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神隱記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鏖戰
    隨著戰馬的哀鳴,曹仁只覺得心頭驀然一跳,一股鹹澀的感覺湧上喉間。圈馬回身之際,勉強提氣,強行壓下。嘴角邊卻是沁出一絲殷紅。

    驅馬再進,手中槍端正於胸,眼中只餘那個綠袍的偉岸身影。心中唯余一個念頭,突進!突進!將他刺落馬下。這是多少年來,無數次經歷過的感覺。一種把握住命脈的感覺。一直都是令他陶醉不已的感覺。

    在這種感覺下,多少敵將都在不敢置信的驚容中,倒於馬下。那些迸濺而出的鮮血,滿面駭然的頭顱,便成就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勇猛威名。便是武帝生前,亦是多有感歎,深贊其勇。

    近了,近了。敵人便在身前,曹仁雙目死死盯著,將渾身的力氣,俱皆聚集於手中的大槍之上,血肉相連的感覺,讓他真正的達至人既是槍,槍既是人的人槍合一之境。

    驀然,動了!對面那人動了!竟是如此之快!一抹紅影突然現於自己左側,然後那聲嘶鳴之音方才傳來。綠袍飄動之際,雪亮的光影中,一條青龍蜿蜒咆哮,探爪向著頭頂抓來。其勢之兇猛快捷,直欲令曹仁目不暇接。

    漫天殘影之間,已是提至顛峰的一槍不得不轉向向上架去。「」的一聲大震中,四周便如同瞬間定格。一切都變得迷離恍惚起來,耳中所有的嘶喊叫殺之音,如潮水般消逝,天空好藍,白雲絲毫沒有因為下面的殺戮,而有所牽絆,仍然是悠悠的漂浮在上面,亙古不變。

    曹仁身子不動,雙手仍是保持著舉槍架擋的姿態。一道淡淡的紅線,隱隱的出現在額頭正中。雙目呆呆的望著前方,面上卻帶著一絲恬然的笑意。這時刻。他竟是能感受到那空氣中花草的芳香之氣,微風拂過面頰,竟是如此讓人陶醉。多少年了,這種體悟自然的心態已不再有,每日裡除了殺戮便是殺戮。

    他是男兒,便當以鮮血為伴,於那萬馬千軍中,卻尋求自己地輝煌。然而此時,他卻忽然竟是體悟到了久違的那種溫馨平淡。那種淡然的感覺。此時竟是如此強烈的吸引著他。讓他沉沉的溺了進去。一個靈魂就這樣,越飄越高。越飄越高。旋即一切不復存在,世界歸於虛無。

    關雲長靜靜的提刀立馬一旁。單手捋鬚,鳳目微瞇。周圍眾軍盡皆失聲,竟是於這千軍萬馬中顯出詭異的一種安靜。然而,隨著一聲驚呼,四周接二連三的。便似是呼應一般,都是驚呼出聲。

    眾人目光所及處。但見曹仁坐於馬上的身體,自額頭處,那道紅線突然清晰了起來。隨即,便如同瓷器地炸紋一般,順著那道紅線,一直向下延伸。先是鼻子、嘴巴,隨即一路向下,喉間、胸腹,甚至那匹早已半天不叫的戰馬。

    便在那裂紋不斷延伸地功夫,驀然自上而下。爆出一蓬艷麗的紅霧。那紅霧一出。便如同引發了連鎖反應,自額頭直直一線向下。都是血霧噴湧。隨著血霧地湧出。曹仁一個身子,連同胯下的戰馬,已是詭異的突然分開,向著兩邊倒下。

    轟然聲中,倒地的屍身,卻仍是各執一截槍身,斜斜的支於地上。竟是致死不肯趴臥。肚腸肝脾,流了一地。眾兵卒面色慘白,身軀抖顫。不想關公這一刀,竟然將曹仁連人帶馬,已是劈為兩半了。

    琅琅一聲金鐵墜地地響聲,眾軍頓時驚炸,嗡然騷動一下,隨即便是轟的一聲喊,向四下裡逃開。奔跑之際,推搡倒地地,隨即便被無數的大腳踩過,不及發出的慘叫,便生生的悶於肚中,隨即死去。

    眾漢軍四下裡喊殺聲震天,魏軍奔逃之際,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只是至此也是不見曹仁先期安排的虎豹騎出現……

    五里外的土山之後,此時卻正是塵土蔽空。滾滾的塵土中,不時的響起淒厲的慘叫和馬匹的哀鳴之音。金鐵交擊地鏗鏘聲中,火花四濺。在那隱隱地塵霧中,展現著瑰麗的色彩。

    曹休雙目血紅,手中地大刀,早已是如同鋸齒一般。左臉頰上,一道傷口,自額頭直劃向腮邊。皮開肉綻之際,似是一張血盆大口。

    舉起微微顫抖的左手,將糊住眼睛的血水擦拭乾淨,眼珠卻是瞬也不瞬的,盯著對面那個面容沉靜的對手。高順!這個昔日飛將呂布手下的猛將,果然是名不虛傳。一番交手之下,竟與自己戰了個棋逢對手。

    他和曹純二人奉曹仁之令,伏於此處,只待等大戰展開,便要憑借虎豹騎強橫的力量,將蜀軍殲滅。哪知尚不及奔出,便被一支突如其來的漢軍偷襲。

    那支漢軍全是騎隊,後面的尚不算什麼,除了領頭的是那個西涼的馬超外,倒也不是太難打發。但前面這一隊,卻是竟然比自己的虎豹騎,還要強橫。整隊人馬,從上到下,竟是全被重盔包裹,除了常規的配備外,竟然還有一支兩丈長短的騎槍。兩方才一接觸,便被這種霸道的武器,折損了兩停。

    及至後來雙方衝突,卻愕然發現,對方所用的馬刀,制式古怪,鋒利異常。兩邊一次交鋒,就被這種武器打了個措手不及。若不是虎豹騎都是馳騁許久的老兵,登時就會崩潰。

    此時兄弟曹純已是被那個馬超所殺,雙方騎卒已是混成一團,隨著一次次的衝擊,既然發現了對方的優勢,自是不能再以老舊的戰術相應了。那麼混戰或許是個明智的選擇了,畢竟大家防具都是一個水平的。

    只是現下面對的這個高順,卻是棘手至極。三十餘合下來,自己面上挨了一刀,雖是給對方右胸上也來了一下,但顯然對其傷害並不大。

    曹休沉沉心思,努力穩了穩有些抖顫的雙手,口中呼喝一聲,再次催馬向前。大刀斜斜向下托著,及至奔近,方才驀然向上斜撩而出,直往高順左肋下斬來。

    高順目光一縮,手中刀倒順,以刀柄猛地向外一磕,鏘的聲響中,刀勢不停,已是順勢直往曹休頸間斬落。刀光如雪,恍若急電奔雷,砭骨的森寒氣息,已是將曹休鬚髮壓得簌簌而動。

    曹休額間血流不停,流進眼中,前面視野便是一片血紅。便是如此,那眼睛卻依然是不眨一下。眼見高順大刀已至,猛然將手中刀回帶,卻以刀頭順著來勢一撥一拋,將這勢化解,隨即左手後壓,右手抬起前送,便以刀後尖錐直刺。這二馬盤錯之際,相離甚近,端的是凶狠無比。

    高順急扭身避過,不及變招,曹休刀頭卻帶著一股惡風,已是急斬而下。高順面色微變,兩膀叫力,將大刀刀背向外猛磕,金鐵交鳴聲中,二馬長嘶著,各自分開。跑出一段後,兩人再次圈馬來戰。頓時殺做一團。

    雙刀並舉,二馬盤旋。戰馬嘶鳴不絕聲中,二人已是大戰八十餘合。曹休心中卻是越來越焦躁。自己這邊被這兩支騎隊牽住,卻不知曹仁處此時是個什麼情況。恐怕沒有自己這支強悍的騎兵相助,面對著蜀漢的大軍,後果實是危殆至極了。

    便是此時自己這邊,虎豹騎亦是折損大半,眼見敵方仗著武器犀利,人數眾多,自己這點家底怕是要盡數交代在這了。心中焦急下,不由的暗暗偷眼掃視,已是有了撤離的心思。

    他這正琢磨著主意,卻猛聽遠處號炮連天,藉著雙方分開之際,眺目遠望,但見天邊忽的湧出無數的旌旗,密密麻麻的如同草原上的野草。遠遠望見旗號上卻是蜀字招揚。當先幾員大將,盔甲鮮明,正驅馬往這邊疾奔。正是後續的大軍,黃忠、張遼。魏延等人趕到。

    曹休心中絕望,不覺有些失神。便於此時,耳中馬掛鑾鈴之聲響起,驚恐的抬頭看時,一刀已是如從天際忽落,光亮耀目之際,只覺脖頸一涼,隨即便已是一片黑暗襲來。無頭的殘軀,在馬上晃了兩晃,噗通一聲,已是倒栽下馬。胯下戰馬悲嘶一聲,已是空著鞍轡,逃往了一邊。

    虎豹騎主將雖喪,卻是並不混亂,依然是捨生忘死的奮勇搏殺。高順看的大是感歎。曹操當日一手帶出的班底,果然是精銳中的精銳。比起自己的陷陣營尚猶有過之。此戰若不是仗著柳飛給打造的堅甲利刃,恐是勝敗尚自難說。

    眼見遠處黃忠等人已是趕至,陣中馬超猶如殺神降世,一桿銀槍上下翻飛,直將魏軍殺的紛紛落馬。心中豪氣頓起,長嘯聲中,已是驅馬挺刀直殺入人群中。

    不多時,蜀軍紛紛趕至,虎豹騎任是強悍,但即得不到奔馳,又架不住人多,一時間紛紛墜馬。兩邊廂直殺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處處都是被砍成碎塊的殘屍,滿地的人頭亂滾。

    一個時辰後,隨著蜀軍的歡呼聲,虎豹騎最後一個騎士頹然倒下。遠處天邊殘陽如血,落日餘暉下,平川上一片狼藉。四處都是屍體橫陳,殘破的戰旗,在傍晚的風中無力的晃動著,無主的戰馬,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一聲長,一聲短的嘶鳴著,呼喚著曾經與它四方馳騁的勇士們……

    高順輕輕撫著右胸的傷處,縱目遠眺。夕陽下的遠山,盡顯一片血色。淒迷中帶著一股悲壯。蕭瑟的晚風,為逝去的人們,低沉的唱著無盡的輓歌,嗚嗚咽咽的一直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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