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柳飛說自己並無『三紀』副本,龐德公與司馬徽聞聽,對望一眼,均是滿面無奈。暗自歎息。
像他們這些隱世做學問之人,最大得嗜好便是能讀到一些好書佳作。對柳飛所著之『三紀』聞名久矣,其心癢程度,不亞於老饕之聞到美味,是以,當得知柳飛到了荊州,方急急相邀。以求能先睹為快。此時,卻是大失所望。
龐統卻以為柳飛不願,見叔父不虞,心下惱怒。
此時,遂挺聲道「晚生愚魯,卻有一事欲向先生請教,還請先生教我」
柳飛一愣,微笑道「哦,士元有何事?但問無妨」
龐統道「吾聞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又聞君子養心莫善於誠。然統也愚笨,思之不得解,先生才絕當世,當有以教我。」
言罷,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長揖一禮。不再說話。
龐德公、司馬徽、柳飛俱皆愣住。司馬徽更是注目打量這個少年,目中不禁閃過一道異彩。
龐德公卻不禁面皮有些發紅,頗為尷尬。要知,剛剛龐統一番話的意思是:「誠」是所有德行的基礎,是君子立身之本。柳飛若不想給人家,便應誠實的對人說出,而不是這樣遮遮蓋蓋,這種行為不是君子所為。
龐德公二人欲要向柳飛求書,偏偏柳飛說自己沒有,二人其實也是不信的,但若再要執意去討,未免落了下乘。但龐統以九歲之齡,說出這些話,本不為過,只是礙於自己於他的關係,卻是有些尷尬了。所以,他搓了搓手,卻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柳飛也自愣住,龐統言中之意,他自是明白。只是他卻是暗凜這未來的鳳雛,果然犀利,充分利用自己能利用的資源,既然自己年幼,便以小賣小。藉著討教的名義,竟是把自己直接套上個小人的帽子,一時間,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面上表情便也是似笑非笑的。
這三人不說話,旁邊甄絡卻是小臉漲的通紅,小手攥成拳頭。小姑娘自與柳飛接觸,每日柳飛給她講的故事,俱是後世流行的寓言故事,及一些世界著名的童話故事,多是將深刻的人生意義,和為人的道理藏於其中。甄絡自小便喜書多思,聰慧異常,自是明白姐夫是在向自己傳授著學問。
而這種傳授的方式,卻又是如此新穎,如同春天細雨,隨風潛入,潤物無聲,卻又是那麼的可貴和真實。小姑娘每從柳飛處多得一分知識,便對柳飛多一分崇敬。只覺這個姐夫稱為世之奇才決不為過。
她亦自聽懂了龐統的意思,哪容得有人如此誣蔑自己的偶像。忍了許久,終是忍不住,脆聲道「你這人好生無禮,自己強欲要別人的東西不成,竟還辱罵別人為小人。這等作為才是真的小人呢。」
她此言一出,眾人更是一愣。龐德公老臉更是一片通紅,司馬徽卻是目中異彩連閃,不想今日竟能連見兩個驚才絕艷的人物,難得的是,二人竟都是如此般小的年紀,這女娃子若為男兒,以後成就當真不可限量。
那邊龐統亦是紅了面皮,冷冷的看了甄絡一眼,道「我道是誰,卻是被人稱做神童的甄家小姐。向聞小姐以女子之身,償向兄長索看文章,且用令兄之筆硯習字,莫不是要做『女博士』,可惜我大漢卻不容那蜺墮雞化,婦寺干政之事的」言罷冷笑。
甄絡這會卻是冷靜下來,緩緩道「聞古者賢女,未有不學前世成敗,以為己誡。不知書,何由見之?若女子向學是為罪,那緹縈萬言救生父,班姬助兄修漢書便俱是錯乎?卻是龐公子想左了。」言罷,拔背低頸,不再說話。
龐統卻頓時愣住,張了張嘴,卻最終沒再說話。
柳飛不成想自己只是說了實話,卻搞出這麼個場面。但對甄絡維護自己,卻甚是感到溫暖,讚許的看了她一眼。甄絡瞅見,心下大感興奮,面上更是眼波流轉,竟是顯出一片嫵媚。這絕代妖嬈竟是此時便已顯徵兆。
她此時年紀尚幼,自是不會想及什麼兒女之情,但只覺能幫得上姐夫,便甚是開心。柳飛卻被她那嫵媚一笑,搞的一呆,面前的小女孩兒,竟是突然如同長成一個少女般模樣,巨大的反差,讓他竟興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不禁晃了晃頭,將那絲怪異驅除腦中。
此時見眾人盡皆沉默,遂微微一笑,道「飛塗鴉之作,未成想竟能得二位先生如此青睞。更使得士元多出如此誤會。罷罷罷,飛雖無副本,但卻可憑記憶再摹一副本,恭請二位斧正也就是了。只是,到時若是失望,卻莫笑飛之淺薄也就是了。」
司馬徽與龐德公聞聽,不禁心花怒放,竟齊齊站起,道「先生所言當真?」待的發現失態,不禁對望一眼,老臉微紅,略顯尷尬。然卻還是望著柳飛。
柳飛微笑道「此易事耳,不日便使人送來,如何」
二人始大喜拜謝。龐統於邊上聽著,方知自己誤會了柳飛,自是尷尬,剛又被甄絡一頓數落,不覺甚是沮喪。
柳飛見他模樣,不禁好笑,這鳳雛自小因貌醜,少有人接近,也自養成一副孤傲的脾性,最後死於流矢之下,與他這副脾氣卻也不無關聯。今日,便點他一點。
想到此,便對龐統道「士元少年英才,以後成就未可限量。汝剛剛問過我一個問題,我這裡卻也有一個問題問你,你可能答否?」
龐統心中一凜,暗道「難不成他記恨於我,欲要尋我晦氣?卻是要小心了」當下,起身恭聲道「先生,長者也。長者有問,統安敢不答。然統只九齡,豈能盡知世事,若不能答,還望先生教之」言語間,不卑不亢,卻暗藏著滑頭,實實的綿裡藏針。
他的意思就是,你是長輩,逼我已是失份。我年紀小,你要是故意為難我,出些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我就反問你,你的臉上卻也不會好看。
旁邊,司馬徽和龐德公面面相覷,卻也覺有趣,自不說話,只顧看著。甄絡卻已是用鄙視的眼光看著龐統了。
柳飛暗道這鳳雛,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嘴上卻道「如此也好。我欲問你,這世上最最堅硬之物是什麼?」
龐統一愣,沉吟了下,道「眼下應為『鐵石』,俗語有云:『鐵石心腸』便可知之。」
柳飛「哦」了一聲,又慢條斯理的問道「那為何這鐵石擊水而水不斷,而水滴鐵石卻鐵石穿呢?」說罷,雙眼緊緊的盯著他。
旁邊幾人俱覺柳飛這句話的聲音,清朗無比,便似有一道清泉,自頂門透體而入,心神竟是前所未有的一陣清涼。卻是柳飛用『靜心決』功法發出的。
眾人均是若有所思。龐統首當其衝,感受最強。渾身一震,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久久之後,方面容一正,整了整衣冠,趨前拜下,恭聲道「統多謝先生點撥,先生成全之恩,統一生不敢或忘。」
柳飛哈哈大笑,滿面喜色,連聲道「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龐統經這一拜,方終是拜別了那宿命的糾葛;這一拜,也終拜出了一個真正的絕-世-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