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俱皆長長的鬆了口氣,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卻見都是毫無勝利後的喜悅。柳飛喟歎一聲,卻是慢慢走至豹子和哈吉身邊,輕輕的拍拍二人的肩膀。
哈吉本還忍著,只是此時卻是再也抑制不住,阿扎的死也可說是他誤觸機關造成的。這個直爽的漢子,又豈能安心。噗通對著方才阿扎站立的地方跪倒,放聲大哭起來。
豹子沒有去勸,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心中卻也未嘗沒有埋怨哈吉之意。只是礙於身份,不好明言而已。況且此時阿扎已死,便是再來多說,也是無用了。
祝融秀目通紅,滿面淚水橫流,心下自是悲痛,見哈吉大哭,卻仍是上前聞言撫慰。柳飛心中微微點頭。這女子雖說潑辣刁蠻,但心地卻是極好的。
他心裡雖也是有些惱怒哈吉,但卻無法多說,眼見幾人不是大哭就是沉默,雖對呆立一旁的馬均道「德衡,以你看來,咱們是從顯露出的那條洞走呢,還是再開這邊的機關,零星覓路而行?」
馬均聽的柳飛問話,微一沉吟,道「此地機關當是一生一死。否則如若自己人進入,豈不是麻煩。故而均以為,另一處機關當是坦途。只是這裡實是詭異,不知尚有何物,均也是不敢斷然。公與此教交手多時,可自考慮決之。」
柳飛點點頭,略一沉思,便對眾人道「且莫要哭泣了,咱們這便走吧。待會兒機關再開,當需萬分小心。」說著,已是向起初那個機關走去。
眾人聽得柳飛發話,俱皆應了。哈吉也是不敢再多言,只和祝融默默的跟著。柳飛來至那堆枯骨處,果見那處露出一個鐵環。
馬均在旁道「公可提起鐵環,向左旋動。此關可開。」柳飛點頭,伸手提起。但覺下面似是連著一根鐵桿,提起半尺左右便已不動。遂按照馬均所言,向左扭動。
隨著轉動,地下已是傳來一陣悶悶的軋軋之聲。柳飛鬆手後退,提神防備。只見那鐵環在軋軋之音過後,又是緩緩的自行轉動,慢慢的沉了下去。隨著最後沉入。卻聽的外面方才走過之地,響起隆隆之音。
柳飛一鄂,隨即明白,這門戶卻是開在外面的。^^去看最新小說當下招呼眾人跟在自己身後,直往外行來。方才轉過拐角,便見方才分路之處,右邊一片山壁上已是開了個大洞,洞內幽幽得似有風聲不時的刮過。一道階梯直往下延伸而去。
柳飛點點頭。對眾人道「你等俱皆在後相隨。某自在前。吾恐此處地佈置。非是你等所能應付地。」
豹子方要說話。想了想卻又緊緊閉上。其他人自是毫無疑義。當下。柳飛在前打頭。眾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直往台階而下。
柳飛讓眾人稍稍離後一些。免得若有機關。自己無妨。其他人卻是難以立時躲避。火把亦是讓他們自己拿好就是。自己卻是用不上那些地。
眾人點頭。默默地隨著。這通道便如之前一般。亦是寂靜空洞。除了隱約可聞地水滴之聲。便是眾人橐橐腳步聲地回音。沉默中。約走出有百步。卻忽聞身後一聲大響。
眾人大驚。霍然停下。馬均搖頭道「莫慌。此時後面入洞門戶自閉。並無陷阱。只是吾等卻也是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眼來甚是平靜。
眾人心中方始安定。至於說沒有回頭路。卻又有誰肯現在回頭。非是不想。實是不敢了。誰知道回去地路上。還有沒有那些恐怖之極地玩意兒。
柳飛點點頭。不再多言,逕自向著前面直行。這階梯直下有五百餘階。方才到底。眼前卻是一個寬大的甬道,前面隱見似有微光,水滴之聲卻是清晰了許多。
柳飛揮手示意眾人小心,隨即便提起輕身,慢慢向前踱去。這條甬道卻不甚長,只不過百餘步便止。
柳飛迎著光亮而走,走過幾個彎路,前面已是陡然間光明大放。只見一個巨大的山洞顯現。處處皆是奇形怪狀地大石,似貓狗,似熊麋,似蘑菇,似花卉,或高或低,或趴伏,或昂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光線映照下,繽紛錯落,各逞奇趣。
洞頂垂下萬千尖石,如同利戟排空,間或有水滴落下,隨即便漾起一陣清越的回聲。一條地下河自洞內深處,蜿蜒而來。水質清冽,隱有淡淡的霧氣升騰。
洞內石桌石凳,恬然而成。如同隱士隱居之所。眾人方自陰森森的黑洞之中走出,乍一見眼前景物,直疑似是入了仙境。天堂與地獄,竟只是一門之隔。
眼前景物紛繁,流水潺潺。五色繽至紛呈,光影陸離之際,直欲迷人眼目。眾人均是呆呆的看著,竟不知身處天上人間。
柳飛緩步走至洞中,立於那流水之旁,心中卻是忽的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只覺此地雖是光亮明麗,卻似隱藏著無數危機,竟似比那黑洞之中尚要凶險百倍。
他六識異於常人,隱隱與天道相通,這般感覺卻非偶然,心下不由的提防。眼見眾人均是目迷五色,難以自拔的樣子,不由地微微蹙眉。遂微咳一聲,提醒眾人。只是那聲才出,已是頓時引起一陣回音。咳音,不絕而來,漸漸往深處散去。
柳飛自己也是嚇了一跳,回見眾人,卻見眾人都是一副古怪的模樣。那是一種驚詫、恐懼混合在一起的,一種難以置信地神色。
柳飛一愣,向著眾人問道「你們怎不趕緊過來,尚在那處發些什麼呆?」說完之後,卻見眾人如若未聞,仍是目光不停的四下睃視。眼見祝融似是面上甚是焦急,幾次張口,卻是又不見叫出,柳飛不由的心下奇怪。
眼見自己呼喚,他們竟是不理,不由的再次沉聲喝道「汝等還不過來,卻在作甚!」語聲中,已是混著靜心訣而出。
卻見那幾人似是身子一顫,隨即都是四顧相看,面上俱是一片焦灼。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都是張著嘴在叫什麼,但柳飛卻是一點也沒有聽到。
直至此時,柳飛方始面色大變。方才非是眾人不理自己,實是根本就看不到自己,也聽不到自己說話。只有方才以靜心訣所處,似是稍有所感,但卻也並不清楚,否則定是會循聲看來,不會像那般四下相顧。
柳飛心中一沉,卻是並未亂動。他自己便造出諸多陣法,眼見此間模樣,定是一種陣法,這陣法非惟能困敵於內,甚至能隔斷人之六識,真乃奇陣也!既是已入陣中,在未搞清狀況前,最忌亂走亂動。
當下不再喊叫,微瞌雙目,將神識提起,搜尋整個空間。只是隨即,便是頹然的退了出來,這裡便一如方才一般,似是被什麼東西隔絕了一樣,神識也只能在身前數尺空間探視,稍遠便是不行了。
正自喪氣間,卻忽見祝融等人已是離了方才地所在,一步步往前而來。柳飛大急,待要阻止,卻猛地發現,在自己視線內,幾人的身影卻是並未消失。而且看來幾人的方向,正是向自己而來。
心下不由一喜,遂不再出聲。只要眾人俱在一起,便是有些危險,在自己護翼之下,也能保得萬全。
他心中既定,便安靜的看著幾人,等他們走至自己身邊。只是看著看著,臉上不由變色,原來,他見幾人明明已是走到了自己面前,只是卻如同虛影般,自自己身邊穿過,毫不停留,仍是往前行去。
他大急之下,伸手去拉,卻覺得毫無著力之處,便似那些人俱皆是幻影,而非真人。柳飛心中暗思,難不成竟是幻覺不成。心中想著,不由的全力運起靜心訣。功行兩圈後,霍然睜目,再看時,卻見毫無所變,祝融等人身影,依然是在前方晃動。只是,此時似是已經站住,正自在商量些什麼。
柳飛心中突地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便如同是又回到了後世。而自己此時卻是坐在電視前,看著一場無聲電影。而祝融等人,便是那片中的演員。自己能看到他們,他們卻是看不到自己。便如同是身處兩個世界一般。
他自來到這個空間,每日裡除了傲風嘯月,便是東奔西走,已是很久沒有想起,自己乃是後世人的身份了,他早已溶入了這個年代。此際心中猛地想起,不禁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愣怔中,想著兩個世界地變幻,卻是突然似有一道靈光劃過,心中一驚之際,猛然醒來。抬眼看看,祝融等人尚在原地,馬均卻在低頭查看,想來他們也定是發覺此地地不對,卻是往機關方面去想了。
柳飛見他們一時尚在,心下稍安。蹙眉想起方才自己似乎想到了什麼,現在卻又是一片模糊。他低頭沉思,努力的回憶,方纔那一霎,恍如重重迷霧被一道閃電劃開,只是那閃電時間太過短暫,一縱而逝,讓他沒有把握住,只是隱隱似是覺得方纔所想,與眼前這大陣有關。
他苦思半天,卻是始終沒有結果,不由喟然一歎。抬起頭四下看看,心中不由得興起一花一世界地感覺。想及那個佛教的典故,不由嘴角一絲苦笑。只是那苦笑才顯,便突地凝住,眼中自迷茫漸漸清明,而後突然仰天而笑,已是豁然明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