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珍藏紅酒的酒精度數高了一些,安若然在講解了科舉制度之後,就隱隱覺得醉意上衝,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他擔心酒後失態,就立刻帶著薇薇安告辭離去,而君安也趁機向阿泰斯特告辭,邀請安若然搭乘自己的馬車。有趣的是,阿泰斯特這次倒沒有破壞君安的計劃,反而親自送他們到達門外,目送著他們緩緩離去。
而等到馬車的煙塵消失在街角時,阿泰斯特忽的長舒一口氣,微笑著望向身旁的老管家:「父皇,讓您在一旁站了兩個小時,真是……可是沒有想到,居然連三哥也沒有認出您來,看來這位幻術大師的確有水準。」
如果換了陰沉的克魯斯在這裡,必然會藉機說上幾句「三弟居然沒認出您,可見他對您的關心不夠」。可是換了直率的阿泰斯特,卻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替君安開脫。亞瑟皇笑了笑,似乎對他的表現很是滿意,隨即輕輕一揮袖,去除了附加的幻術。而在望見他真實面容的剎那,附近的幾名侍從都微微一怔,忙不迭的驚惶跪倒在地。
「都起來吧!阿泰,你隨我來!」淡淡吩咐一句,亞瑟皇帶著阿泰走入庭院,又在方才幾人聚會的水池邊坐下。看了眼那瓶還剩小半的紅酒,他忽的微微笑道:「這麼說起來,還要謝謝這瓶『珍藏』的紅酒。否則的話,我們又怎麼能從這位安先生口中,聽到這麼令人震撼的計劃。」
阿泰斯特不敢多言,只是偷偷望了那瓶紅酒一眼,尷尬的笑了笑。這瓶紅酒又哪裡是他府中珍藏的,明明是亞瑟皇來時從宮中帶出,據說其中添加了某種魔法藥劑。而從安若然口不擇言的表現,再結合他平日裡半遮半掩的表現來看,這種魔法藥劑到底有什麼用處,已經不明而喻了。
「不過,也幸好了有了這瓶紅酒。」亞瑟皇緩緩靠坐在石椅上,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他原本只是有幾分好奇,想深入瞭解一下這位造成轟動的安若然,可是臨到最後卻被那奇特的科舉制度所震驚。默默思考許久,舉棋不定的老者終於抬起頭來,沉聲道:「阿泰,你覺得這個制度,是否可以考慮推廣?」
「這個,兒臣向來只注重軍事,對這方面並不是很瞭解。」阿泰斯特怔了一怔,卻又略顯遲疑道,「可是簡單聽起來的話,倒的確對帝國的發展和鞏固頗有幫助。只不過正如安先生所說的那樣,如果真的要逐步實施起來,恐怕貴族那邊會有些意見。」
「這是自然,畢竟觸碰了他們的利益。」亞瑟皇微微頜首,平靜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憂。阿泰斯特偷偷望了他一眼,又壯起膽子道:「可是兒臣以為,如果與我們獲得的益處相比,即使惹出些麻煩來也是值得的。況且真的要平撫貴族的抗議,也並不是不能做到。」
「唔,你有什麼想法嗎?」亞瑟皇看了看他,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阿泰斯特低頭應了一聲,輕輕道:「依兒臣的意思,平民的科舉制度和貴族的世襲制可以同時進行,逐步推進之後再做打算。若干年後,等到這些平民人才也成為貴族之後,相信貴族圈子也會出現分化。」
「有理,你繼續說下去!」亞瑟皇笑了笑,揮手示意他儘管建議。阿泰斯特聽到讚揚,不禁又鼓起幾分勇氣,挺起胸膛道:「何況貴族們之所以抗議,只不過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然而以帝國如今的威勢,遲早也能統一整片大陸,到那時多封些爵位多賞賜些土地,也不用擔心出現粥多僧少的情況。」
「好,很好!」亞瑟皇聽到這裡,不禁輕輕拍了拍桌子,緩緩站起身來。他輕輕按著阿泰斯特的肩膀,微笑讚揚道:「阿泰,我原本以為你只懂打仗,想不到也能考慮到這些方面的問題。難得,真是難得!」
「父皇過獎了,其實兒臣也是聽安先生說的。」阿泰斯特大喜過望,連忙謙虛回答道,「安先生說,馬上得天下容易,馬下治江山難。雖然有些拗口,但他的意思是如果要治理國家,僅憑懂得打仗不行,也要學些別的手段,所以兒臣近來都在研究那些書籍,將來也好……也好輔佐父皇。
被亞瑟皇簡單引誘了幾句,原本沒有幾分機心的阿泰斯特,隱隱就將自己有志於帝位的意思透露出來。只不過幾秒鐘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不迭的改口。亞瑟笑了笑,也不揭破他的心機,淡淡道:「罷了,那麼你努力學些東西,過幾日將安若然的計劃送到宮中來。」
「是!」阿泰斯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乾脆就悶聲不響的低頭。亞瑟皇揮手示意他不必護送,當即緩緩走了出去,只不過臨到門口時,他卻又轉過頭來,輕聲道:「阿泰,你和君安好好對待這位安先生吧,我也很期待他的精彩表現。」
「精彩的表現!安先生,您沒有看到阿泰都已經聽傻了嗎?」幾乎在同時,馬車上的君安也輕輕擊掌,微笑著拍了拍安若然的肩膀。薇薇亞好奇的瞪著大眼睛,突然咬著手指道:「君安大叔,為什麼你的笑容這麼奇怪?爸爸說,笑得這麼奇怪的男人,都不是好人哦!」
「厄……」君安很無語的摸摸下巴,悻悻收回了手。安若然揉著發痛的太陽穴,一面發誓再也不喝紅酒,一面沒好氣道:「親愛的君安殿下,我正趕著回家睡覺,所以麻煩您快點把狐狸尾巴弄出來。」
君安笑了笑,毫不生氣的聳聳肩膀。他徑直從馬車的暗格中取出兩根雪茄,遞了根給安若然,卻不急著開口。直到煙霧繚繞了半天,他這才緩緩轉過頭,若無其事道:「安先生,我打算離開帝都了。」
「離開?去哪?」安若然正吸著雪茄,聞言微微一驚,險些嗆到喉嚨。君安打開車窗,看著煙霧從窗口流逝而去,略顯傷感道:「不知道去哪,或許會去哪個領地擔任領主吧!這是父皇的意思,前些天我熟悉的一位近侍,偷偷把這消息傳達給我。看起來,父皇對於我和克魯斯的爭奪有些不滿,所以打算把我發配了。」
「唔,你確定是這樣?」安若然重重吸了口雪茄,隱隱倒也有幾分傷感——即使不願意捲入皇權的爭奪,即使保持著和兩位殿下的距離,但人總歸是有感情的生物,而幾個月相處以來,他也不得不承認,排除雙方的身份來看,君安和阿泰斯特都很對自己的脾氣。
「沒錯,看來只能把帝都讓給克魯斯了。」君安無奈的歎息一聲,嘴角泛出淡淡的苦笑,「父皇,終究還是更器重他一些吧!只不過我還是不甘心,所以安先生,你覺得如果我想留在帝都的話……」
「嗯?為什麼要留在帝都?」安若然挑了挑眉毛,輕輕吐出一口煙霧,「與此在帝都畏首畏尾,倒不如去廣闊天地自由發揮?唔,你有沒有聽過重耳的故事——算了,不用說,你肯定沒有聽過。」
「重耳?」君安怔了一怔,饒有興趣的側過身體。安若然看了他一眼,卻不忙著開口,只是笑瞇瞇的抽著雪茄。直到君安坐立不安時,薇薇安才微笑著伸出左手,認真的點頭道:「每小時一百金幣的咨詢費,請先付款再詢問。」
君安很無語的看著薇薇安,直到確定她不是開玩笑,這才哭笑不得的取出一百金幣。安若然抖了抖煙灰,淡淡道:「好吧,既然你肯付錢,那麼我就告訴你這個故事好了。重耳,是東方島嶼一位國君的王子,他生活在春秋時代……」
自從來到異界,安若然的謊話說得越來越流利,不到幾分鐘就將重耳的故事講了一遍。君安默默無語半晌,只是大口大口的抽著雪茄,直到煙霧瀰漫了整個車廂,他才微微沉吟道:「安先生,那麼您的意思是,我應該學重耳到外地發展,然後等到帝都出現混亂的機會時,再帶著自己的勢力回來?」
「我可沒有建議你去,我只是講了個重耳的故事而已。」安若然笑了笑,轉頭去捏著薇薇安的小臉佔便宜。君安沉默片刻,忽的遲疑問道:「安先生,那麼如果我打算去領地發展的話,您有沒有考慮過和我……」
「沒有,我喜歡帝都的生活,暫時不打算到外地去。」安若然頭也不回,直接拒絕了這個建議,「不過要是你付得起價錢,可以找我幫忙,當然也要看我的心情。如果涉及到給我惹麻煩的事,我是不會接受的,就像這次的軍火走私案件。」
「是這樣,明白了……」君安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明智的沒有繼續邀請。停頓片刻,他突然恢復了笑容,淡淡道:「那麼,我現在就委託您一件事怎麼樣?我前次說過,父皇的壽誕快到了,我需要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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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異界科舉制度,我的設計是將它作為安若然引起亞瑟皇注意的東西,安若然不會去負責和推廣這件事。不過我對這個制度和異界的結合很感興趣,所以很想聽聽大家對這個東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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