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淵聽柳飛之言,知道這個兄弟亦是不捨自己,心中感動,卻不稍露。只是微微一笑,眼望著後山,輕輕的道「卻是多謝兄弟好意,只不過你嫂嫂她們俱皆葬在此處,我若走了,誰來陪她們。再說我清靜慣了,也是不耐熱鬧。日後若是有暇,你便帶弟妹們來此尋我便了。我知你身負大事,這便去吧,勿以我為念。」說罷,回身揮手。
二人此番相交,時間雖短,其間情分卻實是深厚,多少話語不必說出,卻是俱皆在心。二人也均知此番一別,實是不知何日再能對飲暢談,卻是俱皆沒有多言。
柳飛眼見童淵模樣,知事不可為,心中歎息之餘,遂不再多勸。只是躬身一揖,長嘯聲中,已是招來金翅,縱身而上,直往荊州而去。站在雕背之上,回首遠遠望去,猶能看到童淵那孤傲的身影立於山腰,目送著他離開。柳飛雙目漸漸模糊,咬咬牙,不再多望,轉回頭已是催促金翅,急行而去。
金翅急扇,只半日間,已是到了新野。新野縣小城矮,柳飛可不想搞什麼隆重出場,早早在城外山頭落下,自己步行往新野而進。
此時正是春分時節,新野縣外一片繁忙景象。自劉備接受荊州以來,大力發展農業,將柳飛所授之農耕諸事俱皆授以農戶,故現在荊州之民已是深知深耕之妙。放眼田地中儘是農戶忙著翻土培渠的身影,一派生機盎然地旺盛氣象。
柳飛眼見百姓盡多歡顏。心中也是喜悅,與童淵分別的抑鬱也是消散不少。當下不再耽擱,逕往城中來尋趙雲。
到得府衙,下人報於趙雲。趙雲大喜,領著廖化、陳到來迎。雙方相見,自有一番熱鬧。陳到卻是初見柳飛,他自豫州方隨劉備,素日便多聽人講起這位隱神谷主。直是如同神仙一般,他雖不盡信,但亦知盛名之下無虛士,自也不敢小覷。今日能得以臨近而觀。心中卻是有些激動。
柳飛眼見趙雲身邊一白袍小將頻頻注視自己,便笑問趙雲道「元檢吾自早識,不必多說。這位小將軍卻是何人,怎不與我引薦一番」
趙雲轉頭望見,不由啊的一聲,方道「是雲失禮,來來,叔至快來見過,這位便是我等素日常說起的隱神谷主柳先生了。」說著又轉向柳飛道「先生。這位乃是」說到這。卻被柳飛抬斷,不由一愣。
柳飛卻是雙目望定陳到,道「叔至,你可是豫州陳到陳叔至?」陳到正自起身來拜柳飛,聞言一愣,方躬身道「正是陳到」
旁邊趙雲奇道「先生原來知曉,怎地卻又來向雲問起。」柳飛點點頭,未再答話。^^^^卻是在心中想著這位歷史上。在蜀漢陣營中默默無聞一生,然卻勇猛忠直的一代名將。
陳到見柳飛雙目炯炯的望著自己。卻不說話,心中奇怪。但他素來沉穩,亦並不多言,躬身拜見完畢,自立於一旁,等著柳飛發話。
柳飛暗中點頭,緩緩說道「原來你便是陳叔至,好好。」轉頭看向趙雲,道「你主為何安排叔至在這裡,直是糊塗。」
柳飛此言一出,趙雲、廖化、陳到俱皆一愣,不明柳飛何意。卻聽柳飛接著道「叔至乃是忠勇多謀之智將也,只用於此為副,實大屈才也。」言罷搖頭,甚為不以為然。
趙雲、廖化俱皆動容,要知能得柳飛如此評價之人,世間能有幾人,又有何人敢等閒視之。望向陳到的目光登時滿是艷羨。
陳到卻是一呆,完全沒有料到柳飛竟是說出如此一番話來。隨之便是心中油然生出一番感動,只是他向來自斂,雖面現潮紅,卻仍是恭敬一揖,道「不敢當先生如此誇讚,主公用人自有其道理,到年方弱冠,便已身為子龍將軍之副,心實感激不敢妄自尊大。」
柳飛微笑點頭,讚許道「好,聞贊而不自傲,位輕而無暗怨,忠心事主,不愧忠勇之稱也。今日初見,吾與你甚是投緣,這個便於你做個見面禮吧」說著,屈指彈出一枚培元丹,陳到慌忙接著,卻不知乃是何物,
趙雲廖化卻是大為羨慕,趙雲道「先生好大手筆,叔至還不趕緊謝過,先生所賜之物,實乃我輩武人夢寐難求之物,你卻是天大造化了」旁邊廖化亦是滿眼熱切。
陳到方才醒悟,忙自躬身謝了,心中直是感動。柳飛微微一笑,擺手道「些許微物,不值一提,只望你永能秉持今日之心,便不枉我一番心思。」陳到並不多言,只是面現堅定之色。
柳飛轉頭看著廖化,笑道「元檢莫要一副貪財的模樣,你那份我上次相見之時便早與了你,難不成還想再要一份不成?」廖化臉上一紅,笑道「化安敢貪心,先生所賜乃是神物也,成全之恩,化無一日或忘。只是又見此物,情不自禁罷了,卻讓先生見笑了」
柳飛呵呵一笑,不再逗他。卻向趙雲道「子龍可知我今日來此為何嗎?」趙雲一呆,道「先生素來便是意在山水,雲遊天下,雲卻如何猜得。難不成此來卻是特意尋趙雲不成?」
柳飛微笑頷首,心中卻是想起童淵,念及此老心性執拗,終是孤單一人避於山谷,卻是心情黯然。遂向趙雲道「且尋個安靜所在,吾此次卻是受你師父所托,有事囑咐於你」
趙雲聞聽驚喜,霍然起身道「先生見過吾師,他老人家可曾安好?弟子不孝,軍務倥傯,不能承歡膝下,侍奉左右實不孝也。」言罷,已是眼圈微紅,身軀輕顫。
柳飛輕輕一歎,道「你不必擔心,你師父很好,只是性子忒也執拗,終是不肯隨我出山。」言下只是搖頭。
趙雲點頭,道「師父便是這樣地」旁邊廖化陳到眼見趙雲師門有事,便起身辭出,趙雲點頭送出。這才引著柳飛往後房來說話。
進了內室,柳飛將童淵情況細細說了,又將所錄武學交與趙雲。^^^^趙雲大哭,往太行方向跪拜謝了師父,接過師父手錄。又向柳飛重新行了師門長輩之禮,卻是因著此時,柳飛卻是他師叔的身份了,柳飛安然受了。問起張繡的情況,才知張繡現在卻是在襄陽。
眼見新野這邊事情已了,便欲往襄陽去見張繡和賈詡,唯恐事情多有變化。趙雲自知柳飛已是其師叔身份,更是多了份恭謹。當下親送柳飛出城,廖化陳到亦自趕來相送。柳飛揮手作別,於城外尋得金翅,直往襄陽而去。
新野離襄陽不過半日之程,金翅只一展翅便到。柳飛便直接落於府衙之內,劉備正與徐庶、田豐等人閒坐,聞聽空中振翼雕鳴之音,不由大喜,道「吾師至矣」徐庶、田豐,沮授俱皆喜動顏色。田豐、沮授更是不堪。他二人與柳飛已是多年未見,今乍聞柳飛到了,哪還忍得住,隨著劉備已是小跑迎出。
到得院中,一人白衣飄飄,含笑而立,卻不正是柳飛。幾人奔至近前,俱皆見禮。柳飛忙將眾人扶起,向劉備施個眼色,卻是先向田豐、沮授還禮道「二位先生,多時不見,眼見清健如昔,飛實是心喜。二位大才,卻甘願屈身市井,為我大業所立之不世之功,飛這裡先行拜謝了」說著,已是一揖到地。
田豐、沮授慌得連忙還禮,口稱不敢,心中卻實是慰貼至極。與這二人見完禮,柳飛這才轉向徐庶,點頭笑道「昔日之豪情劍俠,今日卻成負囊之儒生,元直可有何感想?」
徐庶雙目含淚,趨前跪拜,道「庶給先生見禮了。一別經年,先生依然如當日模樣,真神仙也。當日蒙先生教誨,庶方棄武從文,習微言大義,始知昔日之淺薄。今得有小成,敢不盡心扶保主公,以報先生當日之大恩乎」言罷,已是流下淚來。
柳飛哈哈一笑,拂袖將其扶起,道「休作此小兒女之態。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能有今日之成就,俱在你之方寸之間耳,豈是他人能左右之。君擇臣,臣亦擇主。今你二人相得,卻於我何干。丈夫處世之道,當秉持忠義之心,即已擇定,便只管堅定的走下去便是,卻是不需顧忌些有地沒的。吾當日也不過是就事而論之言,當不得甚麼。」指著劉備道「若是日後發現此人不值扶持,元直盡可棄之,卻是莫要往我身上牽扯,沒得給我找些牽絆」語含促狹,言中卻是暗點徐庶,望他日後莫做歷史上,那個什麼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蠢事。
徐庶卻哪裡知道這些,只道柳飛不肯挾恩,心中更是感動,連連點頭受教。劉備在旁忙自引著眾人往房中坐了,奉茶以待。
劉備自領荊州以來,心中實是如同做夢一般,多有疑問在心,今眼見師父親至,心中實是不勝歡喜。念及師父與田豐等當日潛在荊州之人多時未見,況荊州許多名士亦是多有渴望一見之心,便擬於次日大開宴席,以會眾人。也可借助師父之名,延攬荊襄名士,提升自己名望。當下,與柳飛說了,柳飛微一沉吟,便點頭應了。這一點頭,卻是又引出一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