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羨聞聽劉表討戰,當下即擊鼓聚將,領兵而出。
兩陣對圓,劉表金盔金甲,縱馬而出,以馬鞭遙指張羨,喝令其出陣答話。張羨亦是滿面怒氣,縱馬直出。
劉表怒道「吾自待你不薄,向日如何缺的你所用,竟不知足,何敢傷我大將,亂我州郡,今日吾大軍畢至,如還不早降,更待何時」
張羨亦怒道「當日若非我助你,你如何能得荊襄之地,汝當日所許許多條件,今日竟是一概不認,此真無恥無義之輩。你以小恩交我湘民,從中間之,如何當我不知。今日事即至此,唯有一戰!為我湘人存活,我張羨便是萬死,又有何懼」
劉表大怒,回身道「誰與我拿下這妄言匹夫」陣中鮑應縱馬早出,直向張羨殺來。張羨大怒,舉刀便要廝殺,身後魏延早出,策馬挺刀,直迎鮑應。二馬交錯,戰於一處,那鮑應擅使一對飛叉,乃當地土人與荊人所生,因獲罪被囚,被劉表所救,對劉表極是忠心。
二人馬打盤桓,刀叉並舉,那鮑應雖勇,卻如何是魏延敵手,戰不十合,但聽魏延大喝一聲,已是斬鮑應於馬下。
這邊張羨見魏延斬了鮑應,大喜。揮動令旗,大軍直撲向劉表。劉表亦是抽劍前指,兩軍頓時混做一團,正自鏖戰,張羨後營卻突然一片大亂。卻是劉表仗著兵多,分兵以襲,蔡瑁蔡中自南殺入,張允蔡和自北而來,三路大軍合擊,張羨大軍頓時亂作一團。張羨大驚,亟待要走。卻被亂軍困住,刀戟齊下,死於亂軍之中。
魏延護著張懌,急往外突。劉表大喜,正自安坐於馬上,捋鬚微笑,不妨胯下戰馬突然啟動,逕往場上奔去。眾皆大驚。劉表駭的面青純白,不知怎麼回事。
張懌因父慘死,早已雙目血紅,如不是魏延死命拉住,早已陷入陣中,此時聞聽後面驚呼之聲,正見劉表單人獨騎直衝而來。不覺大喜,當即摘鵲眉弓,搭雕羽箭。屏氣沉息,心中暗呼父親托佑,雙目凝處,鬆手而射。那箭去如流星趕月,不偏不倚,卻是「噗」的一聲,正中劉表額頭,劉表大叫一聲。登時落馬。張懌大喜,就待去割了劉表頭來,祭奠亡父。卻見荊州兵卒已是大喊一聲,齊齊聚來,來搶劉表。
魏延見了,急扯住張懌,回身便走,趁機收攏敗卒。得了五千餘人,抱了張羨屍身,逕自敗往長沙去了。
這邊眾人搶了劉表回來,卻早已是冰涼的屍體一具了。眾皆大哭,無奈下,只得暫且收兵,全軍掛孝,哀聲遍野,一路哭回襄陽。蔡瑁於路之上,心頭暗喜。至此。他已是整個大軍。最高職銜,當仁不讓的領了帥印。卻暗使自家兄弟,分頭接管各營,秘密安排。
待到回到襄陽,劉表家眷已是得了消息,一時間哭聲震天。蔡瑁亦是一副如喪考妣的神態,蒯良蒯越等人卻是暗暗冷笑。
蔡瑁回的襄陽,便入府尋得姐姐蔡氏,密議了半天。次日,即由蔡氏出面宣佈讓蔡瑁領人為劉表治喪,安排後事。
劉備於新野聞聽,亦是大驚。心中不由驚疑不定,不知此事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徐庶卻道「此等時候,不管是為天意還是人為,當下應盡早趕往奔喪才是。屆時,亦可就中取事,相機而動。」
劉備猛省,換上白衣,領著徐庶徑往襄陽奔喪。為防荊州蔡瑁等人異動,武將卻選地趙白與洪銳相隨。四人趕得襄陽,卻被攔在城外。
劉備於城下叫門,城上卻閃出蔡瑁,道「皇叔且請先回,今我主新喪,恐亂軍乘隙而動,任何人不得進出,待得安定之後,再往請皇叔前來弔唁」
劉備還待再求,徐庶卻在旁拉住。四人遂轉頭回返,只是沿路上,卻是令人將此消息廣為散佈,俱言皇叔聞兄新喪,前來弔唁,卻被趕出。一時間,荊襄民眾士子俱是對蔡瑁等人不滿。
蔡瑁卻哪裡知道這些,他自緊鑼密鼓的安排自家兄弟,逕往各個緊要所在安插。這日蔡瑁大會荊州文武,要議荊州之主推立之事。
眾人聚齊,方由蔡氏居中而坐,身旁卻是坐的一個稚齡小兒,方才四歲大小。是為劉表小兒劉琮。劉表有兩子,大公子劉琦,此時卻是在夏口鎮守,當日聞聽父亡,亦是趕回奔喪,卻被蔡瑁以守地為重為借口,竟是未能進到府中,劉琦大哭而回。
等眾人就坐後,蔡氏方道「今府君不幸半道崩卒,猶如天塌地陷。小婦人身為女子,本不應言及政事。奈何府君之子尚且年幼,小婦人只得暫且難為。諸位皆是先君素日倚重之人,今日請來,便是請早立繼承之主,以繼先君之位,不使先君半生辛勞付諸流水才是。便由大都督蔡瑁與眾位一起商討,小婦人僅在旁聽命便了」言罷,向蔡瑁一擺手,便不再言語。
蔡瑁上前一步,方欲開口,卻聞一人道「且慢」眾人看去,卻是幕官李。卻見李大步上前,道「今主公新喪,若要立主,便當為大公子劉琦。然今大公子何在?且我主之弟,皇叔劉備亦在新野,前日來奔喪,為何被攔在城外,卻不得進?主公兄弟、長子俱皆不在,如何便議的推立之事」
蔡瑁大怒道「你這腐儒如何多事,主公昔日早有立公子琮為主的意思,今大公子即不是荊州之主,自當緊守疆土,哪能擅離?至於劉備,乃外人也,如何能與我等共議本州之事。還不退下」
李大怒,罵道「汝內外朋謀,假稱遺命,廢長立幼,眼見荊襄九郡,送於蔡氏之手!故主有靈,必當殛汝」
蔡瑁大怒「腐儒焉敢無禮。亂言主公遺命,是為逆賊也」喝令左右推出斬之。左右兵士方待要動,卻聽一聲大喝,道「住了,誰敢動手?」
眾人皆驚,轉目看去,卻是蒯良。蒯良道「李忠直之言,便有衝撞。怎至死罪?今日只議推立,如何竟不讓人說話?」說罷,冷冷而笑。
蔡瑁大怒,道「立嗣之說早有定論,何必再說?汝兄弟二人早在主公在時,便多讒言欺上,今日竟還敢如此強橫。須知今時已非往日。某若要你今日死,你卻絕活不到明日」
蒯良哈哈大笑,道「汝今圖窮匕見矣!既然立嗣已定,何來議立之說?今即召我等前來,莫不是欲要行那順逆之事。嘿嘿,卻也未必能如你願」言罷只是冷笑。
蔡瑁自覺早已佈置妥當,此時受激,已是額頭青筋蹦跳,怒喝道「便是如此,你奈我何?來啊。將蒯氏兄弟與我拿下」屋內兵士盡皆是蔡瑁安排,聞言齊上前一步,來拿蒯良。
蒯良大喝道「且慢」轉頭向蔡氏道「夫人可是也有此意?為何一言不發,只讓此獠在此囂張」
蔡氏滿面陰霾,冷冷的道「小婦人不管政事,這些事皆有大都督與眾位先生、將軍商議。小婦人並無異議」
蒯良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既如此。我等也是心無掛礙了」仰天大笑聲中,陡然回身,對著外面喝道「還不與我進來,將這些謀亂賊子拿下」
隨著話聲才落。但聞轟的一聲響,便見大門砰然向內倒下,兩員大將已是帶著一隊甲兵,直入廳堂,立時將蔡氏等一眾人等,盡皆圍住。
蔡氏粉面煞白,驚聲大叫中已是渾身顫抖。瞬間已是面色轉為死灰。蔡瑁亦是大驚。凝目看時,卻是顏良、文丑二人。不由頓時冷汗涔涔而下。
他此時心念電轉。霎時已是明白自己徹底落入人家的算計之中了。蓋因他早知顏良、文丑俱是田豐推薦之人,也是當日田豐為他安排地守戶在襄陽的接應人。他此時就是再笨,也已經明白了。
當下嘶聲喊道「他們皆是外賊,是來劫奪我荊州基業之人,你們莫要相信他們,還不快快將他們拿下」語聲淒厲,直如厲鬼。蒯良等人冷冷的看著他,俱皆不動。廳堂內大多數人都是顯出興奮之色,部分人卻是若有所思,知道今日怕是要有翻天覆地地變化了。暗暗打定主意,明哲保身,絕不多言。
蔡瑁兀自在那大喊大叫,蒯良冷冷的一揮手,顏良已是大步向前,手中大刀一揮,已是將蔡瑁立時斬為兩段。
蔡瑁半截身子在地上翻滾,眼中滿是怨毒暴戾之色,口中呵呵作響,半響方才斷氣。蔡氏此時早已是嚇得暈了過去。劉琮卻是看著眼前場面,不明所以,只道大人們在玩什麼把戲,正自看的津津有味時,突然見母親暈倒,登時嚇得大哭起來。
蒯良將手一揮,自有人將劉琮並蔡氏帶了下去。這才轉向顏良問道「外面可是俱已掌控?」
顏良叉手回道「尊先生吩咐,所有蔡氏宗族之人,共六百三十八口。各軍中蔡瑁張允所安排之人共三十四人,張允家中共九十二人,俱皆已經拿獲。當日謀害主公,以針刺馬導致主公慘死之人,亦已拿獲,經審訊,已是供認不諱,卻是蔡瑁指使。若不是末將等暗中護著,那人早已被滅了口了」
蒯良點頭,這才面向眾人道「某早在蔡瑁唆使主公親征之時,便已懷疑,故一直暗中盯著,直到某日發現蔡瑁竟有不軌之心,方使顏良將軍緝拿那人,哪知卻是被他先一步躲開,竟致主公遇害。那人此時尚且活著,各位如有不信者,盡可親去聞訊」
眾人聽到此處,均是不由目眥欲裂,望著地上蔡瑁的屍體,恨恨地大罵,更有人失聲痛哭起來,一時間,廳堂上一片混亂。
蒯良見狀,忙拍了拍手掌,待眾人略一安靜,方才緩緩的道「今日我荊州發生如此大不幸之事,當盡快請大公子劉琦,皇叔劉備回來主事。要知此時,長沙三郡未平,北有曹操虎視,東有周瑜寄寓,我荊州此時誠危急存亡之秋也。萬事耽誤不得啊」
眾人聞聽猛省,紛紛點頭應是。當下,分派人手,一路往新野去請劉備,讓他帶大軍進入襄陽,暫時接管荊襄所有防務。一路派人徑往夏口,去請公子劉琦回來,商議接位之事。
卻說劉備自當日回到新野,悶悶不樂。究竟不知劉表之死是不是自己手下之人所為,雖然自己並未參與,然若是自己手下所為,便是自己不知亦是不能脫了干係,至少自己良心上是絕對過不去的。
徐庶等人眼見他此刻定是聽不進去任何言語,也不再勸,只是暗暗琢磨,田豐等人究竟是使何手段,讓劉表這麼快便被搞掉,每日裡,幾人也是湊在一起,偷偷議論。
重武將卻全然不管那許多事,每日裡便是操演軍卒,苦練武藝,經此揚州一戰,趙雲部將趙白也是嶄露頭角,被劉備委以都尉之職。大家均是對揚州一戰多懷憋屈,摩拳擦掌,以待時日,準備報此大辱。
這日,眾人正自閒坐,卻得人來報,荊州事變。蔡瑁弒主,已被斬殺,蔡氏宗族等相關聯的一眾人等盡被拿下,特請劉備帶軍入襄陽議事。
徐庶等人激動地滿面通紅,霍然而起,相互對望一眼,均是點點頭,知道時機至矣。劉備聞言只是點點頭,卻未說什麼,事已至此,自己再多言無益。當下,安排大軍整束,即時開拔,直進襄陽。
與此同時,夏口大公子劉琦亦是接到信使,通知自己趕往襄陽,與叔父皇叔劉備共掌州事,並商議平叛之事。對於父親之死與蔡氏宗族的處理,亦是全都明瞭。當下,大哭一場,將夏口軍務安排交接完畢,上馬直往襄陽而來。
公元一九七年,夏。漢獻帝建安三年,漢左將軍、宜城亭侯、皇叔劉備帥大軍兩萬,文臣武將進駐襄陽,正式接手荊州。這一天起,劉備終於有了自己一個穩固的後方。這一天,比之歷史所載,足足早了十一年!
歷史,在這一天,拐了一個大大的彎,走向了再也不可預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