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收拾軍馬,自返回潼關不提。卻轉頭來說曹丕。原本機關算盡,欲要殲滅蜀軍一部,卻被蜀軍幾路大軍合圍,一陣衝殺,殺的大敗。
直直敗出三十餘里,方才收住敗兵。點算之下,十萬大軍竟是只剩七萬,不由的心中大怒。重整軍伍,喝令全軍全力攻打潼關,勿要一雪今日之恥。眾將苦勸不果,只得返身殺回。
待到潼關,得知折了曹洪郝昭二人,心中大慟。怒氣勃然之下,亦不稍停,立時便令眾軍蟻聚而上,併力死戰。關內眾將輕鬆而守,各自守住一段,任憑魏軍如何拚命,卻是絲毫進不得一步。
潼關下直殺的屍橫如山,血流成河。魏軍丟下萬餘屍體,無奈只得黯然退兵,後退十里紮住營寨。曹丕自是鬱悶無比,此際進即不能,退又不甘。只得暫時紮住,卻使人往許都送信,向司馬懿問計。
許都城內,司馬懿府邸。後院內的一間屋子中,堆滿了木瀆絹冊。一張矮几當中而放。几上的一盞油燈,燭火昏暗,明滅之間,後面牆壁上突然無聲的閃開一道暗門。腳步聲橐橐而起,隨即便見司馬懿滿面陰沉的走了出來。
「老夫如此助你,卻休忘了你答應過的事情。若是辦不到,莫怪老夫拼著性命,與你同歸於盡!」一聲陰狠的聲音,突然自後面傳出。
司馬懿面色一變,面現怒容。身子頓住,卻又忽的放鬆面皮,輕聲道「你儘管放心,休說你今日落難至此,便是昔日吾亦曾對恩公承諾過,但有需要,吾自會鼎力而助的。」
後面黑暗中那人哼道「如此最好。」便不再言語。司馬懿面上閃過一絲怒意。回身扳動幾上油燈,那道門卻又無聲的合了上,卻是不見一絲痕跡。司馬懿走出門外,轉身看看那面牆壁,面上顯出一絲輕蔑。隨即轉身而去。
許都城在司馬懿的治理之下,井井有條。眾官各司其職,錢糧物資自各地彙集,又連續不斷的往前方送去。只是在一片平靜下面,卻是潛藏著無盡的暗流,幾處要害所在,皆備人暗暗換了副手,卻是無人察覺。曹丕每日只顧憂思戰事,卻全然不知後方的小動作。
相對許都來說。潼關之內,卻是一片歡騰之聲。柳飛與法正已是敦促大軍盡皆進駐關內。匯合了張遼高順陳宮等人,自有一番熱鬧。得知陳宮定計。大敗曹丕,並陣斬曹洪郝昭二將,更是大喜,著實誇獎了一番。陳宮心頭感慨,想想昔日在曹操、呂布手下地日子,心中不勝唏噓。眾將既是匯聚一起,便齊齊請戰,馬超更是急的坐立不安。亂丘崗一戰,龐德身被十餘箭。最嚴重的卻是面門上的一箭,當日戰後,便已是暈倒在地。馬超大驚,急使人送回救治,此時已是著人送回川中靜養,龐德自己卻是懊惱不已。
眼見眾人求戰急切,柳飛微微一笑,和法正對視一眼,笑道「孝直。這大戰之機卻要你這謀主來定,某自為你拾遺補闕就是。你便和諸位將軍說說吧。」
法正微笑點頭。將眾將聚攏來。如如此次。這般這般一番安排。眾將聞聽俱皆大笑。陳宮笑道「尚書令此計端是陰狠。那曹丕若是事後得知。怕不要氣悶而死。」眾人俱笑。
當下點派兵馬。即時出關叫戰。曹丕正自因蜀軍龜縮不出煩惱。聞聽蜀軍叫戰。卻又不禁心中疑惑。忙聚眾將商議。劉曄出班湊道「陛下。今蜀軍勝兵以臨。攻勢甚猛。雖一時得勢。然我中原之地。經營良久。且有堅城險關而拒。今只當後退謹防。蜀軍初得關中。無法就地徵糧。必然自蜀中轉運。其路途遙遠。艱辛自不必多說。每拖一日。其力便損耗一分。我自穩居城中。如此此長彼消之下。待其兵動。可一擊而定。今日之事。實是不宜出戰。而當速退!望陛下明鑒。」
曹丕聞聽心下疑惑。睇著劉曄。面上卻是淡淡地。劉曄被其看地心中忐忑。不明所以。半響。曹丕方道「愛卿之言怕不有理。只是朕今日即已御駕親征。稍戰即退。卻是將士氣喪盡了。若如此。一旦蜀軍併力來攻。又何談憑險而守?你且退下吧。」
劉曄臉色一變。心中難過至極。喟歎一聲。黯然歸坐。再不發一言。曹丕正欲再問他人。卻聽得外面急報。
曹丕喚人進來。結果戰報一看。登時面色大變。霍地立起身來。旁邊眾人眼見曹丕臉色難看。俱皆心中栗六。不知何事。曹丕來回踱步。良久方長出一口氣。沉聲道「江東來犯!」
原來。柳飛自在周瑜上次來成都之時。便已安排好了。只待時機一到。立時幾路俱進。務要使曹丕左右支肘。難以為繼。只要魏國一亂。自可大做文章。
此次,江東方面,周瑜親自掛帥。使魯肅、諸葛瑾為參謀。蔣欽周泰為先鋒,張昭張弘為總督後方。起大軍十萬,水陸並進,直取揚州。周瑜自帥程普、黃蓋、韓當、祖茂、徐盛、丁奉為中軍,隨後而進。一時間,江南之地,旌旗蔽日,征塵四起。
揚州守將樂進得報大驚,一面安排防禦,一面飛報許都,請求增援。急報送至許都,司馬懿接著,微一盤算,先使人將軍報抄送曹丕,這邊卻聚眾文武商議對策。
眾人聞聽整個南方俱皆動兵,西蜀、荊州、江東三路並進,俱皆大驚。他們自是早知曹丕一路甚為不利,幾戰皆敗,損兵折將。此時正紮在潼關之下,進退兩難。荊州一路,卻是西蜀大將太史慈掛帥,合下關羽、張飛、洪銳等人,俱是一時之名將,更有徐庶、田豐等人為謀。
曹仁、曹休、曹純三人抵擋亦是極難。荀攸雖是幾次設計,卻均被徐庶等人識破,難有寸進。若不是幸賴許褚死戰,更兼幾次動用了虎豹騎,想必此際早已是大敗而歸了。此刻雖說尚自強自支撐,卻是絕難守住的,豫州丟掉,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眾人本來還寄望於能收攏兵力,依仗許都城高牆厚,以逸待勞而戰。哪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江東卻於此時插上一腳,且兵力之盛,直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態。魏國兩線開戰,兵力雖說尚未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卻也是只餘幾千看家之兵了,其他的便需自各州調集了。除此之外,便只有屯田兵了,那屯田兵雖說是些老兵,但畢竟已是年老體弱,且多帶傷殘,實是上不得戰場了。
便是調的各州之兵,卻也是有兵無將,便有司馬懿親出,也是沒有大將臨陣,如何勝得江東的虎狼之師?眾人議論紛紛,心下不由得便是有了些其他的想法。紛紛出言,請司馬懿請旨,派人求和。
司馬懿也不多言,自顧閉目傾聽,心中卻是焦急。那人此刻怎地還是不到?魏國此時便只剩這一個頂樑柱了,若此人一死,則大事可為矣。
他心中正自焦躁,卻聽外面一聲大喝「汝等腐儒,還不住口!」隨著喝聲,一員老將已是頂盔貫甲而入。沉重的腳步聲中,甲葉嘩嘩作響,一股威猛之氣霎時佈滿議事堂。
眾人聞聲看去,心中卻是俱皆不由一顫,都是暗暗嘀咕:怎麼把這主兒驚動了。怕是大戰不可避免了。自家當早做打算才是。
這般文人自在踹踹,司馬懿卻是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只是一閃即逝,隨即滿面惶恐的站起來,急聲道「元讓如何來地?你身體虛弱,怎可如此動氣,快快坐下再說。」說著,急令人上前扶住,設榻要請來人坐下。這人卻正是當日來見曹操,於宮門外感應怨鬼的夏侯。
他自那日受驚,便是時好時壞,身體大不如從前。待到曹丕接位,隨即篡了大漢,登基為帝,便封這位當日曹操第一時間想起的托孤人為大將軍,威遠侯。亦只是想讓其安養餘年罷了。
只是這日在家修養,卻聞聽下人議論,道是南邊三路兵起,兵鋒之盛,魏國已是再無大將臨陣,眾位大人正自商議求和呢。一時俱皆竊竊,擔心自家命運。夏侯聞聽大驚,這些下人如何能得知這般軍情大事,夏侯已是不去想了,他只知道此刻的魏國,需要他!
當下不顧身體尚自未癒,傳人來伺候著穿上盔甲,自己綽矛上馬,直奔朝堂而來。方才進門,便在外聽到眾人出言相勸求和之事,頓時大怒。
此際,也不顧的向司馬懿見禮,一把推開前來攙扶之人。雙眼圓瞪,目眥欲裂。憤怒的看著這些文臣,大聲怒道「我大魏幸賴武帝雄才大略,當日征戰南北,恪心盡慮,立時十餘載,折了無數將士性命,方才有今日。其間何等艱難,又有多少血淚辛酸。今日國家有難,爾等不思如何報效國家,卻在此大放厥詞,屈膝侍敵。難不成欲要我大魏亡國,欲要使武帝一生心血付諸東流不成!爾等可還知羞乎?」
一番大罵,夏侯已是身形顫顫,咳聲連連。眾大臣個個面目無光,慚愧不已,都是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