忽然,望著玉無然,我腦袋裡竟閃過那晚的廝殺情景。那一晚,我的的確確感受到他前所未有的憎恨。我摩挲地望向他,他幽深的墨黑眸子裡,閃動著一望無垠的深不可測。我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開口詢問人家的**。「你……你……」很難開口啊!
「姑娘不像是那種說話會吞吞吐吐的人!」
「我想問你……你認識曹寅?」最終,我還是問出口了。其實,問個問題我倒是不怕,我怕的只是勾起他痛苦的記憶和那種怨人的仇恨。
「沒錯。」玉無然淡然地說。
「你們……有深仇大恨?」我小心謹慎地問。
「沒有。」他說沒有二字的時候,簡直就不要太從容啊,彷彿此人此事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的眼眸,清澈得仿能倒映出天地萬物,能廣納世間一切。
「沒有?我又不是瞎子……」我又開始覺得他在裝腔了,「你也是個怪人。」我學著他說話的腔調,把他對我的評價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怪人?此話何解?」
我朝他懶散一笑,然後說道:「那你又為什麼說我怪呢?」回眸對他俏皮一笑,「我怪……還不是因為你覺得我有些行為舉止異於其他女子,過於男性化也過於放肆,說話做事從不按常理出牌,或者應該說是乖張吧。所以你才會覺得我怪,對不對?」我抿唇,「可是那你呢?你也好不到那裡去啊!你的怪,雖不行於表面,卻是深藏心底,常人根本無法洞悉。」
「那姑娘洞悉了?」玉無然反問道。
「呵呵……只是僥倖見過。」我聳聳肩膀,「你的怪,怎麼說呢……那是一種幽怨,是憎恨,是憤怒,是悲哀。在你看來,也許你隱藏的很好,可它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暴露無疑。」我端起茶杯,輕啄一口,「只是……你很善於掩飾,或者說你已經習慣了掩蓋自己的情緒。」
「呵呵……真沒想到,我玉無然這一生,朋友無數,卻被一個初識的姑娘看穿了心事。」許久,他清冷笑說,又引來周圍一陣羨慕抽氣聲。的確,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時,所有人到會真的以為眼前的這位,是哪裡脫塵下凡的神仙。飄逸出塵,幽然遁世,一把折扇,翩若悠神。
「我?呵呵,你的那些朋友,哪個又是你可以真心相待的呢?」不過都是些烏合之眾,就算他們在學上一百年,也不可能和你玉無然成為真正的朋友,「其實,我並沒有看穿你,你掩飾的很好。」談話間,我的語氣也變得不再那般犀利。也許,我真的不瞭解玉無然是個怎樣的人,所以也不該過早的妄下定論。他的深不可測,是值得我去好好探究的。「只是……在面對某些人事物的時候,你的仇恨是那麼的明顯,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也能體會的一清二楚。」
「你能體會到?」
「僅一次而已,而且……我不想體會第二次。」我討巧地說,然後回眸望向玉無然,兩人對視片刻,皆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我真該重新認識一下你。」只要不提及往事,他會是個很好的朋友吧,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朋友吧。
「姑娘也讓在下大吃一驚。」玉無然一簾折扇,悠然說道。
「都說了不要叫我姑娘了,要我紫蓉好了。」其實,我也不太喜歡自己過於強勢的對話,句句話中帶刺,本來就不是我說話的風格。沒錯,我承認自己說話有時的確口無遮攔。但話裡帶話,拐著彎子罵人,我還是比較反感的。
「好,紫蓉姑娘。」玉無然優雅一輯。
「好,喝茶。」他如此有禮,到顯得我比較粗魯了。我尷尬一笑,為他將茶水加滿。
「多謝。」他彬彬有禮的樣子,我還真的不是很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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